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第五百七十八章
作者:江枫愁眠      更新:2022-08-20 20:42      字数:8445
  即便柳凌荫开出了急令,但该开的会议还是要开。

  将东南分为三段,从西到东可划分为三个要点——

  靠近中南的花百音所部、田西岭对面的风无痕、梦露所部,以及靠海的袁禹默所部。

  “花百音那支部队是归中南还是归我们?”有军官提问,“中南一个王级都没有,总不能他们什么也不干,却在我们这里压两个王级、两个一级上阶的狂战士还有一级双修吧?”

  东南迟迟没有进展是可以理解的,纵观三块战区,即便是之前有赵粤宪坐镇的西南,综合算下来,难度也未必有东南大。

  柳凌荫说沈芙嘉瞧不起她纯属是给军官们发泄情绪,沈芙嘉毕竟不是国防部的领导,被她空降管理,军官们心里总是有点别扭的。

  事实上,东南的两个月要比中南的一个月难上不少。

  “我正要说这件事,”柳凌荫道,“上峰刚刚来令,花百音所属已被划入中南,由总部直接负责。”

  她说得含糊,隐藏了许多信息。

  夏国此时一片兵荒马乱,为了稳定局势、降低对夏的破坏程度,沈芙嘉和严煦、陆鸳商量,将战场转移。

  由情报组挖出花百音及禹夏巫师部队签署的亡灵资料后,请陆鸳和一众高级巫师回到冥界,直接在冥界解决掉敌军的亡灵。

  这一做法除了降低人界的财产损失,更重要的是:“把战场转移到冥界,莫桑就能行动自如,不受时间束缚了。”沈芙嘉对陆鸳笑道。

  “未必。”陆鸳说,“冥界也有冥界的法则。若是莫桑其他领主的领地动手,所产生的后果你担当不起。”

  沈芙嘉一愣,随即点头,“是我疏忽了。”

  她不是巫师,从未有过亡灵,也从未去过冥界,对此的确不熟悉。

  “我不反对这个方案,但要是想达到你要的效果,只能是暗杀。”陆鸳道,“杀戮的规模大了,浓郁的死气就会引来惹不起的家伙。”

  沈芙嘉柔声问:“陆鸳,我能拜托你吗?”

  “我只是女王的客卿,”她直接拒绝,“助战可以,要我组织军事行动,我没这个能力。”

  这并非推诿,而是陆鸳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这么专业的组织能力。

  沈芙嘉看向严煦,严煦道,“还是让军部的巫师负责吧。”

  “也好,”沈芙嘉应下,“那就各司其职。首要目标是花百音的那十二头亡灵。”

  花百音旗下的长约亡灵高达十二头,和她相比,就连妖魁都显得清贫。

  陆鸳比妖魁更加随性,亡灵有就行,其余的全看缘分,愿意跟着她的,不管什么种类、什么等级,她来者不拒;不愿意的,陆鸳摸摸看看就走——不过,她的“摸摸看看”令绝大多数亡灵十分恼怒,别说签约,没宰了陆鸳纯属是陆鸳跑得快。

  好在亡灵都是单纯的可爱生物,只要巫师足够强大,便也有不少亡灵愿意跟随。

  一些忍耐度高的亡灵就此拜入了乌赫城下,靠着莉莉娅的美名、乌赫阿萨贝尔的威名,以及那恶名昭著却异常强大的巫师,乌赫城的骁勇之将不在少数。

  这便是沈芙嘉想让陆鸳去冥界逐鹿的原因。在人界,陆鸳受到能力限制,每次召唤的亡灵数量和时间都有限,但在冥界,她一个人便能顶上一支军队。

  花百音人不聪明,背后的势力却不小。沈芙嘉和严煦在稳定西南之后,终归还是要回到中南,亲自料理禹国的这名前线总指挥。

  花百音被分给了中南,但东南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少。

  璃月、璃星狂化后和王级无异,双修的梦露和风无痕加起来也有王级的实力。

  从前付芝忆和严煦还能过来支援,现在新得西南,中南又有战事,两人着实走不开,东南能靠的只有自己。

  “硬碰硬还是我们吃亏些,”参谋提议,“这场仗的战术需要变更。”

  柳凌荫抬了抬下巴,“说。”

  “首先要确定重点。”参谋道,“我们和袁禹默打起来后,如果风无痕、梦露愿意过来支援也就罢了,若她们采取围魏救赵的方式,趁机猛攻田西岭、进入了我们的领土,那对后方的城镇、百姓都是莫大的伤害。”

