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斜睨氪星人。

  ——交待吧, 你是想套“先知”的麻袋还是打算组团刷boss？

  林登稍微有点替马甲不爽。堂堂一个没崩过人设、能力还摆明是广受喜爱的预知系的高位格存在, 排忧解难的热心者，该出手出手、该隐身隐身的优秀工具人，这么如临大敌干什么。

  难道不该供起来……哦, 这个就算了。

  林登不稀罕当神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神这玩意能接收到指向明显的祈祷，稍微有点影响力便约等于无时无刻无数自动弹窗；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当年追寻力量最疯狂的时候曾去了趟《克苏鲁神话》的世界……若真搞了三维世界的神位, 有八成可能直接成邪神。即便他钻空子挤下或吞噬掉一个现有的神，也有极大概率把神位扭曲掉。

  但“先知”又默认和神对标——就算先前有人认为先知装模作样，在和达克赛德一战之后, 这些质疑基本也散掉了。

  这种时候的最佳策略是在一旁观察乃至引导群众的脑补。不过，如果某记者想来玩五十度灰……

  “克拉克，你开的这个团似乎忘了什么。”林登若无其事道，“比如一位优秀施法者的位置。”

  “那目的就太明显了。”克拉克笑了。“我还记得……不，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一定记得祂差点让你掉进海里。然后你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我们只好躲到桌子下并拿出爆米花。”

  林登：“……”

  “丰富的想象力, 肯特先生。”林登干巴巴道, “我的答案是不。我都找不着祂，你更别想。”

  “我猜祂肯定会在月面基地开放仪式上出现。”克拉克不以为意, 自歪在沙发上的姿势飘起来，整个人横在林登面前。“我能在那天获得一个前排的位置么？”

  “先知”在联合国露面时指定眷者处理后续问题，而无论林登和“先知”解约与否，在太空开发问题抢得先机的保护伞公司地位都不会被动摇。蹲在保护伞公司门口的记者数量自他与布鲁西的绯闻后又创了新高，这也是林登为什么躲来大都会……但他的男友同样是个媒体从业者。

  林登：“……”

  算了，到那天再随机应变好了。

  林登把浮在空中的氪星人拽至与视线齐平。

  “戴安娜他们要不要？”

  “我问问。”

  ……承认吧, 克拉克·肯特，你就是想组团刷我。

  林登磨了磨牙，认真地思考起要不要给这组魔抗堪忧的菜刀团一场难忘的体验。而氪星人敲了会儿手机，又兴致勃勃地抬了头。

  “我能不能再捎上吉米和露易斯？”

  林登：“…………”

  刷我就算了，还想搞直播？

  “不行。”

  “我会告诉他们呆在安全的地——唔嗯。不，你等……唔。你等等，我还没洗澡。”

  被突然袭击压倒的氪星人左手手臂已习惯性地挂上了他的脖子，右手却抵在他意图盖章的唇际。这两条胳膊都很稳固，让人摸不清这家伙是想继续还是在拒绝。

  这种时候施法者的好处便体现了出来。温水水流悄无声息地自虚空浮现，林登暧昧地舔过克拉克的指节，在记者先生后背摸索的手找到并拽开了超人制服的拉链。

  “我帮你洗。”

  ……

  周六。

  克拉克忧虑地坐在椅子上浏览家具广告。

  纵容男友帮着洗澡的后果是他从二手家具市场淘来的可怜沙发完蛋了。克拉克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它的残骸拆成几大份分散在了两条街的垃圾投放点，感觉自己像极了电影里毁尸灭迹的杀人狂。

  太失败了，超人，之前还声称要从某邪恶施法者的手里保护它……现在它只剩下了一个挂在窗台处滴水的沙发套了。

  “日安，吾爱。”林登打着哈欠出了卧室，“你起得真早……嗯？沙发呢？我能修它的。”

  “晚了。它的尸体已经在垃圾处理厂的路上了。”克拉克板起脸，“林登，我们要定个同居协议，比如在普通人身份的状态下尽量不使用超能力。”

  克拉克觉得自己被林登带坏了。从前他“笨拙的肯特”的伪装坚不可摧，该假摔便摔，该滑倒便倒，睡觉也老实靠着床（顶多浮出个两三厘米）。自从他和林登改变了关系，确切点说，自从去了那座有庞大图书室的小城堡，他自我伪装的质量便高台跳水。他开始不时摘眼镜，不时以飘代走，不时在各种家具留手印。再这样下去，也许某天醒来时他会在天花板发现自己的脸蛋铸模。

  “我没用超能力。”林登懒洋洋地说着，伸了个懒腰。卫生间的洗漱台位置忽然一阵水声，随即一块热气腾腾的毛巾飞出来，糊在灰眸青年的脸上。

  克拉克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羡慕，继而拿出了超人的意志力。

  “那就少用魔法。林登。你明白我的意思。”他严肃地说，“你以前告诉我，施法皆有代价。你甚至尝试过在你的公司保留一个普通职员的身份。”

  “那是以前。”顶着一块扭来扭去的毛巾的林登含糊道，“那时我担忧失去人性，现在情况改变了。好的改变……你的存在让我稳固了不少。谢谢你。”

  克拉克眼前一花，林登伴着一道白光闪现，响亮地亲了他一口。这是一周以来他从林登那儿得到的最纯洁的吻，就印在他的额头上，但克拉克乱七八糟地脸红了。

  “……你没漱口。”克拉克小声咕哝。

  “好的。房东最大。”

