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那时的舒黎哪里经受过这些？

  其实在此之前, 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亲吻而已。

  那年舒黎十四岁生日, 被沈易强吻过后, 便同他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气。

  后来沈易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将人哄好, 舒黎终于同意做他女朋友, 只是她允许的接触仅限于牵手，连这牵手也只能在两人独自相处时。

  再到后来，沈易被老爷子送去部队当兵，临走前一天，舒黎才终于又让他亲了一次。

  沈易再如何老成, 可那时也不过就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脑子里自然是什么龌龊的念头都有过。

  只是舒黎从小被家里教育得太好——黎蔓自然是想等女儿长大之后待价而沽, 可舒黎却是被养得真的单纯。

  唇齿交缠间，她分神按住他的手, 好不容易挣扎出一口气来，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向他，“我妈妈说不可以的……”

  沈易等了这么久, 终于等到她的成人礼。

  他曾梦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境, 却并未料到, 真到了这一刻, 才发现一切甚至比他梦境中的更加美好。

  沈易伏在她身上许久, 才终于平复呼吸，然后又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梨梨, 看我。”

  她的眼睛先前已经哭得红肿, 刚才他又那么一通犯浑，因此这会儿舒黎还闭着眼睛，默默地流着眼泪。

  沈易只以为她是因为疼，于是又俯身去吻她，哑声道：“梨梨，我也疼的。”

  舒黎别过脸，拒绝他的触碰。

  她刚才一直哭一直求，求得连嗓子都哑了，这会儿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哽咽：“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我们分手吧。”

  听见这话，原本因餍足而心情略有好转的男人重新变得危险起来。

  沈易的声音还沾染着几分先前的欲念，可这会儿语气也冷了下来：“梨梨我说过了……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分手’两个字。”

  舒黎别过脸，默然不语。

  舒黎的这种反应更加令他怒意勃发。

  女人纤细的腰肢还被他控在掌中，她的皮肤本就白，这会儿明晃晃的灯光照射下来，就更衬得她的肌肤白得发腻，仿似一滩牛奶化开在他的掌心。

  一时间沈易再次看得眼热起来。

  于这种事上，大概世上所有男人都无师自通。

  不过刚才那短短一次，已经叫沈易食髓知味。

  原本他怜惜她初次，可分手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说出来，沈易心中恼火，连带着挺身的动作都带了几分折磨的意味。

  他滚烫的唇烙在她的后颈上，声音沙哑：“我给过你机会拒绝，可你没有……梨梨，你也想要我的，是不是？”

  舒黎不语，只是伏在那里，流着眼泪默默地承受着。

  舒黎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浑身酸痛得仿佛要散架，胸前腿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吻痕，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昨夜的狂乱。

  连她昨天穿的衣服也不翼而飞，舒黎一时间又是羞愤又是气恼，只能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没过一会儿，沈易便进来了。

  他身上已经穿戴整齐，手里端了一杯热牛奶，递到舒黎面前，“把牛奶喝了，乖。”

  舒黎不愿意理他，只是沉默着别过脸去。

  沈易倒也不生气，只是在床边坐了下来，声音里含着几分笑意：“我喂你？”

  舒黎知道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当下便将他手中的玻璃杯夺过来，仰起脸一口气尽数灌下。

  只是她喝得太急太快，一时间被呛住，猛地咳了出来。

  沈易赶紧将她手中的玻璃杯接过，又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喝那么快干什么？”

  舒黎剧烈地咳着，咳到后面竟然又是满脸眼泪。

  大概是情绪累积到了极限，她再也忍不住，双手重重捶在男人的胸膛上，呜咽着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欺负我……”

  沈易知道自己昨晚不知节制，弄得太狠了些，这会儿赶紧将人搂进怀里，好声好气的哄着：“昨天是我没收住火……让我看一眼，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舒黎的眼泪止不住，想要开口却又是一大滴泪滚落下来。

  她瓮声瓮气道：“是你先骗我，我才要分手的……和明谌没关系，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扯上他……”

  舒黎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样坏，她只觉得伤心极了，整个身子都一抽一抽的，“你为什么要说得好像是我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才要和你分手……”

