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休夫
作者:十尾兔      更新:2023-08-24 18:54      字数:10529
  看徐铭志一眼,脑海中响一句:这天杀的徐贼!

  再看徐铭志一眼,脑海中再响一句:这天杀的徐贼!

  百官们: &34;……&34;

  什么帮他说话,什么同情,这一瞬间都变成了心情复杂,没本能将这句话骂出口,已经是这些官员比较有自制力了。

  不得不说,洗脑包是真的很有用。

  徐尚书已经变了脸,呵斥徐铭志: &34;谁让你说这些?!你只需要说到底是谁害——&34;容昭笑眯眯打断他: “尚书大人,徐知府正在回话呢,尚书大人着什么急?”徐尚书冷笑: “世子,安庆王府真是好教养。”这是说容昭怼他,十分失礼。

  刚刚还不要脸的容昭立刻换了副面容,可怜巴巴看向永明帝: “皇上,我没有……”

  徐尚书简直想掐死她。

  张丞相等朝臣也有些无语,纷纷看向今日也到场的容屏,安庆王到底怎么教儿子的?

  当年安庆王就霸道,有些蛮狠。原以为容昭最多不过就是像父亲一样不讲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性格!

  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安庆王一脸淡定。平时都是他一个人被不孝女祸害,现在就应该让她出来祸害众人。

  上首,永明帝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徐铭志,你继续。”

  已经让人家开始说了,怎么能说到一半又让人停下?

  徐尚书当即面色一变,赶紧给徐铭志使眼色。

  然而徐铭志没能理解爷爷的意思。毕竟,寻常人都不会想到,他苦思冥想的一番说辞已经被容昭提前制作成洗脑包,广为流传。

  徐铭志要解释的方向就那么几个,容昭摸不准是哪一个,所以她发了很多个洗脑包故事,将所有能解释的方向都堵完了,徐铭志怎么解释都要撞上一个!

  徐铭志没理解,所以迟疑片刻后,继续说道: “容五娘不能怀孕,但我想着她是嫡妻,就隐瞒了这件事,日后妾室有了孩子,就都教给她来教养……&34;

  这也没问题。

  对于这群男人而言,如果嫡妻不能生,能这样操作已经是非常尊重妻子,并且妻子也会很满意的。

  但现在,所有官员面无表情。—

  —哦,又对上了。

  徐铭志: “可是万万没想到,妾室祝氏怀孕之后,容五娘竟然因为嫉妒,毒害祝氏,使得祝氏流产!&34;

  他神情激动而认真: &34;此事千真万确,祝氏、家中奴婢都能证明。&34;上首永明帝沉默了。

  每期报纸他都是要看的,只不过,因为时间有限,他通常只是简单浏览一遍,只在重要信息上停留,其他内容并未放在心上。

  这个“其他”,就是报纸后面的故事。

  因此,永明帝其实是记不得故事内容的。

  但后宫妃嫔都很喜欢看故事,永明帝最近很宠爱一个小妃嫔,那小妃嫔年轻,但却乖巧懂事,他难免偏爱。

  前两日他去看望时,小妃嫔正在屋子里面哭,他还以为有人为难小妃嫔,当即皱眉。

  小妃嫔赶紧解释,她只是在看故事。

  在皇帝面前,小妃嫔比较收敛,只是简单给他讲了故事,侧重点在后面的审问环节,这也是皇帝愿意听的内容。

  小妃嫔说: “用报纸之前的话来说,这是在侮辱人的心智!什么话都是这徐大人一家之言,人证也是徐大人的奴仆,妻子既然能被委屈成这样,说明奴仆都是向着男主人的,证词怎么能有用?

  “审查案子的大人应当了解一下那妻子平日为人,以及了解那妾室平日的行为,怎么能只听一人的说辞?这审案的大人分明是因为徐大人是同僚,所以偏颇他,根本没有认真审案!

