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窗内接下来的景象,姬青虞等人都看不到了，因为春醒的神经在短短十几秒内忽然爆发式地长出了几十米长,它们像蜘蛛的丝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黏去，其中一坨神经不太巧地黏在那扇小窗上，正好堵住了姬青虞等人的视线。

  姬青虞站在窗外，觉得这一幕熟悉极了。

  当初徐今生变的电线失去意识完全畸变时，不也是这样爆炸式地增殖吗？

  当然，春醒此刻的增殖比起徐今生当时的情况还是要慢许多,但是他也并没有失去意识，并且还有功夫喊人给他拿“那个东西”。

  春醒现在的状态明显就不对劲，正常人即使接受人体改造实验,也不可能能够将自己的神经连到别人的身体里，并控制别人的身体。

  在看到春醒连在“雷”身上的神经之后,姬青虞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一进到“雷”的房间,就会被发现了。

  感情人家“雷”身上根本就没有春醒安的监控,“雷”本身就是春醒的监控。

  谁能想到,春醒把人弄去做所谓改造其实是在给自己弄新身体呢？

  姬青虞也猜到为什么“雷”这么重要，但是春醒却要把“他”放地下格斗场继续战斗了。

  毕竟春醒是要用这具身体作为自己的新身体的躲过锡炉人□□老大春栖山的血祭,估计他提前将新身体送进格斗场培养，也是为后续换新身份做铺垫，顺便还能测试自己的新身体好不好用。

  不然他要么新身体被春栖山发现，要么只能抛弃自己在锡炉格斗场经营的一切。

  锡炉人的血祭规则确实恐怖，作为一个长期和外界接触的人,春醒对此产生抵抗心理，继而延伸出这一系列的逃离计划都还在常理范围之内。

  现在，在春醒这一条线上,之前他们疑惑的“热滋滋快乐店”里那些消失的人脑的去处也可以解释了：因为春醒要进行的实验就要通过人脑，而且主要实验材料就是人脑，所以对人脑的损耗率很高。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第一，春栖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撑不下去需要血祭；第一，能让春醒实现自己获得第一个身体想法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姬青虞盯着窗户上黏着的白色神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听到的另一个人嘴里也听到过同样的称呼法——

  双子花园，东花园的地下，和自然神神殿的秦罡偷偷做交易的人，他们交易的东西，也是一样不敢直呼其名的“那个东西”。

  在他们嘴里，西花园里畸变的巨藤从四级变成五级，正是他们在接触“那个东西”时不小心造成的。

  此外，姬青虞还记得，当时庞丹赶来后，在问责畸变巨藤升级的原因时，也曾用过这个词——姬青虞敢肯定，十有八九，庞丹说的东西和秦罡交易的东西就是同一种。

  他们都无一例外，没有直接称呼它的本名，而是用一种“懂的都懂”“讳莫如深”的语气，称它为“那个东西”。

  这是个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人的精神和信仰能够造神，信仰不足导致的信仰畸变也会通过认知传染，命运之神代行者甚至在用规则的力量欺骗整个中下层世界——只为保护不足以抵抗畸变传染的低级信徒。

  所以姬青虞不相信任何没有来由的一致避讳。

  如果有一件事大家都避而不谈，不论好坏无论亲疏，那么基本就可以断定，不是大家不想谈，而是不能谈，谈不了，谈了有危害。

  姬青虞想，“那个东西”

  想必也是同三级信徒之前的“信仰畸变”

  一样，是一件等级达不到之前，不能轻易提起和被人知晓的东西，只不过从秦罡他们的小心程度来看，它似乎比“信仰畸变”更加危险，因为秦罡在私底下和不知名人物交流的时候，也不敢提起它的大名。

  之前姬青虞已经知道庞丹和秦罡他们说的“那个东西”会导致畸变，会让畸变的生物升级，并且“一个不小心，大家都得死”——

  从这些信息就能看得出，这是一件十分危险、效果强悍的东西，连庞丹说起它时也会勃然色变，宛若国/家/领导人谈到别人放在自己家门口的蘑菇蛋。

  而现在，姬青虞又怀疑春醒也在用“那个东西”来压制自己这种类似畸变，或者已经畸变了的诡异的身体。

  这样，姬青虞很难不怀疑，“那个东西”其实就是一种高度浓缩的畸变传染源，就像既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做化疗的辐射一样。

