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性
作者:朝露晨曦      更新:2022-04-14 21:48      字数:3726
  晚上吃了饭,本来大家都要洗漱休息了,结果,屯里开始敲钟让晚上连夜加班。

  沈禾浑身酸痛,也跟着大家一起从炕上爬起来,拿着镰刀准备下地。一帮人嘀嘀咕咕牢骚满腹,到院儿里闻到空气中的雨气后终于闭上了嘴。

  今晚看来又要下雨,没收割的还好,可地里还有许多已经割倒的,可不是得连夜运回来才行。

  霍兴华跟在沈禾身后,犹豫几次终于开口:“沈禾,你就别去了。地里的麦子没多少。这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

  晚上加班不给公分,你身子本来就弱,干嘛给人白干啊!就算是想自立,也不用这么拼。

  一旁的肖亚娟暗暗腹诽:地里麦子不多?霍兴华你可真能睁着眼说瞎话。今儿白天天气好,有经验的都说两三天应该不会再有雨,各队就把麦子堆在了地里,想着天晴晒一天再去脱粒。今儿一天收割的都在地里呢,怎么可能不多。

  沈禾知道对方是好意,回头冲他笑笑“没关系,干些力所能及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拼命的。”

  “哦。那你悠着点,别累着自己。”

  田间地头灯光闪烁,有手电还有马灯,一盏盏灯光好似天上的星星掉落凡间。不过大家可没那闲心欣赏美景,抱堆的抱堆,拧绳子的拧绳子,有经验会捆的将麦子捆好,身强力壮的男人们用两头尖尖的扁担挑上麦子,小心的摸黑往屯子里走。

  如沈禾他们这些小姑娘也就能抱堆。拧绳子捆麦秆都是技术活儿,哪个环节没弄好,路上散开就麻烦了。

  支书胡小山不住气的望天,心里急的恨不能收买小鬼来帮着干活。四队队长手里拧草绳的动作不停,开口宽慰他。

  “只要俩小时,俩小时咱就把麦子都抢回家。你别太担心了,瞧你急的嘴角都是燎泡。”

  “咋能不急嘛,这可是一年的劳动果实,万一让雨给淋了,咱一年的劳动全都白费。”

  支书说着话转身欲走:“我到六队去瞧瞧,这儿就交给你了。”

  说着话,支书的身影已远。魏狗剩扬声“放心,我争取雨来前将麦子收回去。”

  队里的牲口也被拉来了,人们将麦子一捆捆的抱到地头,马车旁站了俩人,专管将麦垛压实整齐的在车上垛好。

  沈禾抱着一捆麦子,远远的听到枣红马的嘶鸣。在别人耳里是“恢咴、嘶嘶……”

  而她却听到大声的呼痛。“舌头好疼,别勒我,我好疼。”

  下意识的她左右瞅瞅,难道自己幻听?瞅瞅前头的肖亚娟,心噗通噗通的开始狂跳。

  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最初跟着往基地走的时候也动手杀过丧尸,后来基地遭遇攻击,她当然也参加了战斗。各种异能耳闻目睹的都不少。可这能听懂兽语,还真是挺稀罕的。

  不敢置信的快走几步,远远的看到枣红马后腿倒踢,差点将赶车的刘二炮给踹个仰倒。

  刘二炮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听闻上过朝鲜战场,是退伍老兵,如今还领着一个月三十六块的津贴。

  他一生与马为伍,非常爱马。差点被踢也没对马儿发火,只是伸手勒缰绳,嘴里好言安慰。

  “别乱踢,红马乖,不许尥蹶子,等回去了大爷给你喂料,你现在好好干活儿啊!”

  他不动手还好,这一勒缰绳,红马更惊了,前肢高高的蹦起,又是一声嘶鸣。车上的麦子尚未捆好,跟着散落一地。

  “这可咋好?”队长急的伸手去拽缰绳。结果红马更疯了,嘶鸣着尥蹶子。看那架势好像要挣脱缰绳飞奔。

  刘二炮也跟着使力,俩大男人紧紧的拽着缰绳。红马被困在当地,发出的嘶鸣有些沙哑。

  沈禾这回确定了,她耳中听到的声音的确是红马发出来的。它是匹公马,声音是男声。且一直在重复嘴里很疼。求救命。

  “停,别再使劲儿勒缰绳了。”

  丢下手中的麦子,女孩飞快的往地边跑,中途被麦茬绊住摔倒在地,她顾不上疼,赶快爬起来继续跑。

  “它嘴疼,所以才发脾气的,你们先看看它嘴里到底怎么了。”

  刘二炮勒紧缰绳,开口呵斥:“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那嚼子就是放在嘴里以控制牲口的,疼它才更会听话,听人使唤才是。说什么嘴疼尥蹶子,这不是胡说吗。”

  沈禾没跟牲口打过交道,被男人的话语给镇住了。莫非是自己听错了?女孩呆呆的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望着枣红马。

  “舌头好痛,好像要掉了,真的好痛……”

  红马还在嘶鸣,沈禾眼眸闪现焦急,不顾红马在乱踢乱踏,又朝前走了两步。

  “乖,你别动,我帮你看看,可你这样尥蹶子,我根本没法帮你。”

