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荷花酥
作者:叶流金      更新:2023-07-21 00:23      字数:6827
  李韬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34;什么事?梅姑娘你说,我一定答应你!&34;

  他正愁自己没办法帮梅娘呢,听到梅娘主动相求,简直心花怒放。梅娘说道: “我想打听一下,你们学官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提到学官大人,李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问学官大人啊?他姓宗,五十多岁了,平日里最是严肃刻板的,我都没见他笑过……”他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34;梅姑娘,你问学官大人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找他告状?&34;

  李韬越想越是兴奋,直接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连酒水都洒出来几滴。

  &34;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看那梁坤不顺眼了,就是怕影响你的名声……梅姑娘,你放心,你要想告梁坤,我一定帮你,状子我来写!虽不敢说是字字珠玑,但是肯定能让学官看到,让梁坤倒霉!&34;

  梅娘忍俊不禁,微笑说道: “不敢麻烦李公子,我也不是要告状,只是想问一下,宗大人是哪里人啊?&34;

  李韬想了想,说道: “是浙江余杭人。”

  梅娘沉吟片刻,说道: “我想做一份吃食,托李公子交给宗大人,不知方便不方便?”

  “吃食!?&34;李韬十分意外,又重复了一遍, &34;只是吃食?里面是不是要放一封信?”

  梅娘再次笑了起来,说道: “对,只是吃食,没有信,放心,也没有毒。”

  李韬一时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 &34;你要找学官干什么?为什么只送吃食?&34;

  梅娘垂下眼帘,说道:“以我的身份,若是直接求见宗大人,你觉得宗大人会见我吗?”

  一句话把李韬问住了,那宗大人脾气古怪,别说一个小厨娘,就算是他们这些秀才求见,无事也不怎么肯见的。

  身份有别,男女有别,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见你?

  李韬还是不放心,问道: “你是不是想找学官告梁坤的状?其实我可以帮你的!你只送一份吃食,又不明说来意,万一宗大人不肯见你怎么办?&34;

  r /

  不管李韬是帮忙引荐,还是替她打抱不平,都容易让学官对李韬产生不好的印象。她不想为了自己,连累不相干的人。

  李韬看了看桌上的菜,忽然笑了。

  &34;是我多虑了,梅姑娘的手艺何等高超,我们学官大人吃了你做的吃食,一定会喜欢的。&34;梅娘笑了笑,起身说道: “那就不打扰李公子了,你慢用。”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李韬目送梅娘出去,便看向眼前的菜肴。

  红润油亮的辣子鸡,香味奇异的孜然羊肉,金黄酥脆的炸酥肉,再加上四碟子素菜和凉菜,当真是赏心悦目,令人一见便垂涎欲滴。

  尤其是正前方的这一盘香辣虾,虾子个个都有一寸多长,壳亮肉满,上面铺满红彤彤的辣椒,翠绿的香菜,白生生的芝麻,不由得让人食指大动。

  左右屋里没人,他夹了一个河虾放在口中。

  酥脆的外壳咔吱一声碎裂开来,露出里面饱满鲜嫩的虾肉,再配上香辣的滋味,口水一下子就泛滥开来。

  他咔嚓咔嚓,三两口就把一个大虾送下了肚。

  头一个还没嚼完,他又迫不及待地夹起第二个。

  嫌虾头咬着麻烦,他索性丢了筷子,用手抓着河虾吃了起来。吃几口虾,再来一口冰镇葡萄酒,一个字,美!辣得过瘾,吃得劲爽,这香辣虾简直是太美味了!与此同时,梅娘正在楼下的厨房里做吃食。

  娟娘和云儿要来帮忙,梅娘却拒绝了,让她们只管做好中午的盒子菜就行了。红豆煮到软烂的程度,加入白糖,做成蛋黄大小的豆沙球。

  然后取一两红米,用手磨碾碎,放在锅中加入两斤清水,煮沸之后过滤,就得到了红曲水。面粉与猪油混合,做成干油酥,放在一旁松弛一会儿。用清水兑上红曲水,加面粉、猪油、白糖,揉成软软的面团,继续揉搓,直到揉出薄膜状。

