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小熊宝宝
作者:我是喵      更新:2023-09-24 20:33      字数:8436
  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了。

  电话挂断的提示音还残留着脑海之中,降谷零靠着门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意识浮浮沉沉,感官也跟着模糊不清,感觉这个世界都不太真实。

  说不定在做梦。他想,不然的话怎么会呢?虽然爸爸妈妈的确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收到过他们的电话,但是怎么会呢?

  死亡,无可挽回的失去。这件事情以前从来没有清晰明确地出现在他的世界,现在却像是飞速疾驰的列车那样,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和准备的时间,就这么忽然到来了。

  外面是白天和黄昏的交界,天空雾蒙蒙的,屋子里没有开灯,呈现出一种宁静的灰暗。

  这层灰色笼罩着他的整个眼球,使得他看什么都没有色彩,他眼中浮现出可怖的青灰色,那是爸爸妈妈的脸。

  好想吐。不是恶心也不是害怕,只是情绪处于极端状态之下,生理性的反胃,降谷零撑着地板,痛苦地干呕着,看着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地板上,大脑指挥胃袋拼命呕吐,想要吐掉什么东西以此自救,但他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昏昏沉沉间,鹅黄色的裙角钻进他的世界,接着是温暖的、柔软的双手,她抱住他,圈着他的脖子,哭着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降谷零抱紧她,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她,让她有一种胸口的骨头都要被抱碎了的错觉。

  “绘梨,绘梨。”

  他发着抖,以一种从来没有展现过的破碎和依赖的姿态,祈求着她的回应,想听见她的声音。

  “绘梨……绘梨……”

  “我在呀。”

  她皱着脸,一边张开嘴巴努力汲取空气,一边也会抱住他,蹭蹭他的脖子。

  “绘梨在和哥哥抱抱哦。”

  他哽咽了几声,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然后分出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咬着牙吞咽哭泣的声音,但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了很重的呜咽,像是一只身负重伤的小狗,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好痛。

  “哥哥在难过吗?还是生病了?”

  她动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也只能搜索到分班这一个让他伤心的理由。

  于是她环住他的腰,认真地说道:“我们不分开好不好?开学之后一起去求老师吧,如果不行的话,再留级也没关系……绘梨会一直和哥哥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

  降谷零没说话。

  他把她压倒在地上,扣着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腰,闭上眼睛,睡着了。

  好重……

  绘梨鼓起脸,先是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然后试探性地想把他推开,将他搬运到床上去。

  睡梦中的降谷零像是少年期的金毛小狗,一察觉到主人有抛弃他的意图和动作,就立即用四肢把她紧紧缠绕了起来。

  “唔、!”

  抱得好紧……

  她看着天花板,

  思考了一会,然后用圆乎乎的脸蛋蹭了蹭降谷哥哥,决定遇见困难先睡个大觉。

  降谷零其实是晕过去的。

  在她找过来之前,他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就连水分都没有摄入,情绪起伏过大,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只记得要紧紧捉住她,不可以让她也离开自己。

  醒来以后她还在睡,脸蛋被压出红红的印子,降谷零有点头晕,摸索着墙壁站起来,本来想把她抱到床上去,但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晃了晃又跪倒在了地上。

  这家伙睡觉一向很沉,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她吵醒,降谷零深呼吸了几下,又站起来,去冰箱随便找了点吃的补充了体力,然后又回到客厅盯着她看。

  她睡觉喜欢把自己团成一团,像是一只猫,脸蛋圆圆的,好可爱,不管是醒来还是睡着的时候,都一直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凝视了好一会,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的房间是冷淡的黑白灰风格,但墙上贴满了绘梨从小到大都涂鸦画,这些画被画框仔细地框了起来,然后挂在墙上,像是贫瘠土地里开出来的鲜艳、生机勃勃的花。

  门铃响起来,通过猫眼看,是诸伏景光。

  他手里拿着关东煮,一进门,先是弯腰换鞋,然后把关东煮摆在客厅上——为了方便给她补习,诸伏景光经常在他家里借宿,现在显得非常熟门熟路。

  “zero。”

  诸伏景光看了看房间里熟睡的绘梨,又看向降谷零,盯着他红彤彤的眼睛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今天一整天都找不到你们。”

