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霓湘之世五
作者:山野行月      更新:2023-07-19 04:14      字数:7307
  灭口,谁要灭她的口。

  司黎看着那后院处,掌事的那女子已经来了,附在一人耳边说着些什么,接着走来一人,脊背佝偻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是他们白日见到的那老者。

  老者将推着的小车放下,而那小车上……分明还摆着一人。他将吊在树上的女子放下,拿来一方草席便裹住了她,接着步履匆匆推着小车从后门而出。

  司黎喃喃道: “因为我是吗,在大堂处我将青霄剑宗的玉牌掉落在地,而那女子神情有异,她知道些什么。&34;

  “我们今夜正要去查,她便被吊死在了后院,凶手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晏行寂清冷的声音带着杀意: &34;不打自招,杀了那女子的幕后真凶与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有关系。&34;

  “而且,他今夜在大堂。”

  他只有在大堂,才能看见那女子瞧见玉牌后满脸惊恐的模样。

  那女富商既然在这里住了这般久都没出事,说明凶手起初并不知道她认识这玉牌,他也如同司黎一般,是今夜瞧见那富商神色变化后才意识到,她见过这块玉牌。

  凶手这般态度,宁愿暴露自己的存在也要杀了她。说明,那女富商很可能瞧见了些不该看的,司黎的猜测是对的。

  凶手一直在身边盯着他们,他知道司黎要去查青霄剑宗弟子失踪一案。他们从一开始便在他的监视之下。

  晏行寂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敛镜察觉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不安的喻鸣。

  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他。

  “阿黎,跟上去看看。”

  “好。”

  白衣与紫衣飞身隐入黑幕,追随着那推着尸骸的老者而去。

  一路跟到他们今日遇到祭魂尸的那处悬崖下,老者终于停下小车,取出铁锹开始刨坑,随后将那女富商和另一人从车上拖下来。

  他低声不住道着歉: “你们可莫要怪我,我也只是拿钱办事,给你们挖个坑埋了,安心地投胎去吧。&34;

  随着一捧接着一捧的黄土埋下,逐渐掩埋掉这桩惨案,从今之后无人知道他们消失在这世上,又是因何而死。

  司黎不知道青楼掌事要如何去解释这两人的消失,毕竟这能逛的起霓湘楼的非富即贵,

  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但看那掌事的安然模样,她从始至终面上都没有恐慌害怕,似是笃定了这事不会牵扯到霓湘楼。能一人起家这么大的青楼,垄断景宁城的花楼事业,必然不是什么善茬。

  那老者已经埋好人,一阵山风而过,吹动枝叶发出阵阵声似恶鬼嚎哭的声音,在这遍地的坟墓之中显得格外骇人,老者匆匆忙忙推着小车离开。

  待确定他已经走远之后,司黎从遮蔽处走出来到那方老者方才站立的地方。灵力倾泄而出,方埋好的土堆被卷起,黄沙砸向一旁露出其下死不瞑目的女子。

  她垂首看着那女子,对上她死不瞑目的脸后,唇瓣微抿垂在身旁的手捏紧。

  “阿黎,世事无常,与你无关,找到凶手才是当务之急。”清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安抚的意味。

  司黎忍不住苦笑,虽然不想与晏行寂扯上关系,但他确实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这女子的死也算是她间接导致的,若非见到那块玉佩,她也不至于一时失态被凶手觉察落得这般下场。

  她无奈叹息,转身对着晏行寂道: “你能施展还相术吗?”

  &34;我试试。&34;

  晏行寂抬手,淡蓝的灵力倾泄而出,落在那坑底安静躺着的女人身上。只是瞬息,晏行寂便收回了手,眸底滑过一丝晦暗。

  司黎察觉到不对劲, &34;怎么了?&34;

  晏行寂摇头,声音冰冷蚀骨: “她的神魂被拘走了,体内已无残留的神魂,我施展不来还相术。&34;

  周围狂风四起,吹乱司黎额前的碎发,昏暗的月光倾斜而下,照亮少女瞪大的眼眸。

  &34;拘走了神魂?&34;

  &34;嗯。&34;

  司黎只觉得荒谬。他的目的只是杀人,为何要拘走人的神魂?

