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作者:小舟遥遥      更新:2022-04-14 11:46      字数:7581
  乍一听到昭康帝来了,徐贵妃自然是惊喜的。

  蛋黄酥和皇帝哪个更重要,这显而易见。她连忙整理着发鬓,一只手拉住五皇子,“走,快随我迎接你父皇。”

  母子俩还没走到殿门口,就见昭康帝大步走了进来。

  徐贵妃的样貌在这美人如花的后宫中算不上出众,但一双柔荑很是灵活,尤其擅长按摩导引术。这段时间昭康帝一直忙着政务,有些乏累,便想着来徐贵妃这里,让她给捏捏。

  五皇子对昭康帝一向敬畏,行过礼后,就想开溜。可开溜之前,他得想办法把那盒糕点带出去才是——不然等父皇走了自己再回来,那美味酥饼怕是早被吃光了。

  昭康帝见五皇子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便朝他招了下手,“琛儿,来,父皇考考你近日的功课。”

  五皇子,“……!!!”晴天霹雳。

  偏偏这时,徐贵妃还笑吟吟的帮腔,“对啊,你这几日不是在学《孟子》嘛,快把你学的背给你父皇听听。”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不爱读书,皇子也不例外。但爹妈坐在跟前满脸期待,五皇子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磕磕巴巴的背书。

  趁这档口,徐贵妃将蛋黄酥摆在桌案上,大大方方的拿了块吃。

  五皇子馋的都快哭了,这真是亲妈么。

  昭康帝也嗅到一阵淡淡的甜香,侧眸看去,见是徐贵妃刚才摆出来的酥饼。明明他来之前才用过一碗冰糖燕窝羹,这会子……却莫名想要尝尝这酥饼的滋味了。

  眼见着母妃吃了一块,父皇也拿了一块,五皇子内心那叫一个悲伤,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就是因果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么?他抢了妹妹的吃食,现在父皇和母妃来抢他的。

  “这酥饼不错,是膳房新出的?”昭康帝问道。

  “应当是吧。”徐贵妃轻咳了一声,看向五皇子,“琛儿,这酥饼叫何名?”

  五皇子撇嘴,“不知道。”

  徐贵妃只当这小子是生闷气了,忍不住蹙眉道,“你这孩子,不就吃了你两块酥饼么。待会儿我吩咐御膳房再送些来,管你吃个饱,成吧?”

  五皇子抬起小脑袋,像

  只委屈的小狗狗,“我真的不知道呀。”

  “那你这酥饼哪来的?”

  “这、这个……唔……”五皇子支支吾吾的,最后顶不住父皇母妃的双重注视,只好将酥饼的来路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说这酥饼是他抢来的,只说是六公主敬爱兄长,送给他吃的。

  听完他的话后,徐贵妃了然,“没想到东宫厨子的手艺这般难得……”

  昭康帝倒没多说,只瞥向五皇子,“你若能把《孟子·公孙丑篇》背下来,朕便让东宫厨子再给你做一份,如何?”

  五皇子一脸惊喜,“真的吗?父皇你可得说话算话!儿子这就去看书,今日……哦不,明日一定背出来!”

  陶缇并不知道她烤的蛋黄酥几经辗转,最后竟然还落到了皇帝口中。这会儿,她正斜倚在软枕上,忙着看各府送来的帖子。

  作为太子妃,她也要维持一定的社交活动,诸如某某国公家办寿宴,某某王爷家添了新丁,某某将军家娘子要出阁……这些场合她不一定要去,但请帖一定会收到。

  一本本的帖子看过去,陶缇心说,大渊朝王公贵族的宴饮活动还是蛮丰富的嘛。

  当拿起一本镶嵌宝石金丝绣花,堪比工艺品的拜帖时,她咂舌,“这谁家的帖子啊?”

  这华丽丽的金丝,这闪亮亮的珠宝,这扑面而来的土豪气息……爱了爱了!

