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二合一
作者:狂且懦      更新:2023-07-12 04:21      字数:6729
  周言安最终还是被赶回了西屋,虽然不情愿,但看苏姚的脸色尚为转晴,不敢招惹。

  把话说清楚,心头总算不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周言安回到冰窖一般的西屋,很快就睡着了。东屋暖和得很,苏姚躺在被窝里想东想西,一时之间竟然没睡着觉。

  刚才周言安就在身边,她顾不上细想。现在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了,苏姚就忍不住回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一遍遍回想他说的那一句话,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又从这句话上,想到那天下雨,他只有下半身搭了一条半干的外套,屋子里阴暗,却能清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走向。

  想到那天在狭小的招待所里,他早起时的窘境,那明显隆起的一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睡前想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是会影响睡觉的。好吧,她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不大干净的梦。

  梦见她特别过分,把周言安围在腿间的湿衣服扯掉,他特别身娇体柔,半点不反抗地就被她给推倒了。衣服被揉成了一团,而他好像变成了那件淋过雨,却没有被拧过的藏蓝色咔叽布外套,不仅潮湿还在滴答雨水。

  梦见那个兵荒马乱的清晨,她匆匆离开,却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一般,看到在她离开以后,他是如何冷静下来。

  连着做了两个带颜色的梦,苏姚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脸上很烫,坐起身把手放在脸上,试图迅速让脸降温,

  周言安的被褥被叠成豆腐块,被放在不远处。苏姚触及时瞳孔一缩,周言安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好吧,应该在她睡着的时候,准确来说就在她做那种梦的时候。

  叠好的被褥把她迅速拉回现实,她赶紧把自己的被褥叠好。放到炕柜上,再把周言安叠的豆腐块堆到她的被子上。

  家里两床被褥,两个叠法。苏姚是普通的家常叠法,周言安是有棱有角的标准豆腐块。为了不把他的豆腐块压坏,苏姚的被褥都是被放在下面。整个房子里听不见其他的动静,苏姚拉开窗帘也没看见周言安。

  苏姚心想,莫不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所以今天早上五点钟出门提前上班去了?不过在做了那样的梦以后,就立刻见到周言安,想想就觉得不自在。现在好了,周言安去上班,至少一上午见不到人,这多少能给她缓冲的时间。

  /说不定这厮犹豫过于羞愧,中午也不回家午休,那缓冲的时间就更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的。

  不过她的美梦终究要落空,十分钟以后周言安端着一小盆的米粥回家了。原来他不是去上班,是去食堂打饭去了。

  好吧。

  周言安殷勤的把早饭摆好,有些讨好的看向苏姚, “可以吃饭了。”猛然看见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苏姚总是忍不住想起某些大汗淋漓的片段。在对待周言安时,就难免带上了躲闪的动作。

  周言安哪能感受不到,他就觉得是苏姚知道了他的某些肮脏的念头以后,觉得他恶心,所以才处处躲着他。

  他心头涌起丝丝缕缕苦涩情绪,突然觉得嘴里的米粥不香了,有些难以下咽。

  苏姚放下碗筷,周言安就迅速接了过来,收拾桌子洗碗这一系列动作,及其的流畅自然。以前没有发现,周团长这么擅长看人颜色行事。苏姚很想笑,但不能笑,还没原谅他呢。谁让他不会讲甜言蜜语,嘴巴笨的人还是多干点活表现吧。

  从前周言安也干活,不过苏姚有良心,通常都是两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毕竟家不只是周言安一个人的,家务也不应该完全让他一个人来干。

  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让周言安干活,都格外地理直气壮。

  在家里原本堆放被子的地方,看见了自己的被褥,周言安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今天可以回东屋睡了。

  事实证明,不跟媳妇睡在一张床上,并不会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某些念头消失。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反而会更加努力地想要破土而出。既然如此,还是睡在一起吧,分屋子睡的话,他心里也不踏实。

  直到今春的第一场春雨降下的时候,周言安还没有把媳妇给哄回来。

  不是说两人彼此冷战,互相没有交流。两人和之前一样照常交流,一起互相配合做家务。就是总感觉跟苏姚之间,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春雨贵如油,老天爷慷慨的连着下了接近一周的春雨。

