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登来说,伪装成蝙蝠侠在深夜的哥谭移动别有一番风味。不像准备薅巴巴托斯的那回,这次他得让普通人觉得“这是蝙蝠侠”,又得让蝙蝠侠本人觉得“隐约不像”。毕竟，他才不想让某位正版联想起诸如苏联蝙蝠侠一类的词汇……

  两项要求相加，林登决定偷懒直接下载自己渠道的消息,同时随便在街头屋顶跑跑酷、远程指导指导另外两个spy的新手。

  就是最后几项执行起来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坐在屏幕前，控制一个被蝙蝠侠制服包裹的屁股飞檐走壁一样……

  林登展开臂甲处的荧光屏,刻意在该展开身后的黑斗篷滑翔时接连发射抓钩枪。他以举手机的人猿泰山的姿态荡过一片街区，又以攀岩的方式把自己送到了一座滴水兽上,俯瞰急于出城避难的车流。

  上次异界入侵时,林登做过手脚，没被波及到的街区居民醒来时只记得有场噩梦，留守他公司的内部员工则干脆在看戏。此刻，面对稻草人的威胁，他的未读信息排了几十条,桥与岛之间的车辆则干脆排到了市中央。

  为了维持秩序,哥谭警局的警车统统开在了路上，还有警用摩托车,竟然还有些马。但跟庞大的出城车龙相比,它们像误入萤火虫群的蜜蜂,格格不入，更要小心自己被卷入。

  “影子一号汇报，官方力量全被绊住了,警力严重不足。”林登对通讯器说，“如果我们遇到了目标，最好确保让他们失去越狱和危害其他人的能力。”

  “明白。这里是巴——咳，这里是影子三号。时尚区、老城区和市政区完毕，没人发现我。”一道类蝙蝠侠款扭曲机械声的声音说，是闪电侠。

  “正好我即将目睹一起性质恶劣的入室抢劫……我该用套索还是蝙蝠镖？”

  “用你最有把握的那项，三号。”林登说，“都没把握，就先扔个烟雾弹，用事后不会联想到你的那项——以及，烟雾弹是无限的，不需要计算库存。”

  “你真酷，医生，我爱你——”

  一道经机械扭曲的轻咳传入频道。

  闪电侠噫了一声。

  “好的，一号，真没想到你是有交往对象的人——”

  “别玩了，两位，我到了目的地，问题是我刚上楼就被一个背着药水和管子的人跟踪了。”克拉克压低嗓子，使原本就很全损的音质更糊了。“我假装没有发现他，可以我们的步速最多再维持三到四分钟……作为‘蝙蝠侠’，我是折回去直面他还是直接扔烟雾弹？”

  林登坐直了。

  “那家伙是不是两米出头，一堆肌肉，还在冬天穿背心？”

  “是的。”

  “恭喜你，亲爱的，是贝恩。”林登说，“这出戏我们得演一下……你在哪？”

  “你的十点钟方向。”

  林登循提示转身。透过重重夜幕，他准确地锁住一座有年头的废弃大楼，并成功捕捉到了一只停在无光走廊窗沿处的“蝙蝠侠”。然后，这只“蝙蝠侠”冲他眨了一下眼，露出一个十分克拉克的微笑。

  林登：“……卡。克拉克，你ooc了。蝙蝠侠不会这么笑。”

  “但我看到你就很想这么笑。”克拉克无辜地说。

  “一号、二号，你们开启情侣日常前能不能先关掉蝙蝠侠的声音？”闪电侠抗议道，“出戏爆了。好像蝙蝠侠ooc成了布鲁西。”

  “然而你也在用蝙蝠侠的声音，三号。”林登说，“你语气里丰沛的情感更令人出戏。”

  “我当然能使用其他语气，因为我是蝙蝠——稍等。”闪电侠忽而严肃了起来，“这帮家伙要炸门了。”

