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2-04-16 04:24      字数:6937
  第七十四章

  从明月楼出来, 齐妤和楚慕走在朱雀街上, 此时已经戌时一刻,白日里热闹的朱雀街此时也冷清了不少, 临近宵禁, 出来逛街的人早已回去, 街面上还有一些店铺挂着灯笼收拾。

  齐妤的手被楚慕攥在掌心, 楚慕的手很暖,两人手牵手, 肩并肩走在落寞清寒的春夜里,不知是多吃了几杯酒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齐妤觉得脚下软软的, 仿佛行走在无人的云端,轻飘飘的, 又像是风筝, 随着夜风飘摇,思绪和身体都像是要飘向远方, 而楚慕的手就是拉着她的风筝线, 纵然被风吹赶,却也不会失去归来的方向。

  “真是跟做梦一样。”楚慕突然开口, 将齐妤的思绪拉回。

  “什么?”齐妤问。

  楚慕将两人交握的手举起,对齐妤笑道:“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我, 我会因为牵着你齐妤的手, 在夜半街上欣喜若狂, 我大概会赏那人一顿板子。”

  齐妤勾唇浅笑:

  “也许不止一顿板子。”

  楚慕想了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没错,我可能还会杀了他。”

  “但是,现在我却想赏他,赏他一世富贵,因为我现在觉得他实在太有眼光了。”楚慕紧接着又道。

  齐妤转头盯着楚慕看了一会儿,说道:

  “如果一年前有人与我说,我也不信。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王爷发生改变的?”

  楚慕心上一紧,装傻问:“什么改变?”

  齐妤一眼看穿:“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怎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的。”

  面对齐妤的质问,楚慕心虚的很,其实他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对齐妤的喜欢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因为情蛊的原因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心里、眼里,骨子里所思所想所见全都是齐妤,齐妤便是打个哈欠,他都会觉得好可爱,想把她揉进怀里疼爱。

  从前他不喜欢齐妤,以至于从未了解过她,如果不是中了这情蛊,他甚至还觉得齐妤就是个普通的京中贵女,菟丝花般养在温室,需要男人的呵护与照料,但了解过齐妤之后,他才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

  齐妤非但不需要男人照顾,她甚至比男人还男人,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出人意料,心狠和坚强的程度让人震惊。

  楚慕不喜欢柔弱的女子,觉得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却还将一生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让男人掌握她的生杀予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味的依附讨好,失去本我,毫无特色,那便是有倾国倾城貌,也总有一天会叫人厌烦。

  “因为……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你不是个好人。”楚慕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齐妤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楚慕见她仰头,将两只漂亮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满眼盛着讶然,楚慕拥着她开怀的笑了,齐妤费劲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一副要让楚慕把话说清楚的样子。

  “你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我就喜欢你这样。”楚慕抱着齐妤表白。

  前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后面跟着一辆马车,琥珀和明珠跟着马车旁走,韩风和纪舒则牵马追随,一切环境都很合适偷一个香。

  楚慕嘟着嘴凑上去,被齐妤伸手捂住嘴推开,楚慕想避开障碍再来次突袭,齐妤慌乱闪避,两人同时叫了一声。

  齐妤叫是闪避中情不自禁的发了一声,而楚慕叫则是实打实的惨叫了。

  因为齐妤在闪避他的同时,还抬脚在他的脚面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楚慕身上肌肉被捶打两下没什么,但被重重踩一脚脚面还是很疼的,吃痛后就松开了力气,然后被齐妤一把推开,楚慕就看着齐妤兔子一般从他面前跑走了。

  偷袭失败!

  两个丫鬟和两个护卫见状全都低下头,抿着唇暗自偷笑,楚慕一边晃动脚面,一边遗憾的叹息,然后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庆幸把齐妤的怀疑有一次应付过去。

  如果楚慕身上的蛊毒永远都不能解,那他自然希望齐妤一辈子都不要发现。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从今往后是绝对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动心了,也绝对会对齐妤好的,只要他诚心诚意的对齐妤好,那齐妤知不知道他是中蛊还是真心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慈航庵里,齐妤站在一架秋千后头,给秋千上的老祖宗推秋千,无奈道:

  “师太啊,您觉不觉得您这修行生涯太舒服了些?”

  秋千上的老祖宗——定宁师太,听着齐妤的话,依旧能心安理得的坐着劳役齐妤。

  “你多少天才来这么一回,让你做点事还嫌累。推高些,没吃饭吗?”定宁师太如是问。

  齐妤顺杆爬:“师太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我可不正是没吃饭嘛,今日膳房吃什么呀?”

