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饺子, 大家都是站着的，宋清如捏了一会儿就累了, 看着大家都不动弹，她就跟着一起包。

  很明显的两种饺子，一个是元宝的, 跟个道士帽子一样, 还有一种就是四五个褶子的。

  宋清如的那种说好听的叫元宝，但是大家都不包的, 因为上面两个大褶子, 硬不说还放的馅儿少。

  人家四五个褶子的，都是小褶子，吃起来软, 馅儿还多呢。

  人家老虎跟面桌子高, 就这样的还特坚强, 拿着一个面团子在那里包饺子，他也是会的, 宋清如教过的，跟宋清如传承一脉, 一个老师出来的人才。

  老二不会，就拿着一个小边角在那里捏着, 多了不给，一会他见老虎包的好, 就去拿。

  老虎给一巴掌拍开了, “你玩你自己的, 不要打扰我，我要教训你了。”

  很有大哥的威风了，老二就不敢去拿了，笑的很讨好，“哥哥，我的脏了。”

  “没事，反正你的也不能吃，到时候只能拿着去给小鸡吃。”

  部队里面有养鸡的，还有猪肉的。

  这下午就开始杀猪了，一个个的猪，养的可好了杀猪之前，要先给喂猪的饲养员发个大红花，进行表彰，这猪养得好，那我们过年才能吃肉啊，人家辛苦一年了，总得有点表示吧。

  你看部队里面那么多兵种，这个就不说了，光是职业就很多了，有的专门去种菜了，管理菜园子，有的去养猪了，每天喂猪打扫，有的呢，就去伙房了，做饭的当厨子的都有。

  但是部队里面就一开始给大家熏陶，干什么都一养，都一样的光荣，谁也不要看不起谁，你上战场打仗，跟你喂猪的一样光荣，喂猪的一样能有个一等功。

  单看你是不是用心做了，所以大家积极性很高了，你上天跟入地的是一样的。

  饺子一盖帘一盖帘的，全部就放在外面，盖帘不够用，就给倒在架子上了。

  使用玉米秸秆编起来的支架，上面放一层雨纸，然后饺子就给放上去。

  老虎跟老二看着，就跟乡下来的一样，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会儿饺子就结实了，然后上面再放上一层就是了，不能太多了，不然要粘在一起了。

  拿起来一个饺子，扔在脸上疼得慌，梆梆的硬。

  有闲着的，看着孩子多，给屋顶上面垂下来的冰冰，给砸下来了，一个孩子分一块，这就是当雪糕吃了。

  孩子就喜欢吃这些，冬天谁家屋顶上面就跟个艺术画一样，垂下来的长长短短的，大大小小的圆锥形状的冰块，晶莹剔透的，孩子都爱吃，闲着没事就是造。

  大人一般不给吃，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老虎也没吃过，见着人家都围着要，他拉着老二过去。

  那人就很尴尬了，这个大家都知道不好，就是冰块，别的孩子吃了也就算了，但是军长家里的儿子，他是真打不想给，吃坏了肚子怎么办，担不起来这个责任。

  “好了好了。不砸了，去玩吧。”

  孩子够不着，大人说是不给了，大家分着就一哄而散了，也有的没有的，在那里缠着继续等。

  老虎觉得这是好东西，很是眼馋了，一定很好吃，不然这些大孩子，不能一口一口的来回吃，嘴唇都红红的，舌头也是红红的。

  老虎仰着脖子看，老二也仰着脖子看，“哥哥，我也要。”

  老虎就吭哧吭哧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了根棍子来，太细了，打不下来，一下子打空了，人家都笑。

  “你们吃不吃？”

  有个大孩子，手都通红了，问老虎两兄弟。

  老虎当然吃了，“你有弟弟吗？我可以把我弟弟给你带一下。”

  那孩子脸都绿了，真的是，你弟弟你当个宝贝，别人可不是，还给他带一会儿，求你了，带着你弟弟赶紧走吧。

  分了老虎一小块就走了，在院子里闹腾，大家堆雪人去了，老虎拿着那个，很珍惜了。

  自己跑进去，给宋清如看，“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哎呦，雪糕是不是？”

  “对，很好吃了，你吃一口。”

