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江雎瑶这么想着,就想向苏一然跑过去，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她觉得，这样做,对她,还有苏一然,都有不同的意义。

  他提过,没有女孩子会靠近他，她愿意让他感受，她在众目睽睽下靠近他。

  可惜，江雎瑶刚有动作,就被王惜因给拉住了。

  “江雎瑶,你给我来……”王惜因直接拉扯着江雎瑶,往竹林那边走去。

  江碧微看看苏一然，跟上王惜因和江雎瑶。

  至于其余人，此刻有些好奇的看看苏一然，又看看江雎瑶，原本心里想的是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现在这么一看,突然觉得，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想,苏一然长得真不错，和江雎瑶站一起的话,应该也非常养眼吧？

  江雎瑶被王惜因拉着，重心向前，连连踉跄，停下来后,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以后别这么拉我……简直要命。”

  江雎瑶忍不住吐槽。

  王惜因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江雎瑶还说这样的话。

  “江雎瑶，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和江碧微当成朋友？这么大的事，我们竟然还是听别人八卦说的，我这心情，简直想要揍你一顿。”王惜因越想越气，这样的事，江雎瑶硬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就连今天早上，江雎瑶也是和平常一样，完全没有表现出不同来。

  哦，也有点不同，看起来像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王惜因早上的时候还关心了一下，她的关心都喂了耗子。

  江碧微没有说话，但明显她站在王惜因这边。

  江雎瑶耸耸肩：“可是……我和苏一然有来往的时候，我还没有和你们当上朋友啊！”

  “什么？”王惜因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回答，“你和苏一然那么早就在来往了？”

  江碧微倒吸一口气，想到什么：“难怪你会说苏一然的好话，而且别人一旦讲到苏一然，你都会十分感兴趣的凑过去……我还以为你是凑热闹，原来……”

  现在回想起来，不是没有痕迹的，只是她们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王惜因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江雎瑶的额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苏一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

  样的人，你为什么会和他走在一起。”

  江雎瑶就知道，她们知道以后，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她吞吞口水，认真的看着王惜因和江碧微，她的眼神是那么认真，站在一簇竹子下，清澈的眼神比这绿幽幽的竹子更为清幽，让王惜因和江碧微一下子就按捺住了激动。

  江雎瑶认真的数着：“苏一然赌博，他只是和他的朋友玩牌罢了，一分钱的游戏，不知道被谁举报了，这才有后来的传言。耍流氓的事，他就更无辜了，他只是回到家，看到陌生女生，问对方是谁怎么来自己家，结果对方啥也不说，他就让对方走……结果那女孩就叫着耍流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回事，这事的口供，和赶来的人说的口供能对得上……至于打小孩这事，那他就更无辜了，他弟弟的情况，你们都应该听说过，左腿先天畸形，那孩子带着一群孩子骂他弟弟，还用石头砸，苏一然气到了，逮着一个孩子教训，也是想用这种方式吓对方罢了，以后就没有小孩敢这么对他弟弟了。”

  听到这话，江碧微有些动容，但她也有些怀疑：“瑶瑶，这都是苏一然告诉你的吗？”

  这个问题，江雎瑶没有办法反驳：“是……”

  如果苏一然不说，她又怎么知道？但又因为如此，更像是苏一然说出来骗她的……

  王惜因撇撇嘴：“那苏一然就这么倒霉？怎么什么事都落在他的身上？他自己肯定有问题……”

  这话让江雎瑶听着特别不舒服：“我被余小伟盯上了，肯定就是我的问题，否则他为什么不盯别人，为啥来盯我？李力勇对我耍流氓，也是我的问题，否则为啥他不去对别人耍流氓？这么说起来，我和苏一然不是都一样，都是有问题的人。”

  王惜因听到这话，有些不是滋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苏一然，不是说你。”

  “我的意思就是苏一然也可能是被人害了。”