  说不定，“那个东西”就是以前畸变的某个强大神明的遗物呢。

  姬青虞这么在脑海里和徐今生版字典说。

  但是徐今生马上就反驳了她：“畸变的神明再强大，大不过信仰畸变这个主题。庞丹都敢直接告诉你信仰畸变的原理了，怎么可能提都不敢提一下‘那个东西’的名字，而只敢用代号。依我看，你不如翻一翻你现在的权限，看看你还有哪些东西是不能知道的吧。”

  徐今生话里的提醒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姬青虞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她目前还挂在“未知区”里的前线战争。

  这还是姬青虞在升入四级信徒后才知道的信息，但是她目前也就能知道，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正在发生战争，而且似乎是很激烈很惨烈的战争，因为姬青虞在升入四级后，几乎每天打开神明直播间时，都能刷到前线又死了多少多少士兵的新闻。

  但是对于还只是四级信徒的她来说，她能知道的情报也就仅此而已。

  这也是姬青虞当前心头悬着的，除了“夏族文明去哪里了”“我的神力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我真的是穿越到了异世界吗”等大命题之外，距离答案最近，姬青虞最想知道的一桩悬案了。

  “你是说，‘那个东西’很可能和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打仗的前线相关？”姬青虞在脑海里问。

  徐今生回答：“我只是根据你当前掌握的信息进行了数据分析，从而推测出了概率最大的可能。但是推测永远只是推测，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真的，事实

  也可能站在那百分之一的概率上。在事实面前，

  一切推测都是苍白的。我只是作为你的智能小助手给你一些建议，

  请你自己判断我的建议是否可信。”

  “那我判断你可信呗。”姬青虞无所谓道，“反正只是猜一猜，解解迷嘛，猜错了也没有惩罚，徐老师不要太担心。”

  她仍然盯着那扇窗，即使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还是不死心地想看到“那个东西”的真面目。

  王道续和郑钟也是一样地贴在飞车前窗上死死盯着小楼的窗户看。

  只可惜事与愿违。

  两分钟后，窗户上黏着的白色神经被人撕下来了，但是春醒也已经从这个房间消失，只剩下正在处理“雷”尸体和房间内残留死去神经的工作人员。

  很显然，春醒在用“那个东西”控制住副作用后，已经去别的房间用新的实验体做手术了。

  姬青虞压低声音问自己队友：“你们听说过‘那个东西’吗？就是可以让畸变者升级的‘那个东西’。”

  郑钟和王道续互相对视一眼，对姬青虞投来疑惑了的目光。

  姬青虞的肩膀顿时塌了下来：“好吧，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知道我是双子花园巨藤事件受害者的事吧？我当时就听庞老师在和自然神神殿的那个主管讨论巨藤突然升级的原因的时候，也用过‘那个东西’来指代其中一种可能。我就是想到春醒刚刚提的称呼和庞老师提的称呼一样，就产生了联想，想它们两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有可能。我们都是四级信徒，信息获取的权限低了点，你用飞车的通讯功能问问你海因老师吧，她是五级信徒，说不定知道。”

  “有道理。”姬青虞当即用飞车的系统给海因发了个消息，把他们怎么跑到“雷”那里试探，又感觉危险提前逃离，事后追踪机器人和“雷”来到小楼，又发现“雷”的身体已经被春醒占领，以及春醒试图制造新身体逃离春栖山的血祭等过程和自己的分析都说了一遍。

  然后提出自己的疑问：海因知不知道之前庞丹在双子花园那次提到过的“那个东西”。

  海因的消息回得很快，先是提醒了姬青虞几句不能冒进的话，接着说了一下自己接近春越的进度：春越接近失败，因为春越住到锡炉人□□老大春栖山那里去了，但是她已经成功混进了春栖山的一个常去的重要住处，预计很快就可以见到春栖山本人。

  最后，海因干脆利落地回答姬青虞最后那个问题：不知道，没听说过，不要去问庞丹，因为问了也没用。

  海因直接堵死了姬青虞想去找庞丹打听的路子，姬青虞不得不多解释了一句，自己不是好奇心发作，而是怀疑春醒嘴里的“那个东西”和庞丹说的“那个东西”是同一种东西。

  “这怎么可能。”海因下意识回到。

  刚发完海因就赶紧撤了回去，但是姬青虞还是看到了，并发来了质问：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然而意识到自己露出马脚的海因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考虑了一下姬青虞的猜想，发现姬青虞猜的还真不是完全没道理。

  就是“那个东西”出现在金鹿市的锡炉人手里，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不解归不解，但是海因还是手速飞快地给姬青虞发了消息：立刻离开那栋小楼！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任何情况下都不准你们靠近它！这条命令对你们所有人有效，执行我的命令，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