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作者:我是喵      更新:2023-08-31 15:40      字数:3916
  新的实验室还没有建好。

  她被带到了组织的据点里。

  下车的时候,因为她有点晕,所以动作慢吞吞的,琴酒像是很不耐烦,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衣领被拽住,勒住脖子,好痛。她低着头,发出小声的哀鸣声。

  男人表现得不为所动,一路将她拖到了自己的安全屋,然后用力把她丢在沙发上,点起烟,看着她。

  “因为你的老师们惹恼了那位先生,所以现在,你不会拥有一个身为科学家的特权。”

  她不说话,只是蜷缩在沙发上艰难地咳嗽,咳了好一会,然后攥着沙发垫上的流苏,小声地、呜咽地哭着,像是垂死的猫。

  手下看她这样,有点想说话,但看了一眼琴酒脸上冷漠的表情,就立即打消了念头,全都退到了门外。

  她孤零零地哭着,琴酒倚在墙上,一根一根抽着烟,低头摆弄手机,显得淡漠而又懒散。

  &34;好冷……&34;

  好一会以后,她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力气,看向房间里的壁炉,用微弱的气音说道: “好冷……”

  琴酒瞥了她一眼,像是担心她真的就这么死了,于是弯腰,随便放了一些柴火,将壁炉点燃。

  火焰烧起来,房间里很快多了些热度,她像是好受了很多,眼神也不再涣散,吃力地爬起来,一点点挪动,到了壁炉旁边才蜷缩着停下,像是真的冷极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见她双手颤抖,从口袋里面掏东西。他朝她走了两步,完全遮掩住她的身体。

  少女低着头,拿出一个鹅黄色的皮卡丘钱包,然后在钱包的夹层里找到他们的合照,看了一眼,快速地、悄悄地丢进了壁炉里。

  琴酒瞳孔微缩,拿起手边的东西也丢了进去,以此来掩饰照片被火舌吞没的动静和气味。

  &34;你想做什么?&34;接着,他弯腰掐住她的下巴,冷戾、凶狠地说: “别耍花招。”

  她生理性地发起抖来,眼泪掉个不停,脸上写满了害怕,还有极力掩藏,但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委屈。

  “我要尊重。”

  /

  “你们必须给我尊严……”

  &34;尊严?&34;他像是听见了好笑的事,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她把手凑到壁炉旁边。

  “我想要的是平等的合作,不然的话,我宁愿把这双手烧掉也不会……唔!”

  她被用力拽起来,男人把她压在墙上,扣着她的下巴,语气压低,慢悠悠的,显得恶劣极了。“手没了,可以装义肢,腿被打断,还能接起来,你敢自尽,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给你陪葬。”

  &34;劝你别耍这种小花招。&34;

  黑泽阵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掐着她的脸,压着她,冷漠地看着她,贴在她的耳边,居高临下,语气轻佻而又轻蔑。“我可不会对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心软。”

  在手下看得见的视角里,被大哥压着的女人害怕地发着抖,纤细的手腕不断颤动,白得晃眼,于是平白无故添了几分暖昧,叫人浮想联翩。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视角里,少女另一只手攥住他胸口的衣服,一边害怕,一边不争气地红了脸颊。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他瞥她一眼,随手把她丢到沙发上,然后按着她的脑袋不许她挣扎,坐在扶手上接起了电话。

  &34;g,你该对我们的客人尊重一些。&34;

  电话那头都先生像是很满意他的表现,对于黑泽医生口中的‘合作’更是满意。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在她违背我们的意志之前,给予她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应有的尊严。&34;

  &34;派别人来交涉。&34;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高兴,将她松开,语气不耐: “我懒得应付矫情的女人。”

  &34;不,g,相信我,你会做得很好。&34;那边轻轻敲了敲桌子: “这孩子有着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只有交给你,我才能够放心。”

  电话被挂断了。

  琴酒低头看着她,又往外面扫了一眼。“叫医生过来。”

  黑衣组织的医生擅长处理外伤,也不知道要开什么药给她,少女坐起来,自己写了一个单子,让医生去买,像是知道琴酒不会好好说话,那边的人立即派来了一个态度更好的成员。

  是

  一个很和蔼的中年人,代号皮克斯。

  黑泽医生吃过药,先去洗手间将自己梳洗了一下,然后坐在单人高背椅上。

  这种椅子像是能够给她一种力量,皮克斯看见她在坐上去的一瞬间,颤抖的睫毛停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平静而又淡漠,像是他曾经见过的、意大利的黑手党。

  他有点恍惚,凝视了她好一会,才开始说话。

  宫野夫妇的研究对于组织来说十分重要,但是他们‘意外’遭遇了实验室火灾,他们不幸丧生的同时,大部分的重要资料都被烧毁了。

  组织希望她做的事情,一个是继承并且重建研究所,继续研发那个项目,同时也和宫野夫妇一样,为组织研发一些更方便行动的药物。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宫野夫妇加入组织之前,黑衣组织就已经把她纳入了视野,一直以来相安无事,是因为她那边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没和宫野夫妇联系,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东京,十分安静。