  降谷零抿唇,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坐在茶几前,把装着关东煮的袋子打开。

  五百米之外的关东煮,店主是两个年迈的老人,汤底非常浓郁,他们三个人非常喜欢吃,一打开袋子,熟悉的香味就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

  房间里,门铃都吵不醒的少女很快就爬了起来,光着脚跑到他们面前,眼巴巴地看着降谷零手里的鱼籽福袋。

  金发少年习以为常地喂到她嘴边。

  “好好吃。”她眯着眼睛,像是把尾巴都翘了起来。

  诸伏景光揉揉她的脑袋,拿起萝卜递到她嘴边,然后看向降谷零:“zero,你还是先喂饱你自己吧,这是你的肚子第五次发出抗议了。”

  “……”降谷零抿抿唇,埋头慢吞吞吃了起来。

  汤是热的,食物也很美味,两个最好的朋友都陪在身边,这让他觉得自己好了一点,世界也好像变得没那么灰暗、糟糕了。

  ——但正是因为这样,心里的难过反而更加汹涌地冒了出来。

  两个朋友看着他哭,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安安静静陪着他。

  外面月亮高高挂,三个人靠在一起,屋子里只有落地灯柔和昏暗的光线,肩膀挨着肩膀,听见彼此都呼吸,和外面飞驰而过的摩托声。

  树叶随着风沙沙摆动,诸伏景光说:“

  八年前,也是这样安静的夜晚,我和爸爸妈妈正在吃晚餐,门外忽然来了一个客人。()”

  ≈ldo;≈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2()_[(()”

  说完,感受到两个好朋友都靠得更近了,少年闭上眼,笑了一下,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看向降谷零。

  “zero,我想朋友之间,不仅可以分享零食和快乐,也可以分担伤口和难过,就像你们治疗了我的伤口一样,现在,我也希望你不要一个人忍耐痛苦。”

  降谷零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她。

  女孩正用力点着脑袋,表示大力赞同诸伏景光的话,见他看过来,头点得更加用力了,还把三个人的手放在一起。

  “就像是受伤的小猫会互相舔伤口那样,让我们也成为那样的好朋友吧,期限是永远。”

  互相……舔舐伤口吗?

  莫名的,降谷零感到很安心,他深深吸气,然后再慢慢吐出来,这样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才开口说道:“爸爸妈妈……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

  绘梨瞪大眼睛,用力攥紧他的手,满脸担心地看过来,降谷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偏过头,慢慢说道:“昨天,我打电话给他们,但是接电话的人是警察。”

  为了给她缓冲的时间,降谷零特地把话说得很慢。

  “我去辨认了他们的尸体。”

  辨认了……尸体?

  她低下头,缓了好久,才慢吞吞回过神——这种话的意思,是叔叔阿姨,已经死掉了吗?

  死亡,原来是这么突然的事情吗?

  不想电视剧里那样交代遗言,没有给亲人打去最后一个电话,更加没有留下遗书,而是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还在畅想要去哪里旅行,快乐度过这个暑假的时候,忽然就死掉了。

  那不只是邻居家的叔叔阿姨。

  对于绘梨而言,那更像是第二个爸爸和妈妈。

  他们会给她买精致的玩具,好看的裙子,会在危急时刻过来处理各种事情,会做很多决策,像是两家人里面真正的大家长。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视线变得模糊,心脏好痛……但绘梨此时此刻,却更加担心降谷零。

  她这么难过,降谷哥哥是不是,还要比她难过一千倍,一万倍?

  “呜……”

  她扑过去,像他之前扑倒她那样,把他扑倒在地上,用力抱着他,和路边看见的流浪猫咪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好像互相蹭蹭对方的毛发,舔舔对方的伤口,就可以让痛苦变得更少。

  降谷零闭上眼,感觉到自己正拥抱着他仅存的全世界。

  “绘梨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嗯!”她用力点头,抱紧他的腰,“哥哥

  ()  没有了爸爸妈妈,

  但是还有绘梨,

  绘梨有爸爸妈妈,还有hiro……绘梨把爸爸妈妈分给你们,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们没有说话,安静地感受着静谧的夜晚,听她小声的抽泣,然后三个人靠在一起,在客厅看了很久很久的电影,一直到睡着,都紧紧倚靠着彼此。