  &34;这徐大人的陈词如此轻松被采纳,臣妾一介女子都认为简直侮辱心智!&34;

  小妃嫔说得愤慨,永明帝点头赞同。

  “简直侮辱心智”这几个字十分洗脑,永明帝不知不觉记住了。

  此时,永明帝垂眸看着担架上激动、痛苦的徐大人…脑海中只有六个字:简直侮辱心智。

  徐铭志还在继续:“我因此斥责了五娘,没想到她竟然一气之下跑回安庆王府告状,之后容昭便为姐姐做主,上门殴打朝廷命官!&34;

  他激动哭嚎:“皇上!你一定要给臣做主啊——”

  辩解结束,激动的一句哭喊过后,徐铭志看向其他官员,他等着皇帝的愤怒,也等着其他官员帮自己说话。

  /

  百官面无表情。

  上首永明帝面无表情。

  徐铭志一怔,终于意识到不太对了

  容昭凉凉一笑: “到底是我五姐霸道,还是徐知府宠妾灭妻,皇上、关大人,你们皆可差人去变州豪绅处询问,看看他们平日里打交道的知府夫人,到底是姓容还是姓祝,我安庆王府不心虚,但凭审问!&34;

  这点确实是不心虚的。

  徐铭志猛地看向他,目眦欲裂,正要开口,上首永明帝咳嗽一声,缓缓道: “虽说徐铭志治家不严、宠妾灭妻,但当务之急还是查一查到底是谁对朝廷命官下手……&34;

  他扫一眼徐铭志,很是不悦。

  就算不是被阉了,因为这一出,永明帝都得把徐铭志给撸了。至于补偿,那更是别想了。

  ——宠妾灭妻,竟然还说谎,企图侮辱皇帝智商。

  皇帝一开口,沉默的百官纷纷出来。

  &34;是呀,徐知府有再多错,也不该对朝廷命官下手。&34;&34;还请皇上查出行凶之人,以儆效尤!&34;&34;不管是否在情理之中,都不该是对朝廷命官动手的理由,行凶之人这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34;

  徐铭志: &34;???&34;

  等等,我之前不是辩解了那么多?——怎么你们都默认我宠妾灭妻,我有罪??

  为什么?!

  他的辩词这些人都没听吗?

  徐铭志不理解,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因为虚弱与震惊,身体颤抖,几乎坐不稳。

  永明帝又看向容昭: “容昭,徐铭志指认是你,你怎么说?”

  容昭抬手,恭敬行礼,一脸无奈: “昭已经辩解过许多次了,我不是攻击他的人,只有六天,我没办法来回变州,更何况,虽然因着、因着……有人不敬那几天鲜少出门,却也不是没有出去过。

  “十一月二十四日,我五姐姐回来,因着受了委屈,所以我在家安慰她;十一月二十五日我也在家中;十一月二十六日我出门,遇上了不敬之人,报纸上有报道,那日还有一些百姓,若是皇上不信,可登报让那日瞧见的百姓主动出来为我作证。&34;

  这话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可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容昭说的是假话,凭借容昭的名声,也会有百姓为了支持她,站出来帮他作伪证的。

  永明帝微微垂眸: “还有呢?”

  容昭继续: “十一月二十七日,愉亲王世子与荣亲王府裴二公子登门与我说话,在府上待了半日,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十一月二十八日早,我在早点铺子遇到关梦生公子,还打了招呼,之后也见了些人,但都已经记不得了。

  “十一月二十九日,我给张三公子衣服,还与张三公子聊了许久,晚上与裴世子、裴二公子一起在福禄轩吃饭,这是有福禄轩记录的。

  “十一月三十日,我去了福禄庄,路上遇上张三公子,带上一起,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如果这几个人可靠的话,容昭的证词简直天衣无缝。

  张丞相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原本是看好戏的,顺便准备坑一把容昭。

  却万万没想到——

  老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搅合了进来,还要给容昭作证。他忘了张容两家不对付吗?!

