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节
作者:莫风流      更新:2023-07-14 09:41      字数:3760
  “你将府里人都数清楚了,不管是谁,都不许出去。”都说杜九言厉害,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喜公公应是,照着吩咐去安排。杜九言回过身重新打量房间里的布局摆设。桌子上两个茶盅,茶盅里都有凉透了的陈茶,桌上铺着的蓝色花布,一角有些皱,她蹲下来看着,跛子道,“像是被抓用手抓的。”“嗯。”杜九言道,“这个位置很低,除非孩子,一般人抓不到吧。”就算抓到也不可能去抓桌布,一扯桌上的东西都会掉下来。“红桃,”杜九言喊了一声,红桃站在门口应道,“奴婢在。”“你们进来的时候,白隽是怎么躺着的,你进来摆出来给我看看。”红桃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喜公公他们已经动过白隽了,绿桃道:“奴婢知道。”她说着进了房里,提着裙子在地上躺下来,头对着桌子,脚对着床。倒像是他从床上下来,但是因为毒发倒地,想要伸手去抓什么,可不等抓住人已经毙命了。“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了,”杜九言比划了一下,桌布上的褶皱应该是白隽倒地后留下的,“那他当时是穿着衣服的,还是衣衫整齐?”绿桃面颊微红,回道:“就穿了一个裹裤,王爷身上则是什么都没有穿。”“知道了,你去外面候着吧。”杜九言回头看着跛子,“你觉得奇怪吗,如果两个人都是中一样的毒,得非常大的剂量,白隽才能立刻死亡。”跛子颔首,“还有,他们是怎么中毒的。”“宁王爷。”杜九言到床边,宁王又吐了一回,已经吐无可吐,再出来就是黄水,他神智混沌,看东西已经没有焦距了,听到杜九言喊他,他迷糊着应了一声。“你昨晚吃过药丸吗?”杜九言在他耳边问道,“或者服用过药。”宁王睫毛颤动着,因为中毒和呕吐,他呼出来的气带着一股难闻的馊味,杜九言静等着他答复,好一会儿宁王才想明白,他迟钝地动了动嘴,抬手指着桌上,杜九言朝桌上看去,上面除了茶盅和茶壶外,什么都没有。“桌子上只有茶盅和茶壶,您的意思是,您吃过药丸?”宁王抖动着睫毛,及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手指着自己的下半身。杜九言挑眉,跛子已道:“是不是类似于虫草鹿鞭丸一类的药丸?”宁王嘴唇抖了一下,算了应了。“谁给您吃的药?”宁王已经只能动手指了,食指指向地上,杜九言道,“是白隽?”宁王点头,他应着牙齿赤红的,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已经染上了血红色。“王爷,”杜九言还想说什么,宁王已经没了反应,若非还有呼吸,她都要去试探他的鼻息,她起身在房里找,柜子里,桌案上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并没有所谓的虫草鹿鞭丸之类的药。“你们进来找找。”杜九言和红桃道,“你们王爷说,白隽昨晚给他吃了药丸。”红桃愕然,和绿桃对视一眼,道:“我们找。”两个婢女在房间里翻找,连宁王睡的床里面都翻动过,床底下也有,但是没有任何线索。“王妃娘娘,没有。连个陌生的瓷瓶子都没有。”“白隽什么时候跟着宁王的?”杜九言问道。“五天,”红桃道,“前些天王爷出去玩,在勾栏里看到这个孩子,生的白白净净年纪又小就带回来了。”“白隽年纪小又很乖,王爷很喜欢。前几天都没有动他,特意留着昨晚白隽过生辰的时间。”红桃道,“没有想到,居然……”杜九言道:“他住在哪里?”“他的房间就在罩院里,奴婢带您去。”红桃道。杜九言和跛子去了白隽的房间,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干净到连一点被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他不回来住吗?”杜九言打量着,整个房间里属于白隽的东西,可能就只有衣柜里的四件衣服一双鞋,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红桃回道:“他回来的。不过他来的时间短,来的时候又是空手的,所以没有东西。”“嗯。”杜九言掀开被子和枕头看过,就和跛子道,“刁大应该来了,我们去看看。”两个人去了后院挺尸的地方,杜九言打量着白隽。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白白净净,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年。白隽的遗容看上去很平静,显然死前没有经过痛苦的挣扎,死的很快。刁大和裴盈已经到了,正围着白隽在检查,桂王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杜九言上前和他道:“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我问了宁王爷,他说昨天晚上白隽给他吃过壮阳补肾的药。”“应该是了。”桂王看着白隽低声道,“先杀宁王,再自杀!”杜九言打量着白隽。“王爷,”两人站在一起,杜九言握住了桂王的手,“冷静下来,有我呢。”手心的凉意,让他本来烦躁暴怒的心忽然平静了不少,他转头看向杜九言,她也正看着他,和他点了点头,道:“我们都在你身边。”“嗯。”桂王回握她的手,“谢谢!”