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旁观者古一泛起的疑虑，作为当事人,林登觉得哪里都对。

  按神秘侧的分类法则,他的标签之一是维度领主。虽然他的领地经常被他卷着走,他的立场比较偏人类，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像其他同行那样放个高利贷玩玩。

  在林登看来，不论法术、神术、奥术，它们的本质无非是对规律，以及更深的底层规则加以总结和利用。为了最终效果,施法者可以用常规方式积攒力量,也可以向大大小小的房贷公司，比如一些魔神、一些位面主宰去借。

  至于欠他债的红骷髅很可能不是施法者,这更无所谓了。各地的魔鬼都喜欢哄骗凡人卖灵魂。林登虽然没兴趣嗑灵魂，但他相信自己在急于回家的前置条件下，不会回想起无意义的事情。

  人类的思想是逐步解放的。男女同性恋在二战期间的纳粹德国均属于枪毙名单，而且，指定一个角色是黑的——不知是有色人种还是表示非法——那就更是重点关注了,机枪突突都要多扫几轮子弹。

  也许他是想通过此事控制红骷髅,进而影响世界局势？

  不对，要影响世界局势，直接画张世界地图然后挨个找未来重要金融市场开户就好了。要是不要脸一点,他还能顺带发展属于自己的邪教，啊呸,教派。

  所以,一个更有可能的事项是,他是利用这项债务钓鱼？

  ……对的，这很合理。他是个钓鱼爱好者。但这是钓谁呢？古一帮他找人时好像展现过一个红白蓝制服的搜索结果？

  林登索性在时与空之外停了下来，单手随意一抹，至尊法师使用过的水镜术即时于他的面前再度重现。

  金发蓝眼大胸、身材标准得像个可动兵人玩偶的年轻人冲老式闪光灯笑出一口白牙。

  林登打了个响指。跟换装游戏似的，年轻人的美国国旗色制服顿时刷新成了他先前画出的红披风和蓝紧身衣。

  上围感觉貌似差不多的样子，总体感觉却不太对。

  林登想了想，又抹去年轻人的面容，以星条旗披风替代了红披风。

  现在，林登得出了一套背后飘扬着美国国旗的制服，无面容的模特穿着它漂浮于半空。

  这个也眼熟……可好像走得更歪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你之前摆弄的影像，来自美国队长，是此多元宇宙的居民，下方的时空中正活跃着一个。你以他为基础生成的新影像，接近祖国人的制服。祖国人活跃于另一宇宙。那里遥远难辨，连我亦难以觅踪。陌生的旅者，希望这些对你有所帮助。”

  一道悦耳的女声于空中扬起。或者，一道让人直接联系至“悦耳”概念且承载着相应信息的力量如此展现。林登挥散了投影，抬眼。

  三个庞大的大头影像降临。一个居左的女人，一个居中的光头，加一个居右的老虎头，组成了挺标准的三位一体，背景辐射出的光明能量涤荡虚空。紧跟着，这明亮的光辉中又传输来一组友善的意念：祂们是维山帝，至尊法师一系的力量来源之一。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祂们是一个叫做维山帝的魔神联盟，身份是卡玛泰姬的主要股东，本多元宇宙所有至尊法师的幕后老板。祂们的本地代理人古一转达了访客林登带来了新市场的消息，于是，祂们过来了。

  “异维度的主宰者，你希望如何合作？”

  从底下仰视貌似有些掉面子，林登表情不变，徐徐升至与维山帝齐平。由于双眼不好直视对面三个的六只眼，干脆让面容溃散成了灰雾。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交换。”林登慢悠悠地说，“我向你们开启我所持的单体宇宙的权限，那里‘秩序’部分的位置很空，你们是去补充还是填充我并不在意。而你们向我开放全系。”

  “听起来你获得了最多的好处，并且能由此机会进入维山帝。”阿戈摩托若有所思地说——祂是维山帝形象中间的那个光头。“为什么我们要为一个单体宇宙，而非一个多元宇宙这么做？”

  这倒不仅是祂在尝试讲价，更是祂在提防林登这样的异域访客拿出一个单体宇宙交易、却另藏了一个多元宇宙。毕竟，没规定维度领主只能拥有一个维度。

  “请放心，你们代表的概念较为偏向秩序与光明，我偏向混沌和混乱，把头像摆在一起不合适。我们会互相拖累。”林登先否定了对方的脑洞，又低笑了一声。

  “至于单体和多元，这并不要紧。单体可升级为多元，多元亦能降维成奇点。多一份可能性，便多一条路。重要的永远是未知，不是么？”