  张丞相气得沉了脸,哪里还管朝上局面,只想脱下鞋子,狠狠抽张长言一顿。永明帝: “宣他们进殿。”

  早就在外面等着,此时一宣召,他们立刻一起踏入大殿,不得不说,一群年轻、风光霁月的公子们一起出现,十分养眼。

  裴承诀、裴关山、张长言、关梦生,四人一起行礼。永明帝看了关大人一眼。

  关大人立刻道: “诸位公子,可否说一说,在十一月二十六日至十二月一日之间,是否见过容世子?&34;

  裴承诀笑了笑,笑容温和有礼,先朝着永明帝这个伯伯行礼,而后才道: “我们经常与阿昭见面,原是不太记得具体日子,不过这几日反复询问,我已经想起并且确定,十一月二十七日、二十九日,都见过容世子。&34;

  裴关山同样上前行礼,而后客气疏离道:“我也可以作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怀疑阿昭,旁的不说,阿昭身体不太好,以前还养了十几年的病,六日快马来回,十二月一日又主持云容坊大赛,阿昭的身体恐怕做不到。&34;

  关梦生: “是呀,容五娘刚刚回京,容世子就去变州殴打徐知府?怎么可能?容世子是个聪明人,就算真因为徐大人宠妾灭妻

  想打他,也会雇人啊,容世子又不差钱。&34;

  关梦生说得真情实感,激动道: “况且,我在京城见过他,容世子莫不是会飞?上一刻还在京城,下一刻就飞到变州?&34;

  关梦生是真以为容昭在京城,还非常生气容昭被冤枉。真情实感,说话就难免不客气。

  “咳咳!”关大人狠狠瞪他一眼,关梦生赶紧闭嘴,脸上还带着愤懑,看起来真不像是装的。裴关山与裴承诀更是一个装得比一个像,带着恼怒看向徐铭志。

  仿佛在说——

  你竟然冤枉容昭。

  可恶。

  最后一个张长言,他同样上前行礼,而后扬声道: “皇上,长言可以为容昭作证,那日我穿上云容坊衣服打马过街之前,在云容坊见过容昭,衣服就是他给我的。&34;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 “我经常与容昭一处,是因为我佩服容昭的一些行为,但实际上,因着我爹和容家不睦,我是不愿意帮他作证的。

  “可这徐大人实在有些过分了,那般欺负容昭五姐姐,竟然还想嫁祸容昭,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哪怕两家不睦,我也要为容昭说句公道话!&34;

  这话冠冕堂皇,又大义凛然,很是有些气势。

  众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确实,张容两家有仇,如果不是真看不过徐贼的行为,张长言可能真不会出来作证,张家会任由容昭倒霉。

  他这番说辞甚至提到了张丞相不喜欢容家,可见是真情流露,都是真话。

  只是……

  众人纷纷看向张丞相。

  张丞相: &34;……&34;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只是对着张三微微笑。

  ——回去就把这狗东西的腿打断,扔到容家去!!——为了帮容昭,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他是姓容不姓张吧?

  张丞相只想暴打张三。

  在场百官已经有些相信了,毕竟这几个证人角度不同,而且都很真情实感,确实不像是编的。行凶之人,恐怕真不是容昭……

  /

  是呀,这也是徐家的理由。他们干嘛冤枉容昭,还是这种具体到多少天的冤枉?

  百官们再次动摇。

  原本站在皇帝下手的三人中,有一人缓缓出列,平静道: “徐尚书大人,如果他们的证词无用的话,我的呢?&34;

  竟然是五皇子裴钦!

  百官大惊。

  裴钦轻笑: “父皇,儿臣在十一月二十九日见过容世子一面,那日儿臣在福禄轩吃饭,出来时正好遇到容世子到福禄轩,我们隔着马车见了礼。&34;

  徐尚书当即一惊,他知道容昭与三位皇子关系好,却没想到竟然好到皇子愿意说谎保她!