  玲珑抬眼看了下,道,“回太子妃,这是镇北侯府许大姑娘的拜帖。”

  许大姑娘?陶缇略一思索,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胖乎乎圆鼓鼓的妹子模样——

  许大姑娘许闻蝉,算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朋友。她自小在边疆长大,前年才回到长安。

  镇北侯与侯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苦苦耕耘二十年,却连生了七个儿子。经过老两口的不懈努力,终于在侯夫人四十二岁那年,老蚌生珠,得了个宝贝明珠。

  镇北侯当即下令:宠,给我使劲宠!!

  边疆民风本就彪悍,再加上镇北侯一家子如珠如宝的宠着许闻蝉,渐渐将她养成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胖妞。

  她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刺绣插花,反倒酷爱舞刀弄枪,逗猫溜狗这些。再加上本朝以纤瘦白皙为美,许闻蝉长得胖,皮肤黑……

  像她这样的,简直就是高门贵女里的异类。

  某次宴会上行酒令,许闻蝉被众贵女取乐着灌酒,心里又难受又委屈。就在这个时候,原主出现了——

  并没有打抱不平,原主只是递了一方帕子给她擦眼泪。

  但这么一个善意的小举动,却让许闻蝉感激涕零,从此便将原主视为她在长安城的第一个好朋友。

  至于原主对许闻蝉的态度,陶缇根据脑中残留的记忆,唔,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勉勉强强称得上朋友吧?

  陶缇将帖子打开,内容很简单:大后日许大姑娘想来找她玩。

  思忖片刻,陶缇对玲珑道,“取纸笔来,这封我亲自回。至于其他的,你整理一下,要送礼的就按照规制送。”

  “是。”玲珑应下,很快就拿了笔墨纸砚回来。

  陶缇咬着笔头想了想,笔墨落下,欢迎她来东宫玩。

  她很有可能要在这个大渊朝过一辈子,总不能一直孤孤单单。和离后虽不一定再嫁,但知己好友可以交几个。

  她觉得这位许大姑娘就挺不错的,热情、真挚,比勇威候府那一堆塑料姐妹好多了。

  玲珑见太子妃亲自回帖,心中微诧,“太子妃与许大姑娘关系很好?”

  陶缇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写好的回帖仔细交给玲珑,让她一并送出去。

  是夜,天空是一片浓稠的墨色,无月也无星。

  紫霄殿。

  付喜瑞伺候裴延用完药,刚端着碗出来,就见昭康帝跟前的总管李贵踏着夜色而来。

  付喜瑞忙上前问好,“李大总管,这个时辰,什么风将您老吹来了?”

  李贵抱着拂尘道,“殿下歇下了?”

  付喜瑞道,“刚喝过药,这会子还在里头看书。”

  “殿下真是刻苦。不过你也该多劝着他,读书重要,身子更重要。”

  “是是是。”付喜瑞一叠声应下,又问道,“李大总管您这是……?”

  李贵嗐了一声,道,“昨儿个五皇子得了份你们东宫厨子做的酥饼,很是喜欢。但那酥饼量不多,五皇子吃不够。陛下见五皇子这般嘴馋,便说五皇子若能把书背出来,就让东宫的厨子再给他做一份。你猜怎么着,五皇子他真就窝在房里背了一天的书。虽说背的磕磕

  绊绊吧,陛下却很是欢喜……这不,连忙让我过来请厨子了。”

  说到这,李贵笑眯眯看向付喜瑞,“也不知道那位御厨是谁?做的点心能让主子们这么满意,这回他要发达了!”

  付喜瑞却是懵了,厨子?什么厨子?五皇子压根就没来东宫啊,哪里得的东宫糕饼?

  “不知那糕点叫什么名字?是何样式?”

  “圆圆的,这么小一块,金灿灿的漂亮极了。啧啧,那味道真是香呐,我在一旁嗅到那香味都馋。”

  付喜瑞的表情一僵,听这描述,莫不是……太子妃昨儿个做的蛋黄酥?

  殿内,裴延穿着一件单薄的袍子,宽阔的肩膀上披着件浅青色绣竹叶纹的长衫,一头黑发束起,暖黄色烛光下,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美的仿佛不是凡人。

  见到李贵来了,他轻咳两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李总管,是父皇有何吩咐么?”

