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2-04-16 04:25      字数:10419
  第九十二章

  “是她。”楚策完全不否认。

  齐妤和大长公主对望一眼, 大长公主说道:

  “皇帝喜欢那样的姑娘?会不会太凶悍了些,宰相家的家风很好, 但家中男儿甚少三妻四妾的,你若选这样的女子为皇后,那将来扩充后宫, 可能就要做好被宰相参本的打算了。”

  齐妤借由喝水掩饰笑容,楚策却不以为意:

  “若得贤妻, 何须扩充后宫,娶妻本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她倾心待我, 我亦倾心待她,相濡以沫,白首一生,不也很好嘛。”

  大长公主还想说什么,被齐妤打断:

  “嗯, 我觉得陛下此言甚是, 哪个女子也不是生下来就是贤妻的, 须得两情相悦,倾心相待。”齐妤笑问楚策:

  “陛下是不是早就看上人家了?”

  若非早就看中, 怎会今天特意过来与她们说一番,生怕她们给他乱点鸳鸯谱。

  楚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支吾回道:“也……不是早就看上。就是觉得挺好的。”

  他既这般说了, 那齐妤和大长公主便知晓他真实心意了。齐妤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因为她入宫之前, 不知道皇帝心有所属,以为要从那成山的画轴里筛选,现在就不必操心了。

  宰相孙女为后,在身份上绝对是够的,毕竟宰相也是新帝登基的功臣,皇帝娶其孙女为后,相合相宜。

  至于四妃什么的,那就等到时候他们帝后自己定夺好了。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只需再走个过场,也就不需要齐妤在宫里日以继夜的帮忙了,那齐妤自然就出宫去了,前头黄门领路,原本是出宫的路,可不知怎的,却把齐妤往一个偏僻宫殿处领。

  齐妤发觉此时,赶忙拦住,问道:

  “这不是出宫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齐妤警戒的看着那黄门太监,一边估量着地方,现在还没有到人迹罕至的地步,周围偶尔还有几个宫婢侍卫走动,想来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王妃,康王殿下在前方等候。”

  黄门对齐妤直接言明了目的。

  “楚肖?”齐妤蹙眉问。

  “是。”

  这领路黄门显然在引齐妤去偏僻院落之前,楚肖对他有过吩咐,若是肃王妃发觉不对,可以报他的名字,因为楚肖有自信,齐妤一定会去见他。

  如果是楚策登基前,她刚发现楚慕中了情蛊的时候,楚肖这般邀约,齐妤一定会去,可现在不是那时候,齐妤自然不会再做跟以前一样的选择。

  “去告诉康王殿下,若他有事找我,直接去肃王府即可,无需这般故弄玄虚。”

  齐妤直接拒绝,然后果断转身,自己往宫门走去。

  那黄门无可奈何,这个地方自然不能追上去跟齐妤纠缠的,只得继续往前,向康王殿下复命去。

  坐在轮椅上的楚肖在一株海棠树下,听了黄门的回禀,挥手让他退下。

  楚肖从前以为自己很了解齐妤,可自从上回她轻易从齐家祖宅跟楚慕回京开始,楚肖就已经看不懂齐妤了。

  她真的喜欢上楚慕了?可楚慕是什么性子楚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齐妤的性子那般孤高,怎么可能喜欢上与她截然相反的楚慕?