  沈易当然知道不是。

  他知道他家小姑娘乖得很，除了他不会再喜欢旁人，只是昨天见到她同明谌在那种地方，她又是喝得半醉……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沈易简直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才会那样失控吃醋。

  只是，对于自己昨天吃了一大坛干醋的事情，沈易自然是不预备承认的。

  当下他只是低头去吻怀里人脸上的泪珠，顺着她的话头接着问下去：“你真的没有喜欢上别人？”

  舒黎一愣，然后抽噎着摇头：“我没有。”

  沈易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又将额头抵着她的，轻声开口道：“既然你没有喜欢上别人，还是只喜欢我一个人，那我们为什么要分手？”

  舒黎被他绕得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语塞：“我……”

  玩笑够了，沈易又将他家小姑娘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终于认真发问：“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舒黎咬紧了嘴唇，不语。

  当然，不用她说，沈易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对付舒黎这样的性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退为进。

  沈母只要示示弱，说几句软话，到时候不消她亲自开口逼他们分手，舒黎自己就会先缩回龟壳里。

  “我知道你是黎蔓的女儿，所以才注意到你……”沈易终于还是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但从没想过要欺骗你的感情。”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浪费五年时间来欺骗感情？

  舒黎愣愣的看向他。

  “其实你爸爸……”沈易沉默了几秒，然后还是继续道，“你爸爸知道我家的事情，他之前就找我谈过。”

  舒黎这下更是愣住了：“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你爸爸同意了我和你在一起……我们都不希望你有心理负担，所以才一直瞒着你。”

  舒黎咬紧了嘴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她这副模样，沈易苦笑两声，然后自嘲似的开口：“还是你爸爸了解你……他之前就说过，如果你知道这些，一定会和我分手，我那时还不相信……”

  舒黎心虚的沉默了：“……”

  这傻丫头果然上当……

  沈易双眸黯淡，嘴角挂着的笑越发苦涩。

  他将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两人的姿势亲密，可他说出的话却是灰心丧气：“梨梨，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

  舒黎嗫嚅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

  见她这副反应，沈易松开她，笑容越发的苦涩，“五年了，我还以为我多少能在你心里占一点分量，起码会让你在决定分手的时候犹豫一下……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虽然舒黎也没想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聊到这里了，但她还是急忙攀住男人的脖子，语无伦次道，“你没有自作多情！我喜欢你的！”

  沈易回拥住她，眼中有不知名的光芒。

  他哑声反问道：“真的？”

  “嗯！”没想到自己竟然伤了他的心，舒黎急得都快哭了，这会儿只是紧紧搂住他，慌乱解释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随便提分手……我没有想和你分手的。”

  沈易看着她，“那我妈那里怎么办？下次她一找你，你又要再把我赶走一次吗？”

  舒黎胀红了一张小脸，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来，“我……”

  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委屈包模样，沈易心中觉得可爱，当下便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一下，然后道：“你妈妈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她怪不到你头上来……以后你少见她就是了。”

  舒黎点点头，语无伦次道：“好、好。”

  沈易盯着她瞧，舒黎读懂他的眼神，脸慢慢地红了。

  大约是房间里的温度打得低，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觉得冷了，又大约是只是本能驱使……一来二去，两人不知怎的又交缠着亲在了一起。

  只是等被放倒在了床上，舒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又上当了。

  沈易的身子密密实实的压着她，大掌牢牢地箍着她的腰肢，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苦涩和隐忍？

  他额上的汗水滴在她的颈间，气息急促，可声音却是又冷又硬：“下次再提分手，我要怎么罚你？嗯？”

  舒黎从睡梦中醒来，唇边溢出几声梦呓，“桃桃……桃桃？”

  她睁开眼，是外面有人在敲舱门……她刚在睡梦中，还以为这是在巴黎家中的早晨，桃桃醒了，便跳到她身上将她也闹醒。

  她打开舱门，空姐正站在外面等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舒小姐，航班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降落了。”