  苏姚上班之前,看见外面阴沉的天空,提醒周言安记得带伞。

  /

  雨在快到下班的时候降下,倾盆而下,苏姚和俩小姑娘在办公室里稍微等了一会,雨稍微少了一点,才打上雨伞回家。

  即便是雨小了一点,也是相对于方才的倾盆大雨。

  苏姚回家的时候,裤脚湿了一片,趁着周言安这时候没回家,苏姚赶紧换上睡裤,把湿了裤脚的衣服晾在西屋炕上。

  已经到了平时中午吃饭的时间,还不见周言安回家。

  正想着这人怕不是中午不回家吃饭,就看见周言安没有打伞,浑身湿透的回家了。

  他站在堂屋门口,身上在向下滴水,怕身上的水弄脏屋子,他没有立刻进门。

  几乎一样的梦中场景,激得苏姚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34;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伞了吗,为什么不用?&34;

  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是那件藏蓝色的咔叽布外套,他将之拧干以后搭在门上。

  &34;团长今天要下农场,以防途中下雨,他上班的时候没带伞,就把我的伞拿走了。&34;那他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天气,雨天下农场。这么大的雨,带伞应该也用处不大。

  外面下大雨,周言安身上下小雨,整个人落汤鸡一般,也得亏他身姿笔挺,看起来才不至于落魄。

  苏姚没好气说道, “那你跟同事打一把伞回家呗。”他认错很快, &34;下次不会了。&34;

  “不知道你会淋雨,就没有提前烧热水。”苏姚解释道。

  现在烧水也来得及,东屋的锅正在煮饭,可以用西屋的,不过是她觉得烧水就更加靠近那个梦境了。

  “不需要热水。”

  他的身体好,淋上一次雨,也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能及时擦干就很好了。

  于是周言安对她说, “简单擦洗一下,用凉水就行。”雨水不干净,掉在身上,多少需要擦洗一下。

  用凉水洗澡肯定不行啊,是要生病的。

  昨晚烧水的时候,灌了一暖瓶的开水。苏姚就说, &34;用暖瓶里的热水,再兑上凉水,用温水擦洗吧。&34;

  是在关心他,周言安反应很快的应下来, “听你的。”

  “我就在堂屋擦洗,以免身上的雨水

  脏了地面,你能帮我去东屋拿一下毛巾吗?”

  苏姚额角直挑,大脑不争气地在无数次回放藏蓝外套被她扯掉的场景。

  能被苏姚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忘掉,难道仅仅是因为场面香艳吗?

  好吧,确实是这个原因。

  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挺喜欢的。

  但作为一个有理智、有自制能力、有道德羞耻之心的成年人,她必须遏制住自己这种念头,不能让它在心里生根发芽。

  不能放任事情像上次一样发展,更不能像梦里把人家身上遮挡的衣服扯下来。不可以。

  事情改变就要从现在开始。

  “没事,地面湿了就用拖把拖一下,不要紧的。”苏姚催促, &34;你赶紧进来。&34;她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周言安心里却甜滋滋,跟喝了蜜似的,她就是在关心他。苏姚又说, &34;快去,马上饭就做好了。&34;

  在他关门之前,苏姚赶紧冲进去, &34;等一下。&34;

  在周言安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她冲进去把窗帘给挂上,她都没看到过,不能让外人有任何看到的机会。

  挂完窗帘以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一点蠢。

  吃饭的时候,周言安能感觉到,刚才他换衣服之前,苏姚明明对待他的态度时,仿佛是回到之前的状态。

  现在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客气有余,但亲近不足。

  刚才因为苏姚的关心,还觉得心里发甜呢,现在只觉得嘴里的饭菜都失去了味道。

  周团长心里忍不住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导致苏姚不开心。以及究竟怎样做,能让苏姚开心—点。

  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就让他找到了这个机会。

  他这天正在上班,大门外站岗的小战士跑过来说,他老丈人家来人了,一个自称是他小舅子的人被拦在门外。

  其实这小战士先去了家属院,毕竟是苏姚的家里人,他曾经去过周言安家,知道位置在哪,但凡可以,他都不愿意直面周团。

  这不是没在家里找见苏姚,他只能去团部的大楼去找周言安。

  不过他就算是去苏姚的办公室,也不可能找到人,因为苏姚今天请假没上

  班,翟江瑞家闺女今天办百日宴,她今早就进城去了。

  虽然从周边村子能混进团里,且不受盘查。但是如果正常从正门进来探亲,不仅需要介绍信,还需要团里的亲属亲自出来领人,以确保这人是本人,不存在冒名的情况。

  小战士在面对周言安时,紧张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那位男同志说是您爱人的弟弟,咱团的规定您是知道的,还得您亲自去门口领一下人。&34;

  苏姚的弟弟?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叫什么名字?”