  七月的天气十分闷热,楚慕特意让人用快马从广州府取了几筐荔枝回来,冰镇过后,十分鲜甜解暑,齐妤吃不完那么多,便给国公府和将军府、郡王府都送了一些去。

  国公府那里,齐妤是亲自送过去的,去的时候,正逢将军府老夫人顾氏和将军夫人王氏,连带齐妤的小姨李氏在国公府做客。

  齐妤十分惊喜,坐到李氏身边,说道:

  “我正派人给将军府送了两筐荔枝去呢。”

  顾氏和秦氏对看一眼,不管多少年,她们老姐妹俩还是感情依旧。

  “我这个外孙女,不管什么都想着我们,老姐姐教的好啊。”

  “什么好不好呀,这都是应该的。也就你还夸她,如今李家也不缺送荔枝的。”

  如今楚策登基,将军府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从前没人烧的冷灶突然就热火起来了,不过李家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之人,对于从前有恩的,自然好生相待,对从前不来往的,如今无论对方多热情,也不见她们待见,如此足见顾家之风。

  顾氏笑着摇头:“那些人送的,如何能与我外孙女送的相比。”

  王氏跟着附和:“就是。那些人以前都没与我们来往过,如今见策哥儿登基了,他们就来巴结,很没有气节。”

  齐妤和李氏相识一笑,齐妤悄声问李氏:“小姨近来过的可好?”

  李氏温和一笑:“一切都好。我在朱雀街盘了一间铺子,打算过了夏天开一间绣房,这些日子都在招募绣娘了,也没来得及过问你的事情。”

  “小姨要开绣房?”

  齐妤惊喜问,李氏的绣工十分不错,绝对有能力开设绣房,只是齐妤没想到李氏会开,因为李氏总的来说还是个比较传统的女人,以前虽然活泼,但依旧觉得女人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

  如今和离之后,没想到竟然主动想出去做事。

  “别这么惊讶,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啊,不能给那些个闲言碎语困在家里。”李氏说。

  齐妤很赞成李氏的说法。这个时代女人说是和离,但不管怎么样,背后肯定总有人指指点点,如果自己不能从这些打击中站起来,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我不惊讶,还很支持呢。等你绣房开张了,我们肃王府的四季衣裳,你可得算我便宜些。”齐妤说。

  李氏掩唇笑了起来,王氏从旁打趣:

  “瞧瞧瞧瞧,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都知道肃王府富得流油,这肃王妃还在这儿跟她小姨哭穷,怎么不说让她小姨多赚一些呢。”

  王氏的话让厅中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倒把齐妤闹了个大红脸。

  秦氏笑过之后,吃了一颗丫鬟捧过来的荔枝后,赞不绝口,除了夸奖荔枝之外,更多的是夸奖特意取来荔枝的人。

  “这人总有个开窍的时候,前几年王爷就是没开窍,如今好了,终于知道疼人了。”

  秦氏与身旁李嬷嬷如是说,李嬷嬷点头附和:

  “老夫人说的是,王爷待王妃真的很好。”

  李嬷嬷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话语权,因为她前阵子可是亲自去盯着肃王与肃王妃的,如今见两人感情和睦,李嬷嬷深感欣慰。

  齐妤自己也吃了一颗,吐了核后无奈道:

  “你们这些老人家就是太好骗了,楚慕做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好事,你们就这般夸他。”

  惹得秦氏和顾氏她们又是一阵笑。

  齐振南从外头就听见笑声,提着一小筐荔枝进门,看见桌案上已经摆放好的冰镇荔枝,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说道:

  “母亲这里已经有了?”

  说完,将手里的荔枝交给李嬷嬷,让拿去放入冰窖里,秦氏让他坐下,将自己面前的一盘冰镇荔枝送到他手边,齐振南也不客气,拿起一颗剥起来,边剥边环顾一圈,看见李氏,目光略微迟滞,李氏倒是坦荡,与齐振南点头致礼,齐振南匆忙回礼后,很快将目光挪开。

  “你们夫妻俩今年都好大方啊。”齐振南打趣齐妤:“王爷在兵部送,你在外面送。这往年贵如金的荔枝,倒显得不值钱了。”

  “父亲若嫌弃不值钱,那还给我好了。”

  齐妤故意对齐振南摊手,齐振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接连吃了几个,然后就起身,对二老辞别。

  “宫里还有些要务,便不多陪了,岳母请便。”齐振南说。

  齐妤起身相送,问:“不是刚回来,怎么又要进宫?”

