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高兴?”

  林佳将他的喜悦看在眼里，嘴边也忍不住扬起。

  “很高兴。”沈安已经睡了，不必担心他突然跑过来看见什么。沈言动情地伸手将林佳抱入怀中，感慨道： “仿佛看见了一颗被埋在淤泥深处的种子，经过漫长的努力，终于挣脱了淤泥的束缚，开始向上向阳的生长。”

  林佳被他的形容说得心中一震，如果说周远是淤泥中的一颗种子，那他呢?

  周远的确不容易，父母早逝，还是个孩子的他在照顾自己之余还要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周燕，但沈言也要照顾年迈多病的奶奶，何况后来还多了一个身体孱弱的沈安。

  “林佳，”沈言声音无比郑重地道： “谢谢你。”

  林佳头微微往后仰，手搂着沈言的脖子，看着他浸满了柔情的眼睛，她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下来：“你都向我道过好几次谢了。”

  沈言知道，但除了道谢，他不知如何表达他对她的感谢。说句她改变了他与周远兄妹的命运也不为过。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情绪，两人自然而然地亲到了一块儿，直到小黑的呜呜声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一僵，扭头，只见小黑坐在他们面前，见他们看过来，又叫了两声，还转了一个圈，像是在生气。

  林佳想起之前有次她和沈言亲亲被沈安撞见，忍不住笑开，但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小黑跳上了沙发不说，还把林佳挤开，它要待在沈言的怀里。

  林佳：…

  再看沈言，正忍笑忍得辛苦。

  沈言也不懂小黑怎么这么喜欢他，他拍了拍小黑，示意它下去，结果小黑一动不动，还想舔他脸。

  “小黑，”在小黑舔到沈言之前，林佳没好气： “下去。”

  小黑扭头，看着林佳呜呜两声，不仅不下去，还蹬了蹬腿，像个耍赖的孩子。林佳不为所动，语气更严厉了几分： “下去。”

  小黑到底还是听林佳话，跳下了沙发，坐在沈言旁边，低着脑袋，耸拉着大大的耳朵，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林佳看得十分无语，同样是军犬，为什么大黑这么乖，小黑却是这样。

  “沈言，要不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吧。”林佳突然说道。沈言一愣，不懂怎么突然谈到这个。

  林

  佳看着小□□: “我怕生个混世魔王出来，到时候沈安那么乖，他却那么顽皮，我怕我会偏

  沈言眉眼都是笑意： “都听你的。”

  林佳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沈言这么干脆的答应，她好奇： “你不想要孩子?”

  沈言道： “沈安就是我们的孩子。”

  林佳一笑： “也是。”

  被小黑这么一闹，亲热是不可能继续亲热了，沈言准备看书，林佳则准备回屋。

  十二月份的首都，冰天雪地，还是炕上最暖和。

  她刚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回头道： “对了，这周日顾良和南溪生辰，请帖都送来了。”

  沈言眉心霎时一紧，很快又松开，只是语气冷淡了许多： “他们父女同一天生日?”

  “应该吧，”林佳道： “你去吗?”

  虽说是星期天，但沈言未必有空。

  本来打算这周日去研究院加班的沈言毫不犹豫： “去。”

  周六这天，林佳去医院参与了个手术，回来时见关舒曼在她家门前徘徊。

  自关父被抓后，林佳便再没见过关舒曼，但董承哲来找她看病时，会顺便帮关舒曼求一副调理身体的药。

  和之前相比，关舒曼哪怕穿着冬日的厚衣裳也明显看出她清瘦了许多。林佳那么大的一个人，关舒曼也看见了，呐呐出声： “林医生。”

  林佳正要回答，小黑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它自己拿脑袋把开了一条缝的院门顶开，冲着林佳汪汪两声后警惕地看着关舒曼。

  关舒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它不咬人，”林佳喊了一声小黑，它便乖乖和坐在了林佳旁边，然后林佳道： “关同志，你是来找我的?&34;

  关父的事是他恶有恶报咎由自取，但关舒曼是关父的女儿，虽然关舒曼看着对林佳并没有什么怨恨的样子，以防万一，林佳还是不请她进屋。

  “有件事想请林医生帮忙，&34;关舒曼将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 “我听说顾良明天要给他和南溪过生日，林医生你应该也会去吧，这是我给南溪准备的生日礼物，想麻烦林医生帮我拿给南溪。&34;

  林佳没去接，问道： &34;顾良不让你见南溪?≈34

  ;

  关舒曼苦笑： “自我爸出事后，顾良就不让我妈见南溪了。”

  林佳淡声： &34;不让你妈见，又没不让你见。&34;

  关舒曼面露尴尬，沉默一会儿后才道： “是我不想见顾良，当年是我对不起他，也无颜见他，还请林医生帮我这个忙。&34;

