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狱(花枝招展,搔首弄姿。...)
作者:十尾兔      更新:2023-09-20 21:39      字数:6980
  第123章下狱

  裴关山海贸回京,将货物售卖,又算了算银两,扣除海船成本以及出航成本,甚至包括海贸牺牲水手的抚恤金之后,才得出分钱数量。

  海贸获利十六倍。

  之前已经有消息,但毕竟没有确定,如今这通知贴出来,那就是盖棺定论,实打实每人能分到投资的十六倍钱。

  顿时,所有投资海船的人都兴奋了。

  暴利!

  绝绝对对的暴利!

  与此同时,银行交易市通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第二批海贸的船即将出发,只等商会将采买的货物送到交州,九艘海船分批次出发,走不同的路线。

  也就是说,第一批海贸投资的船全部出发了。

  所有人就都只等着分钱。

  满朝文武、以及第一批投资者,全部狂喜。

  第一批没能参与,或者投钱太少的人,也都兴奋了,毕竟,第一批船全部出发,第二批是不是就该开始了?

  没让他们久等。

  第二个消息就是海贸投资,银行交易市挂出了第二批海贸投资要求。

  但和第一批完全不同。

  第二批海贸投资不再完全由交易市和容世子组织,而是交给大雁朝人。

  若是有人想要海贸,可以向银行交州造船厂租借海船,不一样的海船定价不同,租借的海船只带一个船长和两个水手,剩下的人他们自己掏钱雇佣。

  水师也是他们可以雇佣的对象,想要雇佣多少人,自己决定。

  船长会给建议,但一切还是由投资者自己决定,包括贩卖什么货物、走哪条航线,都交给他们自己。

  当然,为了确保海贸顺利,组织者需要在银行做抵押,不管抵押什么,只要与海船价值相当即可。

  若是不想自己海贸,或是没有可以放心加入的船队,也可以加入银行自己的船队,由容世子组织。

  但利润和之前不一样,这次不单单需要扣除成本,还需要给银行缴纳分成,最终获利大概是三到八倍,不会再超过十倍。

  另外,还有一条属于朝廷的规矩,海贸需要缴税,为海贸商税。

  税率不算太高,但也不低。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炸了。

  “这咋和第一次不一样?不仅赚得要少,竟然还要交税!”

  “第一次不知道海外有大陆,一切都是未知,而且极其危险,当然就要暴利一些,而且,上次主要是容世子给咱兜底。”

  “是呀,这次容世子也还愿意带咱们赚钱,三倍到八倍的收益,莫不是你还觉得低?”

  “倒也很是暴利。”

  ……

  好几倍的收益,怎么看怎么都是暴利。

  百姓们关注跟着容世子海贸的获利,而商贾和世家大族,甚至包括朝廷官员,这些有家底有野心的人,则更关心租借海船,自行组织贸易。

  “岂不是说,以后海贸完全交给我们自己?投资和获利,都是我们自己?”

  “那岂不是更能赚钱!”

  “当然,风险也是咱们自己承担。”

  “我们承担风险,就算扣除海贸税,也还是暴利啊。”

  ……

  几乎所有有野心的人都兴奋了。

  世家大族,谁还出不起海贸的钱?

  就算怕失败风险太大,那几家合作,不更好吗?

  卖什么,买什么,赚多少,全都是自己的了!

  这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比第一次还要更好,更自由,也就更容易获利。

  商贾们同样兴奋,奔走相告。

  可以租船,可不单单是只租一次,是不是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组成船队,常年往返海上,专门做这海贸生意?

  此事大有可为!

  “这还不止,你看上面写了,可以派遣咱们自己的人。”

  “岂不说明,我们可以自己带队出海,以后专门就在海上经营,往返炎国和大雁朝?”

  “那可不止炎国,还有其他国家,海上生意,大有可为。”

  “若是咱们自己培养了船队,以后是不是还能买一艘船,只要把海贸税交了,一切获利,皆是自己?”

