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节
作者:莫风流      更新:2023-07-14 09:39      字数:3932
  “杜九言可来了?”赵煜问道。任延辉回道:“圣上,她人在外面。”“那就请她进来吧。”薛按喊,“宣,讼师杜九言!”杜九言跨进门内,上前行了礼,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她也往两边打量,这大殿上的官员,几乎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等着看戏的架势,这些人自然是任延辉的同党。另一派则是鲁党,望着她的时候,则是郑重又担忧。毕竟,桂王和鲁章之已经在牢里了,今日这一堂辩讼,是输还是赢,不但关乎桂王的未来、鲁阁老的性命还包括他们这么多人的前程。是输还是赢,都系在杜九言的身上。“九言,你可知道昨日顺德和广平等四城发生了兵匪抢夺之事?他们威胁朕,不放了桂王和鲁大人,就将手中所有的人质,全部杀了。”赵煜道。杜九言应是,“关于兵匪抢夺的事,学生听说了。”“不过,对方既然开了条件,又给了时限,倒还有谈的机会,所以,学生和任阁老的想法一样,先将最近所有的卷宗以及罪证理清楚,才是梳理这解决这件事的根本。”赵煜颔首,“朝廷这次请的讼师,是燕京讼行的会长牧琰。”话落,牧琰从侧殿出来,给赵煜行了礼。“你二人可畅所欲言,但不可没有根据胡乱臆测,也不可涉及恶意攻击。有事说事,不能牵扯别的。”牧琰上前应是,杜九言也道:“学生知道了。”“将所有涉案人等,都带来。”赵煜道。稍后,桂王、鲁阁老上了大殿,桂王穿着一件朱红色的长袍,大步走着风流倜傥,鲁阁老则是一件半旧的长褂,在牢里住了几日,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大家都小心地打量着他们。“关门!”薛按道。大殿的门被关上,薛按示意牧琰开始。牧琰上前行礼,视线扫过杜九言,拱手道:“关于桂王也和鲁阁老的案件,可分开两部来总结。”“第一,桂王爷在广西所养的兵马,已远远超出,一个藩王所规定的,一千家丁的上限。在广西,登记造册的兵马一共有五千人至多,而没有登记造册的,据暗中查访,很有可能还有一万。”“除这些兵马以外,还有船队水兵三百,船七艘。”“以及,茅道士暗中研制炮药,却不曾回禀朝廷,若非没有私心,又为何化费如此大的精力,来做这件事。”“以上行径,按律应削去其王位,以谋逆最处置。”“其二,根据广东布政使付韬信件中表明,桂兵化作兵匪在广东境内屡次作乱。”“其三,根据广西来的图奇族人图答所言,桂王在广西称王,绝非仅仅是朝廷所封的王爷那么简单,他是真正的占地为王,是谋逆造反。其次,因他坐牢而百姓动乱,烧杀多府商铺,扣押无辜百姓,要求赦免桂王和鲁阁老,这有是罪上加罪。”“以上,并非空口白话,每一项都有证据。”牧琰将证据拿出来,给众人看,“这是广西府兵马册子,对朝廷报是千人,但实际却是五千。”“这是七艘船以及水兵的证据,上面所有证词,乃海边百姓所供,句句有来源有手印,七艘床也都在海边停靠。”牧琰说着,忽然太高手臂,大声道:“周律向来公正严明,从不会因人而异,所以,根据以上种种罪证,足可以判桂王爷死刑。”众人听着心头一跳,到目前为止,只有怀王判了死刑,现在还关在大理寺里,并没有立刻斩首。难道,又要死一个王爷?“关于鲁章之的罪名,不用列数其他,只要一项和封地王爷来往密切,暗中勾结,就已足够!”“所以,学生请求圣上,革去鲁章之一切职务,按律,斩立决!”牧琰一字一句道:“二人位高权重,犯了谋逆之大罪,自是名动天下。可并不能因二人位高权重,就从轻发落,忽略他们的罪行。”“若如此,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在桂王造反,作乱之中,丢失性命的无辜之人!必须严惩,还律法一个清明,还亡灵一个公道,还天下人一个清楚明白。”“求圣上明辨!”牧琰道。众臣窃窃私语,牧琰刚才所列的三项罪证,都是兵部查证的,所以,桂王和鲁章之,确实很玄乎。杜九言要怎么辩,才能让桂王爷和鲁章之脱罪?第683章 怎么辩呢(一)牧琰气定神闲,这个案子虽涉及人物身份尊贵,又是朝辩,可是案情脉路却很清晰。几项罪名一一摆明,杜九言就算铁嘴金牙,也不能将黑白颠倒,令人信服。他淡淡然等着杜九言说话,对面,任延辉亦是如此,负手立着,就等着一会儿桂王、鲁章之以及杜九言定罪拖走。这个圣意他揣度的很清楚,圣上不会还留着桂王,而桂王的罪,也不可能抹掉。他期待他们的狼狈。大周的首辅,已是他的囊中物。就在这时,杜九言咦了一声,道:“牧先生让圣上还这个还那个,圣上怎么就欠了这么多东西?”赵煜愕然,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牧琰道:“这天下都是圣上的,何来圣上欠人之说,你休要扭曲我话中的意思。”“扭曲的是你。”杜九言扫过牧琰,“站直点啊牧先生,你影子都是斜的。”说不过就惯用这种插科打诨的伎俩,看你一会儿还如何猖狂。