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蔡丹眼看着两所土坯房从无到有,速度是真快。

  如今可没机械，纯人力。

  为了让房子尽快使用，灶坑是连天的烧,蔡丹中午去给蔡母送饭的时候也会帮着添木柴。

  “娘，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母猪也没动静啊。”难道是磊子哥说的不准。

  “生崽的事早一天晚一天都是正常的。”蔡母靠在墙边扒拉着鸡蛋羹拌饭，可真香啊。“三丫，咋想着做米饭了，今个是啥重要日子啊？”

  至于蛋羹,蔡母已经习惯了。

  家里天必然会吃一回鸡蛋。

  不过现在家里鸡多,每天都能捡不少鸡蛋。

  孩子们吃些,她也不心疼。

  但是稻谷去年一共没分多少，轻易不吃的。

  “我四哥的生日不是过完了么，哪有什么重要日子,特意给你蒸的,最近你太累了。”她们仨兄妹仍然吃的粗粮。

  蔡母手顿住,“这是咋说的,还给我吃独食…”

  “娘你快吃,今天我可以打了三个鸡蛋，有鸡蛋羹吃，四哥、五哥都吃的可好了，晚上我打算熬鱼汤。”蔡丹可怕蔡母钻牛角尖，不肯吃了。

  这阵子蔡母真的是很疲惫。

  老说猪要生了,结果总没信儿,就跟那个掉鞋子故事一样，最后一只鞋不落下来，就会一直惦记。

  身累加心累,不疲惫才怪呢。

  前几天，蔡四哥他们开始在水泡子里下鱼篓，这鱼果然多了，也大了。

  今天一早就收了不少泥鳅，还有四条半个成人巴掌大的鲫鱼，她觉得熬汤很是合适。

  至于小鱼，不可能天天吃鱼酱，她也给煲干了，以后留着炖菜吃或者喂猪、喂鸡都可以。

  “弄到大鱼啦！”蔡母还挺高兴。

  蔡丹撇了下嘴，蔡母想象的大鱼和她所想的差别有些大，“跟我手差不多大，我回去摘把紫苏叶，和鱼汤最相配了。”

  蔡母点头，“是，紫苏特殊一股味。我小时候吃过粘豆包，就是用紫苏叶垫底的，可好吃了。”

  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说不准再过几年还能吃到。

  蔡丹是吃过粘豆包的，在某宝买的，据说是手工制作，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过并没有紫苏叶，看来不同地方的风俗也是不一样的。

  “哎，是不是有猪哼哼…”蔡母将饭碗子一撂，起身就跑了。

  蔡丹将手上的柴火塞进灶坑，也赶紧跟了上去。

  蔡母急的不行，抓住蔡丹的肩膀快速交代着，“三丫，猪不对劲，去喊你姑父，让他喊磊子，赶紧过来看看。”

  蔡丹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返身就跑，至于土筐和饭碗是没时间管了。

  蔡丹跑的有些大喘气，在院子里就喊开了，“姑父、姑姑，猪可能要生了，我娘让喊你和磊子哥。”

  蔡姑父、蔡姑姑也跑了出来。

  蔡姑姑知道蔡姑父腿脚不好，“我去喊磊子，你先去猪场。”

  一阵风似的跑了。

  蔡姑父也是匆匆揉了下蔡丹的小脑袋，就往猪场赶去，话都没说一句。

  这时候蔡爷奶也都出来了。

  召唤蔡丹过去，“猪场那咋啦？”

  蔡丹解释道，“我娘说有头猪不对劲，可能要生崽了，就让我赶紧跑过来喊人了。”

  蔡爷爷有些待不住了，“要不我也去看看。”

  “爷，我也去！”蔡丹也挺好奇的。

  还没转身就被蔡奶奶给薅住了，“你小孩牙家家的，去闹哄啥。”

  蔡丹不敢使劲挣扎，再伤到老太太，只能看着蔡爷爷走远了。“奶，我回家。”

  她不去还不成么。

  “进屋，奶给你冲糖水喝。”

  蔡丹被硬拉进了屋。

  花开两朵，暂表一枝。

  猪场那边去了不少人，不过等蔡磊过去之后，又将大部分人撵走了。

  因为怕猪紧张、害怕，影响生产。

  母猪已经被赶着进了猪产房。

  里边的炕温度不低，上面铺了厚厚的野草。

  母猪趴在草上哼唧，却没立即生产。

  蔡磊也慢慢退了出来，“二婶，准备一盆猪食，放点好东西，稀溜点。”

  “没生啊？”蔡母往里头张望了下。

  蔡磊摇头，“没呢，猪生产怕惊扰，多数都是晚上生。”

  蔡姑父放轻脚步，走了过来，“就这么等着？”

  蔡磊点头，“嗯，别让人过来闹吵。”

  蔡姑父连连点头。

  “姑父，您也回去吧，等生了我再喊你。”蔡磊巴不得猪场就他一个。

  “你昨晚就没睡，要不你回去补觉，我再这盯会。”蔡姑父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他晚上接生没精神。

  蔡磊摇头，“我就在小屋（熬猪食那屋）躺会，不回去了，不在这我不安心。”

  虽说大部分猪都是晚上生，但也有特例的，他不在近便守着，心不安稳。

  他明白只有将这几头猪伺候好了，才能有好日子。

  蔡姑父在猪产房外边转了两圈，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这时候蔡母已经搅拌好了猪食，新鲜的猪草段加了豆皮、蚯蚓干和水，还有几粒盐粒子。