  “哈哈哈,容世子当真天下商人之福。”

  “不,是天下万民之福。”

  ……

  这是容昭一早就制定好的,所以京城银行,以及周边其他州的银行,在同一时间挂出了这则通知。

  稍远些的银行,也会在最近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挂出通知。

  京城最早收到消息的世家人、商贾们,全都动了,消息从京城扩散,同时,世家往来、商贾奔波,很快,整个大雁朝都活跃了起来。

  风起云涌。

  要备出海的货物,就有需求,就能带动生产。

  更多的银钱从库房中流出,活跃在市面,甚至银行的借贷服务也一瞬间热门起来。

  商业版图扩展到了海上、海外,对人口以及生产力的需求大幅提升,甚至世家与商贾获利对象也从普通百姓转移到了海外国度。

  市场瞬间活跃,资本的萌芽已然开始。

  永明帝和朝廷官员还不知最深切的影响,但无论是国库收入,还是百姓生活,很明显都在提升,边关还有战事,整个大雁朝依旧欣欣向荣。

  更别说,容昭竟然把永明帝在海贸上的投资收益给了他!

  拿到银子的瞬间,永明帝甚至想,当初怎么就没有多投一些?

  朝堂之上,永明帝夸赞:“容昭于银钱一道,有大才,当得起整个户部。”

  这是直言容昭能管户部。

  她的位置远不止三品侍郎,只等徐尚书告老,大雁朝的户部就会交给容昭。

  户部尚书,一品大员。

  但如今已经没人对她的女子身份置喙,毕竟,人本事摆在哪里,都当了女官,且还是高管,三品和一品,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不少官员心中仍忍不住感叹,不过是眨眼间,容世子,容大人,三品女官……就这么杀了出来。

  真是让人感叹。

  容昭厉害就厉害在,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却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甚至,他们不敢说不。

  徐尚书倒是没觉得意外。

  他年底就会辞官告老,这户部只可能交给容昭接任,原本他就撑不了多久,自从容昭入了户部,三番两次被刺激……

  徐尚书都怕自己活不到年底,哪里又会想霸着官位不放?

  唯一的遗憾,他们家后继无人。

  张丞相点头附和:“徐大人如今年事已高,是该让容大人帮忙分担一二。”

  霎时间,容昭以及百官都有些古怪地看向他。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张丞相对容昭很是友好,皇上每次夸赞,他都会附和,甚至还会主动夸两句……

  张容两家有仇,过去张丞相可是想尽办法坑容昭,如今这态度转变,令人意外啊。

  虽然古怪,但百官还是附和。

  “是呀,容大人有才,自从容大人入了户部,这大雁朝便越来越好。”

  “可不是,国库都不缺钱了。”

  “粮草充足,还有钱研究火炮等物,实乃容大人之功。”

  “战争年不仅没有增税,还不断减税,是皇上和容大人之功,天下……”

  ……

  一桩桩一件件,容昭如今完全在朝廷站稳了脚跟。

  听着夸赞,她嘴角带着一贯和气的笑容,微垂眼眸,无声叹口气。

  ——当官,真的太累。

  别人都觉得她能做一品大员该高兴,其实容昭并没有多开心。

  接下来朝上又开始议论边关战事、海贸商税,以及之前通敌之事,这件事到现在还没审出名堂,皇帝一定要结果,朝上势力纷争、拉锯。

  之前因为容昭是女子一事耽误,如今,又重新提了起来。

  朝堂之上,各股势力撕逼。

  是的,在容昭看在,这就是撕逼。

  真正通敌的人是谁,许多人并不在意,他们只想借此把自己想要对付的人摁下去,涉及夺嫡,血雨腥风。

  好在如今没人扯上容昭,她就继续装死。

  当日下朝,容昭离开时,不远处张丞相对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

  容昭:“……”

  她好像明白容屏为什么反应不对了。

  张丞相一贯严肃,对他们又一直都是冷着脸。

  对着他们笑,不仅他们不自在,他自己也觉得别扭,所以笑得格外奇怪。

  像是试图表现和蔼,却又像是在嘲讽,表情扭曲。

  身后,裴关山压低声音:“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得罪张丞相了?”

  容昭摊手:“不知道啊。”

  说话间,两人结伴离开。

  鸿胪寺卿是正四品,裴关山回来后开始上朝,他是中立派,而且鸿胪寺被永明帝看重,在朝上倒是还有些地位。

  两人走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

  从大殿离开,裴关山又瞅了她两眼,表情复杂:“你竟然真是女子,我那日回来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或是走错了地方。”

  想想那天被吓的,现在都还内心震荡。

  不过,却也莫名挺高兴。

  容昭笑道:“无论男女,我都是我,之前一直遗憾没能以真实身份与你们相交,往后倒是可以了。”

  裴关山点点头,又觉得有些别扭,“终究还是不大一样……”

  男的和女的,能一样吗?