  齐振南一声叹息:“这还不得问你家那好王爷,今日朝上跟康王吵得不可开交,他们俩吵的高兴了,可苦了其他人。”

  齐妤送齐振南走在回廊上,闻言又问:

  “他们吵什么?”

  “还不是中州军军权的事。康王打着陛下的旗号要肃王交上一些兵权,可你们家王爷什么性子,不必我多说吧,怎么可能交?两边因此吵得是不可开交,现在两边的人还在内阁僵持着,我不进宫看着怎么行。”

  齐振南将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说给齐妤听。

  “感觉康王这次入朝,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以前是那么温良的一个人,我还一度以为你们……唉,算了,不提这些了,我得快点回宫去了。”

  把齐振南送走以后,齐妤回来时纳闷了一路,楚肖怎么会在朝上跟楚慕堂而皇之的要兵权?楚慕又不是那种被人在朝堂上逼一逼就会妥协的人,楚肖应该比她更清楚才对啊。

  齐妤又回到祖母身边说了一会儿话,就对二老说要离开,走出院子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从角落闪过,可等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人又不见了。

  明珠也看见了,于是问齐妤:“王妃,要不要派人去盯着?”

  齐妤摇头:“不必了。”

  那身影看着不像是常年盯着秦氏的人,应该是安氏临时派来的,而之所以安氏今天会派人来,很显然跟齐妤的小姨李氏有关,当年李氏和齐振南有过一段,甚至要不是她的介入,现在的齐国公夫人必然就是李氏了。

  所以,今日李氏上门来,安氏心里不安派人来盯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事实上,齐妤确实猜的很对,那人就是安氏派出去的,只见她匆匆回到了主院,通传过后,被安氏叫进内室说话。

  “奴婢瞧着真切,大小姐回来了,国公后来也回来了,两人都带了荔枝回来。国公爷在厅里坐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了,大小姐送国公的。”探事的小奴婢说。

  安氏听了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荔枝,安氏知道齐妤带了荔枝过来,齐妤的脾气虽冷,但每回送些什么东西回来给秦氏,也总少不了她的一份。

  可齐振南居然也送了荔枝回来,若是平常,安氏也就不多想了,可今天不同,今天李氏在。齐振南什么时候给秦氏送东西不好,非要赶在李氏来了才送,这到底是送给谁的?

  而且他刚回来就要走,说明衙所里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他这么忙还特意抽空送荔枝回来,折让安氏怎么能不怀疑,他到底是回来送荔枝还是特意回来看李氏一眼的?

  前阵子安国公府遭了大难,齐振南虽然没有为她保着安家,却保住了安氏和两个女儿,这一举动让安氏看到了希望,齐振南对她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情义,只要她再努力一点,等再过些时日,齐振南说不定就愿意接受她了。

  她从前背后是安国公府,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以安国公府的利益为先,这也是让她这么多年来不被齐振南接受的主要原因,如今安国公府没有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能够倚靠的就只有齐振南了。

  她要让齐振南接受她,要让自己坐稳齐国公夫人这个位置,这条路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还半路杀出了个李氏,安氏怎么能不着急。

  想到这里,安氏一把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到地上,发出一阵巨响,吓得满院子丫鬟婆子都不敢说话。

  齐烟闻声赶来,看见满地狼藉,上前问安氏怎么了。

  安氏屏退左右之后,齐烟将房门关上,房中只剩下母女二人。

  “娘,您这是怎么了?”齐烟问安氏。

  齐韵自从勾|引楚策不成,被齐妤的人送去了庙里做姑子,如今安氏身边也就齐烟这一个女儿在。

  “不是说要安安心心的等着父亲回心转意吗?您发这么大脾气,定会有人传到父亲耳中的。您不为自己,也得为妹妹想想啊,她能不能出来,全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安家出事以后,齐烟也害怕被牵连,幸好齐振南还念旧情,没让安国公府的事情波及她们母女三人,妹妹这辈子基本上已经毁了,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就只能靠安氏去笼络齐振南,让他今后长长久久的保护她们。

  安氏现在心慌的很,六神无主,便把李氏从前的事情,连带自己担心的事情全都跟齐烟说了,齐烟听了之后立刻明白安氏为什么慌乱失控。

  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让母女俩抱做一团,安氏默默垂泪:

  “若我的担心变成了事实,那咱们母女三人今后可怎么办呀?”

