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联盟进入大众传媒视线的第一战以一次措手不及的意外开始, 以一场相对圆满的胜利结束。

  但善后事项不以打架打得是否成功而转移。鉴于超人抓获了一个疑似严重脑震荡的新神族俘虏荒原狼——这俘虏身上还同时有一卷发光的套索、两把三叉戟、一把双手剑, 便显得更为复杂。

  首先, 它们明显分属三个不同的、强大的物主，动其中任何一项都可能使荒原狼挣脱, 荒原狼恢复过来动了它们也没有普通人类能治住；其次, 地球上暂时没有可供收押荒原狼的监狱；最后，人类很脆弱，被猫抓了狗咬了都需要打疫苗，谁知道荒原狼身上携带了什么未知病原体。

  面对大都会防御战指挥官莱恩将军兼政府能量人士阿曼达·沃勒提出的三个问题，神奇女侠主动表示可以协调第一项；绿灯侠表示已经在联络欧阿星以协助解决第二项（这带来了更多诸如“欧阿星在哪”的追问）；至于最后的那项，蝙蝠侠声称已经收到韦恩集团和保护伞公司愿意负责此次防疫筛查事宜的通知。

  被代表的林登没什么意见。作为差点栽进海里的“病号”, 蝙蝠侠没给他分配需要出舱的任务，于是，林登心安理得地窝在蝙蝠战机里, 先用“一个器官的死亡不代表整体的死亡”这一事实忽悠了竟然也是不杀俱乐部一员的闪电侠，后与钢骨合作筛选起适合提供给媒体的图像文件。

  只是, 在眼下，他的注意力被一位女记者吸引了。确切点说, 是机舱内正在放送直播新闻的屏幕里的女记者。

  《星球日报》的露易丝·莱恩。

  ……钢骨从一批投影在半空的头像前转过头。

  “海王的实在太暗了……”他说着, 继而停了一下，红色的机械眼闪了闪：“你在看什——哦, 她是莱恩，那个在说话的军方高官的女儿，普利策奖得主, 经常出现在新闻事件最前线。她有什么问题么？”

  林登摸着下巴：“我想约她——”

  “咦咦咦？”

  原本瘫坐在蝙蝠战机驾驶位的闪电侠顿时回头，送到嘴边的能量棒也戳到了鼻孔间。“这话是不是不该当着我们的面说？”

  “——出来问问克拉克的事。正常社交，别想歪，谢谢。”林登说完被打断的句子，翻了翻眼睛，“毕竟克拉克和她是同事，之前还追求过她。”

  “……”闪电侠和钢骨快速对视，闪电侠眨眼：“所以普利策奖小姐是酥皮的前女友？”

  “没有，莱恩女士没答应他。”林登道，“但显然她愿意和克拉克共享新闻渠道与通行证……毕竟莱恩将军是她的父亲。”

  灰眸的青年说着捞过垫在背后的大衣，从内袋翻出一只和周身装束不大协调的廉价手机，询问两名年轻的英雄：“你们认为她是否了解克拉克的另一个身份？我回克拉克已经睡着了合适吗？”

  ——我们怎么知道啊。

  闪电侠在钢骨残存的人类独眼里获取了强烈共鸣。他飞快打量一眼对方手里的手机屏幕，果然如林登所说，三个未接来电、七条短句构成的短信证实着女记者的分享精神。而在蝙蝠战机放着直播的屏幕里，超人还在温和地回答着对方的提问……

  闪电侠不禁吞了口口水，勉强道：“你也可以装作没看见……呃，等一下，林登，克拉克清楚你翻他的短信吗？”

  “哦，他让我替他遮掩身份。”林登耸耸肩，“以前我还给他寄混淆符咒，不知为什么消耗得特别快，间接促进了我对意识领域某个偏门方向的研究……巴里，你怎么了？”

  闪电侠恹恹地倒回座椅：“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也消耗得特别快……”

  “我也是。”钢骨道。

  ……超人对两名单身队友遭受的精神伤害一无所知。

  海王见战局已定就早早水遁了，钢骨、闪电侠和林登这几个之前消耗过大的在休息，于是，只剩下他与另外三名队友与官方接洽。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露易丝能来……是了，新闻是露易丝的血，她是真心信奉与践行着第一修正案里的新闻自由，在她和吉米眼皮下隐藏自己的紧身衣与红披风可太刺激了。

  超人有点儿小得意，接着又起了些许迟疑。

  “克拉克·肯特”也是一名有理想、有追求、有职业素养的记者……最关键的是，再来一篇报道，这月的奖金就够他换张舒服的双人床、加新手机、加在有底气在房租合同到期后搬去更大的适合两人住的公寓。

  氪星人的事业心熊熊燃烧。他确认了一遍周边的安全，告别了队友……用超级速度换上了记者的装备。

  最危险的时刻已过，露易丝的父亲又是这片区域的指挥官，超人也回应过肯特记者的采访。好几层关系的共同作用下，《星球日报》的肯特记者大模大样地进入了军队的封锁区。

  提着套索一头的神奇女侠饶有兴致地注视他；忙于与沃勒交涉的蝙蝠侠转头，而后借护目镜的遮掩翻了个白眼；绿灯侠跟他溜走前相似、仍在跟一帮情报人员解释欧阿星和绿灯军团的构成……露易丝冲他抬眉。