  除非……

  晏行寂道: “他不想让我施展还相术。”

  司黎连忙起身来到另一处新坟,素手轻抬,覆盖上的黄土便被掀飞,露出其下的男子。

  瘦骨嶙峋满身青灰,一张扭曲的皮裹着骨架,双颊狠狠凹陷下去,衣衫凌乱的模样,是今日死的那男子。

  晏行寂看了一眼,

  灵力在男子身上游走,随后他摇头: “没有神魂。”

  又是没有神魂。而这人不仅没有了神魂,还被吸食了生气。

  青年冷声开口: “灵印相同,一人所为。”

  每个修士的灵力都是别具一格的,灵力使出便会留下灵引,有时可通过灵引来辨别其主人。

  说明凶手不是普通人,是个修士。冒着渡劫时被劫雷劈死的风险也要犯下这等杀孽,他到底图什么?

  那凶手不仅吸食生气,还拘走人的魂魄。

  司黎又看向那坑中的富商, &34;可为何那女富商未被吸食生气呢……&34;

  晏行寂耐心为她解释: “那凶手杀了她只是临时起意,灭口罢了,至于拘走她的魂魄,是不想我有机会施展还相术,没必要花费功夫吸食她的生气。&34;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男子身上, “但这男子不同,凶手是专门杀他的,吸食生气和拘走魂魄都是提前计划好的。&34;

  晏行寂转过身,眼前的密林昏暗幽深,一排排老树笔直而立,斑驳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倾洒下来,簌簌声响间混杂着呼啸的风声。

  一座座坟墓散乱排列,有新有旧。

  白袍青年唇角勾起,在此地此景当中笑意显得有些邪佞。“阿黎,不妨来猜猜这些坟里是不是一样。”

  他话音刚落,敛镜剑出,庞大的威压横扫而去,黄土遍地,露出其下的尸骸。

  司黎一眼望去,尽是瘦骨嶙峋浑身青灰,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骨架的模样,有男有女,但多是男子。

  不用晏行寂释放灵力,她便知晓这些人与今夜死去的那男子一样。被吸食了生气,拘走了魂魄。

  &34;他到底想做什么?&34;

  司黎实在不明白,又是吸□□气又是拘走魂魄,偏生那凶手还与青霄剑宗弟子失踪一案有关。

  他犯下这么多事,到底想做什么?

  司黎看向眼前密林处摆放的几十具干尸,耳边一阵阵风声传来,她末了叹了口气。&34;将他们重新安葬吧,&34;

  &34;好。&34;

  晏行寂爽快应下,将那掀起的黄土重新埋回,重新掩盖住这几十具含冤而死的尸骸。他们死在霓湘楼

  ,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或许至今都没人知道他们的死讯。司黎看着眼前的几十座土丘,每一个土丘下面都是一具尸骸。

  被吸食了生气,被拘走了魂魄,甚至被埋葬在这么一个无人知晓寂静荒凉的地方。她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沉默叹气, &34;等查到真相,揪出来那人后,报官吧。&34;总得有人来认尸办理后事。

  晏行寂颔首: “好。”

  大★

  两人回到霓湘楼之时里面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这方风月场所多是日夜营业,晏行寂从轩窗上翻进去,而司黎则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径直从大门走进。

  果然,刚进入大堂便瞧见三娘神色焦急似是在寻什么。

  司黎挑眉,三娘瞥见了她,眸光登时一亮,唇角挂上笑意朝她急匆匆走来。她刚上前,那股令司黎直冲大脑的熏香涌来,她慌忙屏住呼吸。

  三娘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34;姑娘,你去了哪里啊,我可是找了你许久。&34;司黎眉眼弯弯: “姐姐找我作甚?”