  “你啊你!”

  定宁师太抬了抬手,齐妤便缓下动作,师太让齐妤也坐到秋千上来,两人并肩坐着边晒太阳边说话。

  “那人养了好几年,总算派上用场了。”定宁师太说。

  齐妤知道她什么意思,道:“还是您当初深谋远虑,预见到了今日。”

  “什么深谋远虑啊。还不是被逼的躲在这穷乡僻壤,冷冷清清的过日子。”

  齐妤靠着秋千椅背,看着一旁枝丫上的新芽,道:“春天是个好季节,万物复苏,再过一阵子,您这院子就姹紫嫣红,不冷清了。”

  “我已经将东西交给楚肖了,他应该很快就能查出关联。现在就差把那人送到他手上了。”齐妤说。

  “我那四侄儿看起来斯斯文文,实则心肠冷硬,颇有手段,忍耐力惊人;三侄儿虽然霸道,倒也爽直痛快,不屑蝇营狗苟,最关键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野心。”定宁师太突然对楚肖和楚慕进行了一番分析。

  “师太对楚慕倒是放心。”

  “对他,我还是很放心的。”定宁师太笃定道。

  齐妤不懂师太的这份信任从哪里来,楚慕手握重兵,若他有反意,将是最难对付的。

  脑中莫名想到那日朱雀街上他牵着她手往前走的样子,齐妤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从慈航庵回来,发现巧娘在门房等她。

  “王妃,之前您让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巧娘说。

  齐妤目光移动,让巧娘进内院说话。

  耳房里,齐妤屏退所有,让巧娘回话,巧娘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纸递给齐妤:

  “林先生身边一直围的跟铁桶似的,我们的人根本查不出任何关于王爷的病情,城南同心堂倒是经常给药庐送些老山参和雪莲,我们让张三混进同心堂里,一来二去,就跟林先生身边的药童小刘熟悉了,张三一直想把小刘请出去,可回回他都拒绝,谁知前两天再邀,小刘居然答应了,三杯酒下肚以后,那小刘就支支吾吾的说了些东西,张三听不懂,就全暗自记下,回来以后写在纸上给送了过来。”

  “这纸上记录的内容是掌柜的也闻所未闻,想着既是番邦的东西,该当要找番邦的人问,饶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了个南疆那边巫医,那巫医也只听说过这种蛊毒,从未见过,不知真假。”

  巧娘将这段日子调查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妤,齐妤的目光却盯着手中的纸,一动不动。

  情蛊。

  南疆一种能让人亲做仇,仇做|爱的蛊毒。

  想着楚慕出征南疆回京以后就一直不对劲,他出征前,对他的师妹爱如眼珠,对齐妤恨入肺腑,可他一朝回京,全都变了。

  对他师妹虽也宠着,却从不亲近;对齐妤却是越来越看重,越来越喜欢。

  ‘我喜欢你,喜欢的发疯。’

  ‘咱俩就这么过,我一定会对你好。’

  ‘齐妤,齐妤,齐妤……’

  楚慕的声音犹在耳边,可现实却是这番缘故。

  讽刺。

  巧娘禀告完这些以后,站在原地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齐妤的一声回应,悄悄抬头看去,只见齐妤盯着手里的纸,面无表情,整个人像是定住了。

  又等了一会儿,齐妤还是没有反应,巧娘忍不住喊了一声:

  “王妃。”

  齐妤目光一动,收回了思绪,一边将手中的纸张工整的折叠起来,一边对巧娘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派人查的时候,可有暴|露身份?”

  巧娘摇头:“绝对没有,我们的人都没出面,不会露出马脚让人抓住的。”

  “嗯。那就好。这件事牵扯极大,多事之秋,泄露出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齐妤说道。

  “是,王妃若没别的吩咐,我……”巧娘说着便要告退,被齐妤拦住:“等等。”

  巧娘拱手:“王妃还有何吩咐。”

  齐妤将那纸折叠好放入袖袋,起身后踱步思虑片刻,对巧娘道:

  “这件事,师太那边也无需禀报。”

  巧娘一愣,敛目道:“王妃放心,您的事……”

  还未说完,齐妤又截过了巧娘的话头,道:

  “你和金荣说到底都是师太的人,为师太办事是应当的。但我也对你们又知遇之恩,这件事是我的私事,如今正值关键时期,就不必节外生枝了。不过,若我这个要求让你难办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巧娘沉默片刻,拱手对齐妤道:

