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秘闻
作者:十尾兔      更新:2023-09-23 02:01      字数:6135
  第135章秘闻

  容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心情。

  随即,她看向他,挑眉:“关家是你的人?关梦生也是你的人?”

  这还真藏得深。

  如果不是裴怀悲自己说出来,她就算能猜到关家倒向谨王,也不会想到那般早。

  这句话是去年元宵,她许下的愿。

  那个时候,谨王回宫不久,马州治灾,根本与关家没有任何接触。

  裴怀悲闻言,微微移开视线,轻声道:“从安庆王府离开之后,我在太悲寺,后入宫也不便与你说话,便让梦生照看你,助你一二。”

  顿了顿,他又道:“关家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人。”

  容昭一怔。

  先太子?

  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皱眉:“皇上让你入明州治水,安排张二、赵瑜,不是为了护着你、他在京城彻底扫除鹿王党?”

  她出京之后,想清楚前因后果。

  分析永明帝的行为——他是为了保护谨王,不召安王回京,也是保护,京城只留下鹿王党,永明帝要在死前,彻底剪除鹿王党。

  裴怀悲笑了笑,笑容嘲讽,声音却很平静:“只对了一半,阿昭,你把人想得太好,他不是保护,是防备。”

  如果只是保护,永明帝只要能护住自己,就能护住裴怀悲和裴钦。

  如果永明帝护不住,那这次清扫鹿王党就不可能成功,两人依旧会死。

  永明帝是自信能成功,却还是要把一个撵出去,不许另一个回来。

  ——这是防备。

  容昭瞳孔一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裴怀悲再次看向她,一字一句:“都说我这次出京很蠢,这种关键时候,若有心思,若想活命,就不能离开京城……

  “可是,若我留下,才是必死无疑,离开京城,反而能活。”

  容昭:“你留下,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是问句,但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裴怀悲声音沙哑:“对,因为他不会相信我什么都不做,帝王多疑,天家无情,他可以给,但不许我们伸手拿。”

  鹿王,就是伸手拿的那一个。

  他的眼睛竟然有恨意!

  容昭手攥紧,半晌,低声问:“先太子,到底怎么死的?”

  有恨,只能联系到她曾经的一个猜测……

  裴怀悲望着她,眼中有淡淡水光,“阿昭,你这么聪明,想不到吗?”

  想到了,但她不敢相信。

  是永明帝!

  其实容昭很早之前就有过猜测,永明帝多疑,尚未年迈时就已经多疑,手下就三个儿子,一个有势力,一个有世家,一个就有宠爱……让他们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当初容昭创办报纸,就是借此算计。

  可那只是猜测。

  永明帝从登基到现在,不能说特别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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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死了自己最出色的亲儿子。

  容昭久久沉默。

  裴怀悲看向天空皎皎明月,再次开口:“你还记得汤先生吗?”

  容昭点头。

  带着面具,常年不敢把脸给人看,定然是来历有问题。

  夜风吹起,周围有蟋蟀的叫声不断,两人并未看对方,以平静的态度,说着骇人听闻的事情。

  裴怀悲:“汤先生这个‘汤’字,是从‘殇’字而来,他是我父亲身边的太监,二十年前,从明州逃生,划花了脸,带着真相,来到我身边。”

  容昭抿了抿唇。

  二十年前,先太子死,他因此叫怀悲,迁入太悲寺。

  被人视为不祥。

  可实际上,他的父亲是爷爷杀死,他来承担这一切。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复杂:“先太子威望日盛,先皇临终都道先太子是大雁朝未来,皇上还在位,就已经有不少人期待先太子登基,百姓也人人记挂……”

