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断腿
作者:张大姑娘      更新:2022-04-13 16:51      字数:9809
  他自己挂了电话, 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是有点弄不明白, 他的理解跟宋为民是一样的, 就跟小女孩子喜欢花哨一样,大概就是这样子, 喜欢鲜花, 喜欢掌声。

  可是他真的不看好, 太红旗自己就是部队里面的, 相对而言时间就少了,要是再有一个跳舞的, 那真的是辛苦,而且关键是孩子, 一般都是年纪大了才去生孩子。

  他很满意宋清如,就是觉得读书好,念书很棒, 这样的人聪明又有智慧,他给自己孙媳妇,就奔着宋清如的个人条件不是家庭条件去的。

  这样子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才好,他考虑的也是很长远了, 自己文化不高, 就想着家里人找文化水平高的, 说话做事都有脑子, 一直觉得黄佳妮就是脑子不够用。

  当公公的其实一般不说儿媳好坏, 但是他就是对着黄佳妮很没有耐性了, 看看江明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心里堵得慌,老子打下来的江山,就是给这样的人挥霍的。

  吃了午饭,阳光好,谁也没说,自己就走着过了马路,去皖南会馆了,一进后门就是了,宋清如在那里跳舞呢,他站在门口没打扰,就站在门口那里往里面看着,宋为民站在旁边叹气。

  宋清如扭头才看见,一额头的汗,拿着毛巾擦了擦,她自己是很投入的,真的喜欢这个,人有时候有梦想,即使前面那么多困难,那么多的不可能,她知道江长源是要跟她谈谈的。

  “我看了,你刚才跳的很好。”

  语气很平淡,也没有什么情绪,宋清如心里很忐忑,一种面对家里人的反对都没有的忐忑,她怕江长源反对她。

  “学了几年了啊?”

  宋清如有一阵的恍惚,记不清多少年了,前世的时候,从小就开始练习,小时候就喜欢这个,每天都要跳,高兴了跳,不高兴了也跳,直到再也不能跳了。

  然后来这边三年,第二年她就开始了,等着身体差不多了,等着家里条件好一点不为生计奔波了,每晚上都是一边练习基本功一边看书。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她以为江长源会直接说不不同意,会说她没基础,说她是不可能的,但是没想到江长源会一点点了解这个事情。

  “我练习了两年了,但是从小就在心里跳舞,我喜欢这个。”

  前尘往事不可说,能说的只是当前这两年,宋清如以前跳的好,毕竟是从小开始的,身体各方面都已经很协调了。

  但是这身体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始,十几岁的人了,其实也不晚,她安慰自己,自己会技巧,身体只要坚持练习,早晚是能打开的。

  她自己也有数,给自己打气,她见过文工团的表演,说实话,没有她花哨,没有她好看,她的舞步,她的走步都是最好的。

  她也不比人家差的,她需要有人支持自己,“我觉得我可以更好,人生不仅仅是一个出路,无论哪一个都很好,只要用心去做了,十年没成绩,那就二十年。”

  “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闹着玩,我是真的认真考虑过的,那边的一开始筛选我也参加过了。”

  江长源还是觉得很心痛,“你这样的成绩,浪费了,真的是很可惜,你可以去最好的大学,跳舞你的确喜欢,但是大学时间多,你可以课下来做。”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你喜欢,你想要证明自己,我觉得要是能把业余的做出专业的水平,岂不是更有成就感。”

  这就是老狐狸,在这里出难题呢,他就抓住了宋清如的漏洞,出主意让宋清如一边继续学习深造,一边去跳舞,这样两手都要抓,一心二用。

  宋清如都愣住了,这样难度太大了,因为都需要时间多,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她想着只去跳舞的,全身心的跳舞,江长源这么一说,她压力很大。

  “我学习那么努力,那么用功,不是为了最后一定要上一个好学校,也不是为了以后找个好工作,让自己的人生顺畅。”

  “我只是,只是想要自己更优秀,一个时间做一定的事情,我在学习的年纪里,就是要全心全意的学习,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尽心尽力而已。”

  “我不想浪费时间,不想虚度年华,不想在学习知识的年纪里,什么都不会。”

  “我只是,想要自己知道的更多,跟大家站在一起,谈话的时候,别人知道的我也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我自己也知道。”

