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作者:莫风流      更新:2023-07-14 09:02      字数:4165
  “打,打死他,有本事你就打死他们。”柳氏喝道:“反正是朱家的种,你打死了,你朱家就绝户了!”秋丫呸了一口,“狼心狗肺。”说着,回来扶着梅氏,安慰道:“娘,杜先生说我们要保护自己的权益,柳氏都是活该的,她明知道朱一正有发妻,还下嫁给他,这后果她早就应该想得到。你不要有同情心软。”“秋丫,”梅氏道:“幸好有你!”她很害怕,手足无措。秋丫冲着梅氏笑了笑。“我、我去灵堂给你奶奶磕头去。”梅氏道:“她虽然对我不好,可……可我还是应该送她一程。”秋丫没拦着梅氏,但是她自己不去。这边,跛子带人去柳家武官,柳青牛一看捕快来了,就料到事情不好,朱一正一定是输了官司,他上前来笑呵呵地道:“跛爷,是不是我女婿的官司输了?那付韬怎么判的?”“你不知道?”跛子在门口坐下来,打量着柳青牛,“两罪已定,一罪在办。人在牢中,绞监候待上头批文。”柳青牛吓的一个激灵,“那……那我女儿呢。”“稍后你就能见到了。”跛子道。柳青牛不敢和跛子造次。跛子虽来衙门的时间不长,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俨然是焦三左右手了,而且他和焦三不同。焦三贪钱,所以好打通,但是跛子不是,他一是一,二是二,想从他这里玩手段,完全不可能。“那……我能去接她吗,她从小脾气不好,我怕她会闹事。”柳青牛道。跛子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道:“接是不可能接,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说着手一挥,他带来的人呼啦啦进门,将柳家武馆里的学员都撵走了,又将后门角门都封了,每个门边又守着人。“这是为什么?虽然我女儿不该嫁,可判她归宗也就可以了。为什么连我也不能走动,这事儿和我没关系啊。”柳青牛道。跛子闭上眼睛,剑眉入鬓,面容如刀斧修饰过一般,冷肃,森凉,过了一刻忽又睁开眼睛看着柳青牛,道:“你可以走一个试试!”“跛爷!”柳青牛骇了一跳,“不,不走了,我一切听付大人和跛爷您吩咐。”跛子静静靠着,没再打理他。焦三陪着仵作去了城外坟山,这里一个山头,坟头连着坟头,朱一正也找了好久才找到秦培的坟头。“又是杜九言说的啊,”仵作姓施,手艺从祖上传下来,在邵阳府衙加上他,已经是第六代的手艺了。所以,衙门内外甚至百姓,早就将他们真正的姓忘了,见着都要喊一声“尸大”。“嗯。他和大人提的,你认真查查。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焦三道。尸大应是,“要是别人还真怕白忙活一场,可她说的还真是要查一查,那小子年纪不大,人却聪明。”焦三没反对,但对尸大的用词有些意见,他认为杜九言不是聪明,是狡诈!坟打开,因为有六年之久,薄棺已经腐烂,但尸骨还完好。“这陪葬还真是抠搜。”尸大撇了一眼吓瘫了的朱一正,将尸骨周边清理好,开始一点一点检查,“不是说好兄弟吗。好兄弟死了,你连一文钱都没陪?”“我、我当时伤心过度,想、想不起来。”朱一正害怕,可还是死死盯着棺材。尸大白了他一眼,用软软的刷子扫了一下白生生的肋骨,忍不住咦了一声,道:“三爷,咱们不白来!”------题外话------今日三更,么么哒!九爷最帅,不接受反驳。嘿嘿!第113章 世间美好(一)焦三上去看了一眼,尸大和他指了几处,“这三根肋骨都是断掉的,还有后脑勺也凹进去一块。”“肋骨和后脑勺?”焦三立刻抓住了重点,“石头砸在头上,肋骨就不应该再折断,这有问题。”尸大点头,“不合常理。”一个后背,一个前胸。山石滚下来,要不然砸着前胸人到底就死了,要不然砸在后脑勺迅速晕厥。但也不排除,晕倒后人是仰面到底,二次受伤。总之,很蹊跷。焦三看向朱一正,朱一正听到他们的对话,目光闪烁,根本不敢和焦三对视。“你,给老子过来。”焦三指着朱一正。朱一正摇着头,“三爷,我、我害怕,我从小胆子就小。”焦三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揪住了朱一正的领子,将他一提,把他的脸摁在了棺材里,面对着秦培的尸骨,鼻尖几乎擦在了骨头上。就算时间再长,棺材里再干净,可尸骨还是尸骨,臭味依旧会有。“呕!”朱一正尖叫一声,嗷嗷乱叫,焦三就摁着他,“你看着他,给老子老实招了。现在招,死的干净利索点,要是回了衙门再让老子费劲审问,老子不弄断你三根肋骨扎着肺,老子就不姓焦!”“三爷,三爷,我真的没有杀人,他不是我杀的啊。”朱一正不敢认,认了就不是绞监候,就是斩立决啊。焦三用力,将他脸压在骨头上,“不说是吧,那你就躺在这里,你要敢走,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朱一正不敢动,就保持着一半身体在棺材外,一半身体贴着尸骨。尸大接着查别的地方,又指着膝盖,“三爷,膝盖也裂了。如果真是谋杀,挑一个山洪乱石,确实很高明。”只有乱石,才有可能存在这种多处骨折的伤。“我看这样太轻了。”焦三看朱一正不顺眼,这人渣居然还停妻再娶,“找根绳子来,把秦培的尸骨掉在他脖子上,想必秦培也愿意夜半来找他索命。”“不、不要啊。”朱一正吓的胆都要破掉了,失禁后裤子湿漉漉臭烘烘,“三爷,三爷我说,我都招了。”焦三就盯着他,说。“我、我本来没想杀他,他对我很好,还和我一起开铺子。是、是柳青牛,他说秦培无父无母又没媳妇儿子,他要是死了,现在他的一切就都我的了。”