  “你给我回了张无边泳池的照片，小镇男孩，所以不好意思，绝大多数有价值的问题被我问完了。”

  “……不小心按错了。”克拉克克制着不去看蝙蝠战机的方位，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还有，露，我不发那张图你也会问完的。”

  他们相视一笑。克拉克拿出录音笔，前往解救绿灯侠。

  ……

  同一时刻。隐身中的蝙蝠战机。

  ——兹拉。

  林登手里的廉价手机皱成一团。

  钢骨和闪电侠用惊悚的眼神看着他。

  惊吓到无辜的小动物不是他的本意。林登冲他们安抚地笑笑，捏手机的那只手慢慢张开。

  爆开的锂电池电解液率先回流，而后揉皱的电路板展平，飞溅的玻璃碎被无形的力量拉拢回拼……最后漆黑的屏幕亮出光，克拉克的手机自动重启。

  “抱歉，”他微笑，“没控制好。”

  钢骨和闪电侠看他的眼神更惊悚了。

  “这一手很酷……咳，那个，我是说，林登，”闪电侠猛眨眼，“酥皮之前还当着我们向你表白呢——”

  “你不必解释，巴里，我明白。”林登点头，“克拉克跟莱恩女士是亲近友好的同事关系，也就曾经在未来规划里让我当孩子的教父而已。”

  闪电侠≈ap;钢骨：“……”

  林登站起身，随手将超人的手机放在仪表处。“不用多想……今天耗能有点大，我去休息了。有事再叫我。回见。”

  他拎了大衣，空间扭曲的辉光一亮，身形瞬间消失不见。两名被留下的正义联盟成员面面相觑。

  “我没监控他，但我认为这是句理由。”钢骨说。

  “这大概就是非单身人士的烦恼。”闪电侠深沉地说，“不过，反正酥皮是钢铁之躯……”

  “唔。我检索了互联网，‘钢铁之躯’和‘超人’都来自莱恩小姐笔下。”

  “……”闪电侠捂脸，“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研究哪家爆米花店口味最好了，维克多。”

  ……

  林登一脚迈进恒温水池里。衣物在他落入水中前自动现出扭曲的裂缝、自动弥合、自动在岸边折叠成规矩的方块。

  对，他很妒忌。即便这很无稽，也有一定概率是操作反生命方程式那块“自我”碎片赋予达克赛德各器官“自我”的副作用，但他向来直面自己……醋一醋克拉克追求失败的对象，起码比自己醋自己正常。

  而且他都包了风景无限好的崖顶泳池，干嘛猫在蝙蝠战机傻等它过期……浪费是不对的，是他的华夏内核所不取的。

  袅袅水汽蒸腾，星河影影绰绰。北半球是冬季时南半球正值夏季，四周郁郁葱葱的植被镀过月光，宛如有水银流泻而过。

  手机遵循他的意志飞起，固定在抬头可见的地方。明天是周五，工作日。林登告诫自己，他是无所谓，但克拉克貌似对全勤奖很看重……作为一名通情达理的好男友、见多识广的穿越者，有合理的解释，他会假装今天从未有过不合理的情绪。

  ……九个小时后，林登阴着脸，盯着手机屏。

  来自克拉克·肯特的图文邮件正刺激着他的神经。

  一张延时曝光、取景点在一处高层建筑的夜景照片，附赠一句短短的【晚安，做个好梦:d】

  ——好梦？你干嘛不叫我多喝热水呢？别告诉我你的超级视力扫不到我泡在水里。

  林登简直不敢置信。危机已解决，世界没毁灭，像过去几天那样，他早该和克拉克亲来啃去直奔主题胡天胡地……结果，克拉克神奇地选择了加班，他则跟个出差的单身汉那样单独戳在酒店房间里，还要一人解决两人份的酒店早餐。

  林登缓了缓呼吸。

  不，这是一条正常的短邮件，泡一晚水也是他自己睡着了活该。是他自己的状态不对。反生命方程式碎片和阴一个神带来的后遗症比预期要强……毕竟，他当年割裂了过往，而那块碎片是“自我”。

  他的“自我”本私，而他不是这个宇宙创世神明的造物，实力亦足以使自己不受世界法则的管辖，想要随心所欲着来妥妥会造成大祸……好在这回跟上回不同，他已锁定问题所在。

  林登拆下领带，一步便从南半球闪现在了《星球日报》报社托着一颗球的天台处。

  这颗球很容易掉下来的样子……林登额外多瞅了它一眼，随即低头，目光穿透楼层，循宠物鹰投喂食物的固定路线扫向克拉克的工位。

  空的。

  由于昨日晚间突发的达克赛德入侵事件，记者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和熬夜加班不可避免的哈欠声共振……只有这个伪装成堪萨斯人的外星生物带薪摸鱼。

