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作者:摸一凹喵      更新:2023-07-10 05:59      字数:2873
  陆沅君的手伸进了包中,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东西。“这是我今天的教案。”大力教授扫了一眼,全是横竖弯折的方块字,陆沅君一个教英文的,教案写成这样就没水平了吧。他面露嫌弃,不把陆沅君放在眼里。教书匠,业务水平不过关,还穿的花枝招展,不如回家嫁人去,留在学校没有用处。正要关门回去继续上课,陆沅君拽住了他的袖子,将教案拍在了大力教授的胸前。“把大教室让给我。”穿旗袍的女子抬起头,目光灼灼。陆沅君趁大力教授发愣的时候,越过他走进了教室,踏上讲台。她从桌上拿了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今日的课题。“由过夜嫖资上涨,引发关于地产业的思考。”女子站在讲台上,昂首挺胸。“上课。”千千万万人被遮住了眼,今日便由陆沅君来吹散这迷雾。作者有话要说:明天v,中午12点肥章掉落。17-19号,v 章留言的都有红包!来做陆小姐事业粉!这段房价我是查民国资料才写的,不是讽刺现在哈哈哈哈……查资料知道民国还能按揭买房真的是笑死我了!v后开始稳定双更,偶尔日万,预计四十万左右!拍胸口!第18章 第十八章大教室里的学生看见黑板上字, 全都愣在了原地。他们是来听大力教授讲哲学的, 全是正经学生,一心向学的好人。恨不得晚上不睡觉,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谁要关心嫖资涨不涨呢?讲台上陆沅君诚然昂首挺胸,似有一肚子话要说, 学生们却不买帐了。冀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学生选老师。他们对陆沅君的课没有兴趣, 便纷纷收拾起桌上的书本, 与其浪费时间,听一个花蝴蝶一样的女人讲课,还不如回公寓里睡一觉呢。陆沅君对这堂课, 做了充分的准备, 唯独没料到学生不爱听这一点。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想不出该如何拦下他们。大力教授停在教室门前,陆沅君的教案在他手中,低头看了几行后, 眉头紧锁。“坐下!”教哲学的大力教授冲着学生们厉喝一声。“听陆先生讲。”说着, 大力教授自己也抬脚走到了教室后头, 因着没有座位, 便干脆站着。学生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陆沅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开始了今日的课堂。“近日胡同画舫, 喝花酒的价格没涨, 过夜的宿费却翻了两番。”下头坐着男男女女的学生,女孩子一听这话,脸红的赛过刚蒸出锅的螃蟹。学校本该风雅,讲台上那疯女人说的什么胡话。可一向以暴脾气著称的大力教授没有开口,学生们也不好打断,只能听陆沅君继续。陆沅君在讲台上踱步,指尖点在自己的眉心。“我觉得不对劲,便去问了胡同里的老鸨。老鸨说是因为房租涨了,她也没得办法。”冀大的宿舍并不够学生们居住,本地的学生还好,可以宿在家中。外地来求学的,都得租房子。房租上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头痛的事。陆沅君正说着,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不上文学,也不上哲学的黄汀鹭钻了进来,在前排挤了个位子坐下。“我便又去查,发现运城房租上涨是一个普遍的问题。”转身往黑板处走,陆沅君又写下了几个字。“小乱居城。”“近来各地乡野之间,都在闹匪患。原本住在村里,镇上的,都往城中涌,搞得房子供不应求,房租飙升。”光说没有意思,陆沅君从包中拿出了一张纸来,是霍克宁给的数据,上头画着运城房租的折线图。