  小战士这个不记得,但他把绍信给一并带了过来,把介绍信打开递给周言安的过程中念出看到的名字, “叫苏建华。”

  这个名字,让周言安想到了在首都火车站的时候,那个认识苏姚的男青年,就曾经说过建华这个名字,听语气苏姚跟这个建华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现在一个叫苏建华的男同志找上门,还自称是苏姚的弟弟。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本来应该是苏姚去把人给带进来的,但是她这不是没在团里,加上周言安还想暗搓搓的讨好她。

  如果苏姚回家以后,见到了很久没有见到过的弟弟,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周言安这样想,出去接人的步伐都比往常的步子还要快。

  苏家父母都长得不赖,生的子女也各个样貌出众。苏建中苏建华这兄弟俩但看外表也都体面的不得了,兄弟俩大哥板正,苏建华因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看着有些不舒服。

  苏姚那就更不用说了,樱唇杏眼琼鼻,妥妥的大美人。

  苏婧年纪还小,加上日常吃不饱饭,看着病殃殃的,她其实也是个美人坯子,如果能好好地养上几年,样貌绝对不会差的。

  苏建华见到走在那小战士前面一个冷面男人,不是他姐过来接他,就应该是他姐夫才对。虽然周身的威压很重,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但他年轻的有点过分,不像是个团长。听见跟在他身后的小战士叫周团,他这才能确定这个很有气势的男同志果真就是他姐夫。

  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看着跟大哥的年纪相当的样子,大哥还只是普通的工人,人家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副团长了。

  /

  苏建华自以为非常成熟地伸出右手, &34;周团长您好,我是苏建华,苏姚是我大姐。&34;

  他这动作看着不像是见家人,倒像是外头见领导的姿态。

  周言安有些不喜,可毕竟是小舅子,人家已经伸出手了,就得把面子给足。

  不然再叫他跑到苏姚那里说他坏话,那就遭了,苏姚本就看他不顺眼,要是不把她弟弟当回事,还不得罪加一等。

  周言安伸出手,与苏建华的手只握了一下,便很快松开。

  苏建华毕竟也是参加过工作的人,自诩对于社会上的这一套十分了解,就开始滔滔不绝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周言安心底其实有些不悦的。

  自从苏建华过来以后,没叫过一声姐夫这就算了。好吧,不能算了,周言安还是比较介意的。而且只有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了一句是苏姚的弟弟,再就没有问过苏姚。

  没有询问为啥苏姚没来接他,也没问过苏姚的情况,或者是两人相处的如何这种问题,他是一句都没有问。

  反而一直在问周言安的情况,什么时候参加工作,什么时候晋升,以及家庭情况。这一些都是比较隐私的问题,苏姚都没有先开口问过,都是他主动告诉苏姚的。

  现在这个小舅子这样问,让周言安心里有些不适,不过他想着可能是比较年轻,不会与人相处,询问他的个人情况,最终也是担心他姐受委屈。

  这样倒也能说得通。

  周言安面色稍霁,关于他的情况,除了不能说的那部分,都详细的告诉了他。

  苏建华背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看他背着吃力,周言安就主动要帮着拿。

  要是身份普通的姐夫,帮他拎包是应该的,这位姐夫可是个副团长,苏建华哪里敢,他连忙摆手, &34;不用了,周团长我自己来就行。&34;

  只叫周团长而不叫姐夫,周言安忍不住内心沉吟,这是不是不满意他当姐夫啊。

  苏建华以为人家位高权重,肯定更希望叫官称,这显得比较正式。当然并不知道周言安更想他喊姐夫,不然一天至少得叫个百八十遍的姐夫。

  /

  苏建华跟苏姚来顺城时一样,火车上午到站。他到达兵团时,大约十点半的样子,现在也才十一点。

  “我姐也真是的,中午不在家给你做饭,到处瞎跑什么!”苏建华觉得这是站在周言安的角度为他着想,他肯定觉得自己十分贴心。

  “团里有食堂,不需要每天都自己做饭。”倒也不至于小舅子说了媳妇一句不是就发火,毕竟苏姚和苏建华是亲姐弟,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外人。因此周言安只是替苏姚解释了两句。

  苏建华立刻点头附和, &34;对。&34;

  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家属院。

  看见周围构造相似的民房,苏建华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周团长和他姐的家,不会就在这里吧?