  宋清如自己是不吃的，一个是太凉了，再一个，这玩意就是尘埃啊，死活不会吃的。

  笑的有点虚弱，“你们吃吧，妈妈不吃啊，你们是男子汉，不怕凉的。”

  老虎拿着都有点化了，自己吃了一口，看见小二仰着脖子，眼巴巴的看着，“弟弟，给你吃一口。”

  老二也舔了一口，这孩子没吃过雪糕，但是觉得这玩意不好吃，“哥哥，不好吃。”

  “我也觉得不好吃。”老虎也没吃过雪糕的，家里都没有吃这个的。

  皱着没有，一下子就不吃了，“妈妈，这个很难吃的。”

  “嗯，偶尔吃一次还可以，不要多吃，肚子里面有虫子的，你们要是吃雪糕，让爸爸做，爸爸会做。”

  说完了，孩子一溜烟就跑了，去找太红旗了，太红旗刚散会，迎面就是俩儿子，一个跑在前面的是老虎，后面拉一截儿的是老二。

  “爸爸--”

  “爸爸--”

  太红旗就站在那里不动了，等着孩子过来，老虎一个急刹车，老二也跟着刹车。

  “爸爸，我要吃雪糕。”

  “爸爸，我也要。”

  太红旗就板着脸，“怎么要吃雪糕，多冷的天气啊。”

  “要吃，要吃，妈妈也要吃的，妈妈说你会做雪糕吃，不能吃冰溜子。”

  一个儿子抱着一根腿，太红旗给孩子缠着没办法了，一抬脚，就跟千斤顶一样，走不动了。

  最后一手牵着一个去食堂了，他一去，大家都看着，是不是有什么指示呢，主任自己出来陪着。

  太红旗只摆摆手，“没事，孩子要吃雪糕，我给他们做一些，一会儿就好了。”

  大家内心哄哄然，对孩子是真好啊，爷们在外面有事儿，家里的孩子是没有敢去缠着的，只怕是要挨着巴掌的，更何况是去喊着要吃雪糕的。

  不得不佩服这兄弟俩了，刚才才出去，这会儿就把人拉过来了。

  太红旗看着宋清如在那里来回挪动腿，心里微微笑，傻不傻，就不知道找个借口带着孩子玩一会，非得站着跟个木桩子一样。

  他自己找了白糖，又看着有橘子苹果还有香蕉。

  烧火了，示意主任自己去忙，老虎在那里黑一道白一道的烧火了，老二在边上是递柴火的。

  太红旗大锅里面加了一点水，就盖上锅盖了，走到宋清如身边来，身边人都看着，宋清如还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就知道看着手里的饺子皮。

  “你过来帮我切水果啊？”

  说完就走了，宋清如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屋子里面又暖和，说热起来，就浑身热一样。

  四五月，初夏的那种心理砰砰砰的感觉，像是一觉醒来，在午后的蝉鸣里面迷瞪着前世一般，些微的恍惚。

  太红旗等着水烧开呢，他自己拿着刀，宋清如就给香蕉扒拉开皮了，橘子也去皮了，苹果也去皮了。

  太红旗就是切的，不论大小，都给切成小丁一样，一个个的，颜色也看着很是喜人了。

  食堂里面，氛围一时之间很是热烈了，太红旗切到最后，那苹果是真的好，一下刀感觉就很好呢。

  切到最后一半的时候，他一刀下去，正好是四分之一，拿起来给宋清如，“这个好吃，你尝尝。”

  宋清楚拿起来吃了，“嗯呢，是真好吃这个，特别甜。”

  “还有一小块，不切了，你吃了吧。”

  老虎自己一道黑一道白的，在那里烧火，眼巴巴的看着，他也想吃，但是坐在那里烧火，是太矮了，“爸爸，我也想帮你切水果。”

  “切完了，你好好烧火。”

  老虎自己闷闷的，看了一眼老二，老二自己就站起来了，“爸爸，我也想吃苹果。”

  太红旗就很随意了，从那一堆的水果丁里面，扒拉出来半小碗，吃呗，谁还不让你吃呢。

  老二就抱着碗坐下来了，兄弟俩很是凄惨了，吃个水果丁老觉得跟苹果块不大一样。

  太红旗做雪糕，那可真的是大包大揽了，那么大的铁锅，给倒上水，水开了里面就放水果了，全部倒进去，然后加糖，最后开锅了，再加上牛奶，等着煮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用蒸米饭的不锈钢托盘，一大盘子一大盘子的，他用舀子给倒进去，一盘子一盘子的端出去，然后就冷着就可以了。

