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chapter 69
作者:驿使      更新:2022-02-22 22:57      字数:3895
  那天晚上陈砚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大概是哭累了,被哄睡着了。

  只记得后来他们很平静地聊——

  “要离开这儿,还是……?”湛柯依然保持着那个将陈砚抱在怀里的姿势,手还是轻轻地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拍。陈砚当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哄小孩子了,真的很舒服,积攒了许久的睡意向他倾泻而来,上下眼皮忍不住打架。

  陈砚说:“也许。”

  “如果要走,走之前会跟我道别吗?”湛柯问。

  陈砚又说:“也许。”

  湛柯很轻地笑了一下,陈砚被这声笑苦得难受。

  “以后某天突然想起我,还会来见我一面吗?”湛柯问。

  陈砚思考了很久,又说:“也许。”

  湛柯手在他头发上摸了摸,顺了顺,说:“那就好。”

  “那你会听我的吗?”陈砚问。

  湛柯说:“不会。”

  陈砚笑了,“为什么不?”

  湛柯不回答了。

  陈砚问的是结婚。

  隔天醒来的时候湛柯已经不在了,陈砚难得睡一次好觉,睡得脑子都懵了。

  他以为湛柯走了。但也只是像往常一样打了一上午游戏。

  一直到中午,门铃按时按点地响了,他推开门就看到湛柯熟门熟路地端着两盘菜走进来,又出去,过了一会儿又端着两碗饭来。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摆好筷子,然后叮嘱:“快吃,等等凉了。”

  陈砚从他第一次进门起就站在门边,一个人型路障。

  被招呼去吃饭时才动了动,原来还是活着的。

  吃饭时湛柯问:“什么时候醒的?”

  陈砚根本记不得时间,索性随口编了一个。

  湛柯说:“还以为你能睡到十二点。”

  睡到十二点这种事陈砚以前还真没少干。

  “早上起来怎么不叫我?”陈砚问。

  “看你好不容易能睡着了,多睡一会儿。”湛柯笑笑,问:“是不是哄一哄就能睡着?”

  陈砚嗤笑一声,没理他。

  “如果是的话,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湛柯有些说不下去,但还是要交代:“就……”

  “不是。”陈砚打断他。

  关于此事两人的对话短暂地进行到这里。

  陈砚最近的确很缺觉,湛柯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想说不,但想了想又点头。

  湛柯像昨晚一样动作轻柔地哄,最后像施魔法一样说“睡吧”,陈砚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窗帘把光都挡在了外面,不让他们见。

  这样看来光太残忍了,夜幕拉下来才有喘息的余地。

  周二下午。

  预计是起飞时间提前两小时到机场,湛柯做好饭后就站在门口等陈砚下班。

  陈砚回来后半小时吃完饭,提前约好的车就到了,

  他言而有信,答应了送,就是要送。

  “三天就回。”湛柯说。

  “好。”

  分别的时候陈砚对他笑了一下,湛柯盯着就出了神,他不太愿意转身,就想再多看看。

  他总觉得,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

  “快去吧。”陈砚催促。

  “我走了。”湛柯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就又回头看看。

  第三次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砚的背影了,他要回去了。

  陈砚还是选择不跟他道别。

  湛柯仅在北京待了一天,急忙赶回来后隔壁的房门已经敲不开了。

  电话能打通,但响了没两声就被按掉了。

  湛柯只能通过这个来庆幸陈砚没有出事,他只是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而已。

  这就很好了。

  他不知道陈砚去哪里了,也不敢去查,更不会去四处问。

  现在他很清楚,陈砚身边只要没有他,大概就会过得不错。

  隔壁的房子终日不会再发出丝毫的响动。其实陈砚在的时候也很少有动静,这家伙太懒了,除了上班不怎么出门。

  也没有人回再造访这一层楼了,他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以前稍微热闹一点就是季漪或者简乐来的时候。

  湛柯突然想,要不要告诉季漪一声。

  但想了想,陈砚要走,怎么会不告诉季漪呢。

  他又突然想,要不要去陈砚公司问一问,说不定没有离职,只是搬家了。

  他开始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给李诚打了个电话,后者说陈砚是昨天办好的离职手续,还问他有没有人能介绍,这边职位空缺人不好找。

  湛柯哪还有心思想这些,道完谢应付了两句就挂了。

  湛柯站在门口,像往常一般靠在

  墙边,盯着电梯发呆。

  他脑子里很乱,会想一切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后再自己否认自己。

  陈砚会不会只是搬家而已。

  会不会只是换了个工作而已。

  也许只是去旅游了,很快就会回来。

  不会了。

  陈砚什么都告诉他了。

  说爱他,但就是因为爱才痛苦。

  他不该期待这些的。

  这对于陈砚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他不该这么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的。