  齐烟搂着母亲,感受到她的无助,李氏她是见过的,小家碧玉,也不见得多漂亮,可难就难在齐振南喜欢那款。

  “她从前没有和离也就罢了,可谁知她现在和离了,孤身一人,我要是男人,必然会心疼不已,只要他心疼了,那两人旧情复燃还长吗?”安氏以手扶额,崩溃不已。

  齐烟看着母亲这般颓然,很是不甘,说道:

  “既如此,那就让他们永远不可能旧情复燃好了。”

  安氏不解:“你待如何?”

  齐烟没有说话,但眼眸中却闪过一道狠辣之色。

  安氏见状,意识到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赶忙摇了摇头:“不不不,不可不可。我如今在他面前不能出任何差错,安国公府败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如果再得了他的厌弃,今后就真没有活路了。”

  齐烟看不得一贯强势的母亲这般怕事,说道:

  “娘!您别糊涂了。若是等那女人登堂入室,你后悔就晚了。谁说你没有筹码,你还有隽哥儿啊。不敢怎么样,那都是父亲的骨肉吧,就算您做了错事,他看在隽哥儿的份上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就好像外祖家的事情一样,安国公府全都获罪,可父亲还是保着你我母女三人平安,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他世子的亲娘,有隽哥儿在,娘还怕什么呀!”

  听女儿提起自己的小儿子,安氏的表情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你不懂。”

  以前安氏之所以嫁入了齐国公府做国公夫人,却依旧要受制于安国公府,除了她确实需要娘家人的支持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因为安家捏住了她的把柄,捏住了她的命门。

  “娘,隽哥儿是齐国公府的世子,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女儿不知道您到底在担心什么,一个李氏都解决不了。”齐烟真的不懂母亲为什么会变的这样优柔寡断,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看来是安国公府的事情把她的胆子给吓破了,如今连一点小小的风浪都经受不住了。

  可齐烟是不怕的,李氏是齐妤的亲姨母,如果等到齐振南真的跟李氏旧情复燃,那她们母女三人哪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她跟齐妤是新仇加旧恨,如果能把齐妤的姨母给解决掉,这样既可以稍微报一报自己和妹妹被齐妤欺负的仇,又可以让母亲高枕无忧,一箭双雕,两全其美,为什么不做呢。

  安氏心乱如麻,见女儿神色有异,担心她做傻事,劝道:

  “你可千万别乱来,听娘一句。”

  齐烟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主意,对于安氏的劝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随口敷衍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娘,我不会乱来的,您歇着吧,我答应妹妹今日去看她的,给她带了些东西。”

  齐烟说完这些就起身离开,都没等安氏反应过来。

  安氏看着女儿匆匆离去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甚至比刚才还要乱上几分。

  自从齐妤不反对跟楚慕睡一起之后,楚慕每天最期待的便是夜晚的到来,早早就把自己洗香香躺到床上去,牵着齐妤的手一起入睡。

  相比于一开始的抗拒,齐妤现在基本上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虽然进展依旧缓慢,但楚慕始终相信水滴石穿,日久生情,像他这么捂着,石头心也该暖了。

  “我爹说,楚肖跟你开口要兵权了?这件事他怎么想的?”