  舒黎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都怪沈易，昨天那么晚找来，害得她后面一整夜都没睡好，结果到了飞机上她也没睡安稳，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抓紧这最后的半个小时，舒黎拿了洗漱包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她只搽了一层薄薄的防晒，将头发简单盘在脑后，然后将帽子、墨镜和口罩全都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大约是芭蕾项目在国内的普及度有限，她也很少活跃在国内的舞台上，是以在国内时，她极偶尔才会被一些芭蕾爱好者认出来。

  但同在国内时不一样，一回到欧洲，她必须全副武装，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才能保证不被街头热心的巴黎人民认出来。

  好在这一趟航班上大多是中国乘客，并没有人将她认出来，是以舒黎决定等到了出口再将这些东西捂上。

  等行李的时候，舒黎的手机开机，许多信息涌进来。

  尤里安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宝贝，你的行程还顺利么？今晚能不能来剧院彩排？”

  尤里安是舒黎的艺术总监，前段日子她还在国内为了爸爸的事情奔波时，他便每天发十几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舒黎给他回了信息：“没问题。”

  想了想，她又再加了一句：“我的状态非常好。”

  舒黎知道，她不擅长处理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除了芭蕾。

  只要回到巴黎，只要回到pob，重新站回到那个舞台上，舒黎就知道，自己是聚光灯下唯一的een。

  回复完那条信息，沈易的越洋电话也恰好打了进来。

  舒黎刚要接起来，旁边传来两个女人的说笑声。

  其中一个女孩个头高挑纤细，五官漂亮妆容精致，另一个个头稍矮微胖，相貌平平。

  漂亮的那个捏着嗓子道：“你没看到那个苏秘书是怎么说的，‘沈先生最讨厌的就是跳芭蕾的了’，我当时饮料都差点笑喷出来了。”

  相貌平平的那个也忍不住笑：“你看，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哪来的野鸡啊在这儿给自己加戏。”

  漂亮女孩拉了拉她，忍笑道：“算了，不说了，我估计她也很丢脸，现在肯定羞死了。”

  “那是她活该呀。”另一个女孩有些气愤，“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坐在那里，她居然还敢上赶着去贴沈先生，活该被打脸咯。”

  舒黎将视线从那两个女人身上收回来。

  其实她很少关注国内娱乐圈，但刚才那个漂亮女孩她还是认得。

  她叫宋亦亭……明谌曾给自己看过，娱乐小报上说她是沈易的情人。

  掌中的手机还在低低震动着，屏幕上跳动着的“沈易”二字突然令舒黎觉得格外刺眼。

  舒黎没再多想，直接将来电挂了，然后取过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舒黎离去的背影，宋亦亭脸上有几分不悦，嘟囔道：“刚才那女的，一直看我们干什么……”

  助理小乐收回视线，还有几分愣愣的，“好漂——”

  话还未说完，她反应到身边站着的人，赶紧道：“可能是认出你了吧……她有点眼熟。”

  这话倒是叫宋亦亭有几分受用。

  最近一年来她的两部偶像剧在国内大火，从三线女星一跃成为一线流量小花，哪怕在国外也常有粉丝来合影。

  这回来法国，也是因为她担当女主角的一部大制作电影要在巴黎取景，剧组其他人一个星期前已经到齐了，她忙于上一部戏的宣传，昨天才终于抽身赶来。

  想起刚才那个看自己的女人，宋亦亭心里又有几分不舒服。

  如小乐所说，刚才那个女人的确有几分眼熟。

  可那女人应该不是圈里人，宋亦亭默默想道，如果是的话，这样的长相，自己不可能没印象。

  不过，宋亦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她和小乐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关，然后便看见，在空阔的国际到达处，一幅巨型海报从楼顶铺陈而下。

  是一则香水广告的海报，海报上的女人眉眼微微低垂，一头黑发如瀑，指间执着一朵纯白色的百合，美得惊心动魄。

  尽管女人的下半张脸被柔纱遮住，但宋亦亭还是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海报上的人，正是刚才她们遇见的那个女人。

  一旁的助理小乐似乎也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是刚才那个——”

  话未说完，她敏锐察觉到身旁的人脸色不对，于是及时将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

  毕竟，这个奢牌向来高冷，宋亦亭已经走红半年，可上次团队想要借他们家的礼服出席电影首映礼，但还是被品牌方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