  容昭微微垂眸。

  她知道五皇子会帮她说话,这家伙将她视为未来的五皇子妃,这种局面,别说是说谎,就是帮她杀人,他也不是做不到。

  毕竟,在他看来,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只有五皇子一个还不够…

  昨日,她还收到了刘婉君的信件,已经说服了三皇子。

  果然,下一刻三皇子裴钰出列,无奈道: “父皇,儿臣本来不准备作证,毕竟,容世子就在京城,这应当是很好证明,却没想到证明自己在京城,竟然这般难。这么多人帮忙作证,竟还是不可取信。&34;

  他摇摇头,朗声道: “十一月二十八日早上,儿臣的车驾从街道路过时,正好看到容世子在街上,阿昭长相出众,实在不会认错。&34;

  徐尚书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

  三皇子竟然也帮着作证?!

  这一刻,便是徐尚书都开始怀疑,真的是容昭吗?皇子们为什么要帮她作伪证?

  二皇子裴铮皱了皱眉,随即很快有了决断,出列,平静道: “儿臣那六日没怎么出门,所以没遇上容世子,但十二月一日,云容坊大赛当日见到过,容世子仪态良好,气色颇佳,不像是六日来回奔波变州的模样……&34;

  徐尚书手握紧成拳,眼前发黑。

  ——大局已定。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无尽绝望。

  容昭如果真在京城,那就是他们冤枉了他,贼喊捉贼,徐家丢尽了颜面。

  容昭若是不在京城……那

  更可怕,三位皇子同时帮她作伪证,还不够可怕吗?!

  连徐尚书都动摇,怀疑是不是自己孙子坑害自己,就更别说朝中大臣,此时他们几乎确定——徐家在诬告。

  这家人真是够缺德……

  到底为什么要诬告容昭呢?

  荣亲王: “徐大人控告容世子时,本王便觉得不可能,容世子有钱,还有一百护卫,就算要做什么,也不可能亲自出手。&34;

  愉亲王赞同: “是呀,明明是徐知府行为不端,竟然还诬告,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容五娘手上,所以迫不及待对安庆王府出手?&34;

  乐亲王: “啧啧,用自己身体做文章,徐大人也是厉害。”

  禄亲王: “皇兄,此案已审清楚,还是快还给容世子一个清白吧!”

  徐铭志早在一个又一个人出来帮容昭作证时,就已经气得颤抖,牙齿打颤,说不出一个字。他本就身体虚弱,此时气得满头大汗,咬紧牙关才没能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

  明明就是容昭对他下手,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信呢?

  徐铭志十分确定那晚是容昭,他记得容昭的样子,也记得她当夜与今日扫过来时的视线,都是那般冷漠、冰冷,似乎高高在上,俯看他,也似乎在告诉他——

  她可以轻易收拾他。

  容昭这时看向徐尚书,摇摇头: “徐尚书大人,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冤枉我,毕竟,这冤枉实在太容易戳破,徐家这诬告是自找麻烦。&34;

  这话似乎在帮徐家说话。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疑惑。

  徐尚书也苍白着脸看向她,他觉得容昭不可能帮他们徐家说话,所以他等着容昭狠狠攻击徐家……

  然而,容昭却道: “后来想想,有没有可能徐知府宠妾灭妻,我五姐离开徐家后,他心虚,正巧有人对他动手,所以他便误以为是我。徐家调查到那几日我不常出门,就以为真是我,所以冤枉了我?&34;

  她真是在帮徐家说话!

  徐尚书屏住呼吸,手握紧成拳,厚厚的指甲掐着掌心。容昭可不是白白帮徐家说话,她这是要徐家承认与她无关,要彻底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不——就是你——我——”徐铭志不肯接受,嘶吼

  。

  他作为被阉了的那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委曲求全的,所以此时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嘶吼,坚决不同意容昭的说法,宁愿同归于尽。

  容昭觉得烦。

  她看向徐铭志,微微笑: “徐大人,你确定是我伤的?那你把裤子脱下来,我看看是不是我的手笔。&34;

  众人: &34;……&34;杀人诛心啊。徐铭志:“噗——”他口吐鲜血,当场晕了过去。

  终于安静了。容昭看向徐尚书,轻声道: “尚书大人,你觉得呢?”