  齐妤轻柔推了推在她耳朵边上吹她头发的楚慕,让他别闹。

  “管他怎么想的,中州的兵权又岂是他想要我就会给的。”楚慕盯着齐妤圆润的耳垂,心怀不轨的说道。

  齐妤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盯着承尘继续说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总觉得他跟你要兵权这事儿,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这人向来是图谋什么,就回避什么,如果他真要你的兵权,怎么会当你的面直接说出来呢?不合常理,他……啊!”

  齐妤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惊叫,因为某人居然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温热的触感把齐妤吓了一跳,往后一退。

  楚慕撑着脑袋,得意洋洋的看着齐妤,一只手将齐妤的一丝长发撩至鼻端,脚趾轻轻触碰齐妤的小腿,暧昧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爱妃,大晚上的咱们别聊其他人了,还是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吧。”楚慕意有所指的说,然后缓缓向齐妤靠近。

  眼看就要贴上齐妤,被齐妤抬手捂住了嘴,并且被往后推去。

  楚慕又一次被拒绝,仰面躺在枕头上唏嘘不已:

  “爱妃啊,再这么下去,本王都快憋坏了。”

  每天看得见吃不着,难受。

  齐妤把被子裹裹好:“要不你还睡书房去?”她真心建议,每天晚上看他那么憋着确实挺累的。

  楚慕有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齐妤,裹着被子转过身去,用行动表示拒绝。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把阵地打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就是憋死他也得在她旁边憋死,就这么坚定!

  齐妤看着他孩子般赌气的背影,无奈一叹,又想起刚才的问题,不禁又道:

  “刚才与你说的,你怎么看?我觉得楚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肯定在打别的主意。”

  齐妤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楚慕的回答,转过身去看他,正好对上楚慕盯着自己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后,楚慕问齐妤:

  “你在乎我有没有兵权吗?”

  齐妤一愣,下意识答道:“我为何要在乎?”

  “那如果我没了兵权,成了个闲王,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楚慕黑暗中的目光仿佛染上了些许悲伤,让齐妤心上忽的一动,有种想要扑入他怀中安慰他的冲动,幸好克制住了。

  “你有没有兵权,和我待不待在你身边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我……又不是因为你的兵权才留下。”齐妤实话实说,说完之后,自己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楚慕轻笑:

  “那就是说,不管今后我有没有兵权,你都不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我,是不是?”

  楚慕期待的等了好一会儿,齐妤都没有发声,就在楚慕以为齐妤不会回答的时候,齐妤突然轻微的‘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楚慕长臂一伸,不顾齐妤反抗,直接把齐妤拉到了怀中紧紧搂着,齐妤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楚慕并不打算做其他什么事,她也就不挣扎了。

  “我在想,如果我没了兵权,就做个闲散王爷,我就带你游走四方,滇境美景,蜀地风光,江南细雨,漠北黄沙,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可好?”

  楚慕在齐妤耳边轻声呢喃,光是听他话中说的这些,齐妤就真有点向往,忍不住又‘嗯’了一声。

  但回应完她就反应过来,从楚慕怀抱稍稍向后退了退,问道:

  “嗯?你真打算交兵权?”

  齐妤很意外,中州的兵权足以影响整个楚国的命脉,楚慕竟舍得放弃?这也太不符合楚慕的性子了吧。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笑声,齐妤再退一点,楚慕低头看她,笑容透着狡黠:

  “怎么可能。我今天交兵权,明天死他们手上了。中州的兵权,除了我谁也拿不走。”

  楚慕目光一动,神秘兮兮道:“哦不对,还有一个人可以拿走。”

  齐妤很好奇:“谁?”

  楚慕缓缓凑近齐妤耳朵,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我儿子。生一个吗?”