  直到看见周言安十分自然地来到一个房子前,从兜里掏出钥匙,塞进门上的铁锁,明显是在开门。

  这就是普通的农村自建瓦房,苏建华原本眼中的热情瞬间熄灭。

  这个姐夫大小也是个副团长,家里就这样,跟普通的农民家里没区别啊。这房子还不如自家住着的楼房呢。

  也是苏姚忙着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恐怕给他一巴掌扇回申城。就苏家小房子,原先挤了一家七口,那真是说的难听点,转个身都能碰到另一个人的脚后跟,住着憋憋屈屈的,跟住在骨灰盒里似的,喘口气都觉得闷得慌。苏大嫂为什么急着把俩小姑子往外赶,那还不是觉得住不下。

  现在住着的房子看着没那么气派,可是胜在宽敞隔音好啊。

  偶尔只有夏天开门开窗,才能听见邻居家的动静。不像是原来,楼上拖椅子,楼下都能听见。周言安把苏建华带到了西屋,这俨然已经成为了家里的客房。

  看着面前有些昏暗的环境,感觉到处都是土,苏建华的嫌弃不是一点点。墙上竟然糊着报纸,我的天啦,这环境也太艰苦了吧。苏建华过来原本只是为了逃避家里的环境。

  是的,逃离家里的环境。

  虽然苏姚没答应嫁给车大海,车大海还算讲究,没有记恨他,反而让他当了小弟。

  苏建华感恩的很,在车大海的一众小弟里是最积极的一个。车大海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更加的器重他,分他烟抽,带他去泡妞。

  都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车

  大海泡漂亮小姑娘也不总是顺利的,尤其是人家不愿意,他还硬要纠缠。

  如果那姑娘是普通工薪家庭,可能就忍一忍就算了,等到车大海对自己失去兴趣就好了。

  可是这次车大海遇上了硬茬子,人家姑娘家里也不是吃素的,亲哥哥加上表哥一共七八个,每一个都是那种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斤的壮汉,在他们下班途中把人堵住打了一顿。

  别说苏建华被打断了一条腿,就连车大海也断了一条胳膊,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虽然是被打了一顿,出了这事谁也不敢闹,说是去报警还是咋地。

  原因无他,人家家里有革委会的背景,要不人家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在下班路上打人。是咱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真佛,哪里还敢要说法。

  打了这一顿,姑娘家里还觉得不出气,反而要求厂里严查这群人。这些人中,除了苏建华那都是厂领导家亲戚,

  于是苏建华就成了那个替罪羊,不仅断了一条腿,还被厂里给开除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骨折还失业,在家养病的期间,大哥家那个崽子每天都在哭,然后尿布那个味呦,真的是正常人没办法接受的。

  他跟苏大嫂吵了几次,但是每次都输。苏大嫂吵赢了不说,还恨不得让邻居们知道他有多不待见唯一的大侄女。

  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想到了那个嫁到兵团当团长太太的姐姐,她那里的日子肯定过得很舒服。

  趁着腿上的骨折恢复了以后,他也不说是不愿意在家里住了,就说想苏姚了,想去看看大姐。

  苏父苏母肯定是不舍得刚大病痊愈的儿子跑那么远,但他去意已绝,都拗不过他,只好给他买了票,准备了行李

  也想着出去玩玩也好,反正苏姚向来最疼这个弟弟,不会让建华吃亏的。

  苏建华是准备过来享福的。

  但没想到苏姚这里竟然这么艰苦。

  周言安已经叫他去食堂了,苏建华赶紧收拾心中纷杂的想法,不敢叫周言安知道他嫌弃家里破。对于这个姐夫,他还是比较畏惧的。

  吃完饭以后,周言安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苏建华,让他回家,他自己则去了办公室。

  苏姚不在家,跟第一次见过面的小舅子待在一个房子里,总觉得奇怪。

  于是他干脆

  躲到了办公室。

  下午,他还在想,如果苏姚回家以后看见弟弟过来了,一定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