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景霓和何晰芮看见几个女人同时结伴走进来，在中间被众星捧月的c位，正是景霓在年会见过的洛馨。她画着恰到好处的妆容，眉眼一点娇和媚，一身简约的春装，圆领显得脖颈修长，锁骨处戴着的珠宝小颗却夺目，再往下就是被光滑的衣料包裹住的纤细长腿。别说男人会看的眼睛发直，就连女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视线。“馨儿，这次你和顾总在加拿大过年，好事快近了吧？”“天呐是顾总呀，又帅又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你怎么这么好命啊。”“馨儿本来就有本事啊，他们就是金童玉女啊，你们是在英国念书认识的？好浪漫……”何晰芮还没来得及和景霓用眼神八卦，已经发现了这个小团体中竟然还有另一个她们认识的女人——钟曼怡挺着大肚子，还步伐轻快地跟着“姐妹们”在展柜间辗转，在旁人看来也是相当不易了。照理说钟曼怡就算嫁给方祺禾，她和洛馨也不是一个交际档次的，这个圈子对她来说相当难得，要是因为怀孕疏远她们，可能就再难融进去了。景霓揉了揉脸，还没想好要不要与钟曼怡正面交锋，后者已经发现她的存在，且不知为何，她还主动挑衅：“……景霓，是你啊。”洛馨随之也注视到她的身上。洛馨觉得这女孩儿有点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来是在洲霁见过的，好像那一晚……顾泰的目光就是落在她的身上。会玩贝斯的，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钟曼怡忽地一笑，尖尖下巴的两边肉显得有些浮肿，她在洛馨耳边轻语：“有件事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看到过她和顾总去过某家医院……妇科。”洛馨脸色陡变，她微眯眼，“……你别瞎说啊。”“是真的呀，我和老公去做产检时候遇到的，不信你让她自己说。”洛馨先前担心顾泰对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动了想谈恋爱的念头，目前来看，就是这个小白莲花不要脸地勾引了顾泰，还想通过弄大肚子，从而捞到什么好处。或许，还做着白日梦想嫁进顾家。洛馨内心的想法不会轻易说出口，身后的姐妹团有人替她说了：“像这种穷贱的女人还想卖身求荣？呵呵，算了吧，也不知几斤几两。”空气里渗透着一种紧张感，但并没有影响到景霓和何晰芮。景霓涂着淡淡的唇膏，小嘴通透水润，她轻抿下唇，不但不生气，还和何晰芮相视而笑。何晰芮先呛声了，她个子高挑，一头短发，一开口就气势十足：“钟曼怡你也好意思说景霓？你是最没资格的人，你这些新朋友知不知道，你抢人家男朋友，还因为怀上了才匆匆补票上车，hello？你才是厚脸皮的贱人。”钟曼怡声音也压低了：“你别血口喷人。”“你们结婚酒席到底订在哪里了？是不是要等你生下来再办了？哈哈哈哈，说我们景景之前，你他妈的先照个镜子。”这件事洛馨她们倒没听过，几个女人脸上也显现出轻蔑的笑容，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钟曼怡被当众下脸，简直快气死了，她不可能在这些姐妹面前和景霓撕破脸，只能在心底尽量平复心情，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洛馨对景霓产生敌意。景霓轻笑出声，还带着依然温和的语气：“曼怡，我知道朱丽叶是你的耳目，你才是真正害她被开除的人，她要是能想通这一点，应该想到要报复你。”她挽起好友的胳膊，“不好意思我们不奉陪啦，我们要去买买买了。”何晰芮连正眼也没给那些女人，脸上嗤笑，“也太惨了吧，顾总什么意思，莫名对人冷下来，现在你还要受那些女人的气，图什么哦。”景霓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她想洛馨还不知道她和顾泰确实有过一段什么，真知道的话指不定气成什么样了。他们确实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尼泊尔的一个夜晚，像生命中的闪亮星屑。景霓前脚还没走出去，后脚何晰芮口袋里的手机振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笑容很玩味：“……景景，是顾总的‘好哥们’傅总打来的电话，我估计是找你的吧！”她说的超大声，很显然就是为了让那群“姐妹”听见。洛馨确实听见了，她心里琢磨，傅总，难道是傅立勋？他怎么可能会给她们打电话。何晰芮很上道地问：“傅总，怎么啦，有事指教？”果不其然，傅立勋与她聊了几句，就问她有没有景霓的联系方式。“正好我和景景在一起，你直接和她说吧。”景霓接过电话，傅立勋也不绕圈子了，“景景，最近顾泰的状况不太对劲，我有点担心他，你有和他联系过吗？”景霓看了一眼好友，不由得蹙眉：“没有，是有什么事吗？”“他上周就在实验室足足待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真的是……”傅立勋遇到这种情况也是一筹莫展了，这还是艾伦偷偷递给他的消息，又不敢随便让他们通知顾家，不然消息走漏，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洛馨望着景霓离开奢侈品店，这个小姑娘的出现，显然让她颇为意外。她斜眼看了看钟曼怡，目光中充满鄙夷，就像她没把景霓放在眼里一样。洛馨的家世、相貌和学历都高出这些女人一大截，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还故作慷慨：“别气了，当心你的肚子……”接着又说：“这个景霓是谁，你和她怎么认识的？”洛馨在心底安慰自己，不管这个景霓有什么本事，她都不可能得到顾家的青睐。