  先太子是永明帝亲儿子。

  但永明帝是皇帝,是正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永明帝好名声,容昭一直知道。

  想要说服他,她一直都是从名声和历史功绩来说服。

  永明帝很容易被说动。

  可见他的看重。

  前有开国皇帝,后有一个被人期待着赶紧上位的优秀太子,永明帝的光芒完全被淹没。

  况且,永明七年,先太子死前,就已经有不少声音说让太子继位。

  所以,永明帝杀了先太子。

  怪不得他非要在死前打下燕云三州,他要有一生的名,传唱千年的功绩,以及不被死去儿子掩住的光辉。

  “是呀,都道我不祥,但他把我接回宫后,并无顾忌,因为他知道当初真相,也知道我这不祥因何而来。”

  裴怀悲嗤笑一声,摇摇头:“把大儿子杀了,把三儿子用来作为将世家一网打尽的工具,天家父子情,那个位置,真是孤家寡人,毫无感情。”

  何其可悲,和其可笑。

  裴怀悲只觉悲凉。

  容昭声音平静:“可是,你却必须登上那个位置。”

  “是呀,我必须登上那个位置,那是我的宿命,从我父亲死的那一刻,就来到我身上的宿命。”

  他看向容昭,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我曾经满腔愤怒,永明二十五年进京时,我心中只有恨与怨怼。”

  太悲寺枯燥痛苦的生活,身上因为“不祥”带来的流言蜚语与鄙视。

  他越是痛苦,就越是恨永明帝。

  “是在安庆王府的半年让我改变,我能平和的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变成鹿王那样疯魔,是因为你在我心中种下了一个无名。”裴怀悲笑着说。

  裴怀悲是悲凉的。

  但无名轻松又从容。

  无名是容昭教导出来。

  ()  他想一辈子做无名,但裴怀悲是他的宿命。

  就如同他不想生而无父,可他生来就住在太悲寺,叫怀悲。

  容昭深吸一口气,又问:“鹿王知道真相?”

  “知道。”

  裴怀悲点头,眼神无波无澜,“不仅鹿王知道,恐怕四大亲王也都知道,阿昭,你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吗?”

  先太子妃是太子死后才病死。

  他没有等容昭回答,便自问自答:“我母亲爱我父亲,惦记着我,怎么可能轻易去死?但是,她查到了父亲的死因,这让她不平与痛苦,她便将消息透露了出去,想要为我父亲伸冤……”

  “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收到她消息的,只有四大亲王与几个父亲部下。母亲死了,父亲部下没多久也死了。”

  裴怀悲满脸嘲讽:“阿昭,你现在知道四大亲王为什么要站队了吗?”

  四大亲王四个人,站了四个势力。

  荣亲王站鹿王,愉亲王靠近张丞相,一道为保皇党,乐亲王站了宁王,禄亲王站了安王。

  实在是混乱。

  容昭如今如何不明白?

  她道:“为了保命,也为了地位。”

  裴怀悲点点头:“对,他们知道了真相,同样害怕,必须将自己绑在一股势力上面,这其实不是为了壮大皇子的势力,是为了壮大自己。”

  永明帝向来无情。

  对儿子都能无情,何况是兄弟?

  自他登基以后,四大亲王表面风光,实则如履薄冰,没有钱也没有权。

  而要改变,就只能等新君上位。

  将一家子荣辱,绑在了他们寄予希望的人身上。

  “至于鹿王……我父亲在世时,裴钰年幼,裴钦刚刚出生不久,但裴铮已经知事。那个时候,他们都知道哥哥是未来皇帝,没人有野心。”

  “汤先生说,裴铮小时候很喜欢我父亲,总是跟在我父亲身后,后来我父亲突然死了,他被皇帝、被所有人推到了前面。”

  “或许是滋生了野心,也或许是滋生了恐惧,他变成现在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鹿王,为了当上皇帝,他已经疯了。”

  “所以,等证据送到京城,等皇帝表现出要召安王回京,或者要召我回京的态度,他就一定会造反。”

  裴怀悲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因为,他知道皇帝是什么人,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下场,他一定会博一场。”

  如果没有容昭,他或许会和鹿王一样。

  疯魔,又无所不用其极。

  容昭看向他,“如果没有猜错,等赵瑜回京,鹿王就会做最后的挣扎。”

  ——除了制造更多牺牲,没有任何作用的挣扎。

  鹿王死去,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可京城造反,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容昭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

  这是永明帝和鹿王的博弈,这场死亡,是他们的碰撞。

  谁下场,都可能会被牵连、绞杀。

  裴怀悲点点头。

  容昭:“你什么时候进京?”