  她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让三娘越发安心。看来这姑娘不仅钱多还人傻。

  三娘娇笑着靠在司黎身上,将她拉到一旁, “司姑娘,今夜那与你竞价的女富商有事先走了,这钱也没付……&34;

  司黎忍住心中的笑意,装作茫然的模样, &34;啊?可是我瞧见那女富商去付钱了啊。&34;

  三娘的笑容有一瞬间几乎僵硬在脸上,毕竟是风月场所的人,多少还是圆滑些,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34;是去付钱了,她说要回屋拿钱,然后便不见了,一直也没来付钱……&34;

  她凑近司黎,小声在她耳边道: &34;姑娘,那公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姿色,要不姑娘你……你今晚包了他?&34;

  原来打得是这般主意啊。

  司黎装作为难: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花那么多钱了,你知道我那会儿只是在与她斗气……”三娘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凝滞在脸上。

  这姑娘不愿意花钱买,可那些女客也拿不出来上万的灵石啊。那那公子今晚是要砸手里啊!

  三娘勉强地笑笑,避开一旁穿行的宾客将司黎拉到安静的拐角处, “那姑娘你愿意出多少钱,这……这起码得……得这个

  数吧?&34;

  她纤细的手伸出三根手指。

  司黎挑眉: “三百?”

  三娘尬笑: &34;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34;

  “三千?”

  &34;……不太好吧。&34;

  司黎装作为难: “你要我三万吗?”

  三娘疯狂点头: &34;嗯嗯!&34;

  司黎抱胸靠在身后的墙上,笑盈盈看着满脸期待的三娘: “可我现在不想花那么多钱了,一万,一口价。&34;

  &34;……姑娘。&34;三娘笑得格外勉强, “我也就是个打杂的,这要是让我们霓湘楼少赚那么多钱……掌事的会罚我的。&34;

  掌事的。

  司黎心下了然,故作茫然问她, “你不是掌事的吗,可我看这霓湘楼今夜前前后后都是你在忙活。&34;

  三娘摇头: &34;不是,掌事的不咋出门,平日这霓湘楼都是我在管,我也鲜少见她。&34;

  她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后,小心翼翼凑到司黎耳边道: “我来这霓湘楼都二十余年了,这掌事的平时鲜少出门,脾气也不好,我时常路过她门口时听到她在砸东西,大吼大叫地骂人,我们整栋霓湘楼都不敢惹她。&34;

  三娘退开些许,眸中带了祈求: &34;所以姑娘,你就当体谅体谅我,我是真的怕了这掌事,若要让她知道这次赔了这么多钱,我会被她处罚的。&34;

  司黎挑眉: “我们各退一步,两万,不行就算了。”

  三娘还想挣扎: “姑娘……”

  &34;不行我就走了,我也不是非要他不可,两万上品灵石可够我包了你们整个霓湘楼的小信了。&34;

  &34;哎哎哎,姑娘等等!&34;

  眼见司黎要走,三娘连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讪讪笑着低声挽留司黎: “姑娘先别走,等我去问一下。”

  不等司黎答应,她纤细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拐角处,司黎脸上的笑意也凝滞下来。

  她回想起方才三娘所说的话,三娘的意思是那掌事的在这里起码已经二十年了,可她明明那般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

  头的模样。

  她尚未想明白,拐角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司黎面上迅速切换表情,依旧是那副人傻钱多的模样。

  三娘的衣角从拐角处显露,司黎笑眯眯靠着墙看她。

  &34;姑娘,掌事的说可以,就两万。&34;

  三娘亲昵地挽起司黎的胳膊,随着她的靠近,那股刺鼻的馨香再次传来,隐约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司黎柳眉微拧鼻尖轻嗅,而三娘正好挥起衣袖,那股浓烈的熏香险些将司黎熏得晕厥过去。这霓湘楼的熏香……当真是有些上头。

