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一三场, 因为两个当家人的小心思，到底还是没有先改名, 王无病连同齐门都没有向高县长提及，于是这个改名字的事情就拖拉了下来。

  此时养猪场一场厂长办公室里, 气氛有些怪异。

  “齐厂长, 我听说咱们一三场需要材料还得去屠宰场那边拉, 那多不划算啊, 又是路远又是费油！作为兄弟单位, 咱们怎么能坐视不管？我们这边有百多头要出栏的猪，给别人也是给, 给兄弟单位支持更重要，给你们五十头怎么样？你看我这边什么时候我就让工人给你们拉过来？”封厂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上来就提着自己是过来帮忙的。

  “封厂长, 您也太客气了, 我是小辈, 叫我小齐就行！”齐门一点也没有趾高气昂的意思, 倒是让封厂长放下来心。

  “齐厂长，咱们厂里面底子薄, 日子还不好过呢？你贵了的东西可不能瞎买！”王无病虎着脸的样子, 直接让封厂长和吴书记心里一个咯噔, 这王无病可是个愣头青，上次说跟高县长要房子就要房子，根本就不考虑后果的那种人。

  “既然是兄弟单位要，齐厂长, 我们支持工作自然不能提价，这样一斤六毛，不要肉票，可是亏了底掉了!”封厂长咬牙切齿的说着，似乎他们真亏了，要不是齐门他们对着现在的市场价有了解，搞不好就被忽悠了。

  “连皮带骨头的还要六毛，你们可真会抢，供销社那边的肥肉也不过八毛吧？！”王无病鄙视的看着封厂长两人，似乎觉着两个很不厚道，那眼神即使觉着自己脸皮够厚的封厂长两人也有些扛不住，确实他们有点坑，尤其他们厂里的猪皮厚骨头多，肥肉少，光是想想就有点亏心了。

  “要不五毛，五毛可以吧？”吴书记眼巴巴的看着，省城那边的毛织厂要生猪都降到了四毛，天可怜见的，连那些猪吃的粮食都快要够不回来了。但是各单位的定量就只有那么多，很多养猪场抢，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好，就五毛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单位呢！”齐门笑着说着。

  王无病作势就要开口，可把封厂长给急的出汗了，那边看着火候到了，齐门赶忙劝着：“老王，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这话才让王无病重重的坐了下去。

  封厂长和吴书记，拿着了齐门的批条，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这个月工人的福利工资是保住了，光是想想，两人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家家户户都还没有放开吃的猪肉会成为滞销品，就各家各户要是知道也会觉着不可思议。

  但是仔细想想也就知道很正常，计划经济，家家户户发放的肉票就是那么多，所以生猪多了，没有肉票，照样是买不了猪肉，你说黑市？黑市又能消化多少，就是黑市上流通的钱也是有有着制约的，这么一来计划外生产出来的生猪可不是发生滞销了么？

  生猪滞销，但是做成副食品的熟食倒是好卖的很，尤其发往省城，那些单位就内部消化掉了，没别的，光是不用肉票就很受欢迎，虽然价钱昂贵，但是耐久放，送礼送人都是难得的佳品，尤其是买香皂送肉脯，买酱肉，送香皂的捆绑销售的模式，更是让养猪一三场忙的团团转。

  “省城纺织一厂，大件酱肉五十件，这边领！”

  “流城肉脯八十件，那边装货！”

  每天县城这边的养猪一场的库房，轰隆隆的一拉开那库房大门，外面卡车的司机和采购员就围了上来，没有之前业务往来的，就要拿到齐门和王无病的批条才能到库房里面领东西。

  “看看，这么多提申请的，我们大可不必捆绑销售啊，咱们的东西都受欢迎呢！”齐门看着送出去的东西有些心疼，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王无病看着了他那葛朗台的样子就想要翻白眼，一片肉脯不到一两重，还不够小孩塞牙缝的，一块那种当赠品的香皂迷你的一根手指头大小，就这样还把齐门心痛的不要不要的，真是，没眼看。

  “这还不是为了能让所有人都能知道咱们厂子里面的东西么？对了，三场那边的电和电话，啥时给通？得赶紧催催县里！”王无病赶紧打消齐门的喋喋不休，生怕他不停的说着不应该送赠品。

  要不想想不这么做，哪里能这么火爆？

  现在的当家主妇，能够买东西的时候得到个赠品，那购买力也是杠杠的，毕竟是缝缝补补又能三年的勤俭持家过日子的年月。

  高县长听着税务局长对养猪一三场的表扬，心里则是乐开了花，没想到一个月，那不起眼的作坊创收就达到了两万元，这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千人大厂来说都不可思议，何况是一个被高县长认为是不可能承办成功的小作坊。

  “要编制？给！让养猪场一三场更名为三一场，下属副食品厂挂靠在三一场下面，作为三一场的二级单位，编制的话让齐门厂长做个计划报告赶紧递交上来，咱们会议上研讨一下！”