  “王妃,当年确实是师太给了我们一条活路,但真正救我们性命的是您,我和金荣怎样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巧娘对齐妤表了一番忠心,相处多年,齐妤自然明白,先前不过是叮嘱一番。

  “行了,你会去吧。”齐妤对巧娘又吩咐一句:“下面办事的人,该赏就赏,别舍不得银子,没的给人笑话。”

  巧娘什么都好,就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下面的人背地里都叫她铁鸡夫人,如今还当面给齐妤提起,巧娘也是难为情。

  “您把我当什么人了。该赏的银子,我何时少过他们一笔了。王妃不用提醒我也知道的。”巧娘说。

  齐妤也跟着笑了,巧娘看着她,觉得齐妤的表情跟平时有些不同,忍不住问道:

  “王妃可还有别的事吩咐?”

  齐妤不解:“还有何事?没了。”

  “觉得王妃好像与平时不同,欲言又止的。”女人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敏感。

  齐妤失笑:

  “别疑神疑鬼,赶紧走吧。让所有人都警醒着,大事要来了。”

  “是。”

  齐妤发话后,巧娘便不再多留,行过礼后就告退了。

  巧娘离开之后,齐妤又坐回位置上,从小炉子上拿起茶壶,有条不紊,规规矩矩的做了一套茶艺流程,端起茶杯放在鼻端,却是不喝,将那纸从袖袋中取出,面无表情盯着瞧了一会儿,冷冷一笑。

  刚沏好的茶放在一旁。

  齐妤从灯笼台上取下火折子,将手中那张纸直接点燃,抛在青砖地上,看着它慢慢的被火烧成灰烬。

  再抬眼时,眼神便再度恢复了清明,仿佛先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楚慕从西山大营视察回来,经过朱雀街口,想着给齐妤去买刚出炉的八宝酱鸭,让兵部的其他几个校尉先回去,张校尉忍不住打趣:

  “咱们王爷来跟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的给王妃捎东西回去,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啊。”

  旁边的马上校尉们跟着一阵哄笑,楚慕忍着笑:

  “去去去,你们要眼红,自个儿回去找媳妇儿去。本王可不奉陪了。”

  一旁校尉们都跟着笑,张校尉跟着楚慕时间长,插科打诨惯了的,不怕他,又道:

  “王爷您这般殷勤,什么时候给咱也添个小王爷出来?”

  楚慕指着那帮在马上笑他的人,一副要过来跟他们算账的模样,张校尉见状,赶紧一拉马缰:

  “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说完这些,一群人作鸟兽散,楚慕没好气的收回了手,把马缰递给韩风,自己轻装上阵前往朱雀街,边走脑子里还边想着张校尉他们的话。

  小王爷。

  他和齐妤生的……小王爷。

  近来他能明显感觉到齐妤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从以往的爱搭不理,到现在的不排斥,甚至有时候还能主动来跟他说话。

  照这么下去,让齐妤给他生个小王爷出来,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想的事情。

  想想还挺激动的。

  韩风和纪舒牵着马跟在楚慕身后,就看楚慕一会儿低头发笑,一会儿抬头憋笑,情绪很丰富的样子,不解的对望一眼。

  唉,王爷这病情看着是越来越严重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痊愈。

  楚慕在五味斋买了一屉刚出锅的荷叶八宝酱鸭,用油纸包着出来,刚要离开,就见人群中迎面跑来一个人。

  是林钦的徒弟小刘。

  小刘气喘吁吁的跑到楚慕跟前,说道:“我家先生说有大事与您商谈,请您过夫役一叙。”

  楚慕和韩风他们看了看,问:

  “什么大事?这么急?”

  小刘凑近楚慕小声道:“嗯,师父说是关于您的病情,他有新发现。”

  关于楚慕的病情,那确实是大事,不能耽搁,楚慕便随小刘去了林钦的药庐说话。

  半晌后,楚慕坐在林钦药庐里,林钦给他上茶,楚慕一把夺过茶壶,说道:

  “说正事,还喝什么茶。”

  林钦一愣:“刚泡好的大红袍,不喝可惜了。”

  说完,又把茶壶抢了过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问楚慕:

  “王爷,您身上的蛊毒如今还想解吗?”

  楚慕盯着林钦看了一会儿,说道:

  “当然要解。”

  林钦有点意外:“可您近来跟王妃的感情不是好了很多,这样也要解吗?”

