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战东摸了摸周善善的脸，对医生说道，“您先帮我照顾好她，我去外面安排下，今晚，咱们大院里大概不得安宁了，善善，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周善善笑笑，哑着嗓子说道，“你自己小心点，对了，你一会儿回趟家，帮我那套干净衣服，我怕我这么回去，吓到妈妈和孩子。”沈战东嗓子有些堵得慌，他点头，“好，我知道了。”目送着沈战东离开医疗室，周善善那张平静的脸终于变得极为痛苦，她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脖子上钻心的疼，眼眶的泪汹涌而出。医生看着周善善可怜的模样，他叹息，说道，“善善，你忍忍，马上就好了，我给你打了麻药，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这算是幸运了，伤口离动脉很近了，稍微再用点力，你就……”刚刚处理好伤口没多久，沈战东已经赶了回来，他给周善善带了换洗衣服的同时，还带来了罗淑娴。看到周善善浑身是血的样子，罗淑娴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抚上周善善的脸，哽咽说道，“善善，你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呢？”周善善看了一眼沈战东，他无奈说道，“我回家时妈还没睡在等你呢，看到我身上的血，再看到我给你拿衣服，她就知道你出了事，非得跟着来，我也没办法啊！”周善善叹气，她坐起身来抬手想要替严慧擦去眼泪，可看了看手指，上面也都是血。她只得握住严慧的手，“妈，您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点皮外伤，流了点血不碍事的，您就是怕您难过，这才想换套衣服回家，结果你还是知道了。”罗淑娴哽咽不已，“善善，你这样，妈妈心里真是疼啊，上午出门时都还好好的，这晚上就……你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办？”沈战东上前说道，“妈，您别哭了啊，善善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嘛，您总哭，弄得她也难过了。”罗淑娴一听沈战东说这话，当即就站起身来，指着他怒声骂道，“我今天就说让你陪着善善出去，你非不，非说有什么事，你有什么破事能比善善重要？你有天大的事吗？沈战东，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啊？连自己媳妇儿都保护不好，我要你这样的儿子干嘛！”沈战东被罗淑娴训到说不出话来，是，妈妈说的都对，这事儿确实怪他。周善善忙拉着罗淑娴的袖子替沈战东说好话，“妈妈，您别训东哥啊，他真是有事，而且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以前也经常晚上开车回来啊，这事儿，防不住的。”罗淑娴口气软了不少，她皱眉看着周善善脖子上的伤，再看看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她胡乱抹去眼泪，一边拉帘子一边说道，“来，妈妈帮你换衣服，你现在受了伤，就别动了。”周善善点头说好，沈战东在一旁帮着忙，却被罗淑娴一脚踢开。“你给我滚一边去，等善善伤好了，这笔账我好好和你算，就算你岳父岳母不和你计较，我也得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光我饶不了你，你爷爷奶奶那里你也别想好过。”沈战东连连点头，“等善善好了，你们想怎么罚我都行，我都没意见。”周善善握着严慧的手撒娇，“妈，这事儿您就别告诉我爷爷奶奶了呗，他们年龄大了，现在还有婉月让他们操心，他们也辛苦，咱们就别给他们添堵了，行吗？”罗淑娴哪里拒绝得了周善善，她叹息，说道，“行，行，妈都听你的，你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你受了伤，估计也得着急，唉，我真是宁可沈战东受伤，也不想让你受半点委屈呀！”在罗淑娴的帮助下，周善善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咱们先这么着回家，等到家了，妈用热毛巾给你擦擦身子，等过两天伤口好些了再洗澡。”罗淑娴看着周善善身上那些干涸的血迹，她心疼说道。周善善点头，她扶着罗淑娴下了床，医生给她开了些消炎药，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沈战东与罗淑娴扶着周善善一并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只见沈长林脸色阴沉走了过来。“爸爸，杜伯伯他……”周善善忙问道，她一直都很担心杜建华，毕竟杜晓光说杜伯伯已经死了。沈长林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是说，“善善，你和你妈回家去，东子，你马上去找杜南洵让他过来，我先带着医生去杜家，你杜伯伯出事了！”沈战东听罢脸色微变，忙问道，“是杜伯伯他受伤了？”沈长林默了默说道，“你杜伯伯已经……死了，受伤的是林静玉还有家中保姆。”第359章：故人远去周善善一夜未眠，外面有救护车和警笛响过，划破夜的寂静，格外的刺耳。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了很久，沈战东一直没有回来，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愣了会儿，周善善下床穿鞋，抹黑走出卧室下了楼。楼下客厅里，一盏落地台灯打开着，灯光昏黄，客厅里都是淡淡的晕黄，罗淑娴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仿佛陷入了沉思中，连周善善下楼她都没有听到。“妈，你怎么不睡觉呢？”周善善拿起餐椅背上的外套，走到罗淑娴面前给她披上。罗淑娴回神，睁着微微泛红的眼睛望向周善善，笑笑，温柔说道，“你怎么下楼了？伤口还疼吗？你饿吗？妈妈给你煮点饺子吃？”周善善摇头，她坐在罗淑娴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妈，我不饿，我就是睡不着，想下楼和你坐一会儿，在您身边，我觉得很安心。”罗淑娴拍了拍周善善的手，说道，“傻孩子，别怕，有妈妈在这里呢。”周善善“嗯”了声，只见罗淑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怅然说道，“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你爸爸和东子那边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呢。”看着罗淑娴憔悴的神色，周善善安慰道，“妈，您别太担心了，等爸爸他们回来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罗淑娴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杜建华他怎么会忽然死掉呢？”周善善低声说道，“他肯定是被杜晓光害死的，否则他怎么能逃出来？”罗淑娴眉头紧锁，停顿片刻说道，“杜建华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的，年轻的时候，你爸爸在战术上很少能赢他，我听说，他还得过很多奖项，善善，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会连杜晓光都打不过呢？”周善善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以杜建华的身手，怎么也不该被杜晓光算计了啊！这说不过去的事情呀，然而事实摆在面前，谁也无法反驳。罗淑娴的语调里带着些淡淡的伤感，“这生命啊，真是脆弱，有时候还总梦到年轻时候，一转眼，都老了啊，现在，杜建华都去世了，世事难料啊。”周善善揽着罗淑娴的肩膀安慰，“妈，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身边人啊，更应该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罗淑娴拍着周善善的手背，“是，妈妈这一辈子很知足，能嫁给你爸爸，生了东子这么用优秀的儿子，又娶了你这么个乖巧的媳妇儿，现在还有咱们小幸，知足，真是很知足了。”婆媳二人靠在一起坐着，周善善听着罗淑娴将他们年轻时的往事娓娓道来，当年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现在都变老，甚至死去，时光如指间沙啊。天亮的时候，沈长林和沈战东终于回来，此时晨光微熹，暖暖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屋里一片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