  徐尚书仿佛苍老了十岁,微微闭上眼: “或许……是吧。”

  徐家同意了容昭的说法。

  在已经是容昭占据话语权、道德制高点的时候,徐家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在咬牙扛下去,可能还会落一个诬告的罪名。

  徐铭志已经毁了,不能再毁掉整个徐家。

  错就错在,容昭实在是太机敏,短短时间制定好策略,甚至下手的地方都是要彻底废掉徐家,她若是杀了徐铭志还好办些,偏偏是阉了…

  而今日本该是徐铭志申辩的好时候,可孙子错过了这个机会,一开口就和报纸上的内容撞上,导致给皇上和百官留下的印象不好。

  今日,竟然没有一个官员帮他说话!

  ——朝廷命官被攻击,本该是所有官员同仇敌概的好局面,就因为几个故事,几个没有逻辑、不讲道理的杜撰故事,毁于一旦。

  徐尚书再次意识到,容昭那些“小道”,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他徐家撞上了,差点将整艘船撞沉。现在只能弃卒保帅,放弃一个徐铭志,维持他们整个徐家的存在。

  不心疼吗?

  当然心疼,这是他们后代中最厉害的一个,可是,他还有很多后代,不好女色、不宠妾灭妻、不惹事的后代……

  徐尚书已经承认可能是徐铭志认错人,容昭彻底从这件事摘出来。

  永明帝微微垂眸: “既然是冤枉了容昭,那之后就莫要再提,至于徐知府……你就辞官好好在京城养伤吧,究竟是谁袭击朝廷命官,大理寺少卿,这件事你一定要调查清楚。&34;

  徐铭志晕着,但永明帝对他烦透了,直接便擔

  了他的职位,根本不通知他。同情?那更是没有一丁点。

  如果不是袭击朝廷命官打了他的脸,他都不想给徐铭志找凶手。

  关大人上前一步, &34;臣领旨!&34;

  永明帝还想说什么,有一小黄门突然旁边进来,向永明帝传了一句话,永明帝当即皱眉,随即站起来,

  下面所有人都低下头。

  永明帝吩咐: &34;张丞相、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大理寺少卿……跟朕去御书房,退朝!&34;说完,永明帝大步离开。

  所有人面面相觑。便是再不懂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徐尚书当即身体一晃,几乎完全站不稳,还是旁边的大人搀扶了一下,才没倒在朝堂之上。

  朝中没被叫到的大臣们对视一眼,而后安安静静离开。容昭也跟着安静离开。

  一出宫门,容昭、裴承诀、裴关山、关梦生、张长言瞬间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小声嘀咕——

  &34;发生了什么事情?&34;

  &34;不像是好事,不过叫走了我爹,我暂时不挨打。&34;&34;不管了,咱们今日总算顺利应付,将这件事了结。&34;“恭喜阿昭。”

  裴关山看了容昭一眼,淡淡道: “还不是为了给容世子收尾,咱们容世子行事胆大妄为,要不然也不至于……&34;

  容昭踮脚勾住他的脖颈,笑嘻嘻道: “哈哈哈,这不是知道你们会帮我嘛,走,福禄轩,我请客。&34;

  裴承诀: “就请一顿?”

  容昭豪爽道:“那多请几顿,走走,不醉不归。”

  关梦生: &34;???&34;

  他一脸茫然: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发现过来,指着容昭不可置信: “你你你——”

  张长言抓住他,坏笑: “闭嘴吧,把这件事给忘了,欺君大罪,你已经犯下了,所以老实点吧。&34;

  “嗷——”关梦生一声嚎,被张长言拽走。

  五人勾肩搭背,一起去了福禄轩庆祝。

  容屏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一脸无奈: &34;真是的……≈3

  4;这丫头真是忘了自己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他微微惆怅。也不知道阿昭到底有没有穿上女装的那一天。

