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吃饭后喝甜汤, 尤其是桂花汤，在一堆饭菜的味道里面显得格外的突出, 大概是真的好喝。

  “姐夫现在怎么样了，还是那么辛苦啊？”

  “是啊，你姐夫就是劳模啊, 上班从来不迟到早退的, 看看都让人觉得累。”

  “是呢，我也觉得姐夫很辛苦, 我以前上班的时候也是很辛苦, 新人干活比较多。”

  “你姐夫都成了糟糠之夫了，你说说还新人，开玩笑啊。”

  姐妹俩一人一句的, 宋清如对于这种逮着能干活的人, 单位就往死里面用的, 就特别讨厌，你这是机关单位, 不是私企之类的，你有能力, 没关系，那就是干活没位置, 所有人就是当你是个苦劳力，好好干活就是了, 好好听话就是了。

  就这样, 还有人到处说你不好, 小潘不是多有上进心，就是老实，你上班就干活呗，不干活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也不用他给自己安排，眼睛好使的早就给他安排了。

  所以姐妹俩算是怨气重重了，说完这个，小潘终于也能插上一句话了，“老虎怎么没来，自己在家里啊？”

  “没有，红旗带着出去玩了，去爬山了。”

  “怎么没去部队啊？”

  “在家养病呢，近期不会去部队了，前一段时间出了那么多事。”

  小潘还不清楚这些，赶紧问着几句，“怎么了，上次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口还没好啊？”

  “差不多吧，从战场回来以后没有养，直接出任务去了，保密，现在才回来。”

  这一段信息量太大了，旁边有个小帅哥都没忍住，“那是英雄啊，从战场上回来的。”

  这个大家就笑笑没说话了。

  宋清婉这就叫借势了，最后开车直接把宋清如带到店里面，让人去拿东西。

  “你在这里坐一坐，等下有东西给你。”

  “千万别是衣服啊。”

  “你放心，我以后衣服绝对不送你，你成本价给我就行了，没道理我卖衣服，你还从来不穿的道理。”

  这样就好了，亲兄弟，明算账，该给多少就是多少，成本价就已经很好了。

  这边小潘去洗刷饭盒，洗刷完了去办公室，这下子又喊住他了，“今天中午吃饭也热闹，来得是你小姨子啊？”

  “对，我家属妹妹。”

  “那挺好的啊，以后常来吃。”

  “她们都挺忙的，这两天来吃饭，大概是新鲜。”

  领导也摸不清出这姐妹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饭点来，吃饱了就走。

  像是真的来吃饭的，可是为啥都自己带着饭菜来的，根本不吃食堂的饭菜。

  领导多有心眼啊，就开始套话了，“你姨妹看着很时髦啊，是干什么的啊？”

  宋清婉以前就跟小潘说过，在外面就不要提起来她大哥，有人打听也不要说什么，糊弄就是了。

  小潘虽然脑子不是很狡猾，但是听话啊，他觉得最好是宋清如也不要多说了，“没干什么，就现在怀孕了，就在家里了。”

  “那没去上班啊，这样单位同意吗？”

  “奥，她工作做得不顺心，就辞职了。”

  “那以前是哪个单位啊，干着不顺心。”

  小潘这个可以说的，就说了，结果领导心里就呵呵哒了，心想他这个年纪，要是在这个单位里面，死皮赖脸也不走，累死也不走。

  这单位多好啊，工资福利高，关键是晋升的特别快，只要你肯吃苦下苦力去周转一下，那几年你就能上去，结果就这样的单位都能辞职，也是第一次见。

  “怪可惜的。”

  “还好吧，反正干着也不喜欢，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了。”

  小潘是真心的，人家丈夫有能力，家里条件好，还会写东西，干什么不行啊，非得在单位里面受气，找刺激的啊？

  他要是有宋清如那条件，也不去上班了，无所谓的。但是不行，他是男人，还得养家，必须得好好上班。

  领导听了也是心里面一堵，这是家里多好的条件啊，这样的单位，自己不开心就炒了。

  其实也没那么简单，最起码宋清如做出辞职的决定也是用了好几年，也是磨合了很久，在她书出版之前，她也是有顾虑的。

  生而为人，事事艰难，没有一辈子的坏日子，也没有一辈子的好日子，起起伏伏几十年。

  跟老实人说话就这样，太直接了，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是听起来，有时候就是不舒服了。

  领导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你婉转了，人家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看着领导走在前面，小潘在后面就微微笑了笑，心想难道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吗？

  我老婆昨天来，今天带着姨妹来，为的是什么，要是还不清楚的话，那可真的是蠢死了，但是我不说，你自己去查吧。

  那领导就自己打听了，他在宋清如以前的单位也是有认识的人的，就打电话过去问。

  “晚上请你吃饭啊？”