  他的声音与风声、爆炸声同期而至，继而是咒骂声、子弹声与咳嗽声，重物倒地声与疑似头目的呵斥声。林登猜测，闪电侠拿原定要倒吊哪个倒霉罪犯倒吊的绳子绑住了那帮人的脚，这倒是个聪明做法——

  “伙计们，我在的这栋房子似乎很重要。你们要不要来看看。”闪电侠说，“喔，又有人过来了，一个在半夜飙车的红脑袋。”

  林登：“这个红脑袋还穿一件皮夹克，深褐色的？”

  “对。”

  “自己人。代号是红头罩，蝙蝠侠自立门户中的第二任罗宾，很有可能认出你。”

  “啊？那我怎么办？”

  “导演，贝恩离我的距离还差三十二秒。”克拉克小声汇报，“我是先撤退还是跟他打声招呼？”

  林登眯了眯眼。

  “二号，我给你台词。另外你可以试着集中精神在脑海里回复我。”他摸了摸下巴，“三号，你自便，完毕。”

  闪电侠：“等等？我觉得我这头比较要紧？”

  一串通讯遭干扰的兹拉声代替林登的回答灌入耳机，闪电侠默默抹把脸，从灌木丛里闪现出来，抖了抖披风下摆粘上的枯枝败叶。

  贝恩他大致听说过，被普通人撞上是很可怕啦，可超人打他半点难度都没有……要什么指导。这世界对单身人士的恶意真的太大了。

  话说回来，既然医生说红头罩是自己人，刚好这堆人有点多……

  闪电侠弹出臂甲处的光屏，记忆了一番摄像头死角。他的身旁闪过电弧，肩头很快又多出一卷船用缆绳。

  同一时刻。某栋废弃大楼。

  按林登的要求，克拉克挑了一扇破洞的窗，绷着脸背光站立，让冬风微微吹动自己伪装的黑披风，让影绰的路灯灯光——其实是某导演魔法增加的打光——照在自己的侧脸处。老实说，这挺酷的，让他觉得自己在出演德古拉。

  有人踏进走廊。以此人的肌肉体积来看，脚步声轻得令人钦佩。

  克拉克的视野顶端出现了金线勾勒的【说贝恩】。

  克拉克：“说贝恩。”

  贝恩停住脚步，奇怪地瞥来一眼。

  克拉克：“……”

  林登：“……”

  克拉克默默集中精神，尝试用林登教他的技巧，在意识中回道【抱歉，我有点紧张。还有，贝恩的心跳血压和激素分泌都不正常。】

  【他经常用泰坦毒液，别管他。你语气冷一点，继续说，】林登换用白色字体显示，接着又续上了金色【贝恩到】。

  “贝恩到。”

  克拉克吐出的两句一连，成了中间略一停顿的“说贝恩，贝恩到”。贝恩冷冷

  地哼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是谁。”

  克拉克：“……”

  克拉克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好在，跟他先前那两句的大喘气相似，贝恩又开了口，如同吐唾沫一般吐出一个单词：“蝙蝠侠。”

  林登提词道：【所以。】

  克拉克放松下来：“所以。”

  “你的祖先从建造哥谭的民众手里夺走了这座城市，”贝恩呵笑，“我会为他们而战，为他们杀戮，你是哥谭真正的敌人，有钱的混账，布鲁斯·韦恩。”

  林登在耳机的另一端啧了一声。

  【从后往前摘下你的头盔，从后往前摘。】白色的字在克拉克眼底写道，字体又加粗一倍、划上下划线【从容，严肃，千万不要笑。】

  【接着说，】白色字迹隐没，金黄的台词闪出：【你的情报源错了，你被对方利用了。】

  克拉克：“……”

  作为一个自觉正在渐渐融入角色的文字工作者，克拉克觉得男朋友编出的这一句不行。

  虽然他不了解泰坦毒液（九成九是贝恩背后的泵机正往这位血管里泵的东西），但他能瞥见贝恩心脏和脑部组织的不正常活跃，这个越狱犯应该正陷在某种幻觉里。

  林登大约想绕一绕、套点情报，可是今晚还有一座城市陷在混乱中。有什么情报去牢里问更好吧？

  克拉克从后往前，卸除头盔。皮肤接触到空气的前一刹，有纱一般的气流拂过他的脸。

  “没有面具。”