  希望阿昭所做一切,皆有意义吧。

  与裴承诀他们分开时,几人还在笑。

  关梦生: “应当是出了大事,而且还叫走了我爹,徐家这件事真结束了,有旁的大事情,就没人有空管徐知府,啊不,是徐铭志被袭击之事。&34;

  徐铭志作为朝廷命官被袭击,虽然已经排除了容昭,但肯定还要声势浩大地调查一回,偏偏又出了其他事情……

  如果那件事比徐铭志被袭击更严重,徐铭志被阉了的事情,恐怕就真要不了了之。

  裴承诀点点头: “是呀,徐家这回是真什么都没捞着。”

  裴关山: “捞着了满京城的骂声,丢尽了颜面。”

  张长言嘲讽: “活该,他们家自己不做人,徐铭志宠妾灭妻,把妻子虐待成那样,徐家不可能不知道,也没见他们干涉啊?&34;

  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容昭: “阿昭,你五姐姐怎么办?”

  这次闹来闹去,还是将容五娘不能生育的事情闹出来了,虽然是被徐家祸害,喂了寒药,可到底女子不能生育……

  容昭十分淡定: “那又如何?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往后会更加精彩。”

  她眼中有光,看得张长言微微痴了。裴承诀与裴关山也怔怔看着。

  第二日,容昭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容屏震惊: “你再说一次?”

  白氏深吸一口气,重复: “谨王裴怀悲被刺杀,掉入河中,凶多吉少,有传言谨王已死,而出手之人,与北燕有关!&34;

  容屏倒吸一口冷气。

  谨王这次去赈灾可能要出事,朝臣们都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谨王死了,关键还与北燕有关,北燕是永明帝心腹大患,更是大雁朝的敌人。

  这件事太大了。

  &34;报社刚刚收到的消息,估计现在消息灵通之人都知道了。&34;

  容屏又追问: “还有呢?”

  白氏回: “已经出事十多天了,是在去马洲的路上,整支队伍全部丧命,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是后来马洲

  那边没接到人,才上报。

  “官兵沿路寻找,在变州境内寻到了满地尸骸,已经死去多日,同时,谨王的尸体没找到,应当是掉入河中,有许多尸体就是从河中打捞,另外,河中还打捞出几具北燕人的尸体。&34;

  容屏眉头紧锁,不管是不是有人想要将这件事按在北燕人身上,有北燕人参与一定是事实。麻烦了。

  容昭声音沙哑: “具体哪一天出事的?”

  白氏想了想,说: “大概是十一月二十七日。”&34;啪——&34;

  容昭手上,茶盏掉在了地上,满地狼藉。两人都看向她,容屏眼神疑惑: &34;怎么了?&34;

  容昭好半晌才摇摇头: &34;没事,父亲和侧妃先出去吧,我想要静一静。&34;容屏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到底带着白氏离开了,将书房留给她。容昭安静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声音。

  原来那日打斗声是无名…她从旁路过,但并未停留,无名生死不知。

  许久之后,容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长长吐出,再次睁开眼,眼中一切恢复平静。各有各命。

  云容坊第二轮的比赛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

  这几日极为热闹,首先徐铭志诬告容昭一事已经盖棺定论,许多人将“徐贼”骂了个臭死,甚至骂徐家不要脸。

  导致最近徐家人都不出门。

  其次,有消息说谨王遇刺,许多人议论纷纷。

  官员们非常在意,全部心神都放在这件事上,毕竟还涉及北燕,永明帝几乎每日都要叫部分朝臣去宫中商议,朝野震荡。

  但对于百姓而言,感叹过后也就忘记了。

  他们反而更好奇八卦。

  比如说——昨日报纸报道,有消息称,徐铭志欲要接容五娘回徐家。

  这可把人恶心坏了。

  拿着昨日报纸,百姓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34;这不是让容五娘再入火坑吗?&34;

  &34;对呀,都那么折磨容五娘了,还回去做什么?&34;&34;终究还是徐铭志妻子。&34;

