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拉克是只猫，林登认为克拉克猫此刻必定已经炸成了一只竖着尾巴、折着耳朵、随时会表演原地飞猫的毛团团。

  不过, 克拉克很快发挥出了至今没梦中砸穿公寓楼的完美控制力, 从炸毛的猫猫球……从被吓一跳的小记者, 恢复成了披着记者伪装的超人。

  今天活动的邀约方是白宫。为了在划定的媒体区域活动时不显得过于违和, 记者先生难得穿了套只大一码的正装。林登几乎能想象出克拉克被织物包裹的肌肉是怎样紧张地绷起来，把人畜无害的堪萨斯大个子武装成随时准备扯开扣子、跺脚上天的超级英雄。

  然后钢铁之躯又在其主人的意志下强行放松了下来。

  “相信你很清楚我的另一重身份, ‘先知’先生。”克拉克平静地说, “不如我们都直接一点。你从哪里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登刻意低笑了一声。

  某方面来说, 克拉克是一只挺执着的外星人，而且这家伙还有超级记忆打底。既然想要采访“先知”, 乃至疑似打算呼朋引伴开个团刷一刷“先知”, 一定会想方设法实现。与其到时候随机应变, 不如获取主动权，在克拉克没法公然让超人上线、没法让队友提供援助的时候打个时间差。

  如此一来，那就不是“先知”不配合采访, 而是记者先生自己没把握好机会了。

  “我从来处来。”林登神棍兮兮地说。“至于目的？暂时只限于看热闹。”

  克拉克也笑了。

  “林登曾经告诉过我, 尽管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驱使大部分神秘侧存在的内在逻辑依然是能量守恒定律。所以，可以沟通的那些，基本都存在某种目的。”他转过头，“‘先知’先生, 你怎么看待这句话？”

  “那你怎么看待神奇女侠？”林登不怀好意地反问，“一位希腊神系的半神公主，不在刚刚走出债务危机的希腊, 也没理会笼罩着衰落阴云的欧洲，而是不远万里来到美国……你认为她有何目的？”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先知’先生。如你所说，戴安娜是位半神。半神和神总有些区分之处。”

  “然而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先知。”林登轻快地说，“我的目的在看热闹。信我与否是你的事情。”

  不知为何，藏在记者外壳下的超人看起来更紧张了。林登眼睁睁地看着氪星人注视着自己投影的漂亮蓝眼睛游移开来、超级视力谨慎而迅速地扫描过整片会场——

  ——林登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作为“林登·兰尼斯特”，他当然能随便说来看热闹；但作为每一出场必有大事发生的“先知”，祂声称的热闹和前者绝对不在一个体量上。

  林登：“……”

  于是，为了维持“先知”的格调，他还得搞点事出来么？

  ——兹拉

  两声无线电波声与频道接通的声音于此时曳过林登的听觉。一声来自哥谭，他所佩戴的耳机之内；一声来自白宫，他投影对面的肯特记者的手里。

  克拉克当着他的面开启了正义联盟的公共频道。

  林登：“……”

  可能察觉到了他的诧异，克拉克偏头。

  “抱歉，我想咨询一下场外人士。”记者先生彬彬有礼地说，“您继续等待您的热闹。”

  林登：“……”

  不，今天主要是正义联盟成立，其次是过会儿我开个门把一拨人扔去月球、顺带把你未来的七千五百亿资金缺口堵死，没啥热闹可看……可你这么紧张，让我觉得没有热闹对不起“先知”的名头。

  林登心中弹幕滚滚。而隔着数千个碳基人类的心跳，一名助理走近演讲台上的总统耳语了几句，紧跟着，总统放弃了之后的演讲稿，挡着话筒，冲等在一旁的超级英雄们说：“很抱歉，我们遇到了一些你们能解决的事情，恐怕得加快一下进程……所以，你们谁来公布队名？”

  神奇女侠上前接过了话筒——这倒是内定的。毕竟，常和媒体打交道的超人是机器人在伪装，蝙蝠侠是迪克在伪装，这俩不能动，剩下的人则对公开演讲兴趣不大，只有兼任天堂岛大使的战士公主顶上了……

  但她演讲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林登随便透视了几位场内听众的手表，以及他们放在口袋里与大腿上的邀请函，一阵无语。