  林登说完便闭了嘴，不慌不忙地等待对面给出最终结果。

  维山帝会同意的。

  于情，祂们处在虽强、却还未到身化规则的层级，将自身概念往一个未知新宇宙延申、开拓新市场的需求远大于投资失败的风险；于理么……升到他跟祂们这层次，交流时其实挺无聊的。维山帝的投影一出现，林登就知道祂们赞同合作，而祂们也知道林登赞同了。

  之所以再走一遍过场，不过跟生意人达成大单时一样，双方各自再检视一番世界线里是否有坑而已。

  “成交。”奥淑图——那位女性头像说。

  “非常好。”林登颔首，“想不想再实验一下合并时间线的可能性？”

  “你还想合并时间线？”霍格斯——维山帝作为虎头的那部分转了过来，“这可能会导致我们交易成果的湮灭。”

  “不会。我持有的单体宇宙刚刚从可能性中挣出，尚在缓慢冷却，没有完全成型。时与空之间的可塑性还非常强。”林登淡淡道，“而且，即使最终无法合成，我们还有一种保险的手段，即创造平行宇宙。”

  “我能直接复制我所属的地球，你们如何把你们的历史组合进去，这是你们要解决的课题。”

  “哈，”阿戈摩托笑了，直接挑明了林登的目的，“你想利用我们的力量，以你的单体宇宙为蓝本新塑平行世界，以形成新的多元宇宙？”

  “这能拓宽可能性，为什么不？”林登饶有兴致地反问，“旧时空，”他抬手指了指下方时间长河中的蓝色星球，“和新时空，”他反手指指了身后缓缓浮现的灰白雾气。“新对旧一份，新加旧一份。”

  新对旧，指他拖来的单体宇宙，和下方以这颗地球为基石的宇宙。作为第一笔敲定的交易，他和维山帝都会谨慎起见，暂时只让概念方面互为对称、力量缓缓流通，以免当真发生两个世界的碰撞，或招来一些更高层级的存在干涉交易。

  新加旧就是费点能量看能不能粘合俩世界了……林登不关心维山帝怎么弄，反正他从上个多元宇宙跑路那会儿是卷走了不少x金属能源的。

  那玩意是那个多元宇宙的本源物质，在他利用它们让他的earth-r——话说这是什么见鬼的编号？——实体化成功后，还存了不少。

  与其让它们或白白逸散或自发演化，还不如塑造点平行世界玩。

  这是不亚于造物主权柄的工程了，原本是自己来最爽。可惜他的本源力量之一是混乱，简单地镜像搬运没关系，若是由他来添加变数搞不好，不，妥妥会出大乱子。

  林登决定退而求其次，依然作为地主，复制复制他的世界的镜像，再引入想登陆未知市场的新力量替他装修。世界备份，尤其是利用别人来打工制造的世界备份不

  嫌多。

  没错，某些层次更高的存在——乃至开始正式“施工”时的维山帝都能看出来，他持有的这一单体宇宙脱胎于另一个多元宇宙，铸造者另有他人，不算由他自己创的世……不过，和上一个交易维山帝没有中止一样，祂们依然会同意。

  未知和即使本多元宇宙破灭亦能起效的退路的诱惑力太大。这道理在他跑路的上个多元宇宙也相通。双方的能量会通过他弄出的平台融汇成新的可能，而平台通吃。

  这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呃，白狼也很耳熟的样子……

  “成交。”

  三道声音说，六道目光审视他。“什么时候开始？”

  ……

  同一时刻。某正被谈论的单体宇宙。某颗地球。纽约。

  “我建议你立即放弃。”康斯坦丁压低声音说。

  正常情况下，康斯坦丁想说就说，可惜他正待在上都夫人妮缪·印万都的地盘……此刻，除了此地的主人，还有一个和魔法世界格格不入的外星人，超人。

  或者说，披着“葛温布雷德”伪装，面无表情，且提着一把魔法剑——那把要不是他贩卖对象失误就能赚回千来万的双手剑——的超人。

  康斯坦丁当场就想转身告辞，可惜超人先发现了他。氪星人漠然地扫了他一眼，康斯坦丁乖乖举起双手，乖乖进了屋子。

  距本地球进入新宇宙已经半个多月了，巴巴托斯和平行世界影响的余波消弭，普通人的生活回归正轨，每天在正义联盟社交媒体账号下哀嚎“因为你们我论文要重写”、“因为你们我的数据要重算”、的倒霉学生们渐渐转向正常话题……

  但作为魔法界的一员，康斯坦丁了解得更多。

  魔法界基本都明白地球跑路这码事。据康斯坦丁所知，看到巴巴托斯的拉人方案后，绝大部分施法者都选择默默向正义联盟帮把手……毕竟，那些选择另一条道路的，差不多都在那天被巴巴托斯扭曲成火人上天了。

