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魔法。杰森脸抵地面, 安详地想。

  他必须安详。因为四只不大不小的肉垫此刻正踏在他的背上，肉垫之主的份量绝对不低于二十五磅。动物界里体重能决定很多东西。虽然杰森信任自己红色头罩的质量, 但防具和他新买的皮夹克之间还露着一段后脖颈，杰森一点也不想拿自己的皮肤试验塔利亚的爪子。

  砰、哐、啪——

  粉紫色的荧光烟雾像没出现过那样消失了，刺客联盟喽啰们的武器和杂物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塔利亚发出受惊的的低嘶声, 类似家猫喵声沉哑几个度。果不其然, 她是猫科。

  杰森用了点意志力才憋回笑。在塔利亚踩着他起跳后，赶紧滚了几滚拉开距离、欣赏战果。瑟茜毒液带自动锁定攻击对象的功能是他先前没想到的, 塔利亚威风凛凛的手下们目前是猪、羊、品种不明的猫和狗，女刺客本人成了一头沙色皮毛的狞猫, 而蝙蝠侠的小崽子……嗯，应该是蝙蝠侠抄起的那一团。不过那是个什么？一只吃了网球的鸟吗？

  “嘶……喵嗷——！”

  塔利亚版狞猫注意到了黑暗骑士手里的小鸟，悍然向蝙蝠侠的胳膊发起突袭，意图扑下猎物。而绿色的小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得更圆, 它伴随着一连串的“啾”脱出蝙蝠侠的手心，小翅膀使劲扑腾, 然后跟一只尚未长成的麻雀那样，在半空栽了下来。

  蝙蝠侠及时接住了它，这一下把凯夫拉披风暴露给了狞猫。狞猫亮爪，人类回防, 小鸟又蹿又蹦不知在帮哪头，其余的动物们或围观或躲避。一时间猫吼狗叫猪羊哼哼，兽毛鸟毛齐飞，红头罩笑到捶地。

  半身猫毛的蝙蝠侠抽空刺了他蕴含浓浓不赞成的一眼：“红头罩。”

  “哎呀, 老家伙，我怎么记得我根本没开口，甚至完全没动手？”杰森幸灾乐祸地爬起身，“一个问题，国际恐怖分子过失致己方伤残，被挟持的受害人是否需要负责？”

  杰森说完，也不等蝙蝠侠回复，径自发射了抓钩枪。“哦，也不用太紧张，明天自然就解了。”

  而明天前必须有很多热闹可看。

  绳索将杰森拽入哥谭傍晚呼啸的冷风之中。

  小丑死后，他复盘了几遍林登的布置，最终确定，那一天林登的胜负手其实不在保护伞公司大出风头的安保部，不在最后“先知”的现身，而在那项把某些罪犯判为恐怖分子的法案。这个“某些”对小丑适用，小丑女适用，小丑帮适用，任何对他们的攻击行为都可被列为反恐。而此事之后，官方真的捏着鼻子给林登派发了勋章，还任由林登分了布鲁斯一半。

  如果杰森从中学到了什么，那便是“势”。当然啦，他现在的体量太小，没法像林登那样直接造势，只能借势。

  比方说，想让老头子不对他指手画脚，从前的他多半会和老蝙蝠在深夜跑酷，如今的他则选择依蝙蝠侠的规矩给蝙蝠侠找点事做。

  杰森落入暗巷，摘下头罩，前往拐角的便利店买了一部预付费的廉价手机和一袋猫粮。

  他计划向官方举报某激进地下组织偷渡到了哥谭。如果时间来得及，他还想试着找一下老头子的暧昧对象，那位不时向几个流浪猫救护组织捐款捐物的猫女，赛琳娜·凯尔小姐。

  毕竟，狞猫也是猫。她肯定会有兴趣的。

  ……

  被迫登上刺客联盟游艇搜寻工具的蝙蝠侠忽地感到一阵浓郁的不祥。

  他警惕地停步，审视四周，被他拿钓鱼线捆着一只爪子的达米安趁机从他的肩头蹦到了蝙蝠头盔的两耳之间，翅膀扑扇，又蹦又跳。

  “啾啾啾！”