顾家虽不是什么有百年基业的望族，却是近半个世纪势头最猛的金融家族，而这样的资产链想要维持下去，名门之间的联姻就是生存法则之一。就像顾泰的父母，顾廷永与林苑妤几乎可以说是一对强强组合的模板。因此别说什么小职员，就算是你红遍亚洲的女明星，那也入不了他们的眼。景霓和何晰芮找了楼上的一家越南菜，四周都是刀叉碗碟轻触的声音，两人坐下之后，她才打电话给傅立勋，想知道具体情况，而她能不能帮上忙。傅立勋把所知道关于顾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她听完之后，先前那些酸涩和委屈，被另一种情绪暂时取代了。难怪上次在大厦前看见他，他的眉宇间有疲倦的痕迹。旁人无法体会“厌食症”对自身造成痛苦的万分之一，更不用说，能靠自己战胜疾病的人有多勇敢和无畏。景霓又心酸又好笑地想，一顿不吃都饿死了，他再怎么能熬那么久呢。莫非顾泰的“厌食症”还没有彻底痊愈吗。景霓深吁一口气，手指揉了揉眉心，“我是营养师，我能根据他的身体状态提出一些方案来调理顾总的身体，但我不是心理医生，不能帮他真正疏导……”傅立勋自是知道，带着点感谢之情：“他的性格就是太倔了，轻易又不听训，当年要不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也不会落下这个病根，我已经让医生给他看过了，麻烦景景你再关心一下……”第34章 第三十三颗上次从北京出差回来, 景霓找过厌食症的资料研究。厌食症是一种有意造成并维持体重明显低于正常标准为特征的进食障碍, 许多女孩子为了维持体重刻意减肥，得过这种病。另外, 要是家庭不和睦、压力过大、心情抑郁等等，也会引发这样的病症。这天回家，景霓把拟出来的几个小食谱发给了临床医学院毕业的同行友人，让他们帮忙再给点意见。他们几个营养师一起讨论推敲，针对目前情况，还是要保证能够摄入正常的蛋白质、维生素和无机盐这些东西，促使机体功能恢复。全部敲定之后, 她直接拿软件做成小图，发到顾泰的微信上面。一颗软糖怪：【你不是说过想让我做你的营养师吗？我找了一些适合你的食谱，可以参考一下】景霓期望他能看到，更期望他能有所好转。要是可以，她想走到他的身边亲自做点什么。然而, 顾泰是骄傲到无可救药的人，如果她突然出现在这样的他面前，只会把人推得越来越远。就这么怀着焦虑的情绪又过了一天半, 景霓开了一整天的会，她沉迷工作, 希望可以忘记时间的难熬, 终于, 在回家的途中接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她接起来的时候, 手指还在发抖, 好半天才缓过来。顾泰的声音隔了一阵子才再次传入她的耳际，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对不起……前阵子太忙了，我发微信说的，一直在飞，也没联络你。”景霓提起了一颗心，一下子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景景，真的很抱歉。”这声“景景”温和却有力，还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他们家附近开了一家闻名遐迩的松饼店，景霓付了账正在排队，她想买一点带回去也给何晰芮尝个鲜，一边不时侧头，看着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忽地发现，那个给她打电话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那边，他和她一样，微微抬头，握着手机。景霓有点着急，先对电话说了一句：“你等一下。”然后拿手机贴住自己的锁骨处，举着卡牌问店里：“请问28号好了吗！”正好新鲜出炉的松饼送过来，服务生连忙拿纸盒包好，景霓挤到人群前面，匆匆地取过东西，转身就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跑。她踹了几口气，对他说：“你是特意来等我的吗？”顾泰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穿了一身职业风的白衬衫和包臀裙，只是外面搭了一件有花边的外套，很好地将甜美的气质融入其中。他的目光就锁在她的脸庞，口吻一如既往：“嗯，是啊。我收到你的食谱了，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景霓捧着松饼盒子，小心翼翼地说：“前几天傅总打电话给我，说你不太舒服，现在好了就没事了。”她没有主动提及那个字眼，因为只有他可以打开着话题，别人都不可以。“那你忙完了，可以正常进餐了？要不要吃点松饼……？”景霓将盒子递到他面前。在这一刻，无端端的，顾泰觉得往后的人生会充满阳光。岁月无虞，来日可期。景霓望着眼前的男人，除了稍显清瘦，看不出任何糟糕的样子，穿着很随性的黑色夹克外套，身材就像被熨斗烫过般的挺括，奢华优雅的强势并不需要饰物来点缀，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份骄傲。景霓想起之前看到的他冰冷又锋利，眼下没有那样过分咄咄逼人的气息，让人更觉得心旷神怡。有薄薄温热的风在两人之间回荡，这一切都像稀疏寻常的傍晚。顾泰接过她的松饼，攥在手里，“之前忙坏了，这几天让家里的厨师开了火，所以有好好吃饭，作息也很正常。”要是他单纯这么说，景霓还会怀疑，但看到眼前这一切，她觉得可以相信，想了半天还是重复说一句：“你没事就好了。”顾泰没有提到那天看见她的事，他静默片刻，眼睛带笑：“洛馨有找过我，你应该认识她了？她说和你偶遇，还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是她误会什么了？你需要我和她说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