  趁着这功夫，又去找了筷子，趁着没凝固插进去啊，然后这就好了，一大盘子能有二十只雪糕，做了二十盘子呢，这全军区的孩子都够吃了。

  这样多好啊，省的吃了肚子疼，还没滋没味的。

  快凝固的时候，太红旗就拿着铲子在那里铲开了，一块一块的，每根都带着筷子一根。

  “爸爸，好了吗？”

  “好了。”

  “爸爸，给我一根。”

  太红旗就给了老虎一根。

  老二紧跟着，眼巴巴的看着，“爸爸--”

  很是期待了，过年了，太红旗从来不小气，也给一根，肚子疼了再说，没那么娇气。

  真好看啊，雪糕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里面加了水果，还加了牛奶的，花花绿绿的，看着就很有食欲了。

  边上围着孩子，不敢上去要，知道这是大领导，还不认识。

  太红旗就招招手，“吃不吃？”

  当然吃，一群孩子上来了，都排着队呢，部队里面孩子都知道排队的。

  太红旗就拿起来一个给那小孩子，最头上那个很小了，后面的都是他哥哥，所以他先来。

  太喜欢了，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巴巴的拿到手里面了，对着太红旗竟然也跟着喊一句，“谢谢爸爸--”

  后面孩子一阵笑，“不是你爸爸。”

  “是老虎爸爸。”

  “你爸爸要打死你了。”

  太红旗心想，我哪里来的这么小的儿子啊，看样子是跟老二差不多。

  这下子人人都有了，孩子分完了，屋子里面女人也想着尝尝，跟太红旗要了一盘子过来。

  “哎呦，这滋味好，你看看真的会做啊，我还以为是哄孩子的呢。”

  宋清如也拿着吃，这个里面水少，牛奶多，“他不哄孩子，做什么就是做什么的。”

  这下子都知道了，就连会走的孩子都清楚了，老虎有个好爸爸，真的是别人家的爸爸了。

  银叶吃了两支，一边吃，一边咬着里面的果肉，想着宋清如的事情，还有三天了。

  新年夜，大家一起看节目，部队有表演的，看完了就回来了，宋清如一直跟太红旗在一起，看完就回家了。

  银叶跟自己说不要着急，就等着年初一晚上，年初一晚上，宋清如也不在家里，她跟太红旗带着孩子，一起去小姑那边去了，大家一起吃顿饭。

  年初二的时候，银叶已经很憔悴了，她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就听着声音了，听着对面是不是晚上有开门的声音，宋清如是不是出来了。

  结果年初二晚上，太红旗带着一家子，去看冰雕了。

  初三早上的时候，银叶整个人就呈现出来一种亢奋，红叶一边吃饺子，还一边说呢，“我觉得酸菜馅的饺子比白菜的好吃呢？”

  “是么。”

  “你早上怎么了，看着这么高兴呢？”

  银叶就抿着唇笑，当然高兴了，无法言说的那种兴奋，是真的高兴，就在今天晚上了，很亢奋。

  “姐，我就是高兴，你等着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新衣服，给我外甥买肉吃。”

  这一大早上嘴巴这么甜，红叶给高兴的，“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别老在家里，有空跟着我一起去串门打麻将，跟大家松散松散。”

  银叶心想，等着她发达了，报答自己姐姐，要什么给什么，真心的。

  而且马上就要实现了，想想要是宋清如死了，这家里的孩子谁照顾啊？

  不还是得赶紧找人带着，太红旗肯定带不了，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带着，当然自己是最合适的了。

  其实也有大妮呢，但是大妮回北京过年了，总得跟自己的妹妹还有夏冬梅一起过年吧。

  银叶觉得夏冬梅是宋清如亲戚，宋清如没了，人家也没必要大老远的到东北来带着孩子的，而且到底只是保姆，名不正言不顺的，哪里有死了的老婆的姐姐给自己家里带孩子的，没有这个道理的，人家知道了是要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