  容昭看了他一眼,无语。

  随即,她问:“你把种子交给皇上了?”

  裴关山:“给了,皇上已经安排皇庄试种。”

  这也是当初容昭的提议,可以带些粮种回来,并不是坏事。

  “那行,我先走了。”容昭说完,摆摆手,大步离开。

  裴关山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宫。

  告别裴关山,回安庆王府的路上,容昭遇到了张长言。

  今日的张家三公子有些奇怪。

  他的马车停靠在安庆王府不远处,而他穿得十分华贵,如今已经四月,天气转暖,他却还穿着冬天的华服,披着云容坊出品的毛绒绒披风。

  他一只手靠在车架上,身体保持一个十分好看的姿势。

  头发也梳得很不一样,工工整整,戴着华贵的玉冠,他的手上握着一柄折扇,一股“风姿绰约”的架势。

  马车都被他当成了装饰,洗得干干净净。

  看到容昭,他将脑袋抵在拳头上,眯起眼睛,勾了勾唇,缓缓一笑:“阿昭,我等你好久了。”

  声音沙哑,说话间,他眼睛一动,试图“暗送秋波”。

  容昭坐在马车里面,神情古怪,“你眼睛进沙子了吗?

  张长言茫然:“没有啊。”

  随即,他再次眨了眨眼睛,向容昭抛媚眼。

  容昭无语,懒得搭理他,放下帘子,直接让马车从旁边离开。

  因着张长言堵了半条路,马车过时,惊得他猛地后退,差点摔倒在地,哪里还有刚刚的派头。

  “哎,阿昭别走啊——”

  安庆王府的马车已经带着容昭回了府,将他甩在身后。

  第二天。

  容昭又“偶遇”了张长言。

  可太“巧”了,他杵在她必经的那条路上,换了身衣服,换了个打扮,穿得花枝招展。

  一看到她,他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抬手挥了挥。

  衣摆纷飞,搔首弄姿。

  容昭面无表情路过。

  又一日。

  容昭去了趟银行交易市,等到出来时,发现张三站在不远处。

  今日他穿着一袭青衫,与上次不同,这身青衫非常薄,不如上次华贵,却显得整个人都挺拔起来,越发俊俏。

  张长言手上摇着扇子,口中念念有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容昭向他走了过去。

  张长言:!!她果然关注我了!

  张长言一喜,眼中难掩兴奋,念诗的语调都重了些,容昭走来时,他刚刚念完一首诗。

  他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手上扇子扇得越发风度翩翩。

  “阿昭,你有话与我说吗?”他微微笑。

  容昭点头。

  张长言眼睛一亮。

  容昭面无表情:“你不冷吗?”

  ——今天大降温,冷如寒冬。

  张长言却穿得单薄,还摇着扇子,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他两眼,看是哪个神经病穿成这样就出来。

  张三一怔,忙摇头:“我不……吸……不冷啊……吸……阿嚏——”

  容昭:“……”

  张长言:“……”他掩面,落荒而逃。

  茶楼。

  裴关山看向张长言:“你怎么了?”

  张长言端着杯热水,一边吸溜,一边摇头:“没,就是……吸……有点……吸……不舒服……”

  旁边,张长行无语:“他前两日受了风寒。”

  裴承诀了然,点点头,“前两日是降温了,许多人都受了寒,太悲寺还让人熬姜汤,给百姓免费发送。”

  裴关山微微皱眉:“谨王做的?”

  “不知道。”关梦生耸耸肩,“至少他没放出消息。”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没有放出消息,那就不能算是。

  容昭走进雅间,扬声道:“别人受寒可能是不小心,张三是活该。”

  她一出现,雅间里面的几人全都站了起来,露出笑容。

  关梦生:“哎呀,你可算来了。”

  她很忙的,他们想见她一面也是不容易。

  裴承诀和裴关山同时拉开中间的凳子,两人目光交错,又很快淡淡移开。

  容昭走到他们中间坐下,与以往倒是没什么不同。

  裴承诀给她倒了杯茶,裴关山将点心推到她的面前。

  容昭点点头,表示感谢。

  对面,张长言委委屈屈:“怎么能说我是活该呢?我还不是为了……”

  越说越小声,后面几乎听不到。

  张长行瞪了他一眼,只觉老三没出息,只得帮忙说话:“容世子,我三弟是蠢了些,但仪表堂堂,又一片真心——”