  克拉克说。他站到走廊正中，盯着贝恩，往脸上滑出自己最不善的表情，同时摆出标准拳击架势。

  “没有面具。”

  贝恩也说。他扯去头套，好似一堆移动的岩石块，轰然站到了克拉克的面前。

  在泰坦毒液的催发下，这家伙的体型比看起来更具威慑……当然，只是对普通人。

  【我还能拆伪装的什么？】克拉克飞快地在意识中询问道。

  【不能再拆了！！】林登回出一串惊叹号，【再拆你就显出你胸口的希望了！】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能忘掉这个梗？】

  “我。”贝恩赫然前冲，来势汹汹，“是。”

  “输家。”

  克拉克截断道。

  他迅速地往墙边一侧身，贝恩撞了个空，险些扑上窗。但以远超其体型的灵活，贝恩旋身拧往他的脖子，企图将他往玻璃外摔——

  没摔动。

  克拉克假装自己正蹬着墙发力，缓慢而又夸张地掰开了贝恩的手指，反攥住贝恩的腕，随手一扔。轻微的骨裂声与破空声里，贝恩飞过半个走廊，哐地撞上了尽头的瓷砖，又被弹了回去，仿佛一只空面粉袋一般滑脱下来。

  克拉克瞟过一眼。如他预估的那样，他这一甩让贝恩的骨头折了一些，但心跳没停，脊椎没断。

  “搞定一个。”克拉克按亮通讯器。

  “还没有。”贝恩说。他抬起头，下巴满是鲜血，半颗碎牙和带血唾沫一道掉落，双眼狂乱，血液里某种复杂的生化反应源源不断，“你休想亵渎贝恩的灵魂，你不是蝙蝠侠——”

  克拉克皱起眉，还未说话，便听到熟悉的空间撕裂声。

  “我们就亵渎了。怎么地吧。”

  林登用本音说。

  黑咕隆咚的走廊里，空间的撕裂仿佛同时干扰了什么，让林登身上黑漆漆的蝙蝠侠伪装要掉不掉，视觉效果简直像幽灵附身。克拉克没忍住笑了起来，接着被捏了脸。

  “宝贝儿，你脱离了剧本。”林登道，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一团阴冷的灰雾凭空出现，覆住了贝恩。“不过正好，他接触到了他范围外的消息，让我翻翻他的脑袋，然后我们把他挂警局去。”

  “那你得挑根结实的绳子。”克拉克随口说。

  “巴里搞了不少无主的船缆绳，在带杰森玩，完事我们匀点。哦，有意思了，”林登皱眉，抬头，“有人给贝恩注射了点别的东西，他的脑子被搞乱了——”

  “等一下。”克拉克侧头，“站到我身后……呃。巴里在附近么？”

  “嗯？”

  ——砰！

  玻璃破碎，一道抓钩探入走廊。

  克拉克默默地望向林登，林登默默地望向他，各自从对方眼里得到了相同的猜测。

  正版蝙蝠侠来了。

  克拉克：“……”

  林登：“……”

  克拉克：“……我暂时不想直面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

  林登：“……我也不想。”

  滑翔翼的破空声里，克拉克诚恳地挽住男友的胳膊。

  “不然，我们先跑？”

  “光跑路肯定不行。不，这叫战略撤退。”林登歪头，抬手。盘在贝恩脑袋处的灰雾一展，继而左右一分。

  撕拉——

  贝恩的背心被撕成了两半，接着是贝恩的裤子。

  克拉克：“……”

  “快跑。”林登坏笑着搂过克拉克的腰，“我们要在事后对蝙蝠侠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不赞成的目光jpg不开心的飞机耳jpg

  “你的祖先从建造哥谭的民众手里夺走了这座城市”→阿卡姆漫画

  “没有面具。”→“不戴面具”，来自漫画贝恩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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