  三娘领着她去账房交钱开房,司黎爽快地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石,拿着钥匙正要转身往开好的屋内而去,三娘叫住她。

  &34;姑娘,稍等一下。&34;

  三娘偷偷摸摸递给她一个玉瓶,司黎茫然地接过,打开瓶口轻嗅一口,沁入鼻息的满是雪莲的清香,带着几味中草药香。

  她并没有闻到些许奇怪的东西。

  &34;姑娘。&34;三娘凑到她的耳边, “那公子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奴家在这霓湘楼这么多年,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个天赋异禀,身体顶好腰有劲的。&34;

  司黎: &34;?&34;

  三娘瞧见她不懂,耐心地与她解释: “这药膏可是我们霓湘楼特制的,都是给姑娘用的,若是那公子弄得你疼了,就涂上些许,冰冰凉凉的也不至于——唔!&34;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司黎伸手捂住了嘴,瞪大美眸看着脸已经羞红成一片的司黎。

  司黎:“我知道了,多谢三娘!”

  在三娘促狭的目光中,司黎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拐角处,直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司黎躺在窗边的软榻上翘着腿,一旁的桌上摆着她今日尚未吃完的吃食,她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等着晏行寂被领来。

  窗户并未关严,一阵阵夜风时不时顺着缝隙吹拂而来,吹乱她额前的碎发,凉快又清新,吹散些许这屋内的熏香。

  或许是青楼的缘故,这里的每间屋内都燃着熏香放着香炉,连床榻的木料都被那香熏透,这香气可让人浑身燥热经脉翻涌,长时间久待下去便会热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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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黎是修士,自是不受这香的熏染,但她依旧觉得难闻,直刺激的她上头。

  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他,天色也已黑透,今日忙碌了一天的司黎有些昏昏欲睡,抵在软榻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歪着。

  她是在一阵霜雪气息间醒来的。

  宛如雪后春山,到处都是清冷的雪松香,将那刺激的她几乎作呕的熏香吹散些许,昏涨的大脑也清醒许多。

  她被抱在晏行寂的怀抱,高大的青年毫不费力地将她横抱在怀中,如视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司黎忍不住推拒了下: “晏行寂,放我下来。”

  可他并未理会,只是将她往怀里更加揽了几分,随后柔声道: “不要吹风睡觉,这里天气冷,你的剑法偏阴容易着凉。&34;

  他快步将她放置到床上,起身关上了被司黎打开的窗。

  司黎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看他, &34;你方才去了哪里,我等了你许久。&34;晏行寂方还柔和的神情一窒,脸色迅速冷淡下来,耳根处涌上一阵薄红。司黎眯了眯眼。

  晏行寂无措地别开眼: “无碍。”

  他这般反应,司黎陡然明白了。估计三娘又拉着他去传授“知识”了。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晏行寂羞郝的目光中上下打量着他。身姿挺拔,一身白衣翩然若仙,宽肩……窄腰。

  她目光落在他的腰身。

  玉带上用银线绣着青竹,勾勒出劲瘦笔直的腰身。司黎知道,若是那衣衫解开,底下会是怎样的一副诱人的身躯。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与晏行寂成亲的那一年,他们几乎夜夜缠绵。

  他后来那天赋异禀的模样,谁能想到两人成亲那晚晏行寂连地方都找不对,让司黎笑了他大半年。

  司黎看着他的腰身露出认可的神情,三娘说的对,确实有劲。

  轻笑声传来,司黎闻声看去,晏行寂一张清隽的脸上尽是笑意,先前的羞郝阴霾消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阿黎在看什么?”