  “二婶给我吧。”蔡磊将猪食盆接了过去，“二婶，你再帮我烧点水，我把布条烫烫。”

  蔡母痛快的应了声，“哎。”

  “磊子，还要准备啥不？”蔡母问道，她一气给弄好了。

  蔡磊摇头，“也没别的了。其实那布我都烫过了，现在再烫一回。”

  他不敢表现出来，其实他也是有些焦心的。

  蔡母记下，“我知道了。磊子啊，你去那屋睡去，小屋我得烧火。”

  她指的是另外一间猪产房。

  当时可是盖了两间呢。

  这回蔡磊没拒绝，“行，我把席子卷吧过去，我可不敢睡炕，太烫了。”

  “也别直接睡地上，把炕上的草抱下来些。”蔡母说完就进了小屋烧热水了。

  蔡磊闭着眼睛养神，哪里睡得着。

  一个骨碌坐了起来，“我得去看看别的猪。”

  看看还有没有要生的。

  刚在猪圈转悠了一圈的蔡母看到他，很是惊讶，“咋又起来了？”

  蔡磊嘿嘿傻笑，“睡不着啊。”

  蔡母也能理解，也没多劝。

  两人就这么在猪场转悠了一下午。

  期间蔡姑父来了两次，蔡丹来了一次。

  蔡姑父也是不放心，总想过来看看生没生。

  至于蔡丹，她是打着来取碗筷的借口，真实目的自然是看小猪，可惜没生。

  她想赖着不走看现场。

  又被蔡母硬给推走了。

  蔡磊洗了手，“二婶，猪发动了，我进去了。”

  事在眼前，他倒是冷静下来了。

  脑子里回想着农畜站人教他的接生。

  蔡母不敢拦着，赶紧让开，“那个…需要我搭把手么。”

  蔡磊摇头，“我自己就行，二婶你在外守着，别让人闯进来吓到猪。”

  蔡母连连点头。

  蔡磊拿着布条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接生。

  看着母猪哼哼着使劲，尾巴翘了起来，腿蹬直。

  一头小猪头露了出来，很快小身子也出来了。

  蔡磊快手的拿着布条盖住小猪，抓了过来，怕母猪给小猪压了。

  这时候长长的脐带就在眼前，不过不能用剪刀，因为剪刀剪过的创口整齐，会造成流血现象。

  要用双手将脐带中的血液用力向小猪腹部挤捏、捋动数次。

  至于为啥要这么做，他也不知道，教他的人没说。

  之后用手弄断脐带。

  用布条将小猪擦洗干净，特别是口鼻部粘液，避免窒息。

  都处理完，蔡磊将小猪放到母猪□□那儿，让它吃奶。

  这小猪跟小娃娃一样，一生出来就会吃奶，不用教的。

  第一头生出来了，接下来就快了。

  第二头…第三头…

  蔡磊心里很是高兴，他都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

  有时候真的不能插旗，在生第七头小猪的时候就出事了。

  生下来的小猪一动不动，但肉眼可见小猪的心脏仍在跳动。

  蔡磊有点慌，嘴里嘟囔着，“怎么办？怎么办？…对对，可以救的，能救的。”

  深呼吸一口，蔡磊一手倒提起小猪，另一手有规律的轻轻拍打小猪臀部促使其呼吸，动作不是很快，大约每分钟三十次左右。

  小猪突然发出尖尖的嚎叫。

  蔡磊满脸惊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活了，活了。”

  赶紧给擦干净，弄断脐带。

  更加温柔的将缓过来的小猪放到□□边，还摸了下，让它赶紧吃奶。

  这头猪一共生了十个小猪，最后一头却是太弱了，都站不住，也不会吃奶。

  蔡磊叹口气，这样的小猪是养不活的。

  农畜站那些人教过他，遇到这样的小猪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将那头小猪拿了出去。

  一出门就遇到了老实守门的蔡母，“生完了？”

  蔡姑父也在不远处，看他出来也立马走了过来。

  蔡磊长出一口气，“生了十头。这头不行了。二婶，这几天少喂点，猪吃不了那么多，多喂点清水。”

  蔡母连连点头记下。

  心下很是高兴，第一头母猪就生了九头，要是都如此，她家指定能分到猪苗。

  “姑父，这小猪给你吧。”咋地也是一口肉呢。

  蔡姑父很是大气的摆手，“这是赏给你的，晚上还要看着么？”

  蔡磊点点头，“得勤看着点，怕压到猪崽子。”

  蔡姑父皱了下眉头，“那你总这么熬也扛不住啊，要不我过来？”

  蔡磊不同意，“不行，母猪和你不熟，你进来它害怕，我没事的，我明白天会补觉的。”

  蔡母张张嘴，却是没说啥。

  蔡姑父心里也是愿意让他留下的，“那我让你姑给你送饭过来。”

  蔡磊赶紧摆手，“姑父路过我家和我娘说一声就行了。二婶，天黑了，你也回吧。”

  蔡母应了声，“那我明天早点来，你也不用不错眼的看，多眯几觉。”

  “好好好。”蔡磊抬起手，“小猪死了，这么一会就凉了。”

  蔡姑父面露惋惜，伸手摸了摸，“哎…还真是个短命的。”

  不过想想头窝就能立住九个，也算是开门红了。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