1540. 岁月流年(67)二更 岁月流年(67……
作者:林木儿      更新:2023-04-27 09:08      字数:4712
  岁月流年(67)

  眼看要过年了,结果邮电所的邱恒山在门口喊了:“桐桐,你的包裹。”

  “我的?”我还能有包裹?桐桐以为是老太太或是林温言捎带了什么来,反正林温言跟矿上那个到现在也没听说成了。她们还在县城,钱呢,桐桐每月都给,但就是孩子真的小,正好有理由可以不去。四爷倒是隔三差五的去县城,但也从不去医院,自然也就碰不上的。

  要是真是她们给了啥,邮寄回来也有可能。

  到了邮局,桐桐先问:“是县城寄来的?”

  县城还值得寄?叫谁捎回来不就行了?邱恒山取了递给桐桐,“你查收一下,签字。我看了,好像是南省的。”

  南省的?大姐林可的。

  桐桐‘哎哟’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姑给寄的呢?”

  正规整包裹的一大姐就抬起头来,“你姑是不是没回来看过孩子?”

  “肯定是忙呗。”桐桐嘴上这么应着,就拍了拍包裹,“我大姐寄来的,她在南省插队。”

  哟!那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桐桐把包裹一抱,跟两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嗯!走吧。

  人才一出去,就听见那大姐跟邱恒山说,“这个林大夫呀,小林的孩子都过了百日了,还不见来瞧瞧,哪有这么当妈的?”

  “少说几句,当姑侄就没啥了嘛。”

  “那是姑侄吗?那不只是姑侄嘛。咋能这样呢?”

  是啊!咋能这样呢?不知道多少人在韩翠娥跟前嘀咕这个事,“她姑不来,老太太也没来看孩子,这事做的都不对。”

  韩翠娥就帮着打圆场,“她姑这一离婚,上有老下有小,也艰难。”只能这样说。

  天一冷,都爱到家里来蹭温暖。这一点韩翠娥一点都不喜欢。因为自家远志的年纪小,最怕着凉感冒。而这些来串门的,有几个冬天一点都不感冒的呢?

  只要孩子睡着呢,她就跟人在院子里说话,“我家这个呀,睡觉警醒着呢,一点动静都能惊起来。”反正不往房间里带人。

  孩子要醒着的话,她就把孩子放下。孩子只要不哭,就那么放着也没事,她出去跟人说几句话。不管谁要往里面去,她就假装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先问一句:“是有啥事呢?”

  “没啥事,跟你聊会子。”

  韩翠娥就开始诉苦,“添个孩子就绑了腿脚,哪里离得了人?他们两口子都不在,娃睡下了还要洗尿布,我哪里还有闲时间聊嘛!真的,想聊等司晔跟桐桐回来了,咱咋弄都行。”

  可总也有人不是很懂眼色,今儿来的是金三娘家的大儿媳妇,叫秋分,这媳妇子也才三十岁上下吧,不在家里跟婆婆脸对脸,就爱串门子。

  这属于本家媳妇,来了就横冲直撞的:“没事,我顺手给娃把尿布就洗了。”小娃娃嘛,又不脏。

  结果发现只是尿的,这人顺手往炕边子一搭,“这不用洗,干了就行。”

  韩翠娥:“……”

  桐桐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有客人在,不仅在,还守着炉子一边吃烤红薯,一边说林温言和老太太,见了桐桐嘴上也不停,“……桐啊,要是我,我就不给那五块钱了。每月给那么些,说实话,你能花你姑几个钱?她养你十六年,你回她多少年?她五十岁以后你再给都可以。”

  真是闲的蛋疼,管别人家的事这么来劲。

  桐桐笑了笑,先脱衣服,再洗手,然后才去看孩子。

  这人又问:“公社又发什么了?”

  是看见桐桐带回来的包裹了。因为有客人,桐桐也没拆,结果人家先问了。

  桐桐就直接说了,“我大姐寄来的,等您走了,我好拆。”

  她经常爱开玩笑,这么说了这人不恼反笑,“哎呀!还不能看你的东西了?”说着,直接上手,“来来来!我拆。”说着就起身四下的看,“剪刀呢?”

  桐桐抬手将包裹往高处的柜顶一放,她个子高,抬手就能够到。对方个子低,肯定是够不着的。桐桐就笑,“我姐给我寄的是山珍海味,这还能叫人看见?”