  蝙蝠侠觉得自己从鸟叫声里听出了一点“我是世界之王”的风味……他抬手，一指头镇压了要造反的幼鸟和自己的诡异想象。

  得益于哥谭港口城市和金融中心的双重属性，在蝙蝠侠出门之前，布鲁斯便成功在韦恩庄园的花园里开辟了一处栽种茉丽专用的新角落——茉丽即所谓白花黑根的魔草，它也就是石蒜科下的一个偏门但常见的种。除此之外，他还获得了一盘填在炸面包圈里的阿福牌实验馅料，希望它能冲淡烦人的洗涤冲动。

  而眼下么，蝙蝠侠可以负责任地说，茉丽确实对扛瑟茜毒液的变形效果有用，对解决浣熊的本能无用。

  另外，刺客联盟的拉撒路之泉只管复活和治疗，不管魔抗，最多也就把塔利亚从常见的猫狗升级成了攻击力稍高的狞猫，达米安……算了，他不该尝试用逻辑分析魔法。

  蝙蝠侠钻出船舱，给绑在一旁的狞猫投下一条毯子，用缆绳加固了困着一堆猫狗猪羊的弹射网。这些动物里没一只愿意配合他。被网住的动物躁动，半身滴水的狞猫喉咙里滚出示威的咆哮声，碧绿的双眼锁着他的肩——哦，现在又蹦到他的头上了——的小鸟。

  蝙蝠侠镇定地把幼鸟摘下来，顺带缩短了一截牵引绳，尝试联系起曾解决过这一情况的某位专业人士。

  耳机内传出忙音，很快，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

  “你好，超级英雄。目前时间段属于兰尼斯特先生的周末休息时间。人类灭绝级别危机请喊救命；北美陆沉请说2；东海岸毁灭请说3；哥谭要完请说4；其它请挂机。”

  蝙蝠侠：“……”

  蝙蝠侠：“你是个人工智能。”

  他用确定的口气进行试探，而机械的女声漠然回复：“是的，我是红皇后。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蝙蝠侠先生。我有权力调动一支标准突击小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蝙蝠侠打量了一番周围：“…………”

  他要突击小队干什么，是把这些人变的动物抓进动物园、动物保护机构还索性扔进餐厅后厨里？

  塔利亚突然告知他有个五岁的儿子、并突然把达米安带到哥谭，背后的目的肯定是牵制他的注意力。杰森误打误撞绊住了她的脚步，这是一个顺利的开始……

  好吧，他自己都不信。

  “你能否解决魔法类事件？”蝙蝠侠不抱希望地问。

  “假如与我报出的事件等级相关，我可为您转接主人，蝙蝠侠先生。”

  蝙蝠侠沉吟了一番。杰森说它会自然消失，而红头罩的等级至多接触到刺客联盟会在这里出现、没有能力布置其他，没有直接利害冲突。所以这一条的可信度很高。

  “替我留言，哥谭市出现了瑟茜毒液。”

  “明白了。蝙蝠侠先生。”

  蝙蝠侠挂机。决定先把小鸟带回蝙蝠车、狞猫和其他动物赶回游艇，却有道眼熟的人影贴着行道树

  投下的阴影走近来。

  紧身皮衣强调了她的身材，腰际悬着的长鞭和覆在眼部的半面面具强调了她的身份。来者是猫女，不是塞琳娜。

  “喵。”猫女冲他飞了个媚眼，冲塔利亚喵了一声。而后，她高高兴兴地俯了身，看起来想跟狞猫顶一下额头，被狞猫威胁地嘶了声。

  猫女不以为意。

  “啊，真的是狞猫，看这两撮灵活的小黑毛。”她陶醉地说着，斜斜睨他一眼，红唇微勾：“需要人手，嗯？”

  在她说话的时候，塔利亚牌狞猫翡翠绿的眼睛眯了起来。它不再咆哮，后腿坐下，慢条斯理地舔起了爪子。

  蝙蝠侠：“……”

  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的危机感清晰得像阿福拿着一个脸盆在他的被子外敲。

  ……

  同一时刻。大都会。克拉克·肯特的公寓。客厅。

  “你放松点。”

  林登随手拍了拍正枕着的大腿。

  “我尽力了。”克拉克嘀咕，“再放松我只能尝试躺下……这张沙发太窄了。”

  “变形成床就不窄了。”

  “你休想。它受到超人的保护。”克拉克板起脸，没几秒又笑了。他歪头俯视躺在自己腿上的男友：“结果到底是什么。”