  “害？”王惜因和江碧微都有些不解。

  江雎瑶点点头：“我怀疑是苏越然。”

  王惜因瞪大眼睛：“苏一然告诉你的？”

  江雎瑶摇摇头：“我猜的。苏一然家孩子那么多，都说苏一然是他父母最疼爱的孩子，你说要是你

  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别人也夸你聪明，读书成绩好，但偏偏爸妈却喜欢你的一个哥哥，你会怎么想？说不定就是因为嫉妒，所以苏越然去举报了苏一然赌博啥的……还有那个耍流氓的事，那个女生偏偏就是苏越然的同学，并且因为这件事，苏越然说他无法在镇上的初中读书，会被人指指点点，于是家里想办法，送他去了县城，他通过这件事捞到了好处。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一件事发生后，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获益者……”

  “这……”王惜因和江碧微都难以置信，这和他们听到的苏越然完全不一样。

  江雎瑶继续道：“你们想想看，苏一然如果名声毁掉了，他父母继续疼爱他，那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他父母眼瞎？放着苏越然这么一个好儿子不疼爱，去疼苏一然那么一个货色。”

  王惜因直接瞪眼：“村里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江碧微也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有些可能？而且，村里的人那么夸苏越然，感觉那苏越然都没有缺点似的，这让我觉得有些可怕……以前我妈厂里出了件事，厂里有人偷东西，找了那个人好久，最后找出来，竟然是平时大家都认为最正义的人……”

  王惜因打了个哆嗦：“这，我以后都不能直视苏越然了，我还以为他很好呢！”

  江雎瑶：“如果我是苏越然，大概也会不舒服，父母最喜欢的不是自己。同样是弟弟，苏一然明显对那个腿畸形的弟弟更好，反而对正常的自己不好……长久下去，的确会不舒服，这种心理我觉得很正常，但如果因此去害人，那这个人就是很坏了。”

  王惜因想了想，保持理智：“可这也是你猜测的啊，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你得到的信息还是苏一然给你的……瑶瑶，我觉得你还是得再想想，不一定就非得这个苏一然不可。”

  “那我就再和你们说一件事，但你们要保证，不要告诉别人。”

  王惜因和江碧微都点头。

  江雎瑶压低了声音：“其实我的举报信送去以后，也没有人搭理，是苏一然想办法，见到了县长夫人，才得以把这件事捅出去了……”

  王惜因和江碧微都看着江雎瑶，说不出话来。

  江雎瑶：“一个人好不好，有时候不是传言可以影响的，而是看他平时做的事。这件事和苏一然没有关系，但他还是帮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突破口，否则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我要怎么办？我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坚强，如果没有苏一然在背后支持我，我觉得，或许我也会垮的……”

  江碧微轻轻叹息了一声。

  王惜因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们这时候隐隐有些明白，苏一然和江雎瑶私底下交流那么长时间，对苏一然的了解和信任，是她们无法理解的。

  ……

  江雎瑶顶着众人的目光，向苏一然走过去。

  他们两站在这里，虽然瞩目，但没有人靠近，反而这里是个不错的说话地方。

  “站很久了？”江雎瑶故作平常的样子。

  “还好。”苏一然淡淡的说道。

  “你找我干嘛？”

  “把东西给你。”苏一然扫了一眼自己旁边。

  江雎瑶这才发现，苏一然旁边放着不少东西，一个铁锅，一只有盖子的木桶，里面可能还放着昨晚那块牛肉。

  她感觉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苏一然看着她，自然看出了她的情绪：“我今天去山里清理了那些痕迹。”

  “啊？”已经猜测到的江雎瑶还是很失望，“以后就不能去那里了？”

  “至少一段时间都不能去了吧！”苏一然想了想，“昨天发现我们的人不少，难保其中没有过分猜测的人，说不定会偷偷进山里找些什么，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我们不得不防。”

  江雎瑶能理解，但还是有些失落，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很不一样，算是她来到这个地方后，让她最快乐的地方了。