  鹿王造反,必死无疑。

  张家、赵家,都会恨死鹿王,皇上又在背后拉开大网,等着将鹿王党一网打尽。

  那么,未来的皇帝就在谨王和安王之间。

  什么时候进京,是个关键。

  裴怀悲望着她的眼睛,声音轻轻:“安王死后。”

  不是鹿王死,而是安王死。

  容昭瞳孔果然一缩。

  随即,她抿了抿唇,问:“你若是赌输了,当如何?”

  裴怀悲:“那就是我的命。”

  容昭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他,视线看着前方,看着万家灯火。

  只心情依旧不平静。

  今晚简简单单的一场夜谈,透露了太多太多的信息,也知道了太多的秘闻。

  容昭自认是个资本家,她要做的事情与这些皇子皇孙都不相同,所以不参与夺嫡,也不好奇。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夺嫡已经走入了最后的尾声。

  谁胜谁负,就看他们厮杀的结局。

  肩膀上有一个脑袋轻轻靠着,没有用力,只是微微挨着。

  是谨王。

  背负了很多东西,也做了很多部署,如今只是等待结局。

  他并非胜券在握,也同样会感觉沉重难受。

  但挨着阿昭、看着阿昭,他就觉得十分安心。

  裴怀悲声音轻轻:“阿昭,无论你想做什么,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好不好?”

  容昭没有回答。

  -

  第二日,永明二十七年九月七日,容昭启程回京。

  九月十一日,容昭收到消息,京城异动。

  这个时间,崔云词等人早就被押解回了京,审问结果已经出来。

  而赵瑜快马加鞭,已经带着证据入京。

  有异动,实在正常。

  九月十二日,容昭入京。

  整个京城都变得十分宁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之下,处处诡异。

  她直接回了安庆王府。

  容屏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回来,站起来,急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知道如今京中形势吗?!”

  他还以为容昭会在事情结束之后再回来,怎现在就突然回来了?!

  容昭摇摇头:“我回来的很低调。”

  “再低调也不可能没人发现,现在谁不是绷紧的弦?”容屏急得不行,恨不得再把她推出京。

  容昭笑了笑:“就是因为都绷紧了弦,所以没人会轻举妄动,此时此刻,反而没人顾及我,皇上都不会召我进宫的。”

  现在谁管她这个太子太傅?

  得先把太子确定出来!

  若非是搅入这场风波中的人,比如鹿王党、崔家、张家、赵家等等,其他人都已经顾不上。

  现在局

  势紧张,她反而没什么危险。

  虽说她在明州坏了鹿王的事,但鹿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绝对没空来针对她。

  她在民间有些名声,这个时候她出事,绝对影响不小。

  所以,她反倒是安全。

  容屏并未放松,反而更加急切,压低声音:“阿昭!前日皇上就已经昏厥不醒,这两日鹿王日日入宫!”

  容昭:“他若是登基,我无论在哪儿都跑不掉。”

  顿了顿,她道:“况且,我能跑,你们呢?京城既然要乱,我就更该回来,坐镇安庆王府。”

  容屏一怔。

  半晌,他长叹口气:“终究是我们拖累了你。”

  容昭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京城如今到底什么情况?张家呢?”