  一番话说的极为大气,江长源都愣住了,他也不是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但是这不妨碍他去理解,去欣赏这样的人。

  那么努力的学习,不要以为人家只是为了考大学,为了好工作,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让你的思维更广阔,让你的心态更好,对人更加体贴温和,看待这个世界能发现更多的美好。

  为什么跟有些人没话说,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为什么阶层慢慢的就固定了,不是那么简单点靠着金钱划分的。

  宋清如说了很多,最后看着江长源,眼睛里面亮亮的,像是有星光,可是眼角却是泛红,江长源叹了口气,心想这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有梦想的孩子。

  他带着宋清如到了舞蹈学院,“你来看看这里面的学生,不是高考上来的,都是推荐上来的,大多数是舞蹈学院的老师面试选拔上来的。”

  “你很幸运了,能恢复高考第一年就到这边来,着里面的学生,大多数文化功课都差劲。”

  宋清如站在练功房外面看,里面的教室竟然是木地板,三面都是大镜子,很大很空阔,有老师在里面带着一起练习,很有节奏了。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是了,她以前就是这样,在练功房里面练习,从早到晚的,浑身疲惫躺在床上的时候很充实。

  江长源不好过去,在办公室跟老师聊天,“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呢?”

  “很有天赋的,动作做得很优美,很多应该都是自己学的,一看就跟我们不是一个路子的,很有灵气了。”

  “而且说实话,的确是长得漂亮,很有气质了,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是个好苗子,只是很可惜,没有从小开始练习基本功,身体弱了点,但是真的很优秀。”

  知道江长源是家里人,而且看着意思是不大愿意让孩子来这边,老师就有点紧张,极力劝说,真的,成绩好的孩子,都去大学里边做研究做学术了,不愿意来这边。

  “这边来了,我们老师一定是好好培养的,只要努力,最后一定有个结果的,相信我。”

  最后江长源没说什么,“你自己选择好了,那就去做吧,你跟红旗一样的臭脾气。”

  “以后要是结婚了,可不能因为工作耽误了家庭啊。”

  宋清如咧着嘴笑,“谢谢您,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江长源配撇嘴,老小孩一个,“我没期望。”

  “你以后记得好好教育我重孙,不然我收拾你。”

  这说话的语气,气势汹汹的就走了,大概是又把宋清如当成男孩子看了,习惯了,还用了收拾两个字。

  宋为民这心啊,看着宋清如回来笑着,心里拔凉拔凉的,晚上就睡不着了,“这孩子你说着了迷一样,谁劝都不听,指望着红旗爷爷说几句,结果没成想被人策反了。”

  夏冬梅也想这件事,她感觉不一样,觉得学什么都好,舞蹈学院在她看来也是遥不可及的地方,都有出息,而且宋清如从一个病秧子出息到现在这个样子,不容易。

  “你要求别那么高,我看就很好,三儿这比以前好多少啊,长这么大就不容易了,小时候人家吃糖她吃药,人家吃饭她吃药。”

  “说句不好听的,那时候她躺在床上,谁能想到有上大学的一天啊,是不是这个理儿,孩子不容易,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自己高兴了就行,上面都有哥哥姐姐呢,你别去逼孩子。”

  是这个道理,宋为民心里舒坦了一点,人啊,就要知足,当时只想着孩子长大了,能好好的活着就好了,这愿望早就实现了,不能贪心啊。

  老天爷给了宋家不少恩惠了,俩闺女的命都跟捡回来的一样,等着第二天宋清如练习的时候,宋为民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怪好看的,三儿干什么都好。”

  宋清如扭过头去笑,心里面乐死了,到底是办成了,她成绩真的很好,虽然不是状元,但是也是头几名的,学校里面都挂了条幅,上面都有宋清如的名字。

  太红旗现在是轻松自由点了,江长源跟他打电话,开口第一句,“三儿是真的不一样,这人有大造化。”

  太红旗现在自己有办公室,里面有电话,在那里很有心情了,喜欢人家说起来宋清如,只要你跟她说说宋清如的事情,就有功夫有心情听着。

  “怎么了啊?”