  风无痕和梦露的实力东南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常规意义下想要取胜她们,至少要分去一名王级或三名以上的一级上阶,但这两个方法目前东南都做不到。

  “是要先集力解决风无痕和梦露的问题,还是先把难啃的骨头啃了……”参谋望向柳凌荫,“这件事还需要您拿主意。”

  不用多说,这两个方案各自的弊端众人心里门清。

  优先解决风无痕和梦露,无异于是在给袁禹默敲响警钟,并为她留下了空白期;

  优先解决袁禹默,那就不知道战时要拖上多久,且中间必然没有余力去支援田西岭。

  “那便双管齐下,两头开花。”柳凌荫道,“东南一共四名一级,除了吴桐,其他三名都调过去,我再分给你们一名一级上阶的牧师。风无痕和梦露要是不动就算了,要是动了,四名一级还挡不住,那尧国也认了,是我们活该。”

  “如此,对于沿海这边来说会不会太冒险了?”

  袁禹默身旁还有璃月璃星,这才是他们的重头戏,仅留柳凌荫、童泠泠和一名一级下阶的法师、一名一级中阶的牧师,还是有些单薄。

  “以袁月袁星的速度,我们的一级即便有牧师加持,速度也跟不上。连人家的路数都看不清,留下来也就是增加点士气。”柳凌荫道,“吴桐留下来就行了,他是土系,能涨防御。”

  “那具体的战术,您有什么打算?”

  柳凌荫反问,“你是参谋,你是怎么想的?”

  参谋道,“考虑到您和童将军还有袁禹默的属性,作战时间自然最好是放在白天。新月刚刚输了穆华山之战,士气萎靡不振,比起游击,此时选用声势浩大的阵战能更好的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按照常规思维,童泠泠和柳凌荫作为火系,会倾向于选择正午时刻、阳光最盛气温最高的时候,那同时也是对冰系最不利的时候,从前作战她们也都是选择这个时刻。

  柳凌荫听完,看了眼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童泠泠。

  童泠泠听得很认真,但她没有任何的意见要发表,只是一昧地听着。

  见此,柳凌荫遂道,“大规模的阵战可以,但这一次,我想选择夜袭。”

  “什么?”众人一愣,“深秋夜寒,水汽又浓,夜晚对于冰系来说是绝佳的环境,对您和童将军可不利啊。”

  柳凌荫开口,“夏国西南沦陷、中南首都也岌岌可危,我军的全面出击必然引起袁禹默的警惕。你们知道白天对我有利,袁禹默也知道。她防备着正午,我们又何必卯头硬冲。”

  夜晚作战的确对袁禹默有利,但综合比较之后,柳凌荫还是想选在夜间发动攻击。

  时间定在凌晨三点半,禹夏联军换岗的那一刻。

  她虽不指望能一剑斩杀梦中的袁禹默及璃月璃星,但此时新月军心大幅晃动、精神紧绷,三点半靠近清晨,它不仅是睡意最浓的时刻,也是最放松的时刻,大规模的夜袭有助于从精神层面对新月施压。

  这一想法确有其道理,商讨过后得到了一众军官的肯定。

  柳凌荫特意留下吴桐这名土系一级中阶的法师,自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其用意,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便对具体的实施案进行了详尽的讨论。

  会议结束后,一直闷声不响的童泠泠紧跟在柳凌荫身后,一直跟到了她进办公室。

  落座之后,柳凌荫问她:“有什么事?”贴了她一路,肯定不是因为闲得慌、想数数她背后有几根头发。

  “我看了袁禹默历年出战的资料,”柳凌荫甫一开口,童泠泠便将一叠资料放在了她的桌上,“一共十七次,每一次都是在白天,找不到夜战记录。”

  柳凌荫抬眸,童泠泠亦正望着她。

  “是因为没有拍到夜战么?”她问柳凌荫,“你那里有没有别的资料?”

  这话令柳凌荫十分意外,她问,“你是从哪调的记录?”

  “三个月前,问慕一颜要的。”

  慕一颜手里有所有名册上的天地仁王的档案,童泠泠调取了袁禹默的资料,把每一帧都反复看了十来遍。

  听上去是个庞大的工程,但其实袁禹默出手次数很少,即便出手,时间也非常短暂,往往只是一招破盾或是释放几个技能后就收了手。

  显然,她在有意识地隐藏实力。

  军部很早就分析过她,因被留下来的记录都没什么研究价值,所以渐渐也就不去翻看了。

  童泠泠清楚这一点,但她还是去借了。

  严煦都没有分析出来什么东西,她同样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唯有一点——所有有关袁禹默的出战记录都是清晨以后,最晚不超过十点。

  “为什么不夜袭?”她再次询问柳凌荫,“以她的实力发动夜袭,没有人能抵挡。”

  柳凌荫看着她,“刚才会上你怎么不说这件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柳凌荫本想让她以后有话就说,但转念一想,这也未必是坏事。

  童泠泠从前因为直率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或许是沈芙嘉教她的做法,谨慎一些,总没坏处。

  回到童泠泠的问题,柳凌荫思索道,“或许是因为不屑?”