  林登勉强克制住了翻眼睛的冲动。

  达克赛德的入侵和人类连艘星舰都没有的现状让他有了点紧迫感。尽管本地拥有超凡力量的个体质量颇佳，可他们的格局都有点儿小，满足于打小架和打大架，没谁考虑过更深远的方向。

  不过，林登同样承认，这些个体们各有各的生活。平时对付一下普通警察不好对付的超能力罪犯、在危机降临之际保护人类与人类的一亩三分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要求更多。

  政客里倒是有聪明人，奈何嘴炮和脑子造不出太空舰队。天可怜见，人类连国际空间站这种标着“国际”的地方都要勾心斗角。先知的月面基地方案一甩出，最积极的是一直被排斥在“太空事务”外的有色人种国家。然而，他们再热心，目前能掏的也就是一大串数字。

  达克赛德这类存在可看不上区区地球直立猿类的通货。虽说他暂时被赶了回去且在手下面前丢尽了脸，但林登担心他器官们合体了杀回马枪之时……脑子一转，智商重回高地，把“先和超英打架、再对付人类”转成“先杀光人类泄恨、再对付超级英雄”，那麻烦就大了。

  怀揣这点忧虑，饭后的林登横在沙发上翻太阳系星图，不料克拉克挤了过来，并问他在看什么。

  林登随口敷衍了一句“在看未来”，这引起了氪星人的兴趣，要求看看正义联盟的未来。

  这一主题大且泛。他本来该冥想入定、细细观察世界线，或者正式地起卦，不过大周末的，林登不想搞得太严肃。只要求克拉克想着那组词，随便冲杯什么，再喝下去，通过杯底残渣来占卜。

  “我听说过相似的占卜法，叫做希腊咖啡占卜或者土耳其咖啡占卜。”克拉克兴致勃勃地说，“不过你简化了一些步骤。”

  “离神半步就是这样，爱怎么来就怎么来。”林登懒洋洋道，“你弄完了？”

  伴着一阵豪爽的“吨吨吨”，记者先生向他展示了一个空杯底。

  “……”林登抚额，“克拉克，你把‘未来’喝掉了。”

  “所以亲爱的，你瞧，未来是充满不确定的。”氪星人一脸正直地揉乱他的头发，“‘现在’比过去和未来都有价值。你用不着太在乎先知说的那些什么。”

  林登：“……”

  蝙蝠侠就算了你怎么也来……“先知”就是我，你的男友，现在把你的心灵鸡汤拿走。

  林登感到自己的专业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直起身，一把将克拉克手里的马克杯夺了过来，顺手拍上了一个冷冻术，嘲笑氪星人：“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我说能看到，就是能看到。”

  克拉克：“……”

  “这个‘未来’还能直接被破坏。”氪星人悍然宣布。

  他们跟抢球的小学生那样闹了好一会，最终在沙发上达成了休战。而局面一定，记者先生索性把之前说的话扔到脑后，转而催促起他来。

  林登揭开封在马克杯上还原原杯底状况的荧蓝。

  接着，他啧了一声。

  “克拉克，离正义联盟最近的未来，是有个人要犯桃花……呃，这是东方的词。用现代点的话来说，会有关系匪浅的女人和男人因他打架。”

  《星球日报》的敬业好员工眨了眨眼，精准地追问出了新闻要素：“是谁？何时？何地？过程如何？”

  “不清楚。”

  “我可以排除。”克拉克思考道，“倘若限定词是‘他’，戴安娜也能排除。你存疑。”

  “一，限定就是‘他’；二，我也在排除范围里，克拉克，这种简单占卜的规矩是卜人者不自卜。”

  “我以为你会先撇清‘关系匪浅的女人和男人’。”

  “宝贝儿，我向你保证，自从我们确认关系以来，我深入了解的只有你一个，这项就能整个排除关系匪浅。”

  “……深入了解不是这么用的。”

  嗡——

  手机一震。

  克拉克拎出男友钻进自己家居服里的爪子，探身抓过手机，解锁屏幕，然后咦了声。

  “钢骨说梦到我换了身制服？生化人也会做梦么？”

  作者有话要说：　　茉丽，oly，有白花和黑根的魔草。音译了

  本文的蝙蝠侠目前是个自由的单身，不过暧昧对象仍存在，比如塔利亚和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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