  这人哈哈就笑,还拍了拍桐桐,“你这嘴一天天的,话全叫你说了。”

  远志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朝这人看过去,家里很少有人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韩翠娥就拉这人:“走走走!上我那边屋子去。桐桐要喂奶呢!”

  “喂奶怕啥?还怕人看?”

  被人看是没办法的办法,可要是能不被人看,谁又乐意被人看。

  这人一边往出挪,还一边伸出手拍到桐桐脊背上,“你呀你呀,都结了婚了,生了娃了,咋还把你金贵的?谁都不敢看一眼了。”

  “我生了个娃,也没变成猴子,你倒是围观什么呢?”桐桐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出推,“赶紧的!走走走,以后不许上我家来了。我可烦看见你了。”

  但是秋分这种人是不会恼的,桐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依旧没有意识到人家真的很不喜欢她。真的就跟着去另一个房间了。

  桐桐抓了一把药,扔到水壶里,这么咕嘟着,药味出来了,就算是给屋里消毒了。

  她抱着孩子坐炕上喂奶,孩子一边吃着一边冲着大人乐,桐桐就笑,“爸爸去取羊奶去了,咱们等明年开春就半岁了,能加辅食了。就不用你的羊妈妈了。”

  四爷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桐桐在屋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结果进去,是跟孩子说话呢。一看熬着的药汤子,再看看炉子前面的泥脚印,就朝隔壁房间指了指,“有人来过了?”

  嗯!秋分一会子一吸鼻子,感冒的还不轻,桐桐就说,“等会吃完饭给我熬一副药,睡前我喝。”喝了药孩子再吃母乳,就有一定的防病效果。

  四爷应了,左右看看,这是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家里也没来得及做饭,一直有客人吧。很多人家不吃晚饭,所以,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这是耽搁了人家的吃饭时间。

  四爷接了孩子,桐桐下去用炉子做饭,“熬粥吧?”

  行!在炉子边上顺便将馒头烤热,家里有泡菜,简单的凑活一顿饭就行。

  四爷接了孩子在屋里转悠,“过了年就七五年了,又熬了一年。反正孩子小,忍忍就过去了。”不会一直龟缩在这里,叫你觉得不自在的。

  桐桐应着,腾开手才去看包裹,结果打开一看,里面是晒干的菌菇。

  她抓了一把蘑菇,然后叫四爷看,“是野生菌,处理的挺干净的。今晚泡着,明儿晚上在家涮锅子。”说着就找了布兜,倒出一半来,“给农场那边带去,够吃一顿,添个味儿的。”

  成!

  “回头包了菌菇的饺子再给老道送,要不然他一个人也没法做。”

  都好!

  四爷一边应着,一边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孩子吃手,将大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露出一个拇指的小尖尖,吃的啧啧啧的响。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似也知道竖着耳朵听大人说话了,但就是怎么转悠他都不睡了。

  四爷用衣服给孩子把光线遮住,继续晃悠,好容易眼睛闭上,结果猛的一嗓子,把孩子吓的激灵一下。

  是金三娘站在大门口开始骂了:“……你是娃不管,男人不管,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跑。养个母鸡都知道把蛋往家里下,你呢?家里的活啥也不干,人家的事就显出你的能耐……”

  这不是针对谁家,这是这婆媳俩的日常。

  秋分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没出去呢,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朝外喊:“你不在,你儿子也不在,叫我跟你老汉在家里脸对脸……”

  这话可不得了了,金三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哭。

  四爷捂住孩子的耳朵,这一天天的,听到的都是些什么?

  桐桐撩开门帘出去,说这婆媳俩,“以后不许登我家的门!你自己的事自己去处理去,谁经得住你这么闹?”