  袁禹默向来狂傲自大,连下场都不屑,就更别提偷袭这种行为了。

  童泠泠摇头,“她只是假清高。”只要利益足够大,袁禹默可以放下一切,何况她并不讨厌杀戮——任何手段都不讨厌。

  柳凌荫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记录,九国攻谷那次,袁禹默不就参与了夜战吗?”

  “她当时受伤了么?”童泠泠问。

  “这谁知道。”柳凌荫挑眉,“我当时又不在场,在场的…又都不在了。”

  童泠泠点头,“那应该是没有。”

  王级以下伤不了袁禹默,若是妖魁或是谷岳铭的攻击,以他们当时的实力和决绝,袁禹默要真的被重创了,根本无药可医,回去后不死也得半身不遂。她既然好好的,那便是没有受重伤。

  这样的想法是人之常情。

  柳凌荫靠向了椅背,“你要是好奇,左右这次就能看见了。”

  说到这里,童泠泠反而沉默了下来。

  和柳凌荫在北清合作过后,她对于袁禹默的感情越来越淡,再不见从前急不可耐的仇恨。

  在片刻的安静后,她低声道,“你能打过袁禹默么?”

  柳凌荫错愕了一瞬,随后拧起了眉峰,“是我们——我们能打过袁禹默么?”

  “不,”她顿了顿,重新说道,“是你——你能打过袁禹默么?”

  童泠泠微愣,就见柳凌荫站了起来,走向她。

  “童泠泠,你要是彻底放下了过去,那最好;可你没有,你调查她、你坚持留在骥县,那你还是在意袁禹默的。”柳凌荫紧盯着她,“既然如此,就不要把这最后的机会拱手让人。我能做的只是辅助你、陪同你,就像你说的,我没有[再生],对上袁禹默的主力总归还是你自己。”

  “你好好想想,”柳凌荫眯眸,“东南形式如此严峻,为什么总部设在中南而不是东南?严煦、付芝忆和陆鸳这三个加在一起可比我们有优势多了,说白了,是沈芙嘉卖了我们一个人情。”

  “礼尚往来,这份人情你我要是还不回去,那就是失礼。”

  以沈芙嘉的性格而言,她对柳凌荫已是尽了一切情谊,若是东南有失,她将担负莫大的罪责。

  童泠泠瞌眸,她前不久才和袁禹默交过手,虽然对袁禹默造成了些许伤害,但她真的有击败她的实力吗?

  尤其是这次严煦不在,没了护盾,璃月又回归了沿海,光是璃月璃星的骚扰就令人不胜其烦。

  办公室里安静了半晌,倏尔,柳凌荫目光微移,放轻了声音,“前天,是中秋吗?”

  童泠泠指尖一颤,接着沉闷地点了点头。

  柳凌荫深吸一口气,“抱歉,我没有注意到。”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穆华山上,她也不例外。

  童泠泠摇头,表示不用道歉。

  “你说得对。”她握紧了两侧的双拳,不管心中在想什么,那张娃娃脸上总是无甚表情。她道,“也许这就是妈妈亲自选的日子,我绝不会浪费。”

  柳凌荫一笑,拍了拍童泠泠的背,“结束后,我们一起去。”

  童泠泠在她的肩上点了点头,轻轻发出一声“嗯”来。

  ……

  尧国全面出击的同时,袁禹默母女也有自己的思量。

  璃月在收集外界情报后,对袁禹默建议道,“母亲,现在北约气势高涨,不是硬碰硬的好时候。柳凌荫争强好胜,看见西南、中南取得大捷,她一定按捺不住。”

  “姬方缙这次的重大失误令他遭到了无数人的不满,照我看,不如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回国,提前竞选总统。”

  袁禹默听进了她的话,“这件事没有那么快,姬方缙势力在禹国根深蒂固,渗透了所有角落,想要扳倒他,至少也要个把月的时间,柳凌荫的部队可不会等着我们。”

  “母亲是想要最后一战?”璃月听懂了她的意思。

  袁禹默颔首,“逃不掉的。”