  而苏一然把锅都拿出来了，而且还给她，显然是以后他们也不会在那里偷偷做吃的了。

  她难受得不想说话。

  苏一然看着她，半响后终于道：“你想办法回城吧！”

  江雎瑶猛的抬头：“什么？”

  “你想办法回城吧！我一直都觉得你不适合待在这里，会来我们山月村，只是意外而已，迟早都会离开，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是让你提前离开罢了。”

  江雎瑶明白了什么：“你这么大大方方的来找我，就是觉得，我

  反正都要离开了，所以也不用再考虑会不会被人发现这种事？”

  苏一然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这态度，就是明显的默认了。

  江雎瑶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过，我暂时不想回燕城市，我舅舅那边因为某些事，不能帮我回去，否则很可能对他家里造成影响。就算可以，我也不想回燕城市。回到那边的话，我就不能避开我的亲生父母，我不想看到他们，我过得好或者不好，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但回去的话，就必须接触他们，否则就是不孝，他们也可以以长辈的身份来干涉我的生活。而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远香近臭，我舅舅他们现在的确对我很好，这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离得很远，离得近了，自然而然就会有很多矛盾，或许我舅舅也不会对我那么好了……”

  苏一然听明白了：“我以前和你说过，可以去别的地方找买个工作，不用非回那燕城市。”

  江雎瑶点点头：“其实吧，我昨天都没有睡，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去别的地方买一个工作，得住在宿舍里，吃啥喝啥，全靠食堂，食堂做一顿肉菜，得和别人挤半天抢，可能做得还不是很好。自己做，找不到地方，找不到食材……那日子，虽然确实是工人，但有我现在的日子好吗？”

  苏一然拧起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又看着她：“你不想离开这里。”

  江雎瑶被他说中了，虽然是事实，但被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点不好意思。

  苏一然紧接着问她：“你知道你不离开这里代表什么吗？”

  “代表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不可能解释得清。我想过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啥，这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跟着你吃肉？”

  苏一然揉了揉自己眉心，非常肯定的说道：“你不知道。”

  压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江雎瑶噗嗤一声乐了：“我就是知道。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嫁给你呗，苏一然你别自卑啊，虽然你不怎样，但我也不是特别嫌弃你。毕竟你能弄来肉，比别人有本事多了。”

  苏一然：……

  江雎瑶咳嗽一声：“我……我可不是说我想要嫁给你，我的意思就是，其实也不是很坏吧！就也还行……你懂不

  懂我的意思？”

  苏一然的嘴角慢慢荡开，摇摇头：“我不懂。”

  “你怎么就这么笨？”

  “那聪明的你，能为我解惑吗？”

  “不能。”江雎瑶凶凶的，“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

  江雎瑶说完，自己抱着锅和桶，向知青点走去。

  苏一然一直看着她身影，莫名的笑了起来，突然之间，他不再觉得昨晚的事倒霉，也不再因为苏越然做的事感到烦闷难受。

  ………………

  江雎瑶拿着锅和桶进去，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铁锅虽然没有几年前那么金贵，但在这乡下，依旧昂贵，因为花钱也买不到，得用工业券加钱才可以，而乡下的人，哪里来工业券？

  那工业券可是好东西，很多票才能买的东西，都可以用工业券去换，比如自行车缝纫机，除了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还可以通过积攒工业券的方式购买，因此这工业券可以算是价值非常高的票，去黑市换都需要比较高的代价。

  不过也没谁去问江雎瑶。

  江雎瑶打开木桶一看，果然那块牛肉在里面。

  桶里的水早就倒了，此刻放的是一些调味料和油，应该都是秘密山洞那边收拾出来的，苏一然一股脑儿的全给了她。

  江雎瑶想了想，让江碧微和王惜因帮忙，简单搭了个灶，准备把昨天没有做的麻辣牛肉，现在做了。

  做麻辣牛肉得先煮熟了做，她决定做个简单版本的，省去一些步骤。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江雎瑶做了个简单版本的麻辣牛肉，更有点像炒牛肉的感觉。