  “废话!这蛊毒就跟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炮弹一样,放在身上多危险?今日它可以让我爱上齐妤,明日你怎知它不会让我爱上一头母猪”

  林钦,韩风,纪舒:……

  王爷说的好有道理,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林钦干咳一声,收了收心,说道:

  “王爷既然想解,那小人倒是找到了个方法。只不过……”

  林钦的声音有些犹豫,楚慕等不及问:“支支吾吾干什么,快说!”

  林钦犹豫片刻,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

  忽的起身,从屋内取出一本古旧的书册,将之翻到他想给楚慕看的那一页。

  ‘南疆情蛊之毒,有悖常理,损身损性,然情蛊可解,只需以心上人之心头血一两即可。’

  那古籍上赫然写了这样一句话。

  楚慕盯着这话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到韩风和纪舒喊他。

  放下古籍,楚慕将茶水一口饮尽,思虑半晌后说道:

  “这心上人指的谁?我从前喜欢的是我师妹,难道要去取她的心头血吗?再说这取心头血多危险啊,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吧。那好歹是我师妹,纵然……我……”

  楚慕说着说着,只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了。

  林钦幽幽一叹:

  “王爷该知道‘心上人’指的是谁,何必骗自己,混淆视听呢。”

  林钦一句话让楚慕闭了嘴,不声不响继续喝茶,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把整壶茶都给喝了下去。

  韩风和纪舒问:“这心上人指的难道是王妃?”

  林钦点头:“不然呢?”

  两人沉默对望片刻,只得低头不语。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办。王爷如今把王妃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突然让他做这种两难的选择。

  “原本这情蛊也不是不能解开,只需等王爷将仇做|爱,情最浓时,情蛊会自然而然的发生转变,说白了,那时候就是情蛊最混淆之际,只要那时服下解药汤剂,就解蛊,可谁知在王爷的感情还未到最浓时,你们就自作主张,喝了含血的解药,那就等于直接帮情蛊定性,一旦定性,蛊便难解。”

  “说到底,原本是不需要伤及王妃的。偏生……”

  林钦将关于情蛊的事情不吐不快说了出来,临了还附赠了个大大的叹息。

  楚慕将古籍合上,问林钦:

  “还有别的法子吗?”

  林钦摊手:“情蛊本就难解,这几种解毒的法子都在这里了,这是最后一手。”

  楚慕纠结了一会儿后,又道:

  “或许还有别的法子,你要不再找找吧,本王不急。”

  说着楚慕便起身要走,被林钦拉住:

  “王爷,除了这个,再没别的法子了。”

  楚慕只好继续坐下,烦躁的想倒茶,却发现茶壶里的茶已经被他刚才全喝完了。

  “心头血啊。取了,人会死吧。”楚慕艰难问。

  林钦思考过后,答道:“严格说来,也不是必死无疑。只需操刀之人……”

  不等林钦说完,楚慕再次打断:

  “那还是有可能会死的吧。”

  这个林钦确实没法否认,因为这种取心头血的事情,就算是世间最厉害,手最稳的大夫都不能保证一定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是。有可能。”林钦直言不讳。

  “那怎么可以!”楚慕拍桌愤然起身:“我,我怎么能用齐妤的命来冒险解毒?这不是……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草菅人命’四个字从楚慕口中说出来之后,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曾经在战场上杀人如砍瓜,血流成河,如今却跟他们说不能草菅人命。

  林钦也跟着站起来,走到楚慕身后,道:

  “可这是为王爷解毒的最后一个办法,若是不用此法,只怕王爷今生今世都无法解毒了。”

  “王爷不是一直被这蛊毒困扰,让属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帮您解毒吗?可如今方法就在眼前,您却犹豫了,这是为何呀?”

  楚慕觉得心口憋闷的厉害,伸手捂住心口,他当然知道蛊毒的厉害,现在他不就是在受蛊毒的侵蚀吗?因为蛊毒,所以他只要想到会因此失去齐妤,他这心就跟被一只会收缩的铁笼子狠狠攥住似的,将他的心揉捏的七七八八。

  理智告诉他,他是该解毒的。

  别说齐妤只是有可能死,便是她一定会死,楚慕也不该心软的。

  可是……可是……

  他却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法子!他不愿意齐妤受到任何伤害。

  “不解,便不解了。不就是一辈子爱齐妤吗?有什么不行的!我巴不得跟她过一辈子!”

  楚慕喘着气说出对林钦说出这番话,说完便要走,林钦却还在他身后喊他:

  “王爷,不可妇人之仁,意气用事啊。”

  楚慕向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怒斥:

  “没听见本王的话吗?不解!不解了!此事今后休要再提!”

  暴怒说完这话,楚慕便头也不回离开了林钦的药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