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想喝糖水
作者:汀上烟      更新:2023-08-02 08:05      字数:2002
  等贺沂紧赶慢赶地把饭送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洒在客厅地板上的外卖被收拾干净,沈京惟走到厨房,从橱柜里取出两副碗筷。

  灶台和洗水槽都是干干净净的,许久没有开火的痕迹,冰箱除了啤酒和水果,也不见其他食材。

  聂绾柠不会自己做饭,平时忙起来要么在公司的食堂解决,要么点外卖吃。

  偌大的别墅连个照顾起居的佣人都没有,只有每日打扫卫生的家政会来。

  尽管沈家也冷清,却不像这里,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沈京惟将粥放进保温罩,转身往楼上走去。

  原本想让聂绾柠多休息会,但她没吃早饭,再睡下去怕是要低血糖。

  主卧的房门半掩着,沈京惟站在外面叩了叩,见迟迟没有动静,才推门进去。

  几乎同时,房间里浴室的门也跟着开了。

  聂绾柠穿着及膝的睡袍,边走边用毛巾擦头发,湿漉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

  刚才她睡不着,又因为退烧药的关系出了汗,就去浴室冲澡了。

  沈京惟上前打开房间的空调,冷着脸把聂绾柠按到沙发上,“你是不是嫌自己病得不够严重想直接折腾去医院”

  发烧还洗头,不知道会受凉

  聂绾柠自知理亏,闷闷地没有作声。

  沈京惟接过擦头发的毛巾,以毫不温柔的动作在聂绾柠脑袋上揉搓,不出几下,就搓得她两眼发晕。

  “沈京惟!”聂绾柠用力拍开他的手,夺过毛巾,“不会就别擦。”

  沈京惟缓了缓神色,找来吹风机,掌心再覆上聂绾柠的头顶时,明显轻柔了不少。

  嗡嗡的鼓风声中,他问道,“量过体温么”

  聂绾柠的嗓音有点哑,“37。”

  沈京惟用指尖梳开她的发丝,“吃完饭我带你医院。”

  “不要。”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摇头,“我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沈京惟看着她低垂的眼睑,吹风机的暖风拂过,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出一小块灰影。

  倒一点没了平日的张扬强势。

  沈京惟默认了。

  他知道,比起生病,聂绾柠更抵触打针。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沈京惟关掉吹风机,顺势揉了揉聂绾柠的头,“去吃饭吧。”

  生病的人通常没什么食欲,望着桌上不能再清淡的白粥,聂绾柠拿起勺子搅了搅,往嘴里送进一口。

  “苦的。”她小声抱怨。

  生病了嘴里没味,吃东西都发苦。

  沈京惟刚坐下又站起来,径直走到厨房,不出两分钟,空着手回来。

  “平时不做饭,连白糖都没有”

  聂绾柠支着下巴,颇有几分理直气壮,“放着也迟早要坏。”

  沈京惟似笑非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凑合过呗,好的坏的不都过来了。”

  说实话,聂绾柠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忽高忽低。

  她可以花钱买豪车,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包在家堆都堆不下,身上的衣服首饰不重样地换。

  但要说凑合,能吃饱饿不死就行。

  聂绾柠吃完一碗白粥,筷子挑挑拣拣地夹了点配菜,“你早点回去吧,没必要留下来照顾我。”

  沈京惟抬起眼皮睨她,“留你一个人在床上躺尸,饿了只有吃外卖的份”

  也不是不行。

  聂绾柠以眼神传达着这句话。

  沈京惟只当没看见,起身收走她面前的碗筷,不容置喙地道,“去睡觉。”

  ……

  下午,聂绾柠迷糊地睡了醒,醒了睡。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睁眼,房间里已是一片昏暗。

  网上有句话说,每当午睡醒来发现外面从白天变成了黑夜,就会生出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聂绾柠打开台灯,抱着膝盖靠坐在床头,地板上映出她缩成一团的影子。

  无所适从的寂静中,她想起了小时候。

  每次她生病不肯吃药,爸爸总会做糖水给自己吃。

  那种味道,后来她吃遍了京城所有的甜品店,也没再尝到过一样的。

  如今,她又开始想念了……

  房门被悄然推开,沈京惟进门之际,看到的就是聂绾柠蜷坐着发呆的模样,长发凌乱地铺散在腮边。

  沈京惟打开床头的台灯,视线触及她红得不正常的面色,眉心紧皱。

  聂绾柠怔怔地抬眸,“你怎么还没走”

  “就你这样,我能走”

  沈京惟俯身,正要帮她量体温,却听见聂绾柠很轻地说了一句话,“沈京惟,我想喝糖水。”

  耳温枪的屏幕变红,40度。

  傍晚是体温最高的时刻,聂绾柠真的有点烧迷糊了。

  “糖水用的是椰汁,里面放了西米和芋头。从前我爸说,只要喝了生病就能好。”

  沈京惟无声喟叹,抚了抚聂绾柠发烫的脸颊,低低地道,“我去买,如果买不到就给你做,但现在要先去医院,行吗”

  聂绾柠迟钝地点了点头。

  见她少有的听话,沈京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羽绒服,盖到她身上,“把衣服换了。”

  聂绾柠拽了下羽绒服,视线移到沈京惟的脸上。

  “要我帮你”

  聂绾柠有气无力地指向门口,“你出去,回避。”

  沈京惟微微勾唇,说了句“快点”,带上门出去了。

  ……

  入夜,外面的雪差不多停了,只是路面有一层厚厚的积雪。

  沈京惟放慢车速,开得很平稳,以至于聂绾柠在途中又昏沉沉地浅眠了会。

  到达医院急诊,抽完血果不其然需要挂水。

  聂绾柠坐在输液台前,满脸写着抗拒两个大字。

  她讨厌扎针,平时尚能忍受,可一旦生病,人的脆弱和矫情就会暴涨到最高点。

  “吃药不行吗”聂绾柠试图进行最后的抗拒。

  沈京惟站在她身侧,按住她的脑袋靠到自己腰上,“挂水好得快一点。”

  聂绾柠用余光斜了眼护士,看见她拆开注射针的包装袋,指尖按着手臂上的静脉。

  “柠柠。”沈京惟突然唤她。

  聂绾柠下意识仰头,下一秒,沈京惟的脸在眼前放大,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干燥的唇瓣覆上一抹温软。

  数秒后,沈京惟状若无事地直起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