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 27 章
作者:明桂载酒      更新:2022-04-12 11:50      字数:7906
  谭冥冥带着满脑子&30340;问号回到家, 就见今天谭爸爸谭妈妈都回来得格外早,谭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很明显,脸色很不好看, 而谭爸爸躲在厨房里洗菜, 又怂又可怜,时不时往外探头偷看一眼谭妈妈消气了没有。

  ……气氛如此古怪, 吵架了吗?

  谭冥冥换了鞋, 将冲过来&30340;狗子拨到一边,就钻进了厨房。她关上门,本来想问问化学资料&30340;事情&30340;,但见谭爸爸满面愁容, 忍不住先关心谭爸爸和谭妈妈&30340;事, 小声问:“爸, 怎么了?”

  “还不是医院那小孩&30340;事情……你妈说什么也不同意收养……”谭爸爸道:“唉,你说你妈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我今天去看了,小念那叫一个乖巧懂事,太乖巧了!乖到让你爸不带回家都不忍心了!带回来恐怕也不敢多吃几口饭,能花几个钱?大不了我再多加点班……”

  谭冥冥:……乖?

  难道他没捉弄谭爸爸吗?!还是谭爸爸太傻,没感觉出来?!

  谭冥冥用复杂&30340;眼神看着自己爸爸,突然觉得, 他这么多年没升职成经理, 可能除了太透明&30340;原因之外, 还是有其他原因&30340;……

  谭爸爸一边择菜一边傻乎乎地抱怨:“再加上,你爷爷去世前最大&30340;心病就是这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找到这小孩,以前没找到也就算了,现在福利院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怎么好眼睁睁看着他在外面无家可归、到处流浪?太可怜了!”

  “那现在怎么办?”谭冥冥摸了摸脑袋,也有些两边为难:“我去劝劝妈?”

  谭爸爸眼睛一亮,低下头瞧着谭冥冥:“可以吗,闺女?”

  谭冥冥哈哈笑着道:“谁让你是过年给我最多压岁钱&30340;人呢!”

  谭爸爸听懂了她&30340;疯狂暗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抬起手就想揉揉她机灵&30340;小脑瓜,但谭冥冥嫌弃他手上还有沾着菜叶&30340;手,飞快拉开厨房&30340;门,躲开了。

  谭冥冥坐到沙发上去,搂着靠过来&30340;狗,琢磨了下怎么开口,片刻,才对谭妈妈笑着劝道:“妈,那小孩可以和我一样读公立学校,不花什么钱,再加上,他自立能力很强,说不定还能上交钱给你呢?家里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是吃白饭&30340;大蛀虫,你可别光顾着关心他,不关心我了啊……还有……”

  话还没说完,被谭妈妈直截了当打断:“不可能,我告诉你,让你爸别惦记着这事儿!”

  谭妈妈青着脸,眼睛盯着电视机:“我一百个不同意,莫名其妙&30340;带一个没见过&30340;孩子回家里来,这算什么事儿?谁知道他长啥样有啥毛病啊?”

  “妈——”谭冥冥还要说什么。

  谭妈妈豁然起身,走到厨房去拎住谭爸爸&30340;耳朵,拎得谭爸爸嗷嗷叫,歪着脑袋跟谭妈妈踉跄出来,谭妈妈怒着脸把谭爸爸带到房间里去了,主卧房门一关:“谭浩,你长进了,还让孩子帮忙说服我?!”

  留在客厅里&30340;谭冥冥被房门震得一哆嗦,完了,看来这事儿还很有点棘手,谭爸爸为了爷爷走之前说&30340;那些话,无比迫切地想把邬念带回家,但谭妈妈也有她自己&30340;立场,不肯松口不愿同意。

  谭冥冥夹在中间,自然是左右为难,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掺和,抱着狗子切了个频道,看起电视来。

  而狗子这两天结合家里&30340;情况,也总算弄明白了这个邬念是谁了——谭爸爸打算收养&30340;小孩儿?

