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确实是被顶飞上了天，哐当一下落地, 草屑横飞, 直接把离着最近的刘爱国和姜美砸了一脸, 也把他们吓得倒在了地上，离他们稍远一些的胡理理看着前面有人挡着，理智回笼连忙连滚带爬，好不狼狈的跑了个远。

  疯牛似乎只盯上了刘爱国，一点也没停下，本来因为系着显得英武的皮带, 倒是方便了牛，直接被牛角顶了起来, 刘爱国一下子就悬在了半空中, 而姜美看着眼前的一人挂在牛角上，一下子就吓得昏了过去。

  只是牛顶着个人，牛蹄还是闲着，一牛蹄蹬了出去，就看着瘦弱的娇花女知青就被踢飞了出去，扑通一下，正好砸在了远处爬着的人背上, 胡理理只觉着飞来横祸, 自己腰都要折了。

  “哎呀！”

  “哎吆！”

  两人倒成一团哭叫着，好不凄惨的样子。

  “救我，大牛，人呢？快点来救我！”刘爱国被牛角晃悠着, 上下不停的颠着，只觉着胃都颠出来胃酸了。

  “牛可强壮了！你们不乱来！”大牛试着带着几个人，往前，想要把刘爱国拉下来，但是王家村的人赶忙提醒着。

  “疯牛只认无病，你们谁去，踢谁！”

  被牛踢过的村民，这会儿还摸着自己的后面，想着被踢了的痛苦。

  “混蛋，想啥呢？快救我！”刘爱国的帽子都被甩飞了，半秃的头顶，几缕毛发在空中随着飞舞着，显得他那脑袋尤其的大。

  救他？怎么可能？

  老牛是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没有大好人发话，谁都别想救人！

  收粮队的队员，除了挂在牛角上的刘爱国，都躺尸在了后山坡上，哀嚎阵阵。

  “王队长，王大爷，帮帮忙，我快不行了！救救我，我错了！”刘爱国只觉着再颠下去，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有气无力的求着人。

  “刘主任，你看，我也没办法啊！这牛只能我那侄子能够安抚下来，你现在觉着我们村给他全工分应该么？”

  王来寿悠悠哉哉的说着，旁边的王来福嘴角带笑的瞅着旱烟袋，如今选举名单提了上去，作为威望日隆的王来福，没有意外的就会是书记，看着这个捣乱的刘主任自然心里也是不喜，得想个法子让他不敢来。

  “应该的，应该的，不止全工分，我觉着年轻人真不容易，再给五分都行！”刘爱国现在只想着自己能够赶紧下来，至于其他的，有命在说。

  王来寿听了，就叫了王建英去请王无病，懒驴踢踏着跟着他去，就看着好久，王无病才牵着懒驴，能多磨叽就有多磨叽的过来。

  “驴子也闹脾气了！”见人看过来，王无病就说上一嘴。

  “老牛，你消气！”

  “老牛，你消消气！”

  王无病从旁边扯下来几根狗尾巴草，就那么拿着草逗弄着牛。

  在村民们和收粮队看来，这样就跟玩耍差不多，想要学习的村民都是一个懵。

  心想自己真得这样喂牛，估计牛能把自己锤飞了。可是眼前的情况就是告诉他们，王无病就是能安抚了牛，就是以前听说，而没有见过的村民们也对他服气了。

  人们就看着牛慢慢的停了下来，牛角慢慢的低下来，然后王无病就叫王建英把刘爱国扶了下去，王无病则还在缓慢的拍着牛，似乎在努力安抚牛的情绪。

  “真能啊，不愧是咱们村的读书人！”

  “那是，老子英雄儿好汉！”

  村民们不停的夸着王无病，王无病则盯着一着地，就哇哇的呕吐出来得刘爱国。

  等过了半晌，刘爱国猛然抬头，气赳赳的挥开了王建英的搀扶，看着王无病手下的疯牛，他又吓得连连退了几步。

  刘爱国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姜美说的饿瘦的牛呢？

  如果这都算是饿瘦了，那以前的牛是啥？牛魔王么？

  “刘主任，你还好吧？”王来寿过来关心的问着，那眯着眼睛的样子，似乎关切的很。

  “好，我好的很！”刘爱国觉着离那个疯牛远了，于是先后退了些，他才顺了下自己的几根碎发，然后接过来大牛捡起来的帽子，整整衣服，恨声说着：“王队长，不是我说你，疯牛就杀了吧，省的留着伤了村里人！”

