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转身离开，拿出手机给殷父打了个电话。“叔叔，订婚的事我觉得还需要再商议一下……”……叶荣欢回到家里，就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殷辞雪看出她心情不太好，也不问她怎么了，请了假带她出去玩。途中遇上几个朋友，就凑到了一处，殷辞雪一时没注意，叶荣欢和身边人本来在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怎地，就喝起了酒。她酒量不好，等殷辞雪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殷辞雪吓了一跳，而后大为头疼，他不敢把人带回家里，不然让长辈们看到肯定要教训他的。他将人带到酒店，准备等她醒了酒再回去，中途却接到好友的求援，说有急事要他帮忙，正为难时就接到郁扬的电话，说他来s市了。殷辞雪大大松了口气，让郁扬过来守在叶荣欢身边，自己离开了酒店。叶荣欢喝醉了很乖，不哭也不闹，就安静地闭着眼睛睡觉，只偶尔嘴里吐出一些呓语。郁扬用毛巾给她擦了脸，将她被子好好给拉上，就坐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觉得有些热，她蹙了蹙眉，将被子给踢开了，两只被他塞到被子里的手也伸出来。郁扬重新将她被子拉好，结果没一会儿又被踢开。他再动作，忽然就被她拉住了手腕，抱在怀里不放了，嘴里有些委屈地咕哝了句什么。郁扬凑近仔细听，只听清一个名字——纪清河。他垂下了眼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还在说着什么，含糊的听不清，只是可以猜到，大概是撒娇一样的抱怨，只是对象不是他，而是纪清河。她将抱在怀里的那只手压在脸颊下，依恋地蹭蹭，过了一会儿，不知怎地，眼角就滑下眼泪来。郁扬没有动，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然后变得漆黑。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身体和手都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忽然抱着他手的人动了动，难受地嘤咛了一声，估摸着醉意已经消散了不少。只是可能还是不太清醒，因为她微微抬起脑袋，有些茫然地喊出了一个名字：“……纪清河？”郁扬没有作声，叶荣欢自己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微弱灯光，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清明一点之后，她看出了一道身影的轮廓，“……阿扬？”“是我。”郁扬的声音古井无波，他问她：“还难受吗？”叶荣欢摇摇头，坐起来摸索着在床头找到一个开关，开了房间的灯。她看了一圈，认出来这是酒店之类的地方，“我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来了？”脑袋还有些昏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喝醉了，殷辞雪不敢带你回家，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他有要紧事，就让我来照顾你。”郁扬跟她解释道。“那你怎么来了？”叶荣欢又问他。郁扬看着她，不说话。叶荣欢被看得心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看得她眼中满是对他的担忧，郁扬低了低头，浅浅地笑了一下，说：“没事。”“那你……”“我是来跟叔叔阿姨谈订婚的事的。”叶荣欢神色一滞，郁扬一说她就想起来，离两人订婚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郁扬观察着她的反应，只觉得心里的苦涩一阵阵地漫上来，让他感到难受极了。见叶荣欢张嘴，不等他出声，他就先道：“姐，我反悔了。”叶荣欢一怔，不解：“什么？”“不订婚了。”郁扬低着头，让叶荣欢看不清他神色，只是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艰涩，“我们分手吧。”叶荣欢愕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郁扬觉得这句“分手”听来有些可笑，他说的时候甚至内心没有一点波动，只因为想想，确定了他一直谋求的关系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他觉得叶荣欢离他更远了。久久的沉默之后，叶荣欢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知道的。”郁扬说，“曾经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对你的感情太过糊涂，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把亲情误当成了爱情，还是求而不得心生执念，或者我的感情本来就不长久，现在新鲜劲头过去了，就没有感觉了。”叶荣欢没说话。“既然已经察觉到这是个错误，就要及时改正，我不想毁掉和你之间的姐弟情分，也不想像纪清河那样，到头来和你成为陌路人。”叶荣欢的睫毛微微颤了一颤。“我已经跟叔叔阿姨说清楚了，他们都很赞同我的想法，订婚会取消。”郁扬话落，是长久是寂静。一直不见叶荣欢作声，郁扬的身形有些紧绷。