  湛柯终于说服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了。

  但还是在楼道等了一晚上。

  行李箱就放在旁边,站久了站不住索性就席地而坐。

  眼睛就一直看着电梯。

  但那电梯一整晚都没到过这一层来。

  陈砚更没有出现。

  一切都如常,没有奇迹发生。

  天亮起来,湛柯才站起身,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将行李箱拖进去放下。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该去买菜了,还是去菜市场买比较好,但是大爷大妈起的很早,他也得去早一点才能买到农民自家种的新鲜菜。

  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走路没注意撞到了一个同样心情不太好的人,他先道歉,对方不饶,脏话层出地指着他骂了好半天。

  湛柯没忍住,上去就是一拳。

  那人想还手,没打中,气急了就扑上来。

  湛柯不是不会打架,只是打的少,大概因为不用自小为生计操心。

  刚巧今天心情实在不怎么样,下手就重了点。

  不过最后还是没打爽,因为被路人拉开了。

  那人一边擦鼻血一边说:“操你妈的,看着人模狗样的下手真他妈的黑!”

  下手黑?

  那就是陈砚传染的。

  湛柯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给那人认认真真地道了个歉。

  在他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时候,又转身走了。

  他赶时间。

  要买菜的。

  今天实在不怎么顺心。

  早上可能有点犯低血糖,菜摊跟前挤,他踉跄了一下撞到了一个大妈。

  大妈人挺好的,问他小伙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又道歉,然后说没事。

  大妈是个热心肠,追着他劝了半天,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表示听到了。只是习惯性冷漠,大妈觉得他没放心上,小声说:“这

  孩子怎么这样,我还不是为你好,现在这身体真的是本钱,我那儿子身体就不行,现在一天累的,回家就睡觉。”

  湛柯知道她是好意。

  还是气。

  耐着性子道谢,然后付了钱拎着菜走了。

  好在回家路上没遇到什么糟心事儿。

  不然湛柯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疯一次。

  回到家还很早,他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处理邮件。

  很认真,很用心,注意力很集中。

  他挺意外的。

  助理打电话来,着急地问怎么电话一晚上打不通。

  他没回答,问怎么了?出事儿了吗?

  不是打不通。

  是关机了。

  不想被打扰。

  助理说:“可是这边还堆着很多事儿没处理呢,您这刚回来一天又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人家也催呢。”

  什么时候回去?

  湛柯思索片刻,说先放着,可能改天就回去了吧。

  一般早上都是这样,处理邮件到做饭点。

  他会设好闹钟,定时定点地打铃。

  他大概能控制住自己做饭的时间,因为每天都是两道菜,时间卡的准,陈砚下班吃到的才能是热乎饭。

  做饭的时候又不小心切到了手。

  好巧不巧是上次季漪来的那次做饭时留下的伤口被二次开刀。

  能感觉到刺痛,但他没什么力气去表现这个痛,多余的一个表情都不想有。

  沉默着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听着水流哗啦啦作响,他突然觉得好浪费水,于是把准备好要洗的菜装在盆子里放在下面接。

  看到菜被染红了他才反应过来。

  低声骂自己:“傻逼”。

  菜又重新洗,浪费了更多的水。

  如果陈砚站在旁边看,一定会骂他的。

  毕竟抠得要命。

  菜炒好了,他端过去放在桌上。盛了两碗米饭,一碗多一碗少。

  窗帘拉着,光又被挡在外面了。屋内哪怕是正午也一片昏暗。

  今天是大晴天,没有风也不见雨。

  小区内安静得很,尤其是中午,连小孩子玩闹的声音也消失。

  特别安静。

  他平时没发现有这么静。突然发现觉得挺新奇,像是第一天住进这里一样。

  他没有幻觉。

  上天连给他一个陈砚还在身边的幻觉都不愿意,就是惩罚他这种恶

  人。

  他清醒的要命。

  可还是想这样做。

  他吃饭时觉得难以下咽,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饭这么难吃过。

  明明自己也天天吃自己做的饭,前段时间还总觉得自己厨艺每天都进步,沾沾自喜地觉得这样一直坚持下去,说不定哪天就真的抓住陈砚的胃了呢。

  做梦吧。

  好难吃。

  他是用膝盖炒的菜吗。

  洗碗的时候又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菜难吃了,大概是因为沾上了他的血。

  陈砚说他的血是苦的。

  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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