  林佳道：“这个忙我不能帮你。”关舒曼面露哀求： “林医生……”“你心里明白，顾良对你有怨。”

  关舒曼在那样的情形下抛弃顾良，何况南溪是在她身边出的事，顾良对她不可能没有怨气。“我是顾良和南溪的医生，我若帮你送过去，看在我的面上，你觉得顾良不会说什么是不是?”林佳将关舒曼的心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说得关舒曼红了脸颊。

  “我不会帮你这个忙，”为了关舒曼消耗她的人情，林佳没这么蠢： “你若真想送南溪礼物可以自己去，我想看在南溪的面上，顾良不会为难你。&34;

  无论如何，关舒曼还是南溪的妈妈。

  话落，林佳对关舒曼微微颔首后进了院子。

  晚上，沈言早早地从书房回到睡屋。

  林佳正要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看见沈言半个人都钻进了衣柜里。

  “你干嘛呢?”

  “找衣服，”沈言头也不回地道： “明天不是要去顾家吃饭吗?”林佳稀奇地挑了挑眉，沈言居然也会注重衣着了?

  “你去年不是在沪市给我买了一件黑色大衣吗?”沈言翻了半天后问道： “你有看见吗，我怎么找不到了。”

  “在沈安屋的柜子里。”

  他们屋子不小，向蕙准备的衣柜也很大，但架不住林佳的衣服太多，加上沈言平时只穿研究院发的衣服，她便把沈言不怎么穿的那些衣服都放去了沈安那边。

  等沈言去找了衣服过来，林佳问： “你明天要穿那件吗，我不是给你买了羽绒服吗，那个更暖和。”

  沈言拿起大衣冲着镜子比了比，嘴里道： “我喜欢这个。”羽绒服保暖是保暖，但太蓬，不如这种大衣板正显身形。

  找到了大衣，沈言没结束，继续在衣柜里翻，最后找出林佳给他买的帽子围巾还有手套林佳奇道： “你不是嫌弃围巾勒脖子，还嫌弃这帽子中看不中用。”沈言戴上帽子回

  头： “我什么时候说中看不中用了。”

  “不用你说，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无论是去上班还是去钱老师家，亦或是偶尔有空，陪林佳去逛百货大楼友谊商店什么的，沈言带的都是保暖的雷锋帽，一次也没戴过林佳买的羊绒礼帽。

  “若不是知道明天是去吃顾家的席面，我还当你是要去相亲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沈言第一次去白沙大队，和林大河讨论他和原主的亲事时，穿得都没这么讲究。

  知道今天要去做客，沈安早早地起了床，还过来催林佳。

  林佳其实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起，昨晚上沈言找好今天要穿的衣服后没回书房，两人闹了好久，睡得比平时还要晚。

  沈言： “让你姨姨睡着，早饭做好了再来喊她。”

  沈安跟着沈言往外走： “爸爸，姨姨是不是昨晚上又熬夜了。”

  沈言点头： “对。”

  沈安： “那你告诉她不要熬夜，老师说了，要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沈言面不改色： “行，今晚上我一定让她早点睡，不熬夜。”

  林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昨晚上她明明不止一次地说今天有事，可他是怎么做的，恍若未闻，一切结束之后还道： “明天你起不来就不去了。”

  林佳又睡了一个小时才起床。

  沈言和沈安都在厨房，看见他，沈言道： “起来啦。”

  林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坐在灶门前，和沈安一起烤火。顾良这次庆生不是在他家里，距离有点远。

  吃过饭，收拾收拾，顾良安排来接他们的车就到了。沈言许久没看见顾良了，诧异道： &34;顾良的车?&34;

  林佳点头，前不久买的，应该是察觉到形势变了，顾良也不在那么低调。

  从顾良送林佳沪市小洋房做诊费时，沈言就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比不上顾良有钱，所以只是感慨了一下。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在一栋洋房前停下。他们还没进屋，顾良和南溪就迎出来了。

  看着缓缓朝他们走来的顾良，沈言眉心又紧了。

  顾良两个月前就能自己站起来，自那之后，来针灸的次数就少了许多，沈言已经很久

  没见过他

  了。

  这一见，沈言就发现了和两个月前相比，顾良状态好了太多，不需要人掺扶就能自己走。虽说还不能和正常人相比，但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恢复。

  顾良能好起来，从朋友与林佳丈夫的角度，沈言也为他高兴。毕竟他能好，说明林佳的医术好。

  但顾良在轮椅上时，林佳就夸过他，现在站起来了，身材挺拔如松，一身挺括大衣，看着年轻了好几岁，便是沈言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出色。

  沈言下意识地扭头看林佳，毫不意外地，在林佳脸上看到了欣赏。

  “哇，”连沈安都赞叹道： “南溪爸爸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