  不说什么事儿，要先请人家吃饭，这一看就是有事儿的。

  “晚上忙呢，要加班，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事儿您说就是了，跟我还客气什么啊。”

  “那改天，改天请你吃饭，你们单位以前那是不是有个姓宋的，辞职了。”

  “哎呦，这事儿啊，是宋清如吧。”

  “不知道叫什么，姓宋的，长得很漂亮了。”

  前单位人一听，这就是了，很漂亮的，姓宋的辞职的，就宋清如这么一个，别人没有辞职的。

  所以宋清如很出名了，比自己以第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来单位的时候都出名，真有本事，关键是你以为人家辞职了是傻子，自己觉得可惜。

  但是人家竟然还有更能耐的，出版了，这是什么概念啊，甩这群翻译的好几条街，

  “是了，就是她，你们认识啊？”

  小潘领导自己就坐直了身子，很感兴趣了，“不算是认识，就是见过一面，她跟我们单位一个职工是亲戚，到我们这边来吃饭，就想打听一下。”

  “她啊，厉害着呢，进来的时候学历就高，也是家里冒青烟了，你说她们兄弟姐妹都是大学生，第一届呢，而且都是名牌大学的。”

  “她丈夫也很厉害了，据说是部队里面的，我们这边有人去过她们家，她丈夫职位很高了，而且还是英雄呢，去战场上说是回不来了，追悼会都开了，结果愣是回来了，这以后了不得了。”

  “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她自己也厉害的不行，自己翻译出书，还是国外出版的。”

  就简单说一点呗，小潘领导挂了电话就叹了一口气，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这身边的一堆破事。

  结果下午就公示了，小潘上去了来劲吧。

  小潘自己回家等着，这宋清婉还没有回来呢，她带着宋清如去店里面，你猜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宋清如自己摸摸那衣服上面的毛，雪白雪白的，深秋的晚上，穿在身上实在是太暖和了。

  一点杂毛也没有，只是后背帽子那里有点杂色，显然也是长得极是地方了。

  “热不热啊？”

  “不热，我有点怕冷。”

  “打小儿就这样，走了，去吃锅子。”

  说好的小潘有机会请吃东来顺，结果宋清婉带着宋清如，人家姐妹俩自己去吃了，这时候吃火锅，难免是显得有点燥了。

  所以就去吃羊肉锅子，一碗下去，宋清如身上都觉得热乎了，“我就喜欢吃这样的，这里面的汤是红汤了，特别好吃。”

  “好吃吧，我也不大喜欢喝白汤，没滋味一样。”

  南边人吃羊肉汤，大多是白汤，看着就很寡淡了，北地的人吃着难免觉得没滋味，大多是吃红汤，一口一口的，不知道煮了多少年了。

  人家这家店是一个百年老店了，一口大锅子，下面是架着柴火，生意不管好不好，一年到头日夜不熄火的，一直炖煮，白天是大火儿，晚上是小火，肉煮出来切好了，汤还要继续滚着。

  你要是有想吃的，端着锅子去买上两斤，肉看看吃瘦的还是肥的，然后葱跟香菜都是送的，这个不打紧，最绝的就是老汤了。

  这个你自己做不出来的，一口火烧了几十年，这锅子也得有己巳年上百年的光阴了，那煮出来的汤真是绝了。

  这汤是买羊肉白送的，看着你买的多少，给放多少汤。

  然后回家在锅子里面，煮开锅了就行了，一顿好食，一家人尽够了。

  用一句打趣儿的话说，吃这么一顿，牙缝儿里面都是香的，舍不得剔牙的。

  红汤里面不说是加了多少料子，都是天然的，没有说是勾兑出来的，熬煮的时间也不是你自己能想象出来的，这口锅子，镇店之宝，没有人敢说是给刷刷的。

  就是好景没有多久，前几年光景不好，这锅子也成了证据，一下子打翻到地上，一口百年老汤，就这么没了，在场的人，只说是香死了。

  这真的是造孽啊，宋清如自己喝一口，你说这才几年就这么好味，这要是百年的话，真的想象不出这样的味道来。

  不说这当家人多心疼，据说是那汤在地上，过了半个月了，还是有狗围着地面转，所以这就是手艺人的底气。

  “二姐，你是不是发财了。”

  “砸了，问这个干什么？”

  宋清婉才不说赚多少钱呢，小潘都不知道，谁问也不说，但是你从她花钱上能看的出来。

  这个月要是赚的多，她花钱就格外的痛快，给家里买个大件儿什么的，要是这比较沉默，那就是一般了。

  宋清如自己笑了笑，看着包着的衣服，“没什么啊，就是觉得这个一定很贵。”