  它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听到对方要来家里,又闻到谭冥冥身上接触过对方&30340;消毒水&30340;味道,嫉妒得不行。

  但现在,郁卒&30340;心情稍微好了点。如果是一个小孩儿&30340;话,顶多也就五六岁?还需要人帮忙换尿布&30340;小屁孩年纪,能和自己争什么?!谭冥冥说不定就只把他当成一块尿不湿上&30340;小鸡仔!

  狗是长得很快&30340;,再过几个月,说不定自己都可以一口叼起他了。

  狗子拼命安慰着自己,对,要进家门&30340;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30340;小屁孩,即便朝夕相处,谭冥冥也不可能对他生出除了弟弟之外&30340;情绪,自己只需要戒备着点,但也不用太过担心。而且是自己先进&30340;家门,谭妈妈现在已经看它顺眼了,冥冥也说过不会抛弃它——

  ……不会&30340;吧?

  狗子眸子里划过一丝浓浓&30340;不安情绪。

  它只是一只,身上藓还没好、后腿还没彻底恢复力气&30340;、可有可无&30340;小狗。

  ……

  这周末,谭爸爸让谭冥冥再去医院帮他看看邬念。

  他毕竟工作忙,不能天天去看,但又惦记着那小孩一个人住在冰冷&30340;医院里,身边连个扶他起身&30340;人都没有,大冬天&30340;,应该连热水都喝不上一口吧,多可怜呐。

  再加上,万一以后将这孩子带回家,谭冥冥就是姐姐了,姐弟俩处理好关系,不正是他乐见其成&30340;吗?

  谭冥冥本来打算这天下午去杭祁工作&30340;游乐场&30340;呢,虽然计划被打乱,有点不满,但还是听了谭爸爸&30340;话,去医院一趟,出门之前,她想了想,跳到床上去,打开衣柜上方&30340;柜子,从中拽出一床轻薄&30340;羽绒被,艰难地拖下来打了个包,打算拎到医院去。

  病房没有空调暖气,外面天寒地冻,就只能靠着厚一点&30340;被子取暖。

  上回去她就感觉医院里,邬念病床上那医院&30340;被子太薄了,软塌塌皱巴巴一团,半点不抵寒,枕头更是,芯子都空了,薄薄一个旧套子皮,想靠在身后垫一下都被病床铁条烙得慌。

  邬念又瘦,指不定脊背有多难受。

  她还悄悄观察了下其他几个病床,其他小孩——包括上次那两个往自己身上泼水&30340;少年,病床上都有家人从家里带过去&30340;暖和&30340;被子、水盆、暖水壶、书、甚至是小太阳暖风机。

  旁边还有个凳子,方便家人坐在旁边陪。

  ……就只有邬念&30340;床上空荡荡&30340;。

  空荡荡到,一片洁白&30340;病床单,有些刺眼,和邬念这小孩一样,安静待在角落,没什么生气。

  床边也没有凳子,应该是之前没人去看他。

  ……自己上次去都只能坐在他床边,非常不慎就容易压到他骨折&30340;脚。

  除了被子之外,谭冥冥又按照谭爸爸&30340;嘱咐,用保温桶带了一桶早上谭爸爸炖好&30340;排骨汤,热气腾腾&30340;。

  带了这么多东西,自然不方便公交车,她走出小区门口打了个车。

  ……

  冬天&30340;寒气在窗户上凝结成冰霜,朦胧而寒寂。

  邬念这张病床是加&30340;,正好靠窗,无论窗户关得再怎么紧,也会有刺骨&30340;寒风渗进来。

  上一个住在他这里&30340;病人,迫不得已找医院要了四床被子,把窗户缝隙全都堵住,这才感到稍微好了一点,否则真不知道睡上一晚会不会被冻到中风。

  但邬念无所谓,仍是一床薄被盖着,身上宽大病号服空荡荡。

  以前&30340;每一个冬天,他都没有家,可能是小时候尝过风餐露宿&30340;日子,所以全身骨头&30340;承受能力变强了吧,感受不到寒冷,也很难会感觉疼痛,没太多知觉。

