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沈圆厚脸皮回来，礼貌询问：“你们家油辣子好香，我可以再加一勺放在兔脑壳里吗？”

  见顾客返回，颜烟以为是吃出了问题，听到这个简单请求后，当即大方说：“当然可以。”

  自己做的食物，被人欣赏，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第一单开张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顾客买颜烟的煎饼果子。

  有顾客感叹：“上幼儿园大班了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这么早出来营业！”

  方鑫小师傅反驳：“我今年上一年级，平时在家帮妈妈打下手，已经有两年摊煎饼的手艺。”

  送走顾客，方鑫端着师傅的款儿，指点颜烟不规范的操作：“油太多了，饼自然铲不起来。”

  “面粉和水的比例不对，口感吃着不好，小姨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方鑫人小鬼大，见摊位前没人，很快瞄上过路的食客，他长得白净可爱，又嘴甜，见到年轻小哥喊帅气哥哥，见到年轻女孩，喊仙女姐姐，把人引到摊位前买饼。

  这一天摆摊经历，对颜烟来说，真是惊心动魄啊！

  一天下来，颜烟卖出17个煎饼果子，7根烤肠，5个鸡柳，2份培根，1份辣条，总收入1405元，还剩下大半桶面糊。

  现在天气冷，烤肠、鸡柳、培根等放到冰箱不会坏掉，但面糊却不能用，第二天必须调新的煎饼糊糊。

  怕生意不好，她只调了一小桶，结果一桶面糊都没卖掉。

  杂粮煎饼加鸡蛋，加生菜，一共6元。

  一根烤肠25元，一个鸡柳3元，一份肉松2元，一份培根2元，一份辣条2元，一份油条2元。

  撇开材料费，不算人工费，颜烟一整天净收入25元。

  颜烟：“……”

  剩下的面糊扔掉怪可惜，颜烟摊出几十张饼子，家里晚饭特意没做主食，一家人就着菜，啃着饼子。

  吃不完的饼子放着，第二天又拿来当做早餐。

  颜父把饼子切成竖条，锅里油温冒烟后，打两个鸡蛋，下入切细的包菜丝和绿豆芽，把饼丝搁锅里猛火爆炒，酱油、食盐、麻辣鲜，最后出锅前加一点味精和醋。

  热气腾腾的一盘炒饼丝端上桌啦！

  颜烟吸了吸鼻子：“老爸，你居然能想到炒成饼丝，也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我女儿，有眼光，低调低调。”颜国华抬着下巴，被女儿夸得尾巴差点翘上了天。

  黄秀兰被这对父女的乐观精神感染，也跟着笑了笑。

  早餐吃炒饼丝，中午又是肉丝煮饼，黄秀兰笑不出来：“你们两个就是来讨债的，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一天三顿跟着你们吃饼丝。”

  黄秀兰已经能预料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家主食里，都有这一盘饼丝的存在。

  下午吃完老爸做的酸辣饼丝，颜烟婉拒了父亲陪她出摊的建议。

  她总要学会一个人独立成长，不能一辈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万一以后到外地工作，难不成要把父母绑在腰带上一起带走？

  颜烟正要出摊，大老远就瞧见几个年轻女孩站在她昨天摆摊的位置等候。

  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天呐，这么快就有回头客啦！

  仔细分辨，其中一个侧脸轮廓有些熟悉，等颜烟靠近，一眼认出对方。

  她的第一个客户。

  颜烟对她有印象，同样沈圆也对颜烟那无法预判的摊煎饼手法，以及粉粉的小吃摊车，留下了深刻印象。

  沈圆搓搓手：“终于来了，老板，我们等了你好久。”

  颜烟不好意思眨眨眼：“抱歉抱歉，今天出门晚了点。”

  沈圆还怕颜烟不来了，毕竟老板摊饼的手法，确实有点……难以形容。

  沈圆手里已经拎着一袋子兔脑壳，又点了跟昨天一样的煎饼，8元。

  她的同伴按照各自喜好加了不同的配料，一个要加肉松，一个要加鸡柳。

  通过交谈，颜烟知道她们是江大的学生，目前读大三。

  戴眼镜的女孩叫沈圆，也是颜烟的第一个顾客。

  沈圆的两位室友，一个微胖丰腴的女孩叫邱可，另一个瓜子脸，皮肤白净的女孩叫郁南知，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第二天总收入1525元，净收入28元，较昨天收益有轻微涨幅。

  一天比一天好，颜烟并没有因此感到骄傲。

  毕竟，今天面糊又没卖完。

  通过昨天的成交量，颜烟得出判断，她的生意实在太差，于是果断把面糊量减少为昨天的一半。

  结果还没全部卖掉，还剩下篮球大小的一滩糊糊。

  这一坨，足够摊几个煎饼，颜烟实在吃不下。

  开始做煎饼果子小吃摊后，颜烟每天都要吃掉几个被她做坏的，她快吃吐了。

  颜国华沉默不语，把糊糊拿到厨房，很快端出来三菜一汤。

  往桌上一扫，终于没有那道可怕的饼丝，黄秀兰正要露出笑脸，目光停在一碗颜色古怪的疙瘩汤。

  黄秀兰一脸嫌弃，其它三碗菜都被她雨露均沾，唯有这道肉沫菌菇疙瘩汤，被打入冷宫，毫无恩宠。

  俗话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一早，颜国华充分发挥了他钻研厨艺的精神，黄秀兰爱喝番茄鸡蛋汤，他特意为老婆做了这道番茄鸡蛋火腿疙瘩汤！