  松弛好的粉色水油面和油酥各自分成剂子,粉色和白色油酥球各取一个,擀成圆片,取两个油酥面球分别置于油皮中间,将油酥面球包在其中,收口捏紧。

  全部处理好后,盖上布醒一炷香的功夫。

  醒好的两个颜色面球各取一个,擀成椭圆形,由上向下搓成卷,再次醒发一会儿。粉色和白色面卷各取一个,擀成长方形,再次卷成卷。

  将松弛好的两色面球各取一个

  ,擀成中间厚周边薄的圆片,将白面片撂在红面片之上,再放一个豆沙球在红面片中间。

  全部处理好之后,用尖刀在面球的表面划出六瓣花的样子,露出中间的馅料。

  锅中倒油,中火烧至油热,将酥皮生坯放在策篱上,放入油锅中,另取一只汤勺,不断地舀热油浇在酥皮上,直至花瓣微微散开,面皮变成微黄色就可以出锅了。

  这道糕点过程琐碎,做工复杂,尤其油炸的温度更是关键,因此她没有让其他人帮忙,全部自己亲手完成。

  云儿看到糕点出锅,顿时惊呼出声。

  &34;这是吃的吗?这也太好看了吧?&34;

  这荷花酥馅料深红,外层白色和粉色花瓣次第开放,着实是精美绝伦。一旁娟娘等人看见,也是惊讶万分。

  &34;真好看,像花一样儿!&34;

  “要是我,都舍不得吃呢,拿回家都能做花样子了!”

  “咱们梅姑娘就是厉害,这点心我看着比御厨做得都好!”

  大家本以为梅娘是炒菜好吃,没想到梅娘做起糕点来,也是这么漂亮!

  梅娘看了看,对这道糕点还算满意。

  她笑着对众人说道: &34;这是荷花酥,我要留着送人的,以后有机会再做给大家吃。&34;于婶他们连忙摆手,说自己不吃。

  这么好看的东西,看看都算开了眼界了,他们哪里好意思吃啊。梅娘寻了个点心匣子,里面垫上糯米纸,把荷花酥依次摆放在里面。

  她做这点心花了不少时间,楼上李韬已经吃完饭了,正在喝茶消食。

  梅娘把盒子递给他,说道: “这就是我想送给学官大人的吃食,有劳李公子了。”

  李韬隔着盒子闻到香味,很想掀开盖子看看,连忙又忍住了。

  &34;梅姑娘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他犹豫片刻,问道, &34;当真不用我带句话,跟宗大人说些什么?&34;

  梅娘笑道: &34;李公子只要说是你孝敬大人的就好了,旁的不必多说。&34;

  李韬不知道梅娘心里是什么打算,听她这么说,只好答应了下来,拿起盒子起身告辞。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韬离了梅源记,就直奔宗大人府

  上。

  他还生怕宗大人不在家,自己扑了个空,待听说看门人说宗大人刚回家吃午饭,顿时喜出望外。看来老天爷也在帮梅娘,这份糕点送的真是时候。只是在看到宗大人之后,这份喜悦立刻烟消云散。宗大人板着脸,从里面的门中走出来,踱到正堂上。

  李韬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心生怯意,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34;学生拜见大人。&34;

  宗大人坐在上首,一双眼睛威严地看着李韬。

  见李韬行礼还算规矩,礼数也不曾缺,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

  &34;李韬,你这些日子都在看什么书?&34;

  没想到宗大人连寒暄都没有半句,直接问他的功课,李韬不禁暗暗叫苦。

  他这几天满心都是梅娘的事,哪里还有心看书啊?

  “学生……学生在看《周礼》。”李韬结结巴巴地说道。

  宗大人唔了一声,说道: “《周礼》、《仪礼》、《礼记》,这三本书俗称三礼,其中《周礼》又是三礼之首,既然你在读《周礼》,那我问你,《天官·大宰》谓之六典,是哪六典啊?&34;

  李韬擦了把冷汗,搜肠刮肚地把这问题答了出来。

  &34;一曰治典,以经邦国,以教官府……&34;

  宗大人又考了他几个问题,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又是一顿长篇大论,教导他要好好读书之类的话。

  李韬听得汗流浃背,足足听了小半个时辰,宗大人终于讲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口茶。这时里屋的门帘撩起,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圆脸妇人走了出来。

  “我说老爷怎么出来这么久,原来又在教训学生。”宗余氏嗔怪地看了宗大人一眼,笑着看向李韬, &34;你是今年新进的秀才?&34;

  李韬赶紧向她行礼,说道: &34;学生李韬,见过师母。&34;

  &34;倒是个好孩子,快坐吧。&34;宗余氏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说道, &34;你先生虽严厉了些,话却是好的,你可不要不耐烦啊。&34;

  李韬连忙站起来,恭声说道: “先生教诲学生,都是为了学生好,学生一定铭记在心。”