  李贵忙将来此的目的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关心道,“虽说已是春日里,但夜里还是有些凉的,殿下还是得多穿一些。”

  裴延应了声,付喜瑞小心翼翼道,“殿下,奴才觉着……五皇子想吃的酥饼,应该是太子妃做的蛋黄酥。”

  李贵大惊,“那竟是太子妃做的?”

  裴延浅浅一笑,“她闲来无事爱做些小点心,昨日定是送了盒给小六,却不知小六怎么给了五弟。”

  李贵一时间犯了难,若是个寻常厨子,直接带去明月宫便可。可现在做糕点的是太子妃啊!

  裴延自然也知晓李贵的难处,轻声道,“李总管不如随孤一道去瑶光殿,看是否还有剩的,你也好带回去复命。”

  李贵自然求之不得,连忙谢恩。

  付喜瑞跟在身后,有点搞不明白了:这种事情殿下派自己跑一趟瑶光殿便可,哪需他亲自去呢?

  难道……殿下记挂着太子妃,又想在瑶光殿安置了?!

  陶缇都准备睡了,突然听到裴延来了,还有些惊讶。

  随手披上一件青绿绣金圆领对襟长衫,就往外迎去。

  当看到裴延身上也穿着一件浅青色的外衫,陶缇微微一怔,这种情侣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李贵在屏风后给她行了个礼,陶缇更是一头雾水了,小声

  问着裴延,“李总管怎么来了?”

  等裴延说明来意后,陶缇有些遗憾的摊开手,“昨天就没了,我自个儿吃了些,剩下的都让宫人们分了。”

  顿了顿,她仰起小脑袋,莹润的黑眸盈盈看向裴延,“实在不行,我再去做一些?”

  “不用。”裴延否定的很干脆,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使得他的眼窝越发深邃。

  “可是……”

  “你是孤的太子妃,不是厨娘。你兴致来了,自己做着吃便可,其余人让你下厨,你大可不用理会。”

  裴延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陶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隐约约感觉他的气场都不太一样了,阴森森,冷飕飕的,很是陌生。

  她抬眼觑向他俊美的侧脸,云淡风轻,跟往常一样。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不过有裴延这句话,她也松了口气,这都要睡了,她是真不愿意再折腾。

  她往屏风外看了眼,“那李总管这边……”

  “如实转达便是,徐贵妃不会连这事都拎不清。”

  陶缇颔首,忽的想起什么,将玲珑唤来,“你去拿一罐我下午做的玫瑰花酱来。”

  不久后,一小罐密封的玫瑰花酱便拿了过来。

  陶缇站在屏风后,轻声对外说道,“李总管你跑这一趟辛苦,也不好让你白跑。还劳烦你把这玫瑰花酱带给徐贵妃,这花酱再放上五天就腌好了,届时不论是拿去煮粥,还是冲水,滋味都很好的。”

  李贵连忙道谢,捧着那罐花酱就先退下了。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陶缇看向长身玉立的裴延,轻声问,“殿下,时辰不早了……”

  潜台词,你是不是该回紫霄殿了?

  听到这话,裴延缓缓垂眸,深邃的眼眸看向她。

  只见她一头乌黑的发柔顺的散在身后,娇小的身子披着单薄的青衫,或许起来的匆忙,她衣领微开,脖颈修长莹白,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精致小巧的锁骨。

  陶缇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拢了拢衣衫,垂头解释道,“我、我刚准备睡了。”

  “是孤打扰了。”裴延转过脸,淡淡看了眼窗外,夜已经深了。

  “……”陶缇静静地等他离开。

  然而,下一刻,一阵咳嗽声打破了这

  份静谧。

  “咳咳咳……”裴延抽出帕子按着薄薄的唇,像是强忍着不适,冷白的脸庞憋出一抹不健康的绯红。

  “殿下,你没事吧?”陶缇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快,快到这边坐下。”

  隔着薄薄的衣衫,裴延能感受到她掌心暖暖的温度,还有那软绵绵的触感,宛若一团绵软的云朵。

  外头的付喜瑞听到这动静很是紧张,想进来又怕冲撞,只得隔着屏风问,“殿下怎么了?是否要奴才唤御医过来?”