  ……嗯？

  林登趿着拖鞋，慢腾腾地挪往卫生间。克拉克眯了一下眼，查询起公寓租房公司的信息。很快，搜索引擎返回给他一家注册在中心城的小型房地产公司地址，粗看没什么，但这家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当地的保护伞公司分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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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克拉克：“……”

  难怪继第一次后再没催过房租也没涨过房租。

  他耐心地等到男友吃完早餐，才把笔记本屏幕反了过去，似笑非笑道：“‘房东最大’？”

  林登茫然地扫了几眼，而后恍然大悟。

  “哦，你发现了啊。我都快忘了。”他不以为意道，“那时你不听我的建议非要搬来有无数摄像头的大都会，我就弄了它，每年给你涨点月租，让你体会体会大城市的冷酷无情。”

  克拉克的嘴角抽了抽。

  在他还是“超能力者”的时候，他曾和林登就职业选择争论过。林登并不反对他当记者，但建议他最好当个自由记者。毕竟在他们认识的数年间，玛莎的眼周渐渐爬上细纹，乔纳森的鬓角染上银色、动作亦渐渐迟缓……他自己的面容却再也没改变过，对方的脸亦一直定格在他们相识的时候。

  “搬来大都会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克拉克叹口气，“世界上无疑有比她更绚烂的城市，但我喜欢这里。我接受随之而来的一切，这也是普通人每天接受的。”

  “林登，试图融入人群的不止你。目前的我还能待在《星球日报》，十年后，我就得开始学习化妆，三十年后，我得开始着手准备新身份。考虑到我另一份职业的特殊性和面临的风险，我甚至可能等不到三十——”

  ……林登松开捂住对方嘴唇的手，眯眼打量一大清早不知抽什么风的氪星人。

  “我不喜欢你的论据，克拉克，我也不会允许这个论据发生。”他淡淡地说，“所以你的论点是什么？”

  克拉克眨眼。

  “就……普通人的生活和挫折是保留人性的基础？”

  “不。你我保留人性是因为你我想要保留、选择保留。”林登摇头，“是否经历挫折才能保留则是私人问题，跟平日是否使用超能力关系不大。”

  “不对。”克拉克也摇头，“当你能从北极点飞到南极冰川时就会不耐烦等晚点的飞机，当你能一瞬看完整本书就会不耐烦捧它一下午。超越凡俗的力量会使力量持有者逐渐远离世俗，这绝对是有害的……所以我选择待在人群中。”

  林登翻了个白眼。

  “你不必这么……谨小慎微，克拉克。虽然我有时觉得超人的存在是在养猪，但我承认你养猪的行为就是人性的闪光。”

  “……我该不该说谢谢？”

  “不客气。”林登耸耸肩，“说真的，亲爱的，我觉得人性就是你的内核……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我当年的运气有多好。”

  灰眸的青年在晨光里专注地凝望他，含笑意的眼神温柔又带点跃跃欲试。克拉克脸颊发烫。在男友凑近之前，艰难地连人带椅子往后蹦开一大步。

  椅子腿与地板瓷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登抬眉。

  “超能力。”

  “……绝不是。”克拉克嘀咕。“我运气也很好。如果我是坏人，大概已经被你锁在地球的哪个阴暗角落里了。”

  “吾爱，你坏不到哪去。”林登笑眯眯地，“我还蛮期待惩罚变坏的你。”

  ……这天真不好聊。

  为防被诱惑着在白天的客厅发生深夜档行为，克拉克干咳：“也许昨天那版品味好的我就变坏了。”

  “你想看看他吗？”

  “……咦？对你的负担会不会很大？”

  “你是他的同位体，我们关系密切，还有明确指向。这能让我用耗能最小的随机版玩玩，不过我不保证成功。”林登笑了笑，双手张开，掌心相对。

  “我，以我的名义邀请，我所喜爱者卡尔·艾尔的同位体，异界白披风的卡尔·艾尔现身于此。”

  什么都没发生。看来对方不属于黑暗多元宇宙。

  无魔抗的氪星人瞪着眼环顾四周，神似警惕的猎犬。这模样太可爱了。林登克制着自己不去揉乱他的头发。他的左手抓过记者先生的左手，十指交握。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我所喜爱者卡尔·艾尔的同位体，非反物质世界的白披风卡尔·艾尔现——”

  “——等等我们站开点。”

  “现身于此。”

  有突兀的微风吹动了窗帘，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看来失败了。”林登撇嘴，“过来给我补点魔。”

  “……我不是魔法界的。”

  “那我给你补点魔。”

  “我不需要……唔唔唔！”

  克拉克推了林登一把，渐渐地又改揪住他的衣襟。

  就在此时，强光骤起。

  林登骤然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能感到自己先前逸散的力量在客厅凝合、激荡，形成无形无质的漩涡。克拉克睁开眼，属于超人的表情挤开了小记者的羞涩。氪星人原地飘起，一瞬间把他拢到了身后。

  “没事，克拉克。应该是召唤成功了，但对面也有个法师，他延迟了一小会儿。”林登安抚地拍了拍男友的肩，“不过，我比他们强。”

  林登的右手五指大张。空间循他的意志波动，一重又一重颜色迷离的泡沫状光团忽明忽灭，而后，又一道强光。

  “我觉得是个ssr。”林登玩笑道。

  “我觉得不大对。”克拉克低声说。

  光芒散尽，白披风的超人现身于克拉克的客厅。他皱着眉，眼带审视，满脸戒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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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咕。为什么这么晚呢，因为中间少了一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