“阿扬，”忽然叶荣欢开口，却是说，“你抬头我看看。”郁扬身形僵硬了一瞬。叶荣欢伸手，将他脑袋抬起来，果然就见他一双眼睛已经泛红，那里面的难过清晰得让她揪心。她多了解他啊，他竟然敢在她面前说违心话。“姐……”郁扬偏了偏头，不愿意让她看他的眼睛，似乎是觉得难堪。“你是在和我赌气吗？”叶荣欢问他，“还是真的这样想？”郁扬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叶荣欢就沉默下来，她从床上下来，将一边的外套穿好，才说：“你先冷静下来再和我说。”正要抬脚离开，忽然就被郁扬拉住手腕，他没有抬头，“我已经很冷静，不需要再冷静了，我说的……至少后面的是真心话。”他哀求她：“我不想一两年——或者更短的时间以后，你连我这个弟弟都不愿意认了，如果以后注定会是那样的结果，那我宁愿不和你在一起。”“阿扬，你是还在在意纪清河吗？我说过我会……”“我不要。”郁扬断然拒绝，他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说：“我最见不得有人伤害你，或者让你难过，所以即使知道你知道后会生气，也还是背着你做了那些事，我知道你愿意为我忘掉纪清河，愿意忍着别扭接受我，或许有一天你会真的对我产生爱情，可是我……不想看你不开心啊。”叶荣欢内心震动，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仰起头，眨了眨眼，忍下眼中的酸涩。很多话在心里翻涌，到头来她却只说出一句：“对不起。”殷辞雪一直没有回来，郁扬送叶荣欢回家，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家门口，郁扬却没和她一起下车。“阿扬？”叶荣欢回头看他。“我先回去了。”郁扬说，“事情我已经和叔叔他们谈过了。”他不愿意一起进去，叶荣欢还是没有挽留他，只是她以为他是回酒店，其实他是去了机场，连夜赶回了北城。晚上临睡前，叶荣欢收到一条来自郁扬的信息：你在醉酒的时候，还叫着纪清河的名字。她僵立当场，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外面殷母敲门，她才回神，关掉信息页面，放下了手机。殷母来找她聊和郁扬的事，不知道郁扬怎么跟他们说的，在说完要离开的时候，殷母忽然道：“明天纪清河他们就要来了，你要去接机吗？”叶荣欢怔了一瞬，才想起来，纪老爷子说要来殷家拜访，时间好像就是明天了。沉默了一瞬，她摇头。殷母没说什么，第二天却叫了她一起。叶荣欢也没拒绝。老爷子身体已经不太好，去哪儿都要带着管家，这次自然也不例外。纪清河走在他身边，怀里抱着峥峥。一见到叶荣欢，纪清河就加快了步伐走上来，叶荣欢莫名地想要躲避，只是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动不能动。纪清河走近了，和殷母打了招呼，就把峥峥面向她，柔声说：“儿子想你了。”峥峥也果然配合他爸爸，对着叶荣欢伸着小手，“啊啊”叫着要她抱。叶荣欢伸手将孩子抱过来，和老爷子打了招呼，转身就上了车。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殷母带着老爷子以及管家上了另一辆车，于是纪清河顺势就上了叶荣欢这辆，就坐在她身边。叶荣欢觉得浑身不自在，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都放在怀里的峥峥身上，纪清河却借着逗弄峥峥的姿势，和她越贴越近。叶荣欢微微抿唇，正想要挪开，忽然她放在峥峥小脚上的那只手就被他试探着握住了。叶荣欢微微一颤，只一瞬间的迟疑，仿佛给了他肯定的态度，慢慢地将她手握紧，她想要抽出来的时候，已经抽不动了。“纪清河！”叶荣欢低喝一声。前面还有司机在，她不想和他纠缠，让人看了丢脸。纪清河却一点力道没松，反而还手指插进她指缝里，来了个十指相扣，对她一笑，缱绻温柔，“一个星期没见了，你有想我吗？”他这流氓行径让她气得肝疼，偏偏他还得寸进尺，竟然又靠近，她一偏头，嘴唇差点擦到他脸。他呼吸就喷洒在她耳边，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无限情意：“我可是特别想你，每天都想，想得睡不着。”明明是很正常的情话，可是纪清河语气怪怪的，让人不由自主就往某方面想，叶荣欢羞怒，抬脚就狠狠踩了他一脚。这一脚没有留情，但是她坐着，力气又小，还隔着鞋子，能疼到哪儿去，纪清河却闷哼一声，一脸痛苦的样子，略带委屈地说：“好疼。”耳朵被他呼吸弄得痒痒的，叶荣欢没好气地动了动肩膀，将他撞开，又使劲地将手往外抽，纪清河拽着不松，叶荣欢气急，直接拉起来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本来是想强迫他松手，可是他竟然甘之如饴似的，一点也不躲闪，还说：“喜欢咬我的话，想要多久咬多久，我不躲，也不还手。”叶荣欢尴尬又恼怒，不死心地继续往外拽，不想她挣脱，所以他用了力，这让叶荣欢手指发疼，可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纪清河看见她手指发红，才急忙松了手，问她：“疼不疼？”他把脑袋凑过来，叶荣欢下意识一抬手，瞬间就甩到了他脸上。两人都是一呆，前面的司机也从后视镜看过来。纪清河先笑了下，说：“没关系，不疼。”叶荣欢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下车的时候，她率先抱着峥峥走了，权当后面没有纪清河那个人。殷母走过来瞧见纪清河脸上的红痕，一愣：“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