  江长源呵呵笑了,“不怎么,就是觉得你以后大概配不上人家了。”

  这心胸,想法,都是一般人想不到的,看问题的豁达,真的是江长源自愧不如,他自己名利场了打滚,都形成了固定思维了,明哲保身,锦上添花。

  太红旗心想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呢,挂了电话不开心。闷闷不乐的,自己给宋清如打电话,这时候家里都是没有电话的,院子里有心思机灵的扯了电话线,打电话接电话都要钱。

  喊着宋清如来接电话,半个院子都能知道了,宋清如自己小声一点,她其实最想问的还是太红旗的意见,“我想去舞蹈学院,你觉得如何。”

  太红旗多机灵的一个人,就知道大概是家里人不同意,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你干什么都挺好的。”

  这话,暖心窝子啊。宋清如就喜欢听这个,其实太红旗的态度最重要了。

  “那你觉得我会跳的好吗?”

  这个还真的是难为太红旗了,说实话,他没看过,他看过文工团很多女孩子跳舞,但是唯独没有看过宋清如跳舞,看过她打架,看过她做饭,看过她跟人拌嘴,唯独没有这么美好的画面。

  宋清如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吗?我跳的比你见过的都好。”

  她很自信了,人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才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对,我觉得也是,所以晚上有时间吗?我要去看一下。”

  “你有时间吗?”

  “我爬墙出来。”

  挂了电话,宋清如往家里走,笑了一路,走几步就跟自己说不要那么笑,别人一看就不正常,但是忍不住,嘴角拉不下来。

  太红旗等着晚上了,就爬墙出来了,等着落地了喘了一口气,这墙头,见高啊。

  当年他翻墙就有人举报,现在好了,翻墙也没人管了,主要是不想从门口出去,你一出去人家都知道了。

  从皖南会馆的后面马路那边,轻轻地瞧了瞧那个小窗户,宋清如曾经在那里无数次的看外面的世界。

  大家正好吃饭呢,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宋清如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情,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来了,打开窗户一看,太红旗站在一边笑呢。

  宋清如自己就收拾了一下,“我不吃了,先出去了。”

  “去干什么啊,要不要送你去啊,这天都黑了。”

  “没事,不用,去江爷爷那里。”

  挨得近,那老太不说话了,宋清如跟着太红旗就走了,太红旗走在前面,宋清如走在后面一步,俩人不说话。

  江长源家里人少,看着人来了,瞪大了眼睛,只想着等着宋清如走了,给太红旗打一顿,就知道出来,出来干什么啊?

  “爷爷,我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给江长源膈应的心口疼,嘴上说着想他了,可是人家头也不回的上楼,“别给他吃晚饭,饿死他。”

  冬嫂一边做饭,一边答应着,“唉,不给他吃,饿着拉倒,瘦成一个麻杆。”

  家里都吃过了,手里忙活着,江长源到底是没说什么。

  家里有收音机,太红旗里面放磁带,“我知道你会跳舞,可是一次都没有看到过。”

  宋清如自己把鞋子脱下来,就穿着袜子,她没穿舞鞋,鞋子不合适。

  跳自己最拿手的来,练习了无数次了,太红旗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人面桃花,一举一动都跟平常不一样。

  你可能看过群舞,看过歌舞表演,但是有没有尝试过只有只有一个舞者为你跳,只有一个观众在那里看,就跟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样,无论世界怎么样,眼睛里面只有两个人,在广场上旁若无人。

  宋清如视线紧紧跟随者太红旗,一双杏核儿大的眼睛,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舞者的专注是很让人沉迷的一件事情。

  时光是可以被定格的,无论世界如何运转,无论如何斗转星移,可是爱人的眼光不会变,收音机里的音乐缓缓的流淌,像是唱出了一番千古。

  太红旗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岁月宁远,大概就是如此了。

  宋清如不仅仅是给太红旗的,她需要太红旗的认同,也需要最完美的自己,她最后有一个高技巧的旋转跳跃。

  轻盈的身体像是一只蝴蝶,翩跹又美丽,脆弱又遥远,就跟一枚夹在泛黄书页里面的红叶一般,忍不住让人拈在手心里,轻轻地托在阳光底下,看着那细细的纹理,眼眸里自有一番烟雨山水。

  就在宋清如觉得圆满的时候,落地的时候即出现问题了,她自己着力的脚不稳,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声,太红旗都来不及反映,快速伸着手去拉。

  可是还是没有扶住,宋清如一只脚压在身子底下,脸上血色都无,那只脚明显不正常的姿势,迅速的肿起来了。

  太红旗吓坏了,事情太突然了,他身体前倾,一下子就蹲在宋清如身边,没敢动,“怎么了,是不是脚受伤了?”