  裴承诀微微一笑:“在裴世子面前,还是莫要说张三公子仪表堂堂。”

  裴关山面无表情:“只有蠢说对了。”

  张长言狠狠瞪他们一眼。

  关梦生吃到大瓜,当即瞪大眼睛。

  他看看张长言,又看看京城双杰,最后看看容昭,摇摇头:“啧啧,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以前容昭是“男子”,他们就争谁和她关系最好,不过,并不明显。

  如今容昭是女子,这些人真是要打破头。

  在场几人都是熟人,他说话也比较随意。

  关梦生去年已经成亲,容昭是出色,但是他和张二都有自己的妻子,张二负责给张三助力,关梦生负责吃瓜。

  闻言,张长言耳根微红,看了眼容昭。

  容昭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都别闹,旁人如何无所谓,我也管不着,但你们莫要再搞这些幺蛾子,更别对我献殷勤,我没有成亲的打算。”

  不单单是他们,最近她走哪儿都能遇到献殷勤的人。

  暗送秋波、搔首弄姿,更是无数。

  容昭烦不胜烦。

  三人一怔。

  裴承诀微微皱眉:“为何?”

  容昭摊手:“一则是我对成亲不感兴趣,二则是,皇上和几位皇子都不会看着我成亲的。”

  张长言有些急了,坐直身体,“你可知道你如今面临的局面?”

  裴关山同样看着她,附和:“阿昭,若是未来有了新君,你这般奇女子,新君必然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大家都懂。

  容昭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你们觉得我应该早早成亲,避免未来被新君纳入后宫?”

  几人没说话,但显然是这个意思。

  在场六人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说起这些,倒是也都没多大的顾忌。

  他们对对方还是有信任的。

  容昭端起茶盏喝了口,轻笑:“我不喜欢被威胁,也不喜欢被迫选择,尤其是成亲这样的事情。若我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人能要挟我、逼迫我。”

  “便是皇上也不行?”张长行问。

  “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容昭神情平静,“在当今手下,我还有些自由,若是新帝登基,我也是必要自由的。”

  谁都不能剥夺她的自由与选择,她永远是自己,是容昭。

  她淡淡看着桌面,但眼神认真至极。

  几人都有些沉默。

  容昭能做到吗?

  她似乎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三品女官都做的,还有什么做不到?

  张长言怔怔看着她。

  明明被她拒绝了,可她这样的坚定、这样的从容不迫,以及柔和外表下隐隐遮不住的锋芒,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快。

  裴关山端起茶盏,轻声道:“好吧,你想如何都可以,我们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容昭一路走来本就麻烦不断,他们怎么忍心再给她麻烦与负担?

  裴承诀眼中狡黠一笑,“那阿昭未来若是想要成亲,第一个考虑我呗,我长得挺好,才学也有些,更是痴心一片……”

  张长言差点跳起来,拔高声音:“喂喂,你干嘛,就算先考虑也是考虑我啊!”

  “就你?”

  “我咋了,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好?”

  ……

  雅间内,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容昭与裴关山碰杯,轻轻一笑,眉眼放松,神情惬意。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题转到朝廷之事。

  关梦生压低声音:“你们都是靠得住的人,我给你们透一个消息吧,皇上抓得紧,我爹那边有眉目了。”

  是说通敌,泄露炸药之事。

  裴关山皱眉:“这么多个月都没查到,现在查到的是真的?还是皇子势力博弈的结果?”

  最近没少抓人,都是势力纷争的结果。

  关梦生神情更加严肃,“之前抓的人是博弈结果,这次可能是真的,皇上要结果,我父亲查得深,还有工部谨王配合,才能透过无数遮掩,将已经抹掉的线索翻出来,不一定是主谋,但一定与炸药泄露之事有关……”

  张长言:“那也和我们关系吧?”

  张长行摇摇头:“是没关系,但是……又要变天了。”

  朝中乱象,怎么可能不影响他们?

  如今在场之人,只有张长言没有入朝为官。

  容昭没说话,微垂眼眸。

  是要变天了,她经常出入宫门才知道,近日太医往宫中跑得勤了许多。

  永明帝是个不肯露出脆弱的皇帝,但蛛丝马迹,都能发现。

  她能知道,皇子和皇孙也就能知道。

  这一日刚说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四月五日,裴承诀被大理寺抓了,下了大狱。

  ——工部泄露炸药之人,是裴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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