杜九言冲着冲赵煜行礼,道:“大家都知道,在公堂我是讼师杜九言,私下里,我是王妃秦九烟。”说着,冲着桂王挑了个眉。桂王心头一荡,一脸的情深似海。众人看着一脸的愕然,有朝臣古板撇过脸去,不好意思多看。现在的年轻人,看不懂了。大庭广众之下也能如此的打情骂俏。更何况,现在桂王和鲁章之都身陷囹圄,杜九言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知道她真是胸有成竹,还是打算占着身份,和桂王一起玩一出泼皮耍赖蒙混过关。众人由浅入深,越想越多,杜九言打断大家的思路,道“那么,站在公堂上的杜九言,就不是秦九烟了吗?”“作为桂王妃的秦九烟,也不是杜九言了吗?”杜九言走到钱羽身边,拱手笑道:“钱大人,我此刻是杜九言,那您认为,我还是不是秦九烟?”“两个身份归于一人,是杜九言自然也是桂王妃。”钱羽道。杜九言拱手,道:“大人说的是。”“人活在世上,有很多的身份,任阁老在朝中是次辅,回家是丈夫、父亲、祖父、还有面目慈祥的老大人!”杜九言看着任延辉道。牧琰上前一步,道:“杜九言,圣上和各位大人事务繁忙,请你简明扼要的辩讼,莫要浪费他人时间。”杜九言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所以,桂王爷在广西是王爷,在后宫,他是圣上嫡亲的胞弟。”“圣上宽厚包容,桂王赤子之心。作为兄弟,他们兄友弟恭,这天底下没有比圣上更好的哥哥,也没有比桂王更敬爱兄长的弟弟!”杜九言道:“这话,是前提而非无关紧要,因为,人之身份和他的行为以及目的,有着必然的联系。”“而本案所说的桂王造反,从这一点来看,他并无理由和动机。”“至于,牧会长所说的三项佐证,我先说第一点。”杜九言说完,王宝应从侧殿捧着卷宗进来,略行了礼站在一侧,杜九言过去,拿出最上面的一份卷宗,展示给众人看,“登记造册的五千兵马,以及传言中深山藏匿的一万人。”“至于是否藏匿一万兵马,在这里我认为不需要去证明,其一,并没有实际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万兵马真实存在,其二,一万兵按每月军饷一万两计,吃喝费用万两计,那么这么多年,就绝不会只停留在传言层面,而一定有账目和留下痕迹。”“一万人,吃饭要米、吃肉要猪、衣衫要布、男人要女人。这么多人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不说,家人难道不问?”“反证,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万人只是传言,根本不存在。”牧琰道:“杜先生此言差矣,广西被桂王爷治理的服服帖帖,上至衙门军队,下至百姓稚子,无人不对他感恩称颂,大家自然就能为他保守秘密。”“你的反驳点,并没有力度。”杜九言笑看他,道:“没有力度,是因为你没有提供证据,这问题在你而非是我。”又道:“牧先生,这一项不提也罢,说到最后不过是扯皮而已。”牧琰气怒。“那么,我们再说着五千兵马,”杜九言道:“这是实际登记造册的,五千人确实超过了朝廷对外封王爷养一千家丁的规定。”“但是,牧先生没有说,这五千人在干什么!”杜九言拿起第二封卷宗,大声道:“这五千人不是安置在一处,每日操练,兵强马壮。他们分散在广西各州县,以衙门的名义,造房修路架桥,他们满广西的巡视。”“众所周知,广西虽非边陲又无重镇,可他们多的是像图奇这样的民族。关于图奇族人,各位只认识了前不久抱着一盆古怪蘑菇的图答,那蘑菇的威力,实在是古怪异常,桂王想要镇服他们,单靠嘴一张,家丁一千远远不够。”“这五千人,对于朝廷来说是违反了规定,可对于当地的民情来说,却非常有必要。”牧琰道:“你也说违反规定,还是养兵,这就是谋逆。”“违反规定,不代表他是谋逆,这二者在牧先生的逻辑里,是以什么扭曲的轨迹重叠的?”杜九言反问道。牧琰冷笑一声,质问道:“杜先生,你不要忘了,在顺天八年时,桂王爷可是带着他所谓的五千兵马,杀了镇远府守备肖将军,而占领了镇远府,至今,镇远府都依旧在桂王手中。”“这就是昭昭的谋逆造反之举,而桂王当时打的旗帜也是如此,是铁一般的事实。”牧琰大声道。“是!镇远府的事,应该提也必须提!”杜九言料到他们会说这件事,因为镇远府是桂王造反的最大证明,毕竟后来赵煜将广西给他了,但镇远府却并没有给。桂王却占领了镇远府,还抓了肖将军,这一点是跳不过去的。“王爷,肖将军您杀了吗?”杜九言问桂王。桂王颔首,“杀了!”“屠城了吗?”“那不可能!”桂王道。“如今镇远府的税,怎么交的?”杜九言问道。“上缴朝廷!”桂王道。“镇远府的知府以及守备,是您安排的手下?”杜九言问道。“知府还是以前的知府,领的是朝廷俸禄,但守军守备是我的人。”桂王道。杜九言颔首,“您又为何要杀肖将军?”“他挑衅我,我看他不顺眼,就杀了他!”桂王道。众人不敢置信,牧琰质问道:“王爷,您当时打的可是造反的旗号,肖将军又如何去挑衅您的,何为挑衅?”“他是镇远府守备,镇守镇远府,拦的防的就是您。您来攻城错不在他,而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