  但是现在,宫野夫妇死了,所以哪怕不确定黑泽医生的究竟有没有研发药物的本领,他们也不会放她离开。

  “如您所言。”

  组织里全都是窃听器,她和琴酒的对话全都被录了进去,皮克斯朝她笑,递来一支签字笔。“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您一切的合理要求,我们都会积极响应。”

  “是吗。”

  黑泽医生扫了茶几上的文件一眼,没有接过签字笔。 “对你们这种组织来说,这种文件是无效的吧。

  皮克斯笑了笑,把笔收回来: “黑泽医生,请相信,只要您将忠诚献与组织,组织给您的回馈,绝对比世界上任何一家公司更加慷慨。&34;

  她瞥了他一眼,接着又看向琴酒。“我不想同时和两个人沟通。”少女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种黏糊糊的尾音, &34;你们的脸让我恶心,能少出现在我面前吗?&34;

  “当然,当然。”

  皮克斯站起来,举起手,又无奈地笑了笑:“确认过合作关系以后,我就退场了,医生,您的安全会由琴酒负责。&34;

  接着,他站起来,看了看琴酒,又看看她和事佬般说道: “请相信,在必要的时候,琴酒可以扮演好一个绅士——他具有良好的礼仪。&34;

  “滚。”回应他的是银发杀手毫不留情的斥骂。

  皮克斯滚了。

  房间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黑泽医生看了敞开的门一眼: &34;关门,我不喜欢被人窥视。&34;

  琴酒没动作,外面的人像是接收到了皮克斯的信息,立即听话地关上了门。她一下子松懈下来,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像是要往地上栽去。行动远比大脑快,回过神的时候,黑泽阵已经挡在她面前了。

  她没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扯开他的风衣,把脑袋埋了进去。黑泽阵低头看,看见她肩膀颤抖,听见她哽咽的、压抑的哭声。

  腰被环绕住,她用力抱着他,抱得好紧好紧。

  琴酒闭上眼,轻轻把手搭在她的头顶。他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用冷漠、恶劣的语气说道: “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像是真真正正生气了,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湿漉漉的眼睛里装满了心疼,所以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所以用脸颊蹭他的手背,所以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索,看他这些年究竟有没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过伤。

  他站着不动,任她动作。

  过了好一会,在沉默的时长超出节点,叫人怀疑之前,他掐起她的下巴,说: “滚出去哭。”

  &34;行李……&34;

  她哽咽一声,像是疲惫极了,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的行李、带过来……你亲自去,一件……都不能少。&34;

  他脸上的表情一顿,没说话,快步离开了这里。

  东京,他们曾经的住所。琴酒反锁门,检查了一遍房子,接着从衣柜的最深处,拖出来两个行李箱。

  大大的相册被拿出来,放到厨房的灶台上燃烧,火舌一寸一寸吞没她的脸,他点燃一根烟,低头看,看女孩脸上的笑颜变成灿烂的橘色,接着转瞬即逝,变成黑色的余烬。

  用吸尘器把这些东西吸掉。

  她总是会从身后抱过来,喊他的名字,笑着说我们家阿阵最好了,是天底下最会做家务的男人。

  打开洗碗池的水龙头,让水流把这些东西冲进下水道,和厨余垃圾待在一起,变成再也没人可以提取、分析的垃圾。

  能毁

  掉的就毁掉。那些兄长父亲送的昂贵首饰,全部都被沉进了深海。

  接着去了一趟诊所,等了主人一晚上的狗狗见他回来,高兴地摇着尾巴,亲昵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汪汪兴奋地叫着,吐着舌头,乖巧地趴在他的身边。

  黑泽阵闭上眼,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用枪抵着它的眉心。狗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以为这是一个新游戏,用信赖的、眷恋的目光看着他。

  黑泽阵颤抖着扣动扳机。没有扣动,他感觉自己手指变得麻木,失去了力气。

  一个可以毫不犹豫杀死任何人的杀手,现在舍不得杀一只狗。

  他一边觉得荒谬极了,一边把狗抱起来,带上车,在它身上捆了很多钱,然后把它拴在横滨一家宠物救助站的门口。

  狗狗汪汪大叫着,拼命想要挣脱脖颈上的锁链,黑泽阵脚步踉跄,坐上车,逃一样地踩下了油门。

  她的行李全部都摧毁了,一件也没有少。

  半夜,车子很少,黑泽阵盯着面前漆黑的路,恍惚地想:还有一件。

  她还有一件残留的行李,从家里带出来,被她塞进小龟壳里,蜷缩着小尾巴,拼尽全力保护着的东西。

  一双手套。

  腹部升起滚烫的热意,几个小时之前,她的手曾经抚摸过这里,小乌龟的壳碎掉了,所以她用她的手来拥抱他,来确认他有没有和她一样受伤,会不会和她一样痛。

  黑泽阵低下头,看见方向盘上出现空白的一滴雨水。他下意识看向车窗,外面没有下雨。

  于是他意识到,那是一滴从他眼睛里砸下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