  这话一出，村民震惊，牛可是珍贵的生产队公共财产，他们可不敢乱杀，这刘主任哪里来的威风。

  哞的一声，疯牛再动，王无病一下子坐在了草地上，就看着那牛又直奔着刘爱国去，正在和王来寿说杀牛的他，只觉着背后一寒，刚摆脱的疯牛就冲了过去。

  我去！刘爱国哪里还顾得上跟王来寿说杀牛，跑吧，跑到了收粮队员后面，可是那牛居然知道拐歪，不滥杀无辜，就想用牛角顶了刘爱国。

  “不是能治住它么？”刘爱国呲啦乱叫。

  “可是好像刚刚谁要杀它，动物灵性着呢！”王无病憨憨的说完，村民们也跟着看着热闹，嘴里七嘴八舌的说着动物灵性的事，咱们的大北山就是灵性的动物多啊。

  “不杀了，不杀了！我不杀了！”累的半死，刘爱国边跑，边喊着。

  被牛追赶着跑了有三十来分钟，也让王家村人看了三十来分钟的好戏，刘爱国等王无病牵好了牛，一下子就脱力躺在了草坡上。

  “您没事吧？刘主任？”王来寿再次上前表示关心。

  此时的刘爱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渍渍的，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两眼发直，只觉着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刘爱国说不出来话，王来寿张罗着人把他往食堂那边抬，一碰他，他就嘶嘶抽气，双腿如同撕裂了一般一点也不听他使唤。

  这让王来寿心里乐开了花，这刘爱国每次过来就不安好心，看着他吃瘪，吃苦，王来寿那叫一个乐意。

  热水？

  想都不要想的。

  王来寿还特意提前让王建英通知食堂，把饭菜和绿豆汤都收了起来，就熬一锅苦菜根粥。

  “刘主任，您喝水，出了这么多水，可得赶紧补充，热水不能让您喝的，怕烫着您，这是咱们新打上来的井水，冰甜冰甜的，赶紧喝点解渴！”

  王来寿这叫一个好服务，自己拿着水舀子给海碗里面倒着水，就递给了刘爱国。

  脱水严重的刘爱国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端起来海碗就灌了下去，一碗不够，一直要了三碗，才缓解了渴。

  这时看着王来寿，刘爱国什么心思暂时都没有了，双腿什么时候能好好走路，他感觉都悬。

  “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这次居然是诬告，因为这是知青和你们村里的内部矛盾，我会让知青办的人过来处理！”

  刘爱国一点也不想在这个邪乎的村子待了，他去哪个村子不是刮下来一层皮，但是在王家村愣是没有讨过好。

  “自然，自然，真是辛苦刘主任明察秋毫，刘主任一定要多来王家村视察主导工作，您真是个正直无私的好领导！”

  王来寿拍起来彩虹屁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刘爱国就是觉着讽刺自己。

  “别的不说了，我们走了！”刘爱国就准备叫着大牛拉着驴车接自己。

  “别啊，饭都预备了，回镇上还得一个小时，哪里能够这么就走！快，把咱村的好粥拿出来招待刘主任，难得刘主任来咱们这里！”

  王来寿叫着，就看着食堂里面的王小厨，端着一个大盆就出来了，笑容满面的：“队长，新打的米做的菜根粥，队员都说好吃！”

  边说着，王小厨边用海碗给刘爱国盛着粥。

  看卖相真的不错，绿绿的，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刘爱国这番折腾也是饿了，本来又是赶路骑车带人，又是狂跑，是个人都受不了。

  吹凉了碗，王来寿滋滋有味的吸溜着粥，刘爱国看了不由口水分泌，啊呜一下，就喝了一大口。

  接着，就看着刘爱国脸上五颜六色都要挤出来了，可是看着王家村的干部，喝的那叫一个香，他总不能当面吐了出来。

  艰难的咽下后，刘爱国的眼角苦泪满满。

  “刘主任，好喝吧，我们都好久没吃上这么一顿了，想当初，您过来，哎，你看，我这嘴，快点给刘主任盛上！”

  王来寿使唤着王小厨，王小厨也叫一个开心：“能给刘主任盛饭，我多少生都有幸，这都能让我开心一年！”

  大勺子一下就把刘爱国的碗里加满，众目癸癸下，刘爱国哪里敢浪费粮食，王家村人都说好吃，他一干部能说难吃？

  他手下的收粮队员们，看着自家老主任吃的是一碗接着一碗，只能跟着苦着脸说好吃。

  “干啥，干啥！先挤着镇上同志，咱们饿着也没啥！”王来寿看着自己村里的干部要盛粥，赶忙训着，“镇上的同志们来一趟容易么？都不许再盛！”

  “放心吧，同志，小兄弟，你们来，我们就好好招待着，还有一种粥，喝起来比这个还喷香，下次咱们就喝那个！”

  听着王来寿的吹嘘，大牛只觉着头皮发麻，这都这么难喝了，下次的能直接喝死他们吧！

  王来寿等人，一点也挑不出错的把刘爱国等人送出去村，等看不到他们影子的时候。

  就看着王来寿连同刚刚喝粥的村干部们都哇哇的吐了出来，一个个吐完了就赶忙去食堂灌着绿豆粥。

  王小厨有些不落忍的看着这几位叔伯：“这样能让他刘大脑袋不惦记么？”

  “靠你了！”王来寿一脸沉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能够让那人害怕，就值得。

  而刘爱国腿腿疼，肚子疼的回到了镇上，据说就病的去了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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