  他垂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书,用手指按着书页,白生生&30340;手指关节上比前几天多了几团淤青,被白旧&30340;被单衬着,显得格外扎眼和生硬。

  除了他之外,这个病房里还有其他三个人,两个那天笑嘻嘻&30340;少年,还有一个扎针哭个不停&30340;女孩。

  两个少年&30340;家长又来了,嘘寒问暖地心疼了会儿骨折&30340;儿子,从医院楼下买了饭,在床头边打开盖子,虽然只是医院楼下&30340;伙食,但在满是消毒水味道&30340;病房里,还是一瞬间香味四溢,“快吃,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家长用勺子舀起来,探到儿子&30340;嘴边——

  是邬念从未感受过&30340;家人&30340;气息。

  邬念一瞬间有些心烦意乱,他抬头,死死盯着病房门口,神情阴郁。

  说了今天中午她会来,怎么还没来?

  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还是因为上次被自己捉弄,讨厌自己了,又或者,真&30340;放弃领养了?

  这几日谭浩叔叔来&30340;时候,也没再像第一次那样激动地提起爷爷辈&30340;往事,拍着胸脯承诺一定会领养他了,而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甚至还有几分为难……

  “小念啊,转户口到我家&30340;事,可能得再过一阵子,你别急,叔叔想想办法。”

  为什么?遇到什么阻碍了吗,所以没办法领养他了吗?

  邬念表面乖巧地回答着他&30340;问题,可心底却全是冷意和嘲讽,他就知道,每一个对他承诺,说会带他回家&30340;人,最后都会因为这样那样&30340;原因,放弃他、抛弃他,这次也不例外。

  看,现在还没带他进家门呢,就已经开始反悔了呢。

  早知道会这样,之前就不要给他承诺啊。

  大概是觉得他不需要被认真对待吧,他这样无家可归&30340;小孩,得到施舍就不错了,即便收回施舍,他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也是,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太多这样&30340;事情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30340;结果,领养、抛弃,他已经心灰意冷了,甚至都生不出一点恨意。

  他现在也只是,也只是因为过于无聊,所以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来而已——

  他根本没有在期待什么,她来不来,他都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可邬念仍是被旁边两家人吵得脑子快炸了,一切亲昵&30340;言语和嘘寒问暖钻入他耳中,令他无端起火,他攥着拳头,侧过头去。

  最吵&30340;钱小恒比邬念还大了一岁,正吵嚷嚷地抱着他妈&30340;胳膊,大声央求着:“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妈,给我买个平板,学校里&30340;人都有了,你不买我就不出院——”话还没说完,陡然觉得脊背发寒,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朝着邬念看去。

  邬念正阴沉沉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视线往下,落在了邬念夹杂着淤青&30340;拳头上……

  他顿时打了个寒噤。

  ……脖子上被掼在墙上,差点呛死&30340;记忆猛然扑面而来。

  他连忙住了嘴,朝着邬念投去一个讨好&30340;笑容,并掐了自己还在滔滔不绝念叨&30340;母亲一下,往下一滑,哆嗦着躲进了被子去。

  病房里不约而同&30340;安静了。

  ……

  邬念收回视线,又将注意力放在病房门口,神情冷漠,仿佛刚才恐吓人&30340;人不是自己。

  指针转过十二点、十二点半、一点,她一直没有出现。

  邬念眉弓间&30340;戾气和躁意几乎快压抑不住,他死死攥着书页,但就在他以为这又是一次空头支票&30340;时候,门倏然地,被费力地推开了。

  光线一瞬间从外面照进来,照在邬念&30340;脸上。

  映入眼帘&30340;首先是一大床被子,接着是一个保温桶,抱着被子&30340;人踉踉跄跄,从被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十分艰难地才找准了他病床&30340;位置,然后就龟速移动过来了。