  “你穿你的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不问你要钱。”

  宋清婉心想，就是一件衣裳，自己姐妹穿就是了，凭什么舍不得穿啊，她结婚那时候，还穿着宋清如那件呢，这几年没舍得穿，但是被虫子咬了，心疼了好一段时间。

  太红旗自己爬山结束了，还想着宋清如一个人在家里，晚上怎么吃饭啊，拒绝了老虎在外面吃的请求，直接爬完山就回家了。

  结果家里就没人，“清如，宋清如---”

  上楼去找也没人，他插着腰下来，老虎还拎着东西呢，“不要喊了，清如不在家。”

  “去哪儿了呢？”

  “可能自己出去吃饭了。”

  太红旗自己去结果他手里的东西，给买的小吃呢，特意路上买回来给宋清如尝尝的。

  “那你去玩一会儿，我做饭吧。”

  “我不要吃。”

  “那你不饿了。”

  “不，我要出去吃。”

  给太红旗就气笑了，“那你自己出去吃吧，这样我跟你太爷就够吃了，也不用做饭了，正好省的麻烦了。”

  老虎自己耷拉着脸，一下子扑在太红旗腿上，自己脸蹭着，“爸爸，我们出去吃吧，好不好，好不好啊？”

  “我就想出去吃。”

  “在家吃不好啊，太爷都累了。”

  江长源自己休息了，他的确是累了，年纪大了，爬山很辛苦，这会儿自己站在上面，“你带着老虎出去吃，吃顿好的，不然消耗体力太大了，我就吃一点就行了，家里对付一下。”

  下面老虎自己仰着脑袋，咔吧着小眼睛，这孩子，眼睛越长越小，不像是爸爸，也不像是妈妈，倒是跟太红旗二叔很像了。

  “那我做个汤，里面放一口面条，您吃了再去睡啊。”

  自己抬起腿来去厨房，老虎就抱着他，缩着脚，就跟个树袋熊一样，太红旗一抬脚，全是力量在里面。

  太红旗也不去说他，就这样走路，慢吞吞的去拿鸡蛋，给窝在冷水里面，这样出来的荷包蛋不会散开。

  等着水开的过程中，老虎就坐在他的脚面上，自己还挺有乐趣的。

  里面扔一把小菠菜，然后放进面去，一点点，就够江长源一口吃的。

  又拿着一杯热水上去，“老虎，你起来了，给太爷送上去，爸爸带你去吃饭。”

  老虎也饿了，自己蹭一下就起来了。

  太红旗给江长源送上去了，自己才拿着钱包带着老虎出来吃饭，也不要去远的地方了，俩人就走着去呗。

  你说老虎这胖子，胖的跟个球一样，他走了两步就不想走了，在大门口就伸着手，“爸爸，我爱你。”

  太红旗以为是个拥抱，还怪暖心的，这孩子到底是亲生的，突然就这么感性，眼角都有点热乎了，自己伸着手就去拥抱。

  结果老虎一下子抱着他的脖子，“你可以站起来了。”

  站起来干什么啊？

  抱着他继续走了，太红旗给气的，差点腰都闪了，小白眼狼一个。

  “我真的很爱你。”

  “所以我现在抱着你，沉甸甸的全是爱。”

  老虎一下子就下了，自己咯咯咯跟个小母鸡一样，“妈妈说，我要吃的胖胖的才好。”

  “你妈肯定没这么说。”

  “说了的，太姥跟我说的，是一样的。”

  净瞎扯，晚上就想吃点肉，爷俩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闻着味道就知道了，这一家是做大骨头的，酱大骨头啊。

  老虎自己就着急了，小腿在那里晃悠，“我要吃骨头，吃骨头长得高。”

  人家都看，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这么胖，怎么还抱着呢，一般人大概一会就胳膊疼了。

  太红旗心想，我训练抱着轮胎爬山，跟这个一比，抱着儿子算是幸福了，知道老虎累了，舍不得让他下来，就自己苦哈哈的抱着。

  人家店老板，都自己给太红旗搬凳子，“就在这里了，安静些。”

  吃的人不少，这样的街边吃食，客流量都是最大的，不然不够成本，做不下去的。

  “您看看，吃点什么好啊？”

  “你们家招牌不就是大骨头，给我来两份儿呗。”

  人店家也不走，“我们家份儿大，一份儿就够了。”

  “没事，来两份儿。”