  裴延沙哑着嗓子,低低道,“孤没事……咳咳……大概是来时受了点冷风,这会儿有点咳嗽……不用唤御医了。”

  “殿下,你先坐。”陶缇扶着他坐下,又替他倒了杯水。

  她就站在他身旁,离的很近,鼻间盈满她身上的清甜香味。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弯着,像一根极易折断的柔软柳条。

  “殿下,你先喝杯热茶。”

  一双捧着茶杯的雪白小手出现在面前,裴延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的暗光,他嗓音低哑,“多谢。”

  接过茶杯时,两人的手不经意相碰。

  他的指尖依旧冰凉,如凝结的冰雪。

  她的掌心却暖洋洋,似春日的暖阳。

  裴延眸光微闪,端起茶杯,遮住那一抹几不可查的异样。

  陶缇却没把那不经意的触碰放在心上,见他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水,像极了羸弱无助的小猫咪,语气越发的柔软,“夜里凉,你其实不用亲自来的,派人来传个话就好……”

  裴延道,“孤担心你骤然见到李贵寻来,会紧张不安……还是孤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好。”

  真是贴心。陶缇清澈的眸子越发柔和,轻声道,“那你以后别穿的这么单薄了,多穿点……”

  裴延抬起脸,黑耀般眼眸直直的看着她,忽的温柔一笑,“嗯,孤知道了。”

  他这一笑,陶缇顿感心跳狂飙:他这个样子好奶、好可爱啊!

  裴延长着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这会儿睁大了,就显得有些圆,平添了几分干净透彻的少年感,像是只通体雪白、血统高贵的布偶猫。

  陶缇好像突然理解了追星女孩看到自家哥哥高清美照的激动心情,这样的神仙颜值摆在眼前,

  试问谁能顶得住!?

  意识到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陶缇心情复杂的别过脸,做了个深呼吸。

  不行不行,这样柔弱的小可怜应该好好保护才对,自己怎么会冒出把他压在身下蹂躏的邪恶念头呢?都怪穷奇那只色狗,之前动不动就给她推荐什么海棠啊婆婆之类的,把她都带坏了!

  调整好情绪后,陶缇脸颊发烫,声音小小的,“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唔,省得你跑回去,又要吹一道冷风。”

  裴延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目光清润,薄唇勾起,“好。”

  ……

  红罗帐中,两人并肩躺着。闲聊了一会儿,陶缇又说起明日许闻蝉要来找自己玩的事,裴延静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

  渐渐地,困意也涌了上来,她柔柔的说了一句“晚安”,就闭眼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耳畔轻缓均匀的呼吸,裴延侧过身子。

  昏暗光线里,他凝视着她,宛若一只蛰伏的兽。

  帷帐中满是女儿家的清甜香味,他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出,最后轻轻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脸颊很软,很有弹性,细腻嫩滑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他幽深的黑眸显现出一丝淡淡的迷惘来,不过很快,这份迷惘便被强烈且浓郁的占有欲替代。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对她产生了兴趣——

  譬如一方砚台,一柄剑,一只小宠物,只要他想要,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去夺取,去占有,让那些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只是现在,那些物品换成了女人。

  一个让他想要占有的女人。

  修长的手指从脸颊,缓缓的移到陶缇那饱满娇艳、宛若樱桃的柔软嘴唇。他粗粝的指心极其温柔的摩挲着,一下又一下,带着几分恶劣的撩拨。

  “唔……”感受到唇边的凉意,睡梦中的陶缇发出一声娇娇软软的嘤咛。

  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是个夏日炎炎的午后,她和穷奇一人拿着一根绿豆冰棍,蹲在大马路牙子边上看美女。

  绿豆冰棒,凉丝丝,甜蜜蜜,很爽口。

  陶缇伸出舌头,一脸享受的舔了一下。

  唔,好吃。

  裴延指尖一颤,那双淡漠的眼眸迸出一丝惊诧。

  “吃……

  好吃……”她小声呢喃道,小嘴还意犹未尽的咂摸一下。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舌尖的温热湿润,裴延淡淡的哼笑了一声,旋即,看向她的眸色愈发深暗。