  “我扭伤了。”

  太红旗伸手摸了摸,没敢碰,他自己部队出来的,见得摔打多了,上手一摸心里就一沉,只怕是很严重了。

  抿着嘴抱着人就往下走,一边下楼梯一边喊,“爷爷,去医院,三儿不小心扭伤了。”

  太红旗步履匆匆,江长源先前还听见楼上有音乐呢,俩人也不知道干什么了,竟然就扭伤了。

  太红旗抱着宋清如,月色底下看着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应该很疼,警卫开着车,太红旗坐在后面,他揽着宋清如,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扭伤脚腕的上半截,尽可能的不要晃动。

  宋清如很害怕,她怕自己的腿坏了,那动作她以前经常做的,难度很大,但是真的很美,很好看,也很考验人的能力。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头朝里面紧紧贴着太红旗,说不出什么感觉。

  太红旗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将冷汗打湿的头发给她拨开,感觉她头上很多冷汗,干脆拿着自己的袖子在那里擦,

  “没事,没事的,你别怕,我陪着你。”

  以为只是简单的扭伤,女孩子有时候走路磕磕碰碰的,穿的鞋子带着跟就容易这样。

  可是宋清如当时没穿鞋子啊,她自己是脱了鞋子的,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概就是有问题了。

  医生开始没在意,可是上手一摸,问了宋清如几句话,面色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人的骨头其实很结实的,尤其是年轻人,比小孩子老年人都要好的,不会轻易扭伤,更不用说是直接断了的。”

  “但是这个情况就很奇怪,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医生纳闷了,听了太红旗一说就更纳闷了,“那只是跳起来,落地的时候就这样了啊?”

  确实是这样,如果说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跳的有点高,但是也是正常人接受范围以内,他们平时的训练,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还要做检查看看,现在就是先接骨了。”

  正骨接骨多痛啊,必须马上进行,不然时间长了肿起来,里面化脓有积水就难办了。

  弄不好是留下残疾的,太疼了,不能打麻药,宋清如本来就白,现在脸色就跟白纸一样,她自己害怕,死死的拉着太红旗的手。

  太红旗一个大男人,自己腿断了都没有不敢看的,但是看着医生下手,不敢看,只捂着宋清如的眼睛,眼睛都红了。

  “啊”

  太疼了,要死了那种疼,宋清如眼泪都下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样严重,生怕自己身体出问题了,忍着配合医生。

  可是她胆小啊,当初肩膀上刀伤就吓死了,但凡是胆小的人,怕疼的人,那么对于疼痛的敏感度都是很高的,别人觉得一般,她就觉得要疼死了。

  听着她在那里咬着牙,牙缝里面喊出来的声音,太红旗就只能揽着她,摁着她,手不自觉的去抚着她的背。

  恨不得以身代之,就是这样的感觉,江长源看不下去,自己在门口等着,心里就纳闷了,你说吃这样的苦,觉得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结果腿又这样了,命运不能说对她很好。

  最后宋清如就麻木了,痛昏过去了,太红旗眼泪就掉床上了,他心疼啊,钝刀子割肉,大手去摸着宋清如的脸,额头上的汗擦了又擦,忍不住低下头,额头碰着宋清如的额头。

  就这样还要看以后怎么样,一点差错都不能出,要是有问题,还要重新来一次,又是一次煎熬,最好这一次就能弄好了,不然后面的苦头大了去了。

  人家医生去拍片子看,这时候片子都很模糊了,医疗设施都很简陋,江长源在屋子里坐着,看着宋清如睡过去,太红旗自己去找医生了。

  这医生跌打损伤的圣手,自己看了半晌,最后才弄清楚了,“你看看,这骨头跟我们的不大一样。”

  “我们的骨头比较细密,你看她的骨头我刚才就摸着不大对劲,跟我们手感力道不大一样,比较脆弱的。”