  齐妤:“……”

  李氏的绣房开在春平坊的中心地带,两层小楼,下面是衣料和成衣铺子,上面是绣娘定做花色,开张那日,齐妤和齐甯都分别给李氏送了份大礼,让铺子开张大吉,做了两笔大生意。

  齐振南也听说了这件事,这日正巧要到京兆府办点事情,经过春平坊,想起来李氏的铺子开在这边,便想过来瞧瞧,只要她在李氏的店铺中出现过,春平坊的官差官员们定会知道李氏和国公府的关系,今后不管是谁也不会在李氏的店铺中闹事。

  也算是他给李氏的照顾吧。

  铺子很好找,齐振南出现的时候,李氏正在跟铺子里的掌柜在柜台前盘点货物,还是门口扫地的小姑娘告诉她外面有个男人在看她,李氏才反应过来。

  看见齐振南,李氏也有点惊讶,放下手中账本,迎出去问:

  “姐夫?你怎么来了。”

  两人虽然有过一段,但终究是过去的事情,李氏还是坚持称呼齐振南为姐夫。

  齐振南指了指她的店铺:“有地方坐坐吗?”

  李氏一愣,然后赶忙点头:“有有有,快请。采薇快去斟茶。”

  齐振南随李氏进了铺子,就在大堂里,李氏请齐振南坐下,很快茶水上来,李氏亲自端给齐振南。

  “生意怎么样?”齐振南将店铺环顾一圈,问道。

  李氏在他旁边的客椅上坐下,笑道:“应该算是好的吧。妤姐儿和甯姐儿都已经给我来了笔大生意,母亲和嫂嫂也很支持,妤姐儿还说,过两天说不定宫里也会有生意来,我这刚开张的店铺,有他们帮忙,怎么会生意不好。我是想先做着,慢慢来吧。”

  李氏开这个店铺其实也不是为了挣钱什么的,李家不至于沦落至此,更别说现在策哥儿登基,李家的地位水涨船高,更加不需要她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养活,就是找点事情做,让自己从困境中走出,不至于太过寂寞罢了。

  齐振南听李氏说完之后,点了几下头,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茶杯捧在手上。

  他不说话,李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就那么低头坐着,好在是在大堂里,有伙计来来往往,场面还不至于太尴尬。

  就在李氏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拨流里流气的人,看那样子就不像是来买布料做衣服的,为首那个一把将柜台上的布匹掀到地上,大声问道:

  “老板呢!这地儿谁管啊?”

  掌柜的看了一眼李氏,从柜台后走出,伸手不打笑脸人,给那为首的恶徒做了个揖,陪笑道:

  “这位爷,您……”

  ‘啪’一声,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为首的恶徒一巴掌掀到一旁,吓得铺子里的伙计绣娘们都纷纷停下手里工作,往这边看来。

  “谁要跟你说话,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为首的恶徒态度十分嚣张,李氏站起身就要过去,齐振南将她拉到身后,抬起一脚就往那恶徒踹过去,用力之大,直接把那恶徒给踢飞出去。

  这一动静把周围店铺里的人都给惊动了,有些铺子的人探头出来看,看见被踢出来的人之后,就赶忙吓得躲进去。

  “哎呀,臭狗那帮人可不好惹,这店什么来头?”

  “这才刚开张,怎么就得罪这些人了,也不知开不开的下去。”

  人群中传来这些闲言碎语,表示今天找上门的恶徒不简单,至少在这条街上是人见人怕的,谁都不愿招惹的。

  一帮人把被齐振南踢飞出去的头目扶起来,围在店铺门口,齐振南从里面出来,他们只顾后退,知道齐振南是个练家子,不敢贸然上前跟他动手,就在店铺外面叫嚣。

  齐振南来找李氏,是一个人来,没想让别人知道,所以随护们都在街口等待,王复等一干护卫也是看见街上的骚动才慌忙赶了过来,留了一个去叫街上的官差或巡城。

  王复等一干护卫赶到齐振南身旁保护,指着那些叫嚣的痞子恶徒问:

  “你们什么人?”