  就近的几人都诧异的望着她,跟牲口打商量,这闺女莫不是脑子坏掉了?正想开口呵斥,可转眼红马的表现就让他们不再反对。

  刚还尥蹶子的枣红马听完她的话,居然真的安安生生的站在了原地。沈禾拽住缰绳,朝着俩男人那儿使劲儿,这样红马口中的嚼子不会被勒,应该能缓解一些。

  俩男人懵逼的看着女孩伸手摸红马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的说让它乖。然后轻轻的给它解开了笼头。

  瞬间,一股鲜血从马嘴里流出,沈禾看到那鲜艳的色彩,心里一阵抽痛。手上的动作更轻。

  “乖,不动啊!我马上把东西给你取出来。”

  红马乖乖的站着,屏息静气的表示听话。女孩手上的动作更轻,嚼子被取出来后,口中的鲜血还在隐隐渗出。

  女孩拿着手电,仔细的观察才发现一片锋利的刀片居然深深的扎在它的舌头里,正好是嚼子压着的地方。难怪一勒缰绳它就疼的厉害。

  女孩摸摸红马脑袋:“是刀片,可能会很疼,你忍着些啊!我帮你取出来。”红马没有任何动静,女孩这才伸手进马嘴里,干脆利索的拔出了刀片。

  红马浑身都在微颤,却如刚才一般微丝未动。把刀片交给干脆的刘二炮,女孩摸摸红马夸奖。

  “好厉害,舌头那么灵敏的地方都能忍住疼,真是好样儿的。”

  枣红马今年还不到两岁,相当于人类的十多岁。也就是马的特性让它不会轻易的对主人尥蹶子,这要是换了人,估计早疼的发疯了。

  “这……”刘二炮拿着那枚染血的刀片,真是万分疑惑“这咋会进到它嘴里的?”

  马儿这种动物,善良、忠诚、勇敢、且非常的有耐力。罪魁祸首被沈禾给取出了,枣红马歪着脑袋轻轻的在她胳膊上蹭。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叫声。

  “谢谢你,谢谢你。”

  如果没这一出,它的舌头有可能被锋利的刀片割断,然后肯定会影响进食,后果很严重。

  能帮到它,沈禾也挺高兴。忽的,天边一道闪电,大家这才回神。继续动手搬麦子,对于她的奇异行为根本没来得及问。

  刘二炮拿着嚼子进退两难。现在该咋办,要使唤牲口必须得戴上嚼子才行,可马儿舌头伤成那样,想想他都替它疼。

  沈禾摸摸红马脑袋:“马儿乖,嚼子就不给你戴了,但你路上要听话,不许尥蹶子,等把麦子都拉回去,让大叔给你加料吃好吗?”

  “恢咴……”好的,我听话。

  沈禾转身跟刘二炮开口:“大叔,暂时别给马儿戴嚼子了,它会听话的。要不它舌头太疼了,现在还在流血呢。”

  刘二炮对这个跟牲口自言自语的闺女挺有好感。这马好像能听懂似的,在她手里乖的像小猫。他拍拍马儿脑袋“行啊,今儿就不给你戴嚼子了。”

  沈禾刚要走,他开口问道:“闺女,你家里也喂过牲口吗?”跟牲口这么熟悉,能看出问题症结,一下子就安抚住了。

  女孩很快回道:“就是见过,其实没怎么打过交道。”两世都出生在城里,今生第一次相处。前世科技发达,这些充满灵性的动物只能在动物园里认识。

  “是嘛?”看你熟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跟牲口打过交道,是老手呢。

  沈禾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去抱麦子。

  大家齐心合力,最后回家的时候,几乎人人手里都抱着一捆,终于在雨落下之前将麦子收回屯里。

  枣红马看沈禾抱着一捆麦子,嘶鸣一声让她放自己身上。沈禾浑身酸痛,马儿这暖心的举动让她忍不住的翘起嘴角。

  趁人不注意,小声的说:“还是我抱着吧,你身上已经千斤担了。”

  “没事,我有劲儿。”

  “可是,我没有绳子无法固定,放你身上会掉下来的。”

  这样吗?那好吧,下次你记得带绳子。

  肖亚娟过来拿肩膀蹭她一下:“嘀嘀咕咕的说啥呢?”

  “我没说话啊!你幻听了吧。”

  肖亚娟闪过疑惑:“没说吗?难道真是幻听,最近太累了生出幻觉了?”

  沈禾无良的默不作声。以后得小心些,这里的人可都没异能,万一被当怪物就麻烦大了,她可不想被拉到研究室切片。

  霍兴华扛着扁担,负责往回挑。本来最后一趟已经不用再返回,他却拿着扁担又回来了。

  看到沈禾和肖亚娟,男人先将肖亚娟的一捆挑在一头,随即跟一心跟他划清界限的沈禾开口。

  “也给我挑上吧,不然这一头重,不好把握平衡。”

  “……一头重无法保持平衡,就该果断的,将那致使你不好前行的东西扔掉。恋恋不舍,只是徒增烦恼。与生活无益。”

  沈禾说完,越过他继续朝前。一道闪电划过,肖亚娟清晰的看到了霍兴华错愕的脸。这冷清的姐妹儿说话好狠,明里暗里的不给他一丝希望。

  望一眼沈禾的背影,女孩小声的开口:“要不还是我自己搂着吧?”

  男人一瞬后已经恢复如常,将那一捆麦子挑在身后,双手压着前头。颠一颠示意自己这样也可以。“没事,这样也挺好。只要自己愿意,总能想出办法来。”

  肖亚娟讪讪的笑笑,默默的低头赶路。对两人的哑谜不置一词。心里却悄悄升起好奇,这俩都够执着,我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