  陶罐里煮稀饭，直接用稀饭下麻辣牛肉吃。

  这麻辣牛肉，本就放了不少佐料，加上那油香，整个知青点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完全被吸引。

  即使吃着饭，都按捺不住眼睛。

  江雎瑶咳嗽了一声：“这牛肉，可是苏一然拿来的……哎，这苏一然啊，就是你们大家说的那个浑人，又赌博又耍流氓啥的，这种人拿来的牛肉，我想大家肯定不得会吃的，是吧？”

  一些知青听到江雎瑶说的这话，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好些人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几口吃完，直接去上工，不上工也宁愿到处走走，反正不在这里受

  折磨。

  林圩走了过来，刚要开口，江雎瑶直接打断：“请你今天之内别和我说话，我不想被你影响了心情。”

  “江雎瑶，你……”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我今天之内不想和你说话。”

  林圩忍了忍，到底一甩手走了。

  盛念笑见江雎瑶连牛肉都拿得出来，肯定是苏一然给的，那苏一然能弄到牛肉，一定是投机倒把了。

  她想着，她一定要好好盯着，抓苏一然一个现形。

  知青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张爱民和林大军走了过来：“嘿嘿，我们可没有说过苏一然坏话，可以让我们尝尝不？”

  他们是同一批的知青，从没有对江雎瑶落井下石过，而且去县城的话，他们都帮江雎瑶背东西的。

  江雎瑶直接示意他们吃，两人也就拿了两根，毕竟这是肉，拿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两人万分不舍得的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享受。

  除了林大军和张爱民，便是徐成鸣了。

  徐成鸣不好意思要，江雎瑶直接让江碧微自己看着办，于是江碧微给徐成鸣夹了点。

  王惜因看了看另一边的张君陌：“也给张君陌一些吧，他人还行，和他搞好关系准没错。”

  江雎瑶随王惜因去了。

  江雎瑶吃着这牛肉，省了步骤的麻辣牛肉确实不大够味，软绵绵的，没有那种干干的感觉，下次一定做一个正版的。

  张君陌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给自己一些牛肉，他尝了尝，味道很好，下着稀饭吃，特别好。

  张君陌继续慢悠悠的吃饭，吃完以后，除了他以外，也就江雎瑶王惜因和江碧微三个人了。

  张君陌回到宿舍，拿出了一桶麦乳精，走到江雎瑶她们面前：“送你们。”

  “啊？”江雎瑶三人震惊了。

  “牛肉的回礼。”

  可这也太珍贵了吧？

  张君陌皱了下眉头：“我不喜欢这甜滋滋的东西，给你们吧！”

  张君陌放下就走了。

  江雎瑶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我们这买卖，是不是做得太成功了点？”

  一点牛肉，就换回了一桶麦乳精。

  王惜因摸着自己下巴想了想：“或许他就是真的不在乎？大家没有注意，但我观察过了，这张君陌，才下乡多少时间，就收

  到好几次家里寄的东西了，感觉应该都是好东西……他身上的那块表，都好贵的，家里条件一定很好。”

  江碧微叹息了一声。

  家庭条件的好的人，连这麦乳精都不放眼里，可以随随便便的送人，也就她这样的家境，才觉得这是好东西，对比起来，总是那么的不是滋味。

  江雎瑶却是若有所思。

  刚才王惜因说她观察过了，她为什么会去观察张君陌？

  江雎瑶眼里兴味颇浓。

  她没有注意过这张君陌，因为对方长得一般，顶多夸个清秀，但现在仔细一观察，会发现张君陌样貌虽然一般，但那份气质却很是难得，感觉一看就家庭条件不错。

  江雎瑶挑挑眉，觉得王惜因的眼睛有点毒。

  莫名的，她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