  真是只小馋猫。

  ……

  勤政殿。

  夜已经深了,可殿内还是灯火通明。

  这座皇宫的主人端坐在宝座,听完李贵的汇报后,从鼻间发出一声闷哼,“倒没瞧出她是个擅厨艺的。”

  李贵笑眯眯道,“陛下,奴才还仔细观察了一阵,太子妃与太子说话时很是温柔小意,老奴还听付喜瑞说了,这段时日,太子妃隔三差五便给太子送点心,两人相处的极好呢。想来太子妃之前做出那等事来,也只是一时冲动,如今知晓咱们殿下是个端方温良的君子,自然也不会再闹了。”

  这话让昭康帝听得很舒心,他眉目舒展道,“延儿是朕从小带在身边教导的,他的品行自是无可挑剔的。陶氏若真能安下心,好好与延儿过日子,朕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与陶家。”

  李贵连声附和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

  昭康帝又问了几句太子的情况,便摆了摆手,示意李贵退下。

  偌大的宫殿一下子又变得无比安静,窗棂敞开着,有夜风吹入,烛台上的灯光摇曳,明明灭灭。

  昭康帝缓缓起身,走到身后的博古柜前,轻轻转动了一个暗钮,下一刻,一个又深又长的抽屉“啪嗒”一声打开。

  里面是一副悉心保管的画卷。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仿佛是拿着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似的。

  画卷在紫檀木桌案上徐徐展开,不是什么名家圣手的画作,也不是什么珍稀古画,只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美人图。

  画卷中,一位身着绛紫色翠叶云纹锦袍的女子,凭栏而坐。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去接一朵翩翩落下的素色槐花,美丽的眉眼间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温柔。

  “那陶家姑娘是你亲自给延儿定下的,如今看来还行,勉强配得咱们延儿……”

  昭康帝轻轻的抚上那画,修长的手指停在她鬓边。那一向深沉不可窥视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迷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癫狂。

  “若你还活着,瞧见延儿夫妇相敬如宾,应当会很满意吧

  ?可你当初为何那么残忍……抛下朕,抛下延儿……”

  手握成拳捏在桌案,昭康帝深邃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画中人,神情愈发痴狂,最后他一把合上画卷,颓然的跌坐在龙椅上。

  望着华丽却空荡荡的宫殿,他哼笑一声,疲累的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睛,他又恢复那威严神武的帝王模样,沉声吩咐道,“去凤仪宫。”

  另一边,得知昭康帝大半夜又跑去了凤仪宫安置,周皇后那张美丽脸庞露出几分狰狞。

  “那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他还心心念念难以忘怀!本宫这么个大活人他却看不见……他到底将本宫当成什么了?”

  “娘娘您消消气,何须跟个死人一般计较?”大宫女轻声劝道。

  “呵,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始终比不过一个死人,可笑,真是可笑。”周皇后眼中满是嘲讽。

  大宫女沉默,待她气稍微消了一些,才劝道,“娘娘,您往好处想想。就算陛下记挂着她,又有何用呢?顾氏一门远在西北苦寒之地,她唯一的儿子又是个快要见阎王的病秧子……您且再忍一忍,再熬个一两年,那病秧子一死,咱们三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到时您就熬出头了!”

  闻言,周皇后面色稍霁,伸手轻轻抚了下眼角,眸中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冷光,“也是。”

  多年前,她能取代顾沅,坐上皇后的凤椅。

  再过两年,她的儿子照样会取代顾沅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

  她会成为至高无上、万人尊崇的太后,至于顾沅和裴延……呵,让他们母子俩做孤魂野鬼去吧!

  ……

  翌日一早,陶缇就收到了一堆来自贵妃的礼物,一是作为昨夜叨扰的赔礼,二来作为玫瑰花酱的谢礼。

  看着这堆丰厚的礼物,陶缇也有点不好意思,寻思着下次做别的零食时,也给明月宫送一份去。

  又过了两天,许闻蝉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瑶光殿。

  莫说东宫宫人了,就连陶缇乍一见到这位许大姑娘,都有些愣神。

  紫红衫子配着天水碧留仙裙,梳着双环髻,耳朵、脖子、手腕戴满金灿灿的首饰,就连绣花鞋子上都镶嵌着拇指大的夜明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有钱”这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