  若说整个新月对穆华山之败最乐见其成的,大约就是袁禹默了。

  她和姬方缙斗了一辈子,终于抓到了能将他置于死地的把柄,原本还需十年、二十年才能到手的总统之位近在眼前,袁禹默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金光闪闪的宝座呼唤着她,她熬了一辈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成功近在咫尺,袁禹默倒是想要立即回国,但若要竞选总统,她就不能在这时候出任何差错。

  目前整个新月就数她所驻军的东南形式最好,这为她打下了基础,如果为了竞选总统骤然弃地回国,导致东南丢失,那她的名望一下子会降到谷底,届时上位的必然会是花百音。

  相反,如果她能在竞选前杀了柳凌荫、童泠泠,攻破尧国的国界,那将对竞选有大有助益。

  基于此,袁禹默一边派国内的人手挑动姬方缙和官员、民众的关系,指责姬方缙昏聩,应该引咎下台,同时暗中贬低花百音失守中南,是姬方缙的走狗,借此抬高自己。

  袁禹默做好了上台的准备,预备将柳凌荫和童泠泠的头颅作为自己登上总统之位的最后一级台阶。

  对于最后这一场战斗,袁禹默并不放在眼里。

  童泠泠的本事她已经见到了,她的进步固然令人惊讶,但想要杀死她还为时尚早。

  柳凌荫无非是另一个童泠泠,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袁禹默预备速战速决,一次性解决掉两人,她和璃月商定完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后便安排吩咐了下去。

  璃月回到房里的时候,见璃星正坐在她的床上。

  一见姐姐回来,璃星立即起身,眼巴巴地盯着她,期待道,“母亲说什么了?”

  竞选一事事关重大,但不知为何,袁禹默没有让璃星参与。

  璃月想,要么是母亲不太信任妹妹,要么是母亲觉得妹妹无用,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令人心碎,好在妹妹向来单纯,不会深想。

  这样的妹妹让璃月半喜半忧,莫说是袁家的孩子,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姐妹,若是一个被父母偏爱,另一个心里总会是有想法的。

  可璃星就是这样傻,她不仅丝毫不嫉妒自己,还总是以她为傲……

  有时候璃月也会暗自庆幸宗族制的消亡。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如果袁家还在,那母亲临死前一定会要求她杀死妹妹,防止生变。

  母亲就是一切,璃月无法违背母亲的意愿,可也真的做不到血刃妹妹。

  作为禹国本土的第一大宗,袁家曾拥有一切,唯独没有兄弟姐妹之情。

  从她们出生开始,所有兄弟姐妹都是必须杀死的敌人,支撑她们长大的唯一的养分就是自己的同胞。

  如她和璃星这样的感情,是袁家不可饶恕的禁忌。

  璃月曾数次尝试将璃星推开,既然注定只能从二取一,那不如早点做个了断。

  但这件事做起来万分困难。

  每当她把璃星推出房间,冷着脸告诉她:“你有自己的房间,不要总是和我睡在一起”时,璃星都会茫然地看着她。

  “为什么呀,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的呀。”

  那双会为鲜血而亢奋狂喜的眼睛唯独在这时如小鹿一般,迷茫无措地望着她。

  璃月瞧不起这种食草动物般的眼神,这是弱者才有的眼神,但如果露出这种眼神的是璃星,且只对着她露出这样的眼神,那情况就不能一概而论。

  在这样的眼神下,璃月的冷酷只够说出这个开头便后继无力,下一句伤人的话,她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嘴。

  那句“因为我讨厌你”最终变成了一句软弱无力的“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睡了。”

  “可要是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在一起能更安全一点,不是吗?”

  这句朴素的话语背后反映的是璃星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姐姐会伤害她。她们是一体二魂,从还只是胚胎开始,就日夜相伴,睡在了一起。

  璃月再说不出话来。

  到了晚上,她转身背对璃星,自欺欺人地想: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先从背对着她开始,以后在慢慢拉开距离。

  但这点微小的愿望也总是很快破灭。

  璃月转身没多久,腰上就环上了一只手臂。

  璃星贴着她,指尖顺着她的后颈一路向下,抚到尾椎。

  她在她耳旁惊叹:“姐姐,你的背真漂亮,是不是偷偷加练了?”

  璃月拉开她的手,“你想多了。”

  璃星便又去摩挲描绘她的肩胛、双腿,每摸一处都要做些点评,譬如“为什么我们这里不一样?”“这里有点僵硬,要我给你按按么?”“姐姐,你捏捏我,我是不是该练腿了?”