杜九言没有再说话,两人的手在袖子底下紧握着,并非男女的缠绵情意,而是互相给与对方力量,携手向前的战友、共患难的朋友……“不是朱砂,”刁大笃定地道,“朱砂提炼的毒,死的没有这么利落,多数并发症很多,遗容也不可能这么干净。”杜九言也是这样的感觉,“什么毒?”“看样子应该是草头乌。”刁大道,“肯定不是朱砂!”杜九言道:“他给宁王吃的汞,待宁王中毒后,便自己服了草头乌自杀?”她顿了顿,道,“为什么不直接给宁王吃草头乌?”这很奇怪,既然有草头乌,为什么不直接用草头乌,至于白隽自己想要死,半个晚上他能选择的方法太多了。“会不会是……他也并没有想要宁王死?”刁大问道。杜九言觉得除了这个想法,也没有更好的解释,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对方为什么这样做?这太奇怪,没办法解释。“喜公公,”杜九言问道,“白隽是宁王从哪里买回来的?”喜公公道:“从一家小馆里头,就在东四街后面的角头巷第二家,门口挂着红灯笼的。要是您想去看看,奴婢陪您一起去?”“好。”杜九言顿了顿,看向跛子,低声道,“你回去将阿事带过来,让他认一认这个白隽。”跛子颔首。“王爷,我们去角头巷。”杜九言说完,看向过来的花子和闹儿,和花子道,“本来有事和你说,但现在暂时没有空,你和闹儿先回去吧,等晚上我们再说。”花子有点被吓着了,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杜九言和桂王出去,跛子也随后离开,花子拉着闹儿的手,道:“我们也回去吧。”“好。”闹儿和裴盈道,“裴姐,您回去吗?”裴盈道:“我事情还没有做完,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闹儿带着花子出去,两人从昨晚唱戏的台子那边路过,花子小声嘀咕着,“你说宁王爷会死吗?”“不知道,茅道士不是说一个时辰吃一粒药吗,应该能活吧。”闹儿说着出了侧门,就看到个少年,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他愣了一下,觉得那少年特别的眼熟。第717章 少年白隽(三)那少年垂着头,脚步匆匆地往前走过去,闹儿歪着头看着,莫名觉得怪异,拉着花子小声道,“我们跟着他。”“怎么了?”花子问道。闹儿三两步追上去,前面那个少年不知道发现没有,步履匆匆,极快地进了个巷子,身体一闪就进了个门。“这不是……”闹儿抬头看着,花子奇怪地道,“怎么了?”闹儿哦了一声,回道:“我就觉得眼熟。”“我也想起来了,”花子拉着闹儿出来,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昨天晚上咱们在宁王府唱戏的时候,有个小厮站在很远的花丛里看我们,你可记得?”“对!”闹儿道,“他不敢过来,就站在花丛里露了个脸,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可闹儿觉得,这个小厮除了昨天晚上见到了以外,他还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到底在哪里,他现在完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花子问道。闹儿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三个人过来,她道:“王爷,九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杜九言和桂王还有喜公公多绕了两条路,没想到花子和闹儿也在这边。闹儿将刚才看到的少年说了一遍。“什么模样?”杜九言眉梢微挑,闹儿形容了一下,杜九言回头问喜公公。喜公公摇头,“宁王府里就四位小厮,其余的都是內侍。这四个小厮没一个容貌体面的。二位老板确定昨晚上看到过?”宁王府现在有三位漂亮的少年,都是宁王来京城后买回来玩的。“不是吗?”闹儿和花子对视一眼,“难道我们看错了?应该没有错啊。”喜公公道:“要不,一起进去看看?”“好。”闹儿点头,要跟着杜九言进去,杜九言看向花子,“你回去吧,这地方小孩子不能去。”花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那、那我先回去,你们早点回来。”他一个人沿着路回王府去了。杜九言和桂王还有花子进了合春馆,里面养着许多漂亮的少年和姑娘。院子里挂着多飘逸的大红纱帘,葡萄搭着架子,虽叶子已经枯萎了,但能想象夏天的时候,院子里是怎样一番浪漫之境。“哎呦,这大上午的来客人了,几位客官……”老鸨迎了出来,话没有说完,人是一愣,“桂王爷、杜先生、杜老板,哎呦,这什么风把您三位吹来了。”老鸨三十左右的年纪,容貌俏丽,未语三分笑显然是风月老手,她冲着身后要喊姑娘们出来,杜九言摆手道:“我们来找妈妈有点事,你先不要声张。”“杜先生,不会是谁把我们告了吧?谁告的我们,您接的官司?”老鸨想起来杜九言的身份,顿时紧张起来。“不是,”杜九言道,“找个房间,我们坐下来说。”老鸨应是,请他们去宴席室。杜九言说了来龙去脉,老鸨听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噗通一声跪下来,道:“这真是造孽了,造孽了。”“白隽是从奴家这里出去的没有错,可……可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也是奴家花钱买回来的,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