  接下来，站队正确的那波发现，事情没完。

  许多依赖即时发挥——即向一些魔神借高利贷——的魔法废了，依赖血脉释放的魔法半废，天堂地狱灵薄狱此路不通，一些建立在隐秘空间的小酒吧、小炼金工房要么凭空出现，要么整处被废了非唯物规则被物理式困住，只得求助当地消防队或大喊正义联盟……

  康斯坦丁猜测有哪位神秘存在把整个宇宙的规则改动了，这事极为严重，对施法者而言约等于重大考试前夜没复习。于是，康斯坦丁决定返回求教一下上都夫人……反正她也拜托他调查未来不可见的原因。

  结果超人也在，劈头就问怎么联系“先知”。

  康斯坦丁很想拒绝回复……考虑到近期媒体上的超人大头照都没再有那副标志式的牙膏广告式露齿笑，康斯坦丁有点怵。康斯坦丁认为自己的大脑不需要加热。

  “我个人总结的线索，超……咳，葛温布雷德。你平时打游戏吗？”康斯坦丁摘下嘴角未点的烟，决定额外提供一些信息。“将我们的世界看作一个游戏的话，眼下，版本更新了。”

  “大家都在摸索新版本……这种时候不要随便联系任何非人存在，越强的越不能，谁知道新规则有没有扭曲祂们。看在你新婚的份上，别掺和进这事。”

  “不。”超人固执地摇头，“我得找到林登。我答应过他。”

  “拜托，”康斯坦丁直翻白眼。“你根本不懂林登实力到了哪层，对吧？我都活的好好的，他过得肯定更加滋润，最多临时有事绊住而已。答应我，就算妮缪占卜不出来，你也别瞎想——”

  ——盘腿冥想的上都夫人尖叫一声，眼角与鼻端涌出鲜血。她的身体一晃，从靠垫上软下来。

  两个男人顿时搭手，在她的后脑勺叩上地面前扶住了她。

  “去泡杯洋甘菊茶，快。”康斯坦丁急急道。“妮缪，你看到了什么？”

  “维山帝接管部分秩序规则。新的地球。”上都夫人喃喃地说，按着太阳穴，并推开康斯坦丁。“我很好，约翰……抱歉，葛温布雷德，我没有找到你爱人的踪迹。只看到了一场迷失者的游戏。”

  她揩去脸上血液，双手摩挲起水晶球。但晶体在下一秒破碎，纷繁的虚影幻灯片似的闪过房间。

  似乎是一场拍卖会，灰眸的青年微笑着看向空间牢笼里的蓝眼睛拍卖品。

  又似乎在某处月光下的船舱，同一面容的灰眸青年抓过另一个人的手，后者的外貌与氪星人无异，屁股后却多了截虚影化的尾巴。双手相触之际，那截纤长的阴影也连带着高高兴兴地缠上对方的小臂。

  ——格拉

  细微的瓷器的哀鸣响起。康斯坦丁后背一僵，眼珠一格格滑动，正好捕捉到超人的蓝色虹膜边缘猩红熄灭、超人捏着的小茶杯冒起水蒸气——这货貌似是捏破了瓷杯、又把它的裂缝焊了回去。

  康斯坦丁：“……”

  噫，何等可怖的控制力……就冷静下来，也许林登既没玩完也没出轨，联想一下这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不好吗？

  呃，话又说回来，林登的那一等级，存在能力等同的同位体吗？

  这问题太深奥了，围观和深究搞不好会丧命。康斯坦丁决心先把它抛给有能力解答的人，哦不，存在。

  “这样吧，那个谁……不要太着急。”康斯坦丁果断地说，“也许是平行世界……我想，林登离开前应该告诉过你们联系方式，我指神秘侧方面的，不是手机号，一般是普通人听着就神神叨叨的仪式。”

  “他留了。我试过了。也请教过扎坦娜女士。”超人简短地说，英挺的眉目笼上一层阴霾。“她的结论是我无法提供任何驱动魔法元素的力量。”

  “其实不必由你来沟通……我觉得林登的实力应该到了，他还标记了你，但我不清楚他给没给你留条专线。”康斯坦丁思索道，“你可以向他献祭。”

  “献祭？”

  “献祭你自己。”康斯坦丁说。他舔了舔嘴唇，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按捺住看戏的心思，补充道：“倘若他不收，那就绝对有问题。”

  超人只静静望了他一眼。

  “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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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斯坦丁：……这世界对单身真不友好。

  拍卖会→可能性衍生。隔壁坑幕后棋手[综英美]

  有尾巴的氪星人→魅魔超，隔壁番外集whatif4，或177章作话最后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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