  结果上来了，可真的是不少了，他要的是骨头汤，一大碗里面，加了配菜的，又有一整根的筒子骨，剁开了，这不得也是有个七八块了。

  但是人家是个特色，那么长一截儿，就是一根着给你吃，太红旗自己拿着吃，先抠下来一块肉，“尝尝好不好？”

  老虎自己张嘴吃了，有点烫口，咽下去了，“您吃您的，甭给我。”

  一激动，老北京话都出来了，对着亲爸爸喊着您，太红旗不怕热，就拿着吃，老虎怕啊，想了想，自己低着头，跟桌面齐平了。

  眯着眼睛尖着小米牙，自己去啃了，你说这姿势，也是怪销魂的，肉倒是也能咬下来，就是大家看着太红旗眼神不对，有这么给孩子吃饭的吗？

  “这味儿好，给带一份儿回去，切小了给你妈吃。”

  “您说的对。”

  老虎一边吃肉，一边含糊说着，这时候，吃起肉来，是不记挂着宋清如的。

  太红旗想想自己，老婆出去玩一天了估计，也是心很大，自己想想也是好丈夫了，带着儿子一天了，还记得给老婆带着宵夜，一大口吃了脆骨，抿着嘴巴笑。

  结果回家了，家门口就看见有人影，孙子在那里站着呢，“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事儿，来找你喝酒呗，你去哪儿了？”

  “带儿子出去吃饭了，你还没吃啊，刚巧了。”

  孙子算是赶上了，一边喝了一口热汤，舒坦的叹了一口气，他就是闲着没事，不需要带孩子，也不需要陪着老婆。

  “三儿还没回来啊？”

  “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是跟她二姐一块儿呢。”

  孙子当然是有事儿的，他老婆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但是也讲究，总归是比不上他们家里的。

  结婚的时候都挺好的，老丈人家里没什么为难，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样子，他结婚老婆也很听话，很敬奉他了。

  结果这孩子都生了，为了好照顾孙子，生完了就直接到大院儿里来了，也方便太多了，不然在军区那边，照顾人都不好照顾。

  他老婆还在月子里呢，结果丈母娘就上门了，事儿也没敢对着他说，只对着他老婆说的，人走了老婆就哭了。

  问什么事儿，好半天才说出来，他老婆家里有个弟弟，最小的弟弟，很稀罕了，就这么一个儿子。

  好好的上班呢，结果人就不知道怎么了，染上赌博了，小舅子也没什么脑子，就是上学不好，早早的就去上班了呗。

  单位里面的人多少是有些正规的，最起码不是那种混子，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帮人，单位里里面有人好赌钱，就带着他一起赌钱。

  赌钱这东西，有脑子的看着那些倾家荡产的觉得傻，但是入迷的人就跟吸毒了一样，做出来的事情不可思议。

  这小舅子真的是年轻，上当快不说，而且还是见效快，没一个月，就什么都没了，欠了一屁股债。

  人家要钱，他没有，也不敢跟家里说，就亲戚朋友全借钱了，这个肯定不多的，但是架不住借的人多啊。

  但是人家既然是敢要赌债的，肯定不是只要这一点，利滚利的，就跟高利贷一样，直接就找到单位里面来了，人家单位里面带着他一起赌钱的，都不承认，一个没有，两个没有的。

  单位一看这样不行啊，不要了，跟社会上这些人接触了，算是没有安静日子了。

  就辞退了，去找了好几次，也没有什么办法，主要是那些催债的，就天天在门口堵着要钱，人来人往的，这个影响不好，也怪吓人的，女同志还那么多，只能辞退了。

  这样才兜不住了，家里人才知道了，又是生气，又是害怕，人家催债的，肯定都摸清楚了，你是干什么的，家里是哪儿的，兄弟姐妹几个人。

  估计老早就盯上了，给他下了一个套子，赌桌上面的规矩多了去了，人家有没有老千你也不知道，趁着你红眼儿，让你家破人亡分分钟的事情。

  人家就天天在门口要钱，给你家里扔纸条，半夜来敲门，你自己心里面就受不住这个压力，要是有钱就赶紧给了算了。

  毕竟挺丢人的，早点解决，不然邻居都知道了，真的很难看，养的这是个什么儿子啊。

  跟人家谈，结果一大笔钱，人家看着你愿意谈，也是好声好气的，就是来要钱的，你愿意给钱，我脸色当然是很好了。

  家里人就凑凑，给还了一部分很紧急的，结果这一波人走了，当晚就又有人拿着欠条来了，这又是一家的，这小子，不仅仅是借了一家子的钱，是好几家子。

  家里他父亲气的拿着皮带打，“我打死你，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家底都让你败没有了，你是不是傻子啊，我打死你算了，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