  第二天早上,房门被粗暴地敲响了,说敲或许不太确切,外面的人听起来像是在用棍棒之类的东西砸门。

  哪怕是绘梨也瞬间就醒了过来。

  明明摆着门铃,但是外面的人根本不按,而是用力砸着门,更不说话,这动静听起来吓人极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决定先带着她离开这里,于是三个人跑到了他房间的阳台上。

  这里很高,降谷零已经十分熟练了,他打头阵,做完示范以后,就抿紧唇,紧张地盯着绘梨看。

  绘梨慢吞吞往那边爬,昨天她也是一个人爬过来找降谷哥哥的,今天前面降谷零的接应,后面还有诸伏景光给她安全感,她爬得更加顺利了。

  诸伏景光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现在情况危急,没有这么多时间让他做心理准备,他也锻炼了很久,所以在大门被砸开之前,他一鼓作气跳了过来。

  三个孩子惊魂未定地听着对门的动静,诸伏景光深呼吸了几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三个孩子坐在门口小口小口喝着水,慢慢冷静下来。

  降谷零用家里的座机拨通了报警电话,详细描述了发生的事情,警察很快就过来了。

  降谷零这才知道,父母在死前留下了巨额的债务,过来砸门的大叔们是黑涩会,因为爸爸妈妈向他们借了很多钱,按照合同,现在对面的房子已经归他们所有了。

  警察表示他们没有权利管这种事情,并且也通知了他父母的死因:他们是因为承担不了巨额债务所带来的压力,而选择投湖自尽的。

  “……怎么可能?”

  爸爸妈妈的工作虽然忙碌,但一直都很稳定、收入非常高,家里也并没有需要用上巨额债务的地方,更何况他们都是有名的律师,就算是经济状况出现了危机,也绝对不可能去找什么黑涩会去借钱。

  他绝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缠着警察不让他们走,警察叔叔们看了他几眼,有点不耐烦地让他保持冷静,说这是结合证据和法医鉴定所推理出来的结果,让他不要妨碍公务。

  门被用力关上了。

  三个人呆滞地看着禁闭的门,不敢相信自己就被警察这样敷衍对待了。

  “太可恶了……”这和她想象中的,电视上的警察叔叔完全不一样……

  降谷零紧紧攥着拳头,还会想着警察刚刚的话——他可以接受意外,但绝对无法接受这样荒谬的死因。

  对面传来巨响,门被砸开了。

  降谷零猛然抬起头,扭开这边的门,想也不想地冲回了自己的家。

  另外两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跟着跑了进来。

  “喂!你们

  想干什么!”

  他们忽然冲进来,

  像是几个劫匪,

  就连黑涩会的大叔们都愣住了,看着这几个小毛孩子,皱着眉,挥舞起手里的棍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爸爸妈妈已经把房子抵押给我们了……”

  降谷零根本不听他们说话,但也没有像是他们想象中那样找出什么保险柜之类的东西,而是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墙上挂着的那些不值钱的画取下来,抱进自己的怀里。

  绘梨愣了一下,也连忙过来帮忙,诸伏景光抿紧唇,告诉几个大叔这都是不值钱的手绘,尝试好好交涉,几个大叔皱着眉,过来检查了几幅画,确认真的是普通的小孩涂鸦以后,也就松了口。

  “行吧,但是除了这个,你们什么也不能再带走了。”

  降谷零满怀恨意地瞪了他们几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画都搬了回来。

  锁上门,又把餐桌搬过来抵在门背后,三个人才瘫倒在地上,绘梨家里现在也被堆得乱七八糟的,他们完全没有心思收拾,感觉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感觉像是在做噩梦。”

  她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用尽自己的小脑瓜,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打电话呼唤爸爸妈妈。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降谷零又还是一个13岁的孩子,父母死亡以后,按理说应该交给亲戚照顾,但降谷夫妇都是独生子女,和亲戚都非常疏远,在听说他们背上了巨额债务,甚至还沾染上了黑涩会以后,几乎没有人愿意照顾他。

  “绝对不能让小降谷和小绘梨分开!”

  从非洲赶回来的齐木夫妇惊闻噩耗,抱着警察的大腿嗷嗷大哭:“你们这样是会被天打雷劈的!神明会降下神罚,接下来的一辈子都赚不到钱永远走霉运……”

  “……搞搞清楚好不好,这种事不归我们管啊!”