  这些人都是街面上的混混,平时做的事情就是找街上开店人的麻烦,弄点保护费收收,没想到今天却碰到了硬茬儿。

  看那打人的中年男人和保护他的这些人,不像是凡夫俗子,看来不太好惹的样子。也不知跟这铺子的老板娘是什么关系,看这男人的派头,定然非富即贵,那这开铺子的老板娘就算跟他有关系,也不可能是他的正房妻子,因为哪个大户人家容得下正房主母出来抛头露面开铺子,别说正房主母了,就是大户人家的妾室也不可能出来开铺子。所以,他们就算有关系,那也是外面的关系,顶多是个外室吧。

  通常外室都是见不得人的,为人不齿,量他们也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

  为首的恶徒想到这里,心下稍定,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要是因为对方稍微难搞一点就打退堂鼓,那他们今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下去呢?所以,就算知道对方不好惹,也不能被一吓就走,怎么着也得撑一两个回合才行。

  再说了,一会儿事情闹大了,巡城的官兵一来,他们也就能趁乱撤了。

  “倒是听说这绣房是个女老板开的,怎么着,那女的是你相好的吗?不会是什么野路子姘头吧。哈哈哈哈哈哈。”

  街头无赖就是这样,打不过的时候,就耍嘴皮子,怎么恶心人怎么说,他们太知道对付这些正经人了。

  这些人,往往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他这么一说,那个男人要是慌了,说不定就不敢多插手了。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王复指着那些混混怒骂,想上前教训一番,可国公不开口,他自然便不能动手。

  好在他派去的人很快回来,并且带来了官差和巡城御史,巡城御史赵良才一路提着官帽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推开人群,就跪倒在齐振南面前。

  “国公恕罪,国公恕罪,下官管辖之地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难辞其咎,国公恕罪啊。”

  赵良才觉得自己今年肯定是犯太岁,刚才齐国公身边的随护去找他的时候,他吓得从椅子上瘫下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一路跑了过来。

  齐振南懒得与这些人多言,对赵良才摆了摆手,冷道:

  “起来,别让我再看见他们第二次。”

  说完之后,齐振南便转身回到绣房内,外面就交给王复他们几个处理了。

  赵良才觉得自己从齐国公手里捡回了一条命,哪里还敢多言多问,一声令下,就让官差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都给抓了起来。

  那帮人直到被抓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王复送赵良才回去的时候,王复忍不住叮嘱:

  “赵大人,今后这铺子可就劳烦您多照应着些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赵良才到现在还冷汗涔涔,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连连点头:

  “是是是。一定照应,一定照应。”

  擦了一把冷汗以后,赵良才觉得自己还是要问的稍微清楚一点,这样今后才能更好的‘照应’不是。

  “王护卫,下官斗胆问一声,这铺子的老板娘与国公是……”

  齐国公齐振南是有嫡妻的,所以这个老板娘是什么身份就很让人好奇了。

  王复打断了赵良才的脑中臆想,道:

  “想什么呢?”王复往后看了一眼,让赵良才附耳过来:“那是我们国公的小姨子,当今圣上的亲姨母,柳国夫人。在府里闷得慌,开个铺子解解闷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后若还有人敢来着铺子里撒泼,便是我们国公不说什么,皇上也不会放过的。可明白。”

  “……”赵良才纳纳的看着王复,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呀。

  幸好自己多问了一嘴,先前他还以为这老板娘是国公养的外室呢,竟然是当今圣上的亲姨母,这要今后没‘照应’好的话,那他这官儿也差不多就当到头了吧。

  果然是犯太岁,回家得好好拜拜才行了。

  齐振南回到店铺里,见到李氏,温和一笑,说道:

  “你不必担心,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敢上门闹事了。”

  李氏对他福了福身,千言万语汇聚成感激一笑。

  齐振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收回目光,往后退一步,拱手回礼:

  “那……我走了。”

  李氏点头:“多谢姐夫。”

  齐振南没说什么,对她摆摆手,回身便果断离开,李氏站在门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还依旧痴痴的站在门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