  见他礼数周全,

  宗余氏越发高兴起来。

  &34;这么热的天,吃些果子吧。老爷你也真是的,要教学生什么时候说不得,一直让这孩子站着,你瞧瞧他这一头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热的。&34;

  宗余氏的出现总算是缓和了屋里的气氛,宗大人清了清嗓子,终于想起来问李韬的来意。

  &34;李韬,你今日来可是有事?&34;

  李韬等了半天就等这一句呢,闻声赶紧双手举起了匣子。&34;学生听说有一家做的吃食极好,特意寻来孝敬先生和师母。&34;

  宗大人眉头一皱,说道: &34;不年不节的,送什么吃食?拿回去,我不要!&34;

  李韬赶紧说道: &34;不过是一盒吃食罢了,恳请先生务必收下!&34;

  宗余氏见宗大人又要摇头拒绝,忙说道: “甭管是什么,好歹是学生一片心意,老爷你又何苦为难这孩子?&34;

  李韬连连点头: “真的就是吃食,学生看见就想着先生应该会喜欢,所以才特意送来的,师母,您也尝尝!&34;

  一边说着,李韬一边把匣子送到宗余氏面前。

  宗余氏见宗大人虽然一脸不喜,却并没有再开口回绝,便对李韬笑道: “你有心了,快去吃果子吧。&34;

  李韬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哪里还敢在宗大人面前停留,随便指了个借口就告辞了。

  宗余氏随手把匣子放在桌上,把那盘一动没动过的果子端了过来。

  “老爷,不是我说你,那学生来给你请安,何必总是装出一副吓人的模样?你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儿女又不在身边,真有个什么事,不还是要这些学生来帮忙嘛,老爷又何苦得罪人?&34;

  &34;你懂什么?&34;宗大人皱着眉头,摸着胡子说道, &34;方才那李韬是礼部主事李大人的公子,李大人曾经跟我说过,他这儿子虽然有几分聪明,性子却太过跳脱,让我时不时敲打他几句,免得他荒废了学业!&34;

  &34;什么性子跳脱,我看这孩子就稳重得很。”宗余氏一脸地不以为然,说道, &34;在街上看见好吃的,还惦记着给你买一份送来,单这份心意就是极难得的!&34;

  她一边说着,一边

  揭开了匣子盖。

  “老爷来瞧瞧,那孩子给你买了什么——”

  宗大人说不过夫人,正有些烦躁地揪着胡子,却发现宗余氏说着说着,忽然就一声不吭了。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宗余氏,却见她双目低垂,似是怔怔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嘴唇却微微颤抖着,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

  &34;夫人,你怎么了?&34;宗大人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连忙问道。这一声把宗余氏从呆怔中唤了回来,她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中难掩哽咽。

  &34;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个……&34;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盒子推到宗大人面前。

  &34;这是……荷花酥!?&34;宗大人一看到盒子里的糕点,顿时惊呼出声。

  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三十个寸许大的糕点,那形状酷似含苞欲放的荷花,如含羞般缓缓绽放。

  看着这一匣子精美无比的荷花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许久,宗大人才缓缓开口。

  &34;这荷花酥,是咱们老家余杭的糕点,来京城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它长得什么样了……&34;

  连模样都快忘了,更别提滋味了。

  宗余氏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荷花酥的边缘,仿佛生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把那糕点碰碎了似的。

  &34;小时候,我常缠着我爹去买荷花酥,每次爹给我买一盒荷花酥,就足够我高兴好几天的,我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就是叫菱角的那个,总说我画荷花酥最好看,比真的荷花都好看……这么多年了,那菱角只怕也做了祖母了吧?&34;

  想起余杭老家的事,夫妻俩都陷入了回忆之中。宗大人看着荷花酥,也是神情复杂。

  &34;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李韬能送我这盒荷花酥,当真是有心了。&34;若是寻常的糕点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送他荷花酥,这不是夸他如莲花般高洁儒雅,如君子般卓然不群嘛,这份荷花酥着实是送到了宗大人心里去了。

  宗余氏忽然回过神来,急急说道:“老爷,下次你再见到李韬,记得问问他这荷花酥是从哪儿买的?是何人做的?&34;

  这荷花酥是余杭特产,应该是余杭的人才会做

  。

  而且知道了哪里卖荷花酥,他们什么时候想吃,就可以自己去买了!