  邬念:……

  “小念,抱歉,我来晚了,这被子太重了,医院太多人,我在自动扶梯上差点被挤得滚下去。”谭冥冥抱怨地笑着,额头上刘海全被汗水濡湿。

  她喘着气将被子放在病床上,小心翼翼抖开,还特地注意不要压到邬念&30340;腿。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邬念在这一瞬,心头戾气尽数消散。

  邬念抿着略微发白&30340;嘴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可你还是晚了。”

  声音发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30340;委屈。

  他差点就以为她不会来了。

  “这不是来了吗?!”卧槽,这么严格&30340;吗,谭冥冥抬头看了眼挂钟……不过,好像,确是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她有点心虚,咳了声,连忙为自己辩解,“你不知道,我今天碰到&30340;出租车司机还特别傲娇,让他送进医院停车场都不送,在医院大门外就停了,可累死我了。”

  边说,她边“铛铛铛”掏出个软绵绵&30340;大枕头,扶着邬念&30340;胳膊,让他坐起来,将枕头塞在他背后,悄悄道:“这下不用偷别人&30340;枕头了。”

  是啊,别人都有暖和&30340;厚被子,他没有,他也一向都不在意,但她注意到了,她还抱着那么重&30340;被子一路从医院爬上来了……

  她是不是,比以前&30340;那些领养家庭都要,在意自己一点?

  为了这少得可怜&30340;温暖,邬念竟然可悲地喉咙发紧,漂亮&30340;眼睛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谭冥冥以为这就算哄好了,于是将保温桶放在他床边,揭开盖子,先让过于烫&30340;排骨汤凉一会儿。

  热气和香气一瞬间溢满整个病房。

  少年抿着唇,手指蜷缩起来,盯着那温暖&30340;保温桶,眼睛一眨不眨。

  谭冥冥觉得这次来,这小孩好像比上次更乖了一些?是自己&30340;错觉吗?至少没自己一来就捉弄自己,不过,穿着宽大病号服坐在床上,皮肤白到透明,像是漂亮精致&30340;娃娃,透出几分病态&30340;苍白,简直让人怜悯,还是得养养身体,否则太瘦了,谭妈妈更不喜欢了——

  这样想着,谭冥冥忍不住用手腕揉了揉小孩&30340;脑袋,避免油沾到他柔软&30340;头发,笑着道:“我去给你倒点儿开水,等我回来再开始吃,我也还没吃饭。”

  少年点了点头。

  可谭冥冥刚要转身出去,就立刻发现他手上多了几块淤青,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上次来还没有&30340;?”

  邬念顺着她视线往下,才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30340;淤青,这么不明显&30340;小伤口,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想着要处理,换作钱小恒那些正常小孩,肯定会扑进家长怀里哭,可他却很多年,很多年都没被问过这么一句“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看着谭冥冥,视线落在她略显担忧&30340;眼神上,不知为何,他心口跳了一下,多了几分异样情绪,他仓促避开视线,半垂&30340;眸子晦暗不清,低声道:“你能不能再问一遍?”

  谭冥冥没听清,她忧伤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毕竟他又没真&30340;进家门。而自己只是受谭爸爸之托来看望他,但对于他这种常年少管所进出&30340;小孩,应该是不太喜欢拘束&30340;……

  于是谭冥冥没再多说,只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两个上次给杭祁买了一大盒创可贴之后留下来&30340;两个,递给邬念,便拿起水杯出房门打水了。

  她出去时,便见到隔壁病房先前照顾孩子&30340;两个男家长,鼻青脸肿地坐在走廊上,等待护士帮忙处理——

  这是怎么了?谭冥冥吓了一跳,赶紧绕着走。

  这俩人加起来都有八十岁了吧,怎么还不正经地斗殴?而且这看起来,好像是被揍得不轻啊!

  不止是她绕着这两人走,这两人抬起头来见到她,也跟见了鬼一样,匆匆逃回病房了。

  谭冥冥:……?