  警察被烦得无奈极了,但这对夫妇完全无法正常交流,就算好几个人也无法把他们从大腿上扯开,齐木爸爸甚至还泪流满面的表示愿意诚心诚意地给他们每个人舔鞋子,实在不行也能出卖自己的身体……

  警察被这句话吓得五雷轰顶,刚好实在找不到愿意接受降谷零的亲戚,于是就让齐木夫妇把降谷零带回家照顾了。

  但作为交换,降谷零以后不能再来找他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个还在念初中的小屁孩,还总跑过来说他们的案件判断有误,真是荒谬,难不成他以为日本的警察都是废物吗。

  “可怜的宝宝们。”

  齐木夫妇做了一桌子的菜,把他们三个人都叫到了餐桌上,还特地买了酒回来,说一醉解千愁,让他们多喝点酒。

  “……”

  有他们在,氛围怎么样都忧郁不起来,一会抱着对方嗷嗷大哭,说小降谷太可怜了怎么办,一下子又猛捶桌子,热血上头大声说小降谷小诸伏以后你们父母的责任就由我们来背负,没多久像是真的喝醉了,抄出家里的拖把和扫帚就要去跟对面的黑涩会拼命。

  降谷零只

  感觉被吵得耳朵疼。

  但脑子里乱糟糟的,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塞满,必须要用力抱住齐木爸妈的腿才能阻拦他们去找黑涩会的脚步,没心情想那些事情,心情反而慢慢好起来。

  回头看,脸蛋圆圆的小家伙已经喝醉了,正抱着hiro嗷嗷大哭,根本认不清人,抱着hiro喊zero,还问zero的头发为什么变成黑色了感觉好奇怪。

  所以到底为什么死命抱着这对热血中年夫妇的腿不让他们出门的人是自己,但被她抱着安慰的人是hiro啊。

  降谷零臭着脸,很快又被这对夫妇抱了起来,他们喊他可怜的降谷宝宝,一会又变成了可怜的金毛小狗狗,对着他的脸颊亲来亲去。

  他就连和父母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那之后,生活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

  他不再试图去找那些警察索要事件的真相,打算自己暗中搜索证据调查,绘梨把房间分了他一半,因为齐木夫妇太过粗线条,所以降谷零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但他家里欠了很多很多钱,那些黑涩会隔三差五上门过来讨债,甚至还追去了齐木夫妇开的餐厅,导致他们家的生意也变差了。

  降谷零没办法接受这个,他不想成为连累他们的累赘,于是找了一份能够解决住宿的工作,在家里三个粗线条笨蛋反应过来之前,干净迅速地搬了出去。

  工作的地点是一家酒吧。

  他年纪小,但个子高,因为常年锻炼,身材也不错,金发黑皮,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看起来和十七八岁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他负责的工作是维护治安,说得难听一点就是酒吧雇的打手,工资很高,但对于欠款来说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为了尽快还清欠款,也为了自己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降谷零拜托酒吧的雇主帮自己伪造了一个假身份,然后拿着身份又找了其他的正式工作。

  酒吧那种地方经常打架,除非受伤,否则他一天也不能缺席,要在安保室里待到三四点才能下班回宿舍,然后早上六点又要起来去便利店打工,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再打一点发传单之类的散工。

  为了不让绘梨和hiro担心,也因为不想再连累他们,降谷零一直不愿意告诉他们自己现在的住址,他们的见面大多时候都是在他打工的便利店。

  降谷哥哥看起来好累。

  不仅脸上越来越多疲惫的神色,整个人好像也变得深沉起来,不再是从前那样把情绪写在脸上了,提起爸爸妈妈的事情,他也没有再哭过。

  “我会自己调查清楚爸爸妈妈的事。”

  降谷零下班以后,三个人坐在台阶上,一起吃着三明治:“我不会放弃的。”

  诸伏景光看着他,像是有所触动,低着头,没有说话,绘梨抱着他的手臂,满脸担心地看着他:“可是要调查的话,也要先好好长大呀。”

  “没关系,我有在好好长大喔。”

  降谷零揉揉她的脑袋,“hiro

  也好,绘梨也好,不要再担心我,如果我实在支撑不住,会向你们求援的。”()