  说完,哐当一声把门从里面给关上了,插门的声音也可大了。

  外面也不嚎了,但声响也不小。在里面听着,是婆媳俩又打了起来。

  桐桐拉韩翠娥,“走,吃饭!”受不了这个。

  韩翠娥叹气:就是这样的,家里连烧炕的柴火都没有,一家子挤到一堆,自然矛盾就多。瞧着自然是要多不体面,有多不体面。

  她就跟桐桐说,“人家都说,老二半夜敲巧云的门,有人看见了。巧云吓的不敢开门,急着找对象呢。说是现在都不在家里住了,跑去知青院,跟那些知青一块住了。人家跟我说这个,也是想叫咱管一管,这个老二……咋想的么?现在回头找巧云,人家又不傻,能嫁他么?胡闹腾。”

  “行!我明儿抽空问一问。”

  韩翠娥就叹气,“娃呀,你是不知道寡妇的难。”

  桐桐拍了拍韩翠娥的手,“看您说的,女人哪能不知道女人的难处呢?”

  “可最害怕的就是女人不知道女人的难处,你听听去,说闲话的多数也都是女人。”谁能体谅呢?没经过这苦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桐桐是真的把这个事当事了,第二天四爷就把老二调到河滩修路去了,这一去暂时都不会回来。桐桐呢,就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介绍给巧云。也问巧云的意思了,人家的意思很明确:“妹子,不带娃就行。人长的磕碜一些没啥,就是人得好。”

  行!我留意就是了。

  可有些事往往发生的叫人出乎意料。

  过年了嘛,老三金司烽回来了。

  回来的事桐桐不知道,四爷也不知道,两人正上班着呢,才说公社这也要放假了,结果就听见喊声,说是知青院里有人耍流氓。

  这还了得?都往过跑,结果女知青住的院子里,只有衣冠不整的巧云,还有一个手里还拎着包的金司烽。

  这会子两人被堵在院子里了。

  桐桐拨开人群进去,然后严厉的看向这些知青。

  很显然,这是设套子了。老三当年举报人家知青,人家现在报复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老三为啥回来之后就直接先来知青院了。

  而巧云……巧云头发的,棉袄是随便套身上的,她应该是非常安心的在屋里洗头呢,怕水把棉袄打湿了,干脆将棉袄脱了。

  今年四爷帮忙,给知青院弄了铁皮炉子,烧起来特别暖和。这么洗是不怕感冒的。

  这院子一般男知青都不进去,要找谁或有事只在外面喊一声就行。桐桐在里面住过,又不是不知道规矩。

  巧云浑身都抖了,桐桐把人往里面推,“不要紧,进去把衣服穿好。”

  四爷这才问老三:“你回来不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老三咬牙,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我……我是想找巧云,跟她求婚的。”他咬牙认下这个事了。

  四爷严厉的看他:“你知道你在说啥呢?”

  老三缓缓的闭上眼睛,转身噗通朝着宿舍门的方向一跪,“巧云,我就是来求婚的,你要是答应,咱马上领证。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桐桐走过去,蹲下去跟老三面对面:“这事不是玩笑话,这是人家的一辈子……”

  “我发誓,我这一辈要是对不起巧云,叫我不得好死。”老三说着,就看向靠在墙角的一把斧头,然后猛的把斧头举起来,砍在了他的小拇指上。血顿时就冒出来了,小拇指的一个关节被砍掉了。

  这一群人当场就乱了,隔着墙喊医疗站的大夫。

  老三蜷缩成一团,抖的不成样子。

  桐桐缓缓站起来,拎了老三的包,让开了位置了。

  等人都走了,桐桐才将包打开,在里面找到了一厚摞子信。信都是从公社这边的邮电所寄出去的,地址就是知青院。将信打开,这是一个自称叫‘爱爱’的女知青写给老三的。

  一封一封又一封,几乎半月通一次信。

  老三跟这个‘爱爱’在处对象,在老三心里,是坚信有‘爱爱’这个人的。可这信其实是用左手写的,也不存在‘爱爱’,这是一个虚构的人物。

  这一伙子人为了报复,诓骗了老三回来。

  为啥呢?因为恰巧住进来一个巧云。若没有这个巧云,他们会怎么做,这也是很难预料的。

  老三为啥砍了一节关节呢,因为知青们的手里也有他写给‘爱爱’的信。便是巧云这个他躲过去了,他怕那些信会成了他耍流氓的证据。手伤了,一是能避免检查字体;二是赔罪,当时举报是他的错,他认了这个婚姻,他自断了一节手指,你们再揪着不放,那就说不过去了。

  桐桐是没想到,这个老三在遇到这样突然的变故之下,能这么果断,且下的了这样的狠手。

  老三躺在病床上,疼的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老四呀,改命不容易……我不能任命!不能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