“如果秦培死了,我得了铺子。柳青牛就将女儿嫁给我。可我还是害怕,柳青牛说他出面,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具体怎么杀的我也不知道。官府来通知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秦培死在山洪里。”“大人,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您、您要不信,您去问柳青牛,他比我清楚。”焦三指挥手下,“捆起来带回去。”又对尸大说,“把尸检写清楚了,大人好上报。”尸大应是,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才将尸骨重新下葬。焦三回了衙门,一会儿跛子将柳青牛押了回来,付韬最近很忙,所以连夜提审柳青牛和朱一正。柳青牛不承认,焦三就拖下去,一顿打。衙门里的打,不是拳打脚踢,而是打到你痛不欲生却又不会死,甚至连外皮都瞧不出痕迹来。柳青牛进气多,出气少,招认了。付韬判牍上量刑柳青牛和朱一正皆是斩立决,让人送到督抚衙门。这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杜九言帮着梅氏和朱蛮将邱氏收棺,一家三个人扶灵回去,柳氏的两个儿子让他们本来的婆子带着,回了朱家村。西南讼行中,刁沁的辞呈摆在程公府复的书案上,他凝眉看着丙字组组长郑因,问道:“人已经走了?”“是,今天一早将辞呈放在我的桌案上,人就离开了。再去找,已没有下落了。”程公复微微颔首,道:“走就走了吧,换个地方,他也不会有压力,只是可惜了,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是!再历练两年,就能升入乙字组了,如今……”郑因拱手,羞愧道:“是我管教无方,给先生添麻烦了。”程公复摆了摆手,沉思了片刻,凝眉问道:“这一次,还是杜九言?”“是!”郑因回道:“现在几个组包括府学那边都躁动不已,说不能再姑息杜九言,否则整个西南一带的讼行,都要被他搅的乌烟瘴气。”“此人辩讼不按牌理出牌,剑走偏锋。我们受府学教出来的讼师,自然打不过她这个野路子。”“此人确有些怪才。”程公复道:“你先去安抚大家的情绪。堂堂西南讼行,岂能被一个人搅的如此没有章法。”“案子输赢乃讼师常事,不必放在心上。从中积累经验才是关键。”郑因没有提刁沁做假证的事,忙应是而去,转道去找薛然。薛然正下课出来,听他说了刁沁的事,有些吃惊,“他走了?那郭润田呢,也走了?”“润田还在,但王师弟暂时没有给他案子接。”郑因道:“会长何时回来?”讼行,由程公复管,主要对外接讼案,府学则是薛然在打理,教授讼师学子,而西南讼师行会则由圣上钦点的人来做会长。如今的会长姓付,表字怀瑾,前段时间去京城后,本该在讼师考核时间回来主持的,但因有事,一直未归。“还不知道。”薛然忧心忡忡,却又气愤,“你和几个组的师兄弟商量一下,再不能让那小子狂妄嚣张,长此下去,世人岂还记得西南。”“再加上前几日他还得了太后懿旨表彰,得了首辅亲笔书写的字画,更是春风得意。”“若再放纵他胡闹下去,恐怕燕京那边都要知道了,到时候我们颜面何存。”郑因点了点头,“那我今晚就去找刘是师叔和两位师兄弟聊一聊。”薛然颔首,两人分开各自去办事。当夜,由刘公宰为首,西南讼行四个组别的组长聚在一起,关于刁沁的离开,以及杜九言的嚣张,聊了许久。话说了不少,却是无计可施。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一个大案子,振奋一下西南人,让大家自信起来,让百姓知道,西南讼行才是真正的讼行。七日后,杜九言去了一正布庄,虽经过了大变动,但布庄里的伙计和账房还在,没有多大的影响。“杜先生您坐好。”梅氏给杜九言上了茶,拉着女儿在她面前跪下来,咚咚咚磕头,杜九言起身让开,凝眉道:“你我雇佣关系,我做我该做的事,你付我酬劳,已经是两清了,不用再如此。”“先生不要这么说,是您改变了我和秋丫的命运。尤其是秋丫,我再也不怕她饿肚子了。”梅氏道:“这恩情,您让我谢,不然我一辈子不安心。”杜九言无奈地给秋丫打了个眼色。“先生,这一次我也觉得应该给您磕头,我和我娘本来只是想要一百两银子,现在结果却是两间铺子,这结果,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秋丫道:“这些都是先生给我们的。”杜九言揉了揉额头,“行了,你的谢我接受了,将来我来买布你们给点折扣。”“先生,我们不懂做买卖,这两间铺子放在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弄。我和爷爷还有我娘商量,想要把铺子卖掉。”秋丫道:“先生,您要买铺子吗,我们便宜点卖给您。”杜九言嘴角抖了抖,“不会买卖,可以请人来经营啊。铺子是钱滚钱,你们卖了就是坐吃山空。何况,你们现在又添了两张嘴吃饭,再考虑考虑。”秋丫和梅氏对望一眼,又去看缩手蹲在门口的朱蛮。朱蛮死了老婆,又做过和梅氏反目的事,现在跟着她们母女两个过日子,就彻底没了底气,他起身道:“听、听先生的。”“你们好好过日子,铺子里这么多伙计,就算柳氏来闹,也不用怕她。”杜九言看着秋丫,“你很机灵,请个先生教你读书,将来,毕有一番成就。”“先生,你真的觉得我聪明吗?”秋丫顿时红了眼睛,激动地看着杜九言。杜九言颔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