  ≈ldo;≈hellip;≈helli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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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脸上的创可贴,垂下眸,不知道降谷哥哥是从哪里受的伤,但是不管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

  “爸爸妈妈说了,学费和生活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而且他们很担心哥哥你的居住环境,在家附近租一个房子好不好?房租的话也不用担心……哥哥现在还是学生呢,根本不需要工作。”

  “但现在是暑假。”

  降谷零笑了笑:“而且我真的不累哦,只是从早上到下午而已,就当做锻炼了。”

  绘梨盯着他看了一会。

  “好吧……”

  一起吃过三明治,又在马路上走了一会,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诸伏景光才送她回家。

  降谷零擦了擦额头的汗,飞奔赶往下一个打工的地点。

  今天的任务是穿上玩偶服发传单。

  现在正是夏天,厚厚的玩偶服里面几乎热得可以将人闷死,东京的街头出现了这样的玩偶,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让路人心疼、可怜玩偶服里的人,从而不好意思拒绝他们递过来的传单,这正是商家这么设计的目的。

  街头人来人往,玩偶们被人潮淹没,穿着熊宝宝玩偶的人好像迷了路,迷迷糊糊掉了队,离开自己负责的区域,走到马路边上,慢吞吞地朝路人伸出自己的熊爪爪。

  价值一亿多的保时捷正在减速行驶,等待着下个路口的红绿灯,车上播放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冷气充足,银发男人叼着烟,眯着眼睛,因为刚刚杀过人,心情十分闲散舒适,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瞥了一眼。

  一只笨呼呼的小熊宝宝从车窗走过,被几个孩子恶劣地推了几下,没有掌握好平衡,栽倒在地上,手里的传单散落了一地。

  这是一个非常冷漠的社会,风吹起传单,路人为了避免麻烦,甚至选择了绕行。

  熊宝宝跪在地上,用玩偶服的爪爪笨拙地去挽救那些传单。

  绿灯亮起,前座的伏特加踩下油门。

  “刹车。”

  听见后座的男人命令道。

  他下意识执行命令,然后就看见大哥打开车门,在后面车不满的喇叭声中,横穿马路,走到了一只熊宝宝的面前。

  冷白、修长、带着厚厚的茧,这是用来握枪和杀人的手。

  此时此刻,这双手一张一张帮她捡起地上的传单。

  “谢、谢谢您。”

  小熊重新站稳,试探着用熊爪爪递过来一张传单。

  “我们店正在做活动,您、您来看看吗?”

  这种东西,哪怕是跪在地上求他,他都懒得施舍一眼。

  但黑泽阵把传单接了过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拿过她手里厚厚的传单,然后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从熊宝宝嘴巴的缝隙里塞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

  ()  “欸??”玩偶服里面的女孩吓了一跳,

  连忙扯住他的衣角:“大哥哥、不行,

  不可以这样的……”

  “就当做是施舍乞丐。”

  黑泽阵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冷冷地瞥着她,语气不耐:“我的善心不多,你最好接受。”

  施、施舍乞丐……?

  熊宝宝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个子矮,只能隔着玩偶服嘴巴小小的缝隙里面去看他,因为刚刚摔倒,慌慌张张捡不起来传单,急哭了,又满脸都是汗水,所以视线模糊,不知道对面的大哥哥是什么样子的人。

  但是……他帮助了自己。

  “大哥哥。”

  她朝着他模糊的背影喊道:“谢谢您!您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一定会有超级多的好运的!”

  黑泽阵脚步一顿,略感讽刺地勾起唇,随手把那叠传单丢进垃圾桶,然后坐回自己的车里。

  太阳慢慢落下,在漂亮的车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新的绿灯亮起,这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街区。

  降谷零摘掉玩偶服的头套,靠着墙疲惫地喘着气,看见一只小熊宝宝。

  它走路慢吞吞的,熊爪爪上面还握着两个甜筒,走到他的身边,把甜筒塞进他手里,然后摘掉头套,露出被汗水打湿的、圆乎乎的小脸。

  “我是一只魔法小熊。”

  她脸颊红扑扑的,拍了拍自己的熊肚子,朝他笑:“疲惫的时候请靠着我休息吧,说不定会有充电魔法哦。”

  风带来暑热,带来远处的花香,降谷零坐在墙角,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