“抬高房租的不是丈母娘,而是山匪,没想到吧?”折线曲曲折折,总体又一路向上。陆沅君走下讲台,从学生手里拿了一根钢笔,在中间划了一条线。“这是运城房租本该在的位置。”而折线飙升,显然远远超过了陆沅君划下的横线。“既然房租太贵,为何不买房呢?穷人买不起房,富人还买不起吗?”冀大的学子之中,富贵人家占多数。可富贵的也被陆沅君问住了,的确是买不起的。“买不起房原因又有三条,房东不卖,中介与苛捐杂税颇多,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这房子买了以后安全么?”学生们听的一头雾水,陆沅君再次走到了黑板前。“苛捐杂税我们不说,你们可知冀大外头的学生公寓是谁开的?”陆沅君嘴角勾起,问道。学生们只顾住得舒坦,谁还想过真正的房东是谁,面面相觑没有得出答案,摇摇头转向陆沅君。“太监。”陆沅君撇撇嘴,终于拉着学生们上勾了。太监不是什么好字眼。皇帝被拉下了马,狗仗人势的狗竟然依旧有势可仗。“你们不妨去查,运城的大宗地产后头,真正的主人是些什么东西。”陆沅君抬起脚,又踱起步来。“他们手上有房子,却不肯卖,只为了把价格炒起来。”教室的后门打开,有一个人从空隙里摸了进来。进来的人是封西云,今儿没有穿那身军装,长衫在身,冷硬的气息淡了许多。他站在了大力教授旁边,想听听陆沅君的课。他想知道,陆沅君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不想着赶紧和他成亲生娃,每天都在琢磨什么。陆沅君不负众望,双手按在了讲台上。“小乱居城。”她把写在黑板上的话又念了一遍,紧接着目光一暗。“大乱居乡。”“今日我在此预言,当房租下跌之时,就是运城大乱之日。”陆沅君的目光落在了教室后排,那穿着长衫的封西云身上。运城是兵家必争之地,乱世之中,兵家必争之地绝非是百姓的安家之所。只要封西云屯在城外的兵打进来,运城的房价肯定会降下来了。封西云缩了缩脖子,而今他好歹也是在大总统的麾下,不好直接打的。城外屯兵,也不过是给城中的团长们一些压力。但被陆沅君瞧了一眼,竟然心虚起来。陆沅君一连串的话,似一枚针戳进了皮肤里,叫学生们刺痛了一下。可这痛意转瞬消失不见,甚至连血珠都没看到,细微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学生们终于静下心来,抬起头望向讲台,打算认真听课了。陆沅君点了点下头坐着的黄汀鹭:“作业做的怎么样?”黄汀鹭抱着厚厚的一摞纸从座位上起来,上了讲台。学生们对陆沅君或许不熟悉,可对黄汀鹭却不陌生。他年纪虽然不大,却有冀大才子的名号,前后挤兑走好几个教授。有个年纪轻的,还被他给怼哭了。黄汀鹭在大力教授的哲学课上,对谈之间也不落下风。要不是看着大力教授急眼了抡起了拳头,还不肯走呢。今儿这是怎么了?对一个新来的教授言听计从。黄汀鹭在陆沅君的召唤之下上了讲台,把这些天他从报纸上收集的关于地产的信息都找了出来。“不是我在这里危言耸听。”陆沅君抓起黄汀鹭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小块,双手朝着讲台下头的学生们抛洒过去。报纸洋洋洒洒,似雪花般在教室里四散飞扬。窗户开着,恰好有一股风顺着吹了进来,纸片的重量轻微,被风一吹朝着后排的座位飞去。封西云随手一抓,上头写着沪上拍出最高地价。大力教授伸手一探,掌心里出现了租界殖民者恶意炒高房价。学生们纷纷抬起手,风从指缝间逃脱,报纸碎片却留了下来。活死人公寓,租客上吊,恭喜你成为二房东……新闻一条又一条,平日里看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注意,都淹没在了某女星与大帅的花边新闻之中。今儿被集中在了一起,众人才觉得哪里不对了。“大厦将倾。”陆沅君说完这句话,冲着学生们弯下了腰,拜了一拜。“只怕再过些年,我等无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