  容屏赶忙解释:“崔云词和韩昌被押解入京,直接关进了大理寺,交由关大人审问,这些人可真是胆大,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皇上精神状态不好,鹿王施压,所以审问结果一直没有流出,但百官私下都已经清楚,鹿王党最近很是躁动不安。

  “张二尸体入京后,张丞相被气得吐血,当场晕厥,第二日才醒来,便与张长知一起进宫,求见皇上。”

  容昭:“见到了吗?”

  容屏点点头:“鹿王挡了两次,但永明帝醒后,还是见到了,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永明帝为张二加封,风光下葬。”

  “如今呢?”

  “前日皇上晕迷不醒,所有官员都入了宫,这两日都没有出来。”容屏神情忐忑。

  容昭声音笃定:“是鹿王和朝臣在博弈。”

  容屏叹气:“对,朝臣有张丞相为首,与鹿王党形成对立,张丞相说是招安王与谨王回京,鹿王说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同意。”

  张二出了事,张丞相未必支持谁,但一定不支持鹿王。

  一切都在预料当中,容昭点点头。

  容屏不解:“安王没有旨意不能回来,谨王为什么不回来?”

  容昭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道:“回来未必是好。”

  容屏更加不解:“可若是不回来,万一鹿王登基……”

  顿了顿,他又道:“算了,这不是安庆王府该操心的,现在只希望鹿王不要是储君,希望皇上早日醒来。”

  鹿王恶行,容屏再清楚不过。

  说完,他看向容昭:“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快去换衣服洗漱,这趟明州行真是吃了大苦,瘦成了这样。”

  他十分心疼,赶紧让人准备东西。

  容昭也有些疲惫,去洗漱准备休息。

  然而——

  她刚刚洗漱完,还没躺下,便又有消息送来。

  “什么?皇上醒了,下旨招安王和谨王入京?”容屏一喜。

  容昭披着衣服,却皱紧了眉头。

  容屏见此,一怔,有些茫然:“为何皱眉?这不是好事吗?皇上醒了,等安王和谨王回京

  ,鹿王就无法像如今这般,只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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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了抿唇,又道:“而这个时间,父亲觉得鹿王会坐以待毙吗?”

  崔云词和韩昌还在大理寺压着。

  赵瑜也带了证据回来。

  只要一道旨意,随时能要鹿王的命!

  ——这是证据确凿的死罪。

  永明帝以前保鹿王,那是因为要鹿王活着,如今,他不会要鹿王活着。

  容屏心中有了个猜测,大惊失色。

  容昭吩咐:“来人,将安庆王府的人叫回来,关上大门,若非必要,不许进出。”

  “是!”

  这样做的不仅安庆王府,所有谨慎的人都已经提前做准备,风声鹤唳。

  容昭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张三,一封来自刘婉君。

  容昭认真回了这两封信。

  一日后,夜里。

  这两日容昭睡得并不踏实,这天夜里外面一有动静,她就立刻起来。

  外面的上百护卫,立刻点燃灯笼。

  容屏也起来了,语气着急:“发生了什么事?”

  容昭立于堂前,面前是石头,回禀:“王爷,是京城被封了,不许进出,京郊大营的数千兵士,往皇宫方向去了!”

  容屏倒吸一口冷气。

  容昭倒是十分平静,一点也不意外,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容屏在她对面坐下,皱眉:“你不担心?”

  容昭姿态悠闲,给他倒了杯茶水,淡淡道:“担心也没有用,等结果吧。”

  容屏掏出熟悉的药丸吃了两颗,叹口气:“也对,咱们一没有兵,二不是皇家之人,确实担心也没用,还不如踏踏实实等结果,况且,便是鹿王登基,他也不会真动安庆王府。”

  容昭点点头。

  鹿王确实不会轻易动她,之前他威胁她。

  可那只是威胁,真到了动容昭的地步,他就需要做好迎接巨大麻烦的准备。

  安庆王府在这场斗争中,因为容昭,一直很安全。

  他们就这么守了一夜,外面时不时有响动,令人不安。

  卯时,天还未亮。

  有人扣响安庆王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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