  如此折腾上十分钟,璃月再也别想保持冷酷的姿态。

  她稍一转身,背后就是一双在夜里也亮晶晶的眼睛。

  她见过璃星对别人的态度有多么恶劣,于是这份纯粹的信赖就更加珍贵。

  母亲总是瞧不起璃星,只有璃月知道,妹妹的能力天赋远在她之上。

  三级之前,她需要加倍努力才能赶上妹妹的等级,三级之后,她已经无法和妹妹齐平,每一阶都落后她许久,有时是几个月,现在则是一年。

  宗族被政府收编后,母亲大发雷霆,常常杀人消愤,她虽然也难过,可也随之浮起了一丝庆幸——没有宗族要继承,她就不需要杀死璃星。

  但这份庆幸没有太久,慢慢的,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她对璃星也越来越反感、越来越厌恶。

  她们面临的危机实在太多,璃月不由得担心,或许妹妹依旧逃不脱死亡的结局。

  为了降低妹妹被母亲抛弃的几率,璃月极尽所能。

  一方面,她迅速壮大袁氏势力,确保能够抵御外在风险;

  另一方面,她从各个方面讨好母亲,希望能提高在母亲心中的话语权。

  除了璃星,没有人比璃月更希望袁禹默成功竞选,一旦袁禹默成为总统,她们所面对的危险将大大减少,璃星也有了更多的生存空间。

  看着妹妹期待的模样,璃星到底不忍心将她排斥在外。

  妹妹是最敬爱母亲的,她知道母亲讨厌她,但所有关于母亲的事情她都忍不住去关心。

  璃月遂将计划简单告诉了璃星,璃星听完,没有询问作战细节,而是蹙着眉,担心道,“上次童泠泠那个白眼狼好像伤到了母亲,母亲回来后病了好久,她的伤好些了吗,诅咒还在吗?万一尧军夜里偷袭,母亲会不会有危险?”

  璃月摇头,“我不知道。”

  自从被百里觅茶重创后,母亲的戒备心愈加严重,别说璃星,就连她都很久没有在夜里见过母亲了。

  但这样的防备也侧面说明了妖魁的诅咒没有消失,甚至可能变得更加严重。

  璃月的猜测不错。

  袁禹默这一生受伤不少,那记[复制]令她变成了植物人,虽有秦浩文治愈,但毕竟是重伤,到底是损了元气;盛年时看不出,年老了各种旧伤便渐渐显露。

  几个月前童泠泠那一斧又触动了她的心脉,加重了袁禹默心脏的负荷。

  每天凌晨三点的[焚心]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愈加严重。

  数十年的生不如死,能保持住理智已属不易,若非冰系坚毅,换作常人恐怕早已疯癫自杀。

  “保险起见,我们和母亲分开作战吧。”璃星往门外走去,一边道,“我去和母亲说说,白天我们就不出战了,等着晚上守夜。”

  她刚说完就被璃月捂住了嘴,“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去和母亲说!”

  璃星扯下姐姐的手,不解道,“为什么?”这样安排才是最合理的。

  “母亲要是身体有恙,自会做好安排,轮不到你操心。”璃月皱眉,“她最忌讳别人提她的病,你这样跑过去,岂不是在撕母亲的伤疤、直戳她的痛处么。”

  璃星一惊,恍然大悟,“那我就不说了?”

  “绝对不要。”璃月反复警告着妹妹,“母亲的事你什么也别管,她不找你,你就别往前凑,你只需要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璃星扁了扁嘴,“你又觉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是不是?”

  璃月一叹,“还好,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璃星轻哼一声,不理人了。

  她跑回璃月的床上盘腿坐着,一声不吭地取出刀来擦,脸上很不高兴,但却乖乖听话,再没去找母亲。

  璃月无奈,“现在又不睡觉,你干嘛不回你自己的房间。”

  “我就要待在这里。”璃星头也不抬道,“你要是忙的话,把你的刀给我,我帮你一起擦了。”说完她又想起来自己是在和姐姐吵架,于是补了一句气话,“反正我不像你那样聪明,也就只能擦个刀了。”

  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床上就落下了两柄巨大的银月弯刀。

  璃月懒得安抚她。她背过身脱下衣服,换了件防护背心,反正要不了多久璃星就又会凑过来粘着她了,根本不需要花力气哄。

  “我十分钟后有个会,”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对璃星道,“今晚很忙,就不回来了,你别等我。”

  听到这话,璃星放下了自己擦了一半的刀,先拿了姐姐的来擦。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果然不气了,脸上那点不悦还没保持住三十秒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璃月换完衣服径直出了门,临走前带上房门,对着被一床弯刀围绕的璃星说,“你早点休息,这仗怕是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璃星抱着姐姐的刀,点了点头,“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