  “刚才出问题了,估计就是跳的太急太高了,地面又比较硬,加上身体的重力,全部反弹了,把骨头给弄断了。”

  太红旗觉得不可思议,“麻烦您再好好看一下,她是学跳舞的,那只是跳舞的动作,正常范围以内的动作标准,并没有超出一般人的范围。”

  “是,可能只是舞蹈动作,可是别人能承受助住了,她自己不行,比人家脆弱,以后一定要注意了,建议不要去跳舞了,或者做一些有类似动作,要吃苦头的。”

  太红旗不死心,“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啊。”

  宋清如从小到大身体差劲,可是确实是没有这样的情况,虽然老生病,感冒咳嗽,发烧,但是所有人都觉得是体质差劲而已,养着注意一点就可以了。

  大家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骨头的问题,但是宋清如这身体,卧床了多少年啊,基本上没有出去溜达过,还是后来宋清如自己慢慢地走起来了。

  这样的骨头本来底子就不好,老这样不走路,不运动,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了,骨头都长得差劲。

  而且营养吸收的也不好,先不说吃的好不好,她吃得少,老吃药胃口又不好,吃了的东西都不能消化吸收,就跟个枯草一样。

  所以就形成了循环了,而且宋清如过来的这几年,她虽然是能吃也能动了,各方面改善了,未必就不能调理以前的身体。

  可是关键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十几岁的人,个子长,力气长,什么都要长,宋家那个条件,恰好就是最艰苦的时候,没有什么好东西补充营养,长得快却没什么补充,这一下子,跟个漏洞一样。

  她在食堂吃,就是家常饭,吃得饱,指望着补什么,那还是别提了。

  这就是个循环了,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医生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这个不好说,有可能是以前注意,没做这样的动作,也有可能是就这几年变差劲的。”

  可不是吗?宋清如这人多怂啊,打架都不会有大动作的,特别会保护自己,导致现在才发现。

  而且她这几年练习的时候,没有做过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只是基本功,跟一些简单的舞曲,这还是今晚,突然想到了的,给太红旗一个人看着。

  也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结果就没想到了,她有技巧,有本事,能把动作做到位了,可是骨头出事了。

  这就意味着,作为一个舞者,她以后不能做高危动作,你不能做这样的动作,那就意味着你不能成为一个顶级的舞者。

  舞者你要有自己的特长,你能做出人家大部分人做不到的动作,才能出彩,才能让人记住,不然千篇一律的动作,谁都能做到的,那就很平庸了。

  “还会变好吗?要怎么才能养好呢,她以后还要跳舞,很喜欢跳舞,可以去吃药吃营养品,这些我们都可以弄到的。”

  近乎于祈求,太红旗太了解宋清如了,这么多年没看喜欢过什么,就跟个小傻子一样,就这么一个喜欢的,心心念念惦记了这么多年,跟他说要站在做好的舞台上。

  医生不说话,看着太红旗,“先养着吧,药啊什么的就算了,这个不是药到病除的病,待会我给你列个单子,以后照着这个吃,一定要多吃,养着点,趁着还年轻,不然以后年纪大了,情况就糟了。”

  “跳舞不建议继续了,你们家属也应该劝着点,还是命重要不是?”

  “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都要看开一点,你们家属自己要看开,年纪还小,还在发育当中,这个不要紧,好好养几年就是了,又不是什么绝症。”

  “咱们都乐观一点,你们多开导,心情好了,这吸收就好,配合着吃一些营养品,说白了,这就是个富贵病,不影响寿限的。”

  太红旗走出来的时候,紧紧的捏着那个单子,里面都是一些药膳食材之类的,他自己什么也没说。

  “爷爷,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她。”

  “你在这里难道还能呆一晚上,不回不对了啊?”

  “我明天一早上去,看着她醒过来就好了。”

  太红旗心情很差劲了,江长源也不好说什么,“我先走了,待会让人给你送东西过来。”

  他自己长了个心眼,去问医生了,医生觉得一个个的都不信还是怎么的,“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你也可以去看别的医院,都是这样的说法。”

  江长源回去了也睡不着,冬嫂收拾东西,做了饭放到保温桶里,太红旗还没吃饭。

  这样的事情,孩子怎么接受的了呢,他愁的慌,只能跟冬嫂说一说了,冬嫂自己就很惊讶了,“还有这样的问题,那可怎么办呢?”