  等税务局长一走，龚秘书就说了养猪场一三场现在面临的问题，一听之后，高县长就大开绿灯，除了钱，要地有地，要人有人，砖厂的批条直接出来，水泥的批条也给了，之前批下来的地皮，养猪三一场自己修建，于是养猪场二场，就看着对方起高楼，明明差了一个月，结果硬生生的给赶上了自己进度。

  要问养猪场二场为什么那么清楚，实在是县里给批的地皮，两家挨着，既是对面又是邻居，这事闹得，可是让三一场的老少爷们在养猪场二场的职工面前，高高仰着头。

  从养猪场一场跟着吴厂长走的那批人更是后悔的肠子都清了。

  还借住在养猪场三一场那边楼房的原一场职工，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但是养猪场三一场的职工，可是大大的不同。

  “又炖肉呢？”养猪场原一场员工问着朱大头，朱大头原来也是对方的工友，现在朱大头在养猪场三一场当副组长。

  “是啊，下面的副食品给咱们上级单位返回来的福利，都是些边边角角，不值钱！我就给家里拿了五斤！”说着，朱大头就不小心把锅盖弄翻了，就看着里面猪肝猪脚还有大肉，就那么的放在一个锅里，然后里面的汤汁那叫一个浓郁。

  说话的那人看着都眼红了，可是眼红了也没用，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不只是朱大头，还有别的职工也是，那汤汁都是从副食品厂里面用勺捞的，回来加点水和盐，就是不放肉，用来煮各种菜串和豆腐，也是好吃的不得了，眼见着养猪场三一场的职工比前胖呼了不少，那些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长得更加壮实了。

  毕竟副食品厂的猪大骨剩下来很多，尤其是即使熬了卤汁后，也是剩下来的多，这些肯定不能浪费，就作为福利，打折卖给了厂子的职工，骨头熬汤补身子正好，所以就见着这帮小子们一个个都长的越来越壮实，和别的场的孩子打架也是赢多输少。

  同样也包括王无病家里的龙凤胎，只见那两个小孩子，一蹦一蹦的，王无病都差点托不住，尤其是小宝，特别喜欢王无病给抓起来飞飞，一旦他回来，就扑到他腿边，可是把王无病累的够呛。

  “飞，飞，爸，飞！”看着王无病抱着自己在竹椅子上坐了下来，小宝不乐意了，他使劲的蹬着王无病的腿。

  “大院里要放电影，要不等下咱们也去看？”看着于娟在那里忙忙碌碌的，王无病就想起来刚刚路过大院的中间的篮球场，那边正好拉起来电影的幕布。

  “有这两小家伙，咱们也看不安生！”说着于娟抓过来闹腾的小宝，轻轻一拍他的小屁屁，“就会闹腾你爸，不能让大人喘口气！”

  王无病看着于娟忙活，想要搭把手，不过看着自己只能添乱后，他就去换了衣服去洗澡。

  “我抽空去弄个大油桶回来吧！”水管子里面不一会儿就冒出来冷水，这让想要洗淋浴的王无病尴尬了，赶紧洗完就出来了。

  “弄个油桶做什么？”于娟边给两个小的换着衣服，边问着王无病。

  当然是做简陋的热水器，不过这样一想，于娟应该也不明白，就嘿嘿一乐：“等我安装好了，那就知道了！”

  厂里就有大油桶，专门是供应运输队的，每年都会剩下来不少，有许多人家会来买个回家当水缸或者柜子用，所以还算是挺受欢迎的。

  电影没有看成，心里想着事，第二天一大早王无病就去厂里忙活起来。

  “王厂长，你看这两成么？”运输队的队长专门出面给王无病找了两个最新的。

  “成，当然成，你们知道哪里有黑油漆么？”光是有油桶是不够的，还得需要黑油漆把油桶上面刷了油漆吸热，这才能让油桶起到加热热水的作用。

  “宣传科有啊！我那天还看他们刷墙报呢！”运输队长一说，王无病一拍脑门，自己还真是傻来着。

  于是带着两个大油桶，王无病就去了宣传科，借了油漆和刷子，就回了家。

  热水烫了又烫后，又用火烧，再热水烫好后，王无病就把其中一个大油桶做好了上下水，上好阀门，然后就给大油桶悬挂在了房顶上，仔细的固定好后，就见他仔细的拿着黑色的油漆把油桶的外面细细的刷了几层。

  就看着房子下面的一大两小就伸着脑袋看着，王无病下来的时候，可是把他乐的够呛，实在是太像了。

  “以后啊，就能洗热水澡了，不过我还得把蓬头安装上！”就看着王无病又是把下水线安在了澡房里，然后等晚上的时候，一家四口美美的洗了热水澡，那喷出来的热水可是把两个孩子乐的开心。

  串门的厂职工们，不多久也发现了王副厂长家里多出来个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