  不知是不是司黎的错觉,晏行寂此时的声音干涩沙哑的不像话,低醇浓厚像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她耳根登时一阵滚烫。

  她有些懊恼,明明两人睡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现在对着他

  这张脸还是会感慨发愣。

  她索性转身朝里侧躺去,装作不在乎地说: “没看什么,在想一些事情罢了,睡觉吧。”

  晏行寂眸光顿时暗下,唇角的笑意缓缓凝滞。

  身后久久未曾传来声音,司黎转身看去,晏行寂合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正在闭眼入定,安静又孤零零的模样看着有些可怜。

  司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末了无声叹气。

  罢了,晏行寂短短三天内,又是心口被她戳了一刀,又是被祭魂尸伤了一臂,左右两人都不知同床共枕多少次了,他现如今还是她的盟友。

  司黎朝里躺躺,这屋内的床很大,够横躺四人,她的身边顿时空出来一大片地方。

  她将外衣脱去只着内衫,拉过被子蒙住自己,不忘将乾坤袋的被褥给晏行寂取出来一床放到一旁。

  随后少女温软的声音响起: “你来床上睡吧,有两床被子,夜深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等天亮我们去查事情。&34;

  晏行寂长睫轻颤睁开眼,似是怀疑自己在做梦,看向司黎的目光有些茫然。

  少女纤瘦的身姿裹在厚实的棉被中只能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他听到她又说: “我不是对你心软,你身上的伤或多或少都与我有关,我欠你的应该还,况且沧溟镜只有你能护住,你应该好好修养。&34;

  “这床很大,睡得下我们两人。”

  少女再未说话,也未曾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司黎索性阖上了眼,管他呢,人道主义关怀她已经给了,要不要是他的事。

  他愿意就在那里坐几天吧。

  司黎刚闭上眼,身后传来悉窣的声音,清淡的冷香顺着鼻息而来,隐隐约约萦绕在她身侧。

  她听到晏行寂脱下外袍的声音,随后身旁的软榻处微微塌陷,他掀开被子躺下,与她之间始终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司黎也不再管他,缩在被子里酝酿睡意。

  她今日果真是累透了,白日疯狂赶路,又在城外遇到那批祭魂尸,大半夜不睡觉跟着晏行寂跑到城外挖坟。

  在她刚闭眼没多久,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司黎的呼吸逐渐平稳。

  屋内并未熄灯,依旧燃着烛火,少女缩

  在被褥当中将自己团团裹起,像个粽子一般。

  听到她规律平稳的呼吸,晏行寂侧过身来看着她。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隐隐露出的头顶,司黎这人跟个孩子一般,睡觉喜欢将头埋进被褥当中,只露出一个头顶。

  可他还是看的鼻头一酸,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多久没与她这般近过。太久了。

  他小心翼翼靠近司黎,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入怀中。

  少女的清香传来,这三百年来,他头一次这般安心。那些绝望疯狂尽数消散,折磨他三百年的悔恨也消失。

  他只感觉到满足与珍惜。

  “阿黎……”

  他闭眼抱紧怀中的珍宝。他睡得很快,几百年来第一次安稳地睡着。

  可不过一个时辰,便被怀中的人拱醒。

  司黎不知何时踢了被子跑到他的被里,她埋首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腰身,一只腿搭在他腰身,一只腿屈起挨在他的……

  少女温软的身躯只隔着一身内衫与他靠近,身体的温度尽数传来。

  晏行寂脑海瞬间宕机,贪婪地想要抱住她,又担心怀中的少女醒来生他的气。他实在不敢再惹她生气了。

  在欲念与理智当中挣扎许久,他终于咬牙下定了绝心,修长如玉的手扣在司黎抱着他腰身的手上,小心翼翼想要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推开她。

  &34;庆儿,别闹……&34;司黎被他推的不耐烦,被子中曲起的腿无意识踢动几下。

  晏行寂的眼眸瞬间暗红,鼻息加重,被她膝盖擦过的地方像是燃起一团火,顺着爬到识海,将他的理智烧的几乎不剩多少。

  而怀中的少女尚未觉察到什么,仰着头无意识磨蹭着,柔软的唇瓣擦过青年的颈项,掀起燎原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