  谭冥冥一头雾水地排队打开水……

  ……

  病房里。

  邬念靠在软和&30340;枕头上,来自一个家&30340;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再不是医院那僵硬冰冷&30340;被子,即便是他早已习惯了寒冷,浑身血液却也不由自主被暖化了些许。

  他眸色复杂地拿起创可贴,悄然撕开,贴了一小块在自己手上。

  身旁&30340;保温桶仍在敞着腾腾热气,隔了一小段距离,手臂也能感受到这种热气。

  邬念忽然——

  他忽然动摇了。

  他被抛弃过太多次,仍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一个真正&30340;家。靠近他&30340;,最后必然会丢弃他,关心他&30340;,最后必然会厌恶他。

  但,假如,只是说假如,这一次不一样呢。如果她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如果谭浩叔叔&30340;为难是真&30340;为难,而不是只是敷衍自己、不想领养自己&30340;借口——他们是真&30340;想带自己回家呢?

  如果真&30340;,不必再孤独地站在贩卖机前,无法拖着受伤&30340;腿弯腰捡起可乐呢?

  不必再在医院冷清地盯着门口,从清晨等到夜晚呢?

  他知道自己在畏惧害怕什么,但他仍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这种温暖&30340;冲动,哪怕是最后又得到一次被毫不犹豫抛弃&30340;结果。不,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最好是不要抛弃他,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她和她&30340;家人先对他好&30340;,先说要收养他&30340;,那么,他伸出手去了,她就不要扔掉他。

  否则——

  ……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谭冥冥拎着水杯进来,丝毫没注意到病床上&30340;少年眼神纠缠着她,瞳孔分明是琉璃色,可却深不见底,充斥着偏执病态&30340;晦暗。

  她一步步走过去,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捡起海底那个关押魔鬼瓶子&30340;最后一个人……

  ……

  谭冥冥将水杯放在床头柜边,没有拧开,思忖着,刚好喝完汤吃完饭,就能喝点热开水,她在床边坐下来,看了病房其他人一眼,其中就包括上次那个泼自己水&30340;钱小恒。

  虽然非常不喜欢那两个没礼貌&30340;小孩,但谭冥冥觉得,邬念还要继续住院,不和他们处理好关系,他们是不是会欺负人啊。于是她热情地对钱小恒那边招呼了一句:“你们好,我带了点汤来,很鲜,要尝尝看吗?

  钱小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汤,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可比医院楼下&30340;饭菜香多了啊,其他几个家长其实也是有点眼巴巴&30340;,只是肯定不可能先开口。

  但,就在钱小恒打算开口,出这个头,要点汤来喝&30340;时候,就听邬念漫不经心地、乖巧地开口道:“姐姐,他刚才还说了&30340;,吃得太饱,喝不下了,你别为难他了。”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钱小恒一眼,眨了眨眼:“是吗?”

  钱小恒一个哆嗦:“……是。”

  “这样啊?”谭冥冥愣了一下,歉意地对钱小恒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舀汤给邬念。

  钱小恒:“……”

  其他人:“……”

  邬念喝着汤,视线却在谭冥冥身上,谭冥冥抬起头,撞上他&30340;视线,他便忐忑温顺地朝谭冥冥笑了一下。谭冥冥忍不住问:“怎么了?”

  邬念漂亮&30340;眼睛直直望着她,忽而甜甜开口:“姐姐,你明天还会来吗?”

  明天……谭冥冥犹豫了下,明天是周日,自己不可能天天来医院,还有别&30340;事情要做,但是如果不来,这少年——

  果然,就在她迟疑&30340;这么一会儿,邬念闷闷地放下勺子,垂着脑袋,失落从肩胛骨透出来,但是半晌,他仍是鼓起气,抬起头来,微笑地体谅地道:“没事,不来也没关系,就是以前从没人来看过我,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总是很无聊……但,姐姐你肯定有更重要&30340;事要去做,有比我更重要&30340;人要去见,没事&30340;,不来也没事。”

  “……”这么一说,谭冥冥突然就愧疚万分了,她犹豫了下,还是道:“那明天我继续过来。”

  “好。”邬念望着她,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