  “呸,容五娘要是回去,定会如同之前那些故事

  一样,被狠狠折磨的,希望安庆王府给容五娘做主,让她和离吧。&34;

  &34;是呀,报纸上那些原配太惨了,还都没能和离成功,让容五娘和离吧!&34;

  也有迂腐的男人说: “现在徐铭志也没个前途,又被阉了,容五娘也不能生,回去倒是无妨,有容世子镇着,想来那徐铭志应当会和容五娘好好过。&34;

  说完,立马就被路过的女子以及一些思想正确的男子喷了——

  &34;胡说八道,徐铭志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改?&34;

  &34;对呀,他还想诬告容昭,容五娘要是回去,肯定和报纸上原配一个待遇!&34;“你这人忒缺德,怎么能让容五娘回去呢?”&34;和离,我支持和离!&34;

  那人还在犟: “容五娘不能生,不回去以后还能嫁给谁?”

  “那就不嫁了呀,容世子又不是养不起?”

  &34;难道就因为她被人害了,还得让她入火坑,被人害了命?&34;&34;对,必须和离!&34;

  女子们简直气死了,搅着手帕骂人,甚至不少人公开支持容五娘和离,坚决不能再回徐家。当日,安庆王府派了个丫鬟去徐家,见徐铭志。

  这丫鬟是容昭挑选出来的,很是能做出一副“气势汹汹”,让人一看就想发脾气的模样……

  她进了徐家门,见到躺在床上的徐铭志,也不行礼,下巴一抬,十分高傲: &34;世子问,和离吗?&34;

  六个字,让人噎得慌。

  徐家人: &34;……&34;

  这是来和离的态度吗?!

  徐家人当即就来了火气,尤其是徐铭志,将药碗狠狠砸在地上,咬牙切齿: “做梦!她别想和离,我过不好,容五娘也别想好好过!&34;

  徐老夫人呵斥: “铭志,住口。”

  骂完,她艰难地对着容家的丫鬟扯了扯嘴角: “之前是铭志的错,让五娘回来吧,以后徐家一定好好对五娘,让世子放心,但凡五娘受一点委屈,我们都……&34;

  容昭他们现在是得罪不起了。

  徐家如今的声誉,就算是干脆和离也挽回不了多少,反而是留着容五娘,

  好好对她,将“知错就改”、 &34;对五娘好&34;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才能挽回。

  所以,徐家不太想和离。

  容五娘如今的情况,和离了也嫁不出去,他们可以和容昭好好谈谈,忍着憋屈,重新做回“亲家&34;。

  徐家打着算盘。然而,丫鬟根本不听他们说,歪歪头: “所以你们家不肯和离,好吧,知道了。”

  说完,丫鬟直接走了。

  就走了!

  走了!

  徐家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容家竟然是这个态度。

  所以就只是来问一句吗?

  容昭又要干嘛?

  没一会儿,他们知道容昭要干嘛了。全京城都传遍了——

  安庆王府上门询问,徐家不肯和离,徐铭志还说,他过不好,容五娘也别想好好过。普通百姓们摇摇头,对徐家无语。许多女子更是气炸了。

  那群世家小姐们都在大骂——

  &34;徐家到底要不要做人?怎么这么缺德?&34;

  &34;徐贼,真不是个东西,都将容五娘祸害成这样了,竟然还不肯和离!&34;“那故事都是真的,想和离都和离不了。”&34;呜呜呜,徐家太缺德了!&34;

  许多人甚至气哭了,一想到和离不了,就想到那些故事,想到绝望的后续……生气。超级生气!

  徐家大门外都被人扔了烂菜叶。

  许多女子们闭上眼睛,梦中都是一句——和离不了,怎么办?简直是噩梦啊。

  &34;该死的,到底怎么才能离了那火坑?&34;

  就在京城这样沸沸扬扬的骂声当中,就在徐家写和离书的时候,第二日,新一版报纸发出,头版详细写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和离之难,最后附上——

  安庆王世子容昭,替五姐休夫徐铭志。

  男子们: &34;……&34;

  女子们:“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