  按邀请函里夹带的时间表安排，总统一演讲完，正义联盟出个人讲几句，后边就用不着这帮紧身衣戳在台上了。

  这就代表正义联盟腾出了人手，能去围观“先知”开门，或者干脆刷“先知

  ”，或者跑哥谭帮忙去了。

  林登：“…………”

  真要打的话，他选择先解决闪电侠，然后意识入侵戴安娜、遥控她殴打其他人，接着在他们忙于应付亚马逊女战士的时候，趁乱弄点红太阳光触手拖走氪星人去玩耍。呃，也许换成植物系的触手更好，毕竟克拉克除了不喜欢被他以外的东西进入，对绑和其它配合良好，直接这么玩搞不好会被超级大脑认出来——

  ——停。等一下。他并不想殴打友军。

  林登强行拽回了滑向深夜档成人频道的思绪，装腔作势地控制着投影笑了声，继而挥散了投影。

  差不多在林登收回力量的同一时刻，他的耳机内传来了布鲁西……或者说，正牌蝙蝠侠掺杂着白宫场地背景噪声的通讯，可能是因为坐在企业家区域的原因，是纯机械的合成声。

  “医生，超人汇报，‘先知’在五分钟之前现身，宣称今天有‘热闹’可看。”

  林登：“………………”

  太见鬼了。我的队友向我举报我自己。

  接下来是不是还有“我的队友邀请我入队刷我自己”？毕竟保护伞公司的创始人、“先知”的前任眷者在开门仪式上不露面说不过去。

  林登想象着一大排黑云冒出后脑勺、冲过天花板，在自家公司大厦的顶层晕开一片黑。

  “我认为没大事，你们有点过于紧张了。正义联盟成立不算热闹嘛？”他尝试着把话题拐开，“对了，我们需要一个活动基地。之前联合国划来的那片地怎样？”

  “不，林登，那个可以晚些谈。”克拉克加入了对话，“我认为‘先知’的目的不明。从祂前两次现身后发生的事情来推断，也许又有什么奇怪的神即将出现——”

  “——求你了。蓝大个。”闪电侠用生无可恋的气声打断他们，“请别让我想起前些天的一根达克赛德。”

  “但是，闪电侠，如何回忆它是你的问题。”忽而找到机会上线的布鲁西用轻佻甜蜜的嗓音指出，“那是一场精彩且成功的战斗，而达克赛德的量词除了一根，还可以是一对。”

  嗡——

  林登口袋里的手机快速震动。这个频率代表红皇后监测到有魔法侧的人进入了保护伞大厦防护法阵的范畴，外加这个人他认识。

  林登在遥控位于白宫的投影骚扰小记者时，哥谭保护伞公司这头的会议已经开始。该出场的重要人物都到了，有些人多看了披着“谢伊·科马克”形象的他几眼，却没有一个人触动林登的危机预知——换句话说，他们的视线仅仅属于对生面孔的正常好奇，都很安全。

  但也许，意外来自与会者带来的人、与之关联的人……或者说，总统的提前结束演讲是计划好的。

  “先知”的先知能力摆在那里，所以，若要引导“先知”对付其他方，得做得不露痕迹，且先得把己方不露痕迹地摘出去。而此刻，正义联盟闲了下来；再比如，在今天这个日子，蝙蝠侠、布鲁斯·韦恩、还有自己刚好都不在哥谭。

  林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作为政府方代表出现的阿曼达·沃勒。正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挤开一条缝，一个黑大衣配卡其色风衣、胡子拉碴的金发男人快速溜进了室内。

  林登：“……”

  好的，康斯坦丁。

  这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回了哥谭的英国人并未把门关严。很快，另一个眼熟的男人，坎达克的黑亚当也出现了。

  林登默默按了按太阳穴：“……”

  眼下，他披着“谢伊·科马克”的马甲。作为照着《刺客信条》游戏主角之一捏出的人物，这个马甲的属性面板或许能打，或许了解一点魔法的皮毛，可若要对上这俩，光拳头是不够的。

  他先前无意间说出口的看热闹该不会预示着自己的热闹吧。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林登摸到手里的手机又震了，是克拉克的短信。

  【林登，让巴里和哈尔装成你的助理吧。布鲁西可以带亚瑟和戴安娜他们。】记者先生写道，【我们刚刚一致通过围观先知作法，你也来呀: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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