  林登俯瞰办公区，没发现超人的外套藏在哪儿，倒是看到了一个提着纸袋、卷着文件的露易斯·莱恩。女记者蹬着高跟，在冲向主编办公室的中途急刹，把手里的外卖袋往克拉克办公桌一放。纸袋里是克拉克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的饮料，她很了解克拉克的口味。

  噼啪——

  《星球日报》报社顶层顶着的球缠上了电火花。林登赶忙定神掐灭了它，同时警告自己同事间捎个饮料属于正常社交。翻旧账，特别是翻关系确认前的旧帐是十分愚蠢、幼稚、对己不利的行为，不宜曝光——

  林登捕捉到快速移动的风声，超人的红披风消失在楼下一扇窗户里。

  ……

  克拉克心情愉快地钻入洗手间的隔间内。林登昨天调戏他的话给了他灵感，让他在和露易斯争抢完版面后研究兼回忆了一番楼内清洁工的工作习惯，给超人新增了数个临时升空口。

  不知林登恢复了没有，他知道一个不错的露营点。

  洗手间门口不远处响起极细微的电弧声，有人在使用空间传送。刚套上衬衫的超人倏然抬头，条件反射地飘离地面，但意识里某只小动物的残余本能让他在使用透视眼之前欢快起来，手自发地开了隔间门，一个飞扑——

  林登打了个响指。

  克拉克的眼前霎时一花，前胸后背流过的惬意与战斗时飙过阈值的激动相混，闪电般淌过神经网络，让钢铁之躯控制不住地低哼出声，如同一只被抽走了骨头似的鸟儿那样在半空脱了力。快乐加班一整班的记者先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身上还作用着一个叫做知觉堰塞的不正经魔法。

  看来林登恢复得不错，都跑报社来实践昨天的计划了……虽说他的稿件就差校对，今天又是周五，不、不过现在是白天——

  ……林登浮空些许，接住了落下的氪星人。而氪星人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跟撒娇的大型犬似的拱了拱。

  “……等、等晚上怎么样。”

  “不。就在这。”林登绷着声音，“免得你又突然加班。”

  克拉克感到自己业已获得了剧本，不过细节尚需推敲，比如究竟是男友发现他隐藏的另一重身份，还是资本家捏住了员工的把柄。他文字工作者的那部分开始兴致勃勃，但超人的那部分愤愤地在内心的角落里推了小记者一跟头。

  ——凭什么玩个角色扮演也要针对我。

  是的，自己嫉妒自己很傻很幼稚，但……反正他是个外星人。

  克拉克决定直接采用第二项。他抬头，虚按住林登的衣领，微微眯眼：“好吧，兰尼斯特先生，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如果你试图利用它要挟我，我就把你从火山口上空扔下去。”

  林登：“…………”

  林登不用想也明白自己想问的和氪星人脑子里转的不是一回事。他不自禁地往前迫了半步，克拉克的手纹丝不动，眼神倒飘了一下，耳根处也晕开可疑的热度。

  林登：“………………”

  好的。他懂了。

  他一把抓住并卸开记者先生抵着自己的手腕，另一手拽住对方只扣了两个扣子的领口，强硬地印上了对方的嘴唇。唇瓣相触之际，克拉克敬业地发出一声惊喘，被抓过的手反握住他的小臂，欲拒还迎地隔间内带去——

  意外于此刻发生。

  男士洗手间的地面消毒水未干，而他们先前算是半浮于空。记者先生的皮鞋被水痕一滑，整个人便是一倒，砰地一声，他们撞上了墙。

  《星球日报》是全美顶尖的报社之一，洗手间就像很多高档商场的那样，在墙壁贴有石材装饰。记者先生一撞之下，石灰碎石簌簌而落，沉迷于扮演游戏的氪星人像只被惊吓到的鹿那样瞪大了眼。林登差点笑出声。

  黑暗的情绪不知何时离他远去。为了照顾记者先生的面子，林登捧场地冷下了嗓音：“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有秘密，肯特……或者说，超人。我会控制你，然后利用你去征服世界。”

  他粗暴地一推，把克拉克推进了隔间内。撒入隔间的自然光遵循他的意志转成了绯红，这一光效与动作的转换让断线的记者先生重新连上了剧本的频道。彻底无路可退的克拉克直起身，大腿凶狠地往前顶去，膝弯却正好落入林登的掌控中。

  四周的绯红缓缓包围而来，林登的手顺着那截送上门的腿往上摸。记者先生躲闪呜咽。“不，别……唔。”他的头颅循林登动作往后仰，卷曲的黑发来回蹭着墙，声线颤抖：“停、停下来……我、我有男朋友。”

  林登：“……………………”

  “哦，肯特，你的身体会屈服的。”林登恶狠狠地说，“它可比你诚实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超：白天加公共场合，太坏了，不过我也想。来吧≈gt;≈lt;

  林登：……等等，我要干什么来着？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印第安纳波利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诺比奥克塔维奇、-k-z-、节操跟垃圾桶私奔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节操跟垃圾桶私奔了 20瓶；最喜欢小少爷 15瓶；透明人间、阿米莉娅 10瓶；印第安纳波利斯 6瓶；月枕星河 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