  “先看看吧,你不要说,那孩子自己还不知道。”

  冬嫂赶紧答应了,宋清如第二天醒过来,医生观察了好几次,脸上带着笑,“幸亏就这么一次,你算是好的了,不用来回正骨,不然不得疼死了,现在还疼吗?”

  宋清如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轻微的点点头,俏生生的在那里,就跟枯萎的白花一样。

  “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不是什么大问题。”

  医生说安慰的话,医德很好了,不仅仅看病负责,还负责给家属病人打气。

  医生什么都见过的,每天看着生离死别,对于生死以外的事情,都能看得开,宋清如这个不算是大问题,又不是要命的事情。

  宋清如自己眼巴巴的看着医生,她想问问医生到底怎么了,正常人其实不穿高跟平地崴脚的可能性太小了。

  她对于自己的腿很用心了,每天都要按摩的,又长又均匀,很好的腿型,跳舞的看中的不就是腿了。

  脸色不抹东西,但是宋清如脚上,是经常抹东西的,不然都僵硬了。

  “我到底怎么了?”

  太红旗这时候动了动,给宋清如盖了盖被子,“没怎么了,就是扭到了,等着好了就行了,饿不饿了?”

  宋清如这才不说话了,医生自己出去了,觉得这男孩怪体贴的,不知道什么关系。

  “我没事了,你吃饭,吃完去部队,也不要来看我了,等我好了去看你。”

  太红旗就笑了笑,“管这么多,自己养好了才算。”

  自己穿上外套就要走,走之前看着宋清如,低下头,弯着腰凑到宋清如耳朵上,“你昨晚,跳的舞真好,我见过的,跳的最好的,也是第一次有人单独给我跳舞。”

  宋清如笑了笑,看着人出去,这也算是安慰了,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实在是太疼了,这时候她还不知道,但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宋清婉本来昨晚上一听到消息就想骂她来着,多大的人了,出去那么一会儿,还是在太红旗家里,就能把脚崴了,多能耐啊?

  谁知道不是人的问题,是骨头的问题,心里那个劲儿,心疼的不行。

  你说这一大家子,所有人身体都可以,就是宋清如不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白了,就是营养不够,富贵病,这要是一开始好好养着的,不会这样的。

  宋清婉什么也不说,嘴巴上也很温柔了,少见的好听话,“喝点汤,你看看你瘦的。”

  “不想喝,喝了待会去洗手间,太麻烦了。”

  宋清婉看着这汤,心想特意做的,就是补补的,怎么能不喝呢,她现在只恨不得全把有营养的都做了,然后给宋清如灌下去,然后身体全部吸收了,一下子就变好了。

  瞪着眼睛,“做了你不喝干什么,我在这里陪着你呢,怕什么麻烦,喝。”

  倒出来就给宋清如喝,宋清如喝了一碗,过会儿又是一碗,又让宋清如喝,很来劲了。

  太红旗回去就跟人家打听,看看哪里还有骨科圣手,他去给人家请过来,这部队里人多,五湖四海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人说是管用,天津卫就有一个,离着也不远,就是那人是在村子里,属于土医生,带着偏方的那种。

  太红旗自己记下来地址,请假就去了天津卫,谁也没说,不能耽误时间,废了老大劲,去了地方,一点一点打听出来的。

  人家没见过多少世面,看着太红旗外面来的,就不大想治,这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啊?

  太红旗也不是傻子,他自己跟附近人打听了,知道有两把刷子,专治疑难杂症的,高手在民间啊。

  花了很大的功夫,他早上就去,一直等到晚上,人家朴实,这么一弄不好意思了,到底是跟着太红旗走了,去看看。

  那人爱抽烟,太红旗就直接买了一条子,他想着让人多费心思,不差这一点,伺候的人周周到到的,虽然是被逼着出来的,心里不情愿,但是看着太红旗这态度,八分不情愿,大概也变成了十分愿意。

  太红旗这人,想做的时候,哄得你分不出东西南北,心思缜密又含蓄,今个儿这么做,说白了,全是为了宋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