  宗大人也难得地来了兴致,忙说道: “那是自然,若那家是卖糕点的,定不会只有这一种荷花酥,说不准还有其他的吃食呢!&34;

  能在京城吃到余杭老家的味道,真是让人万分期待啊!三条胡同没了官差的搜查审问,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梁付氏隔着大门听了两三天,确定外头已经没事了,这才准备出门。再不出门,家里连柴火和食水都没了,他们一家三口就要饿死了。梁付氏拉开门缝,小心地向外看了看。

  清晨的胡同像往日一样宁静,邻居家房顶飘着淡淡的炊烟,显然在生火做早饭了。梁付氏闻到人家传出来的阵阵食物香味,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哼,什么好东西,等会她要买肉,买鱼,买鸡蛋,做各种好吃的,馋死他们!梁付氏这么想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谁知一脚下去,她就踩在一坨滑溜溜粘腻腻的东西上,脚下不稳,立刻摔了个四仰八叉。待闻到身上那臭烘烘的味道,她顿时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

  “哪个杀千刀,缺大德的,拉在我家门口——”她才喊了一声,就赶紧闭上了嘴。

  是梁坤告诉她的,前几天官差把三条胡同搜了个遍,单单没搜他家,叫梁付氏出门当心些,别被人问了话再露出马脚。

  梁付氏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她可是秀才公的娘,这些穷哈哈的老百姓谁敢招惹她?可是听说张家被扣了嫁妆,张婆子都要找官差拼命了,她又心虚起来。

  那些穷鬼光脚不怕穿鞋的,连指挥使大人都敢去惹,更何况是他们梁家?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躲几天避避风头。

  可是这几天家里没开门,估计是被人当做没人住的宅子了,竟然在他家门口弄了这么一坨,让她一出门就踩上,真是恶心死了!

  梁付氏怕骂出人来,看见自己几天没出门问起来,更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一身臭烘烘的模样,气得回屋洗澡去了。

  忙活半天,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再换上新衣裳,她才觉得心里好过些。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早就饿得前胸膛贴后脊梁了。

  想着梁鹏和梁坤也马上就要起来吃饭,她赶紧出去把门外的脏污冲洗干净,这才直奔南街。南街的早市像

  往常一样繁华热闹,各种卖菜卖肉的小摊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大声地兜揽着生意。只是看到梁付氏的身影,这些人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闭口不言。

  梁付氏一心想着赶紧买完菜回去做饭,压根没有注意到街上人们看她的目光。她直奔肉摊,一眼就看中了一块五花肉。

  &34;这块肉我要了!&34;

  听到这一声,正低头切肉的摊贩立刻答应道: “好嘞——”

  刚说了两个字,小贩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人是梁付氏,满脸笑容立刻消失殆尽。&34;不卖!&34;小贩把那块肉拽回来,砰地丢到一边。

  “凭啥不卖?”梁付氏立马嚷了起来。

  小贩大声说道: &34;不卖就是不卖,哪儿那么多废话!&34;

  梁付氏见他手拎尖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胆气不禁弱了几分。

  “那、那块儿呢?我买那块肉总行了吧?”梁付氏又指向一块猪瘦肉。

  &34;不卖不卖,骨头都不卖你,快走!&34;

  小贩不耐烦了,拿起几块大骨头,叮叮咣咣地剁了起来,再也不看梁付氏一眼。梁付氏又是纳闷又是生气,转过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34;有钱都不挣,活该杀一辈子猪!&34;

  她又走到一个肉摊前,还没说话,那小贩直接拿块大布,把摊子上的肉全都盖起来了。

  &34;不卖你,快走!&34;这个小贩一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连连摆手赶她走。

  &34;一个个都抽的哪门子风?吃不到你们的肉,难不成老娘还会饿死?&34;梁付氏大声骂道。

  可是无论她怎么骂,那小贩就是把她当空气,完全不理她。

  梁付氏饿着肚子,只好继续往前走。卖菜的看见她,挑起菜筐就跑了。

  卖鱼的看见她就连连挥手,好像当她是一只大苍蝇一般拼命赶走。卖米豆的看见她,赶紧把眼前的粮食都护住,那姿势好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

  梁付氏越是走,越是觉得这早市十分地诡异。

  明明还是那些卖菜的小摊贩,明明别人还在像往常一样买菜,可是轮到她,所有人都像是见了瘟疫一样,拼命地赶她骂她。

  她见一个挑着柴火的小伙子刚刚找了地方蹲下,连忙走了过去。&34;这捆柴我要了,你送到前面三条胡同——&34;梁付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卖柴的人打断了。

  “俺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