  看见早餐时，黄秀兰是拒绝的。

  黄秀兰拉长了脸：“我不吃你做的早饭，我要点外卖吃。”

  颜国华立刻皱眉：“外面的食物谁知道干不干净，家里做的又卫生又健康。老婆，你尝尝。”

  黄秀兰拗不过，尝一口，咦，还不错。

  红彤彤的番茄被炒出汁水，滚入蛋液，汤汁酸酸的，很是开胃，面疙瘩嚼起来有韧劲，还有杂粮面粉里的麦子香。

  哄着老婆吃完一碗疙瘩汤，颜国华非常满意自己的厨艺，让他很有成就感。

  屋外，天色阴沉沉。

  黄秀兰伸到到窗外瞧了瞧，狂风大作，阴云阵阵，扭头问靠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女儿：“今天天气预报好像报着有阵雨，还去摆摊吗？”

  颜烟：“今天先不去了。”

  不知怎么的，黄秀兰大松一口气。

  看样子，明天终于不用再吃面食糊糊。

  下午，颜烟跟老爸一块儿上市场买排骨，买牛肉，准备做一桌丰盛的美食。

  最近几天餐桌上天天吃面食，确实该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颜国华叫猪肉摊老板剁两根排骨，扭头又去挑拣有没有好的五花肉。

  颜烟拿着一包炸鸡锁骨回来时，看见老爸拎着两只塑料袋，举起手机要付款。

  “等一下。”

  颜烟打断了老爸付款的动作，她走上前，询问老爸手里两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颜国华摸不着头脑：“这个是一条五花肉，这个是我刚买的两根肋排骨。”

  颜烟拿过排骨的袋子凑到鼻下闻了闻：“有怪味，不新鲜。”

  颜国华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亲自挑的，看着可新鲜了，都是好肋排，咦，还真有怪味儿……”

  不由分说，颜国华直接把排骨兜头倒在猪肉摊，仔细一瞧，差点气歪了鼻子。

  袋子里装的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骨头和肉块，仅有两三块肋排，瞧着可怜见的。

  颜烟听说过某些商贩使得一手偷梁换柱的好把戏，神不知鬼不觉，给你调包。

  她把商贩又高又厚的菜板掀开，果然瞧见了被调包的肋排骨。

  颜国华当时就火了，立刻找来市场管理人员，对方管理层也表示会严厉惩罚这种商贩。

  之后的结果是商贩被处以罚款，穿上黄马甲，摊位上被挂上醒目黄牌，提醒每位经过的顾客注意这家摊位存在偷奸耍滑的情况。

  她们在别家摊位另外买了肋排和五花肉，回程路上，颜国华问出自己的困惑：“你怎么知道排骨被调包了？”

  颜烟眼神飘忽：“我看见了，看见那个商贩调包的动作。”

  她确实看见了，她看见塑料袋上的两根血条。

  五花肉的血条有三分之二，排骨的血条只有五分之一。

  本以为显示的悬浮血条，是一个毫无用处的金手指，没想到还能应用在买菜上。

  手机传来提示音，颜烟低头，有人加她微信。

  看头像，似乎很眼熟。

  刚加上，对方询问她什么时候出摊？

  颜烟回：【你是……】

  陌生人：【颜记煎饼果子老板吗？我是沈圆。】

  颜烟说：【今天有阵雨，不出摊哦！】

  沈圆：【好吧。/流泪/流泪】

  一想到辜负了如此热爱煎饼果子的食客，颜烟心中升起一股罪恶感。

  当确定颜烟今天出摊后，沈圆带着宿舍小姐妹们又来买煎饼，每人买三个，然后疯狂往她们买的兔脑壳里加油辣子。

  颜烟：“……”

  我怀疑，她们上我这儿进货辣子油来了。

  颜烟怀疑的目光：“你们一人要三个煎饼果子，能吃得完吗？”

  说起这个，沈圆怪不好意思。

  颜烟的煎饼很一般，谁叫她的油辣子熬得好呢！

  颜烟家的一勺油辣子，简直勾魂夺魄，淋在兔脑壳上，香哭了，沈圆就爱这一口。

  现在物价飞涨，辣椒也在涨价，沈圆和姐妹们不好意思天天白嫖颜烟的油辣子，于是决定多买点她的煎饼果子，从别的地方补偿她。

  就怕颜烟觉得煎饼卖得不好，万一哪天她被现实打击到突然心灰意冷了，不干小吃摊，她们怎么办？

  沈圆违心恭维道：“能吃得完，我就爱吃煎饼，一个当晚饭，一个当宵夜，还有一个留到明天当早餐吃。”

  颜烟差点相信了。

  下一秒，听沈圆嘀嘀咕咕：“老板，你油辣子熬得这么好，要不要考虑开一家卤味店，卖兔脑壳？”

  颜烟：“？？？”

  呵，女人，你们果然不是沉迷我摊煎饼的手艺。

  是奔着我的油辣子来的！

  呜呜，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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