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作者:祈祷君      更新:2023-07-08 21:17      字数:2862
  听到马文才的主意,褚向眼睛一亮,终于点了头。“那就先谢过诸位的成全了!”“我们可以先去买几瓶秋香,美酒祭美人,最合适不过了!”傅歧喜形于色道。这话虽然有些不够恭敬,可建康有些根底的人家大多听过晋陵大长公主当年的美名,褚向听了倒没有什么不悦。于是接下来的行程里,褚向对船行的速度像是突然有了意见,不但站在船首位置不停眺望河道的情况,甚至好几次询问船夫还有多久上岸。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颜色,就像是少年离家的游子听闻家乡就在眼前,而面对回到建康,反倒没有这样的急切之色了。待褚向的身影离得远些了,傅歧才好奇的问徐之敬:“之前不好问,为什么晋陵会有大长公主的祠庙啊?”“晋陵是大长公主的封地,享一地食邑。有一年突降暴雨,晋陵受灾无数,京中却瞒报不赈,大长公主听闻后便派人去晋陵施粥赠米,又亲自进宫劝说兄长。东昏侯那样昏聩的性子,竟然也在爱屋及乌下,下令开仓贷粮。”徐之敬说。“那件事后,晋陵城的百姓就在城西为晋陵大长公主修建了一座生祠,立了长生牌位,愿她无病无灾,平安喜乐。”丹阳紧邻着晋陵,徐之敬年少起就跟着兄弟父亲在建康附近行医,听得不少这样的奇闻异事。“因为大长公主姿容秀丽过人,常常有小娘子前去祭拜,希望能因此沾沾富贵之气,变得美貌。大长公主去后,渐渐的,希望生女儿的有孕妇人也会去祭拜,以祈求能生个美貌贤良如公主般的女儿。”“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马文才还是第一次听说,唏嘘不已。“如此一听,晋陵大长公主真是德貌双全之人。”“什,什么?妇人祭拜的地方?!”傅歧一听那公主祠的现状,登时吓了一跳。“那我们岂不是要……”一想到他这堂堂男儿要和一群小娘子、孕妇、大娘等等……一!起!祭!拜!傅歧只是想象那副样子,就眼前一黑。他收回自己的话行不行?!***上虞。“谁求见?”正在给儿子写信的祝伯元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鄞县县令梁山伯求见。”那部曲不知道祝伯元为何如此吃惊,又重复了一遍。“说是‘祝小郎’在会稽学馆的同窗。”“又是那马文才!”祝伯元只是一转念,就明白了肯定是马文才透露了自己女儿的行踪以安梁山伯的心,眉间的皱纹顿时夹得更紧。“他来干什么?”和祝英楼不同,祝伯元对待庶人,比其子更加蔑然,莫说见,连搭理都不太想搭理。“说是担心好友的安危,心中放心不下,特地来访友的。”祝家的部曲见庄主表情奇怪,低着头又小声说:“就他一人,并无随从。”“跟他说,英台好得很,让他回去吧!”祝伯元随口敷衍着,继续低下头写信。他不太清楚自家女儿和这个梁山伯之间的同窗之情如何,在他心里,自然是不希望未出嫁的女儿和一个庶人混在一起的。祝伯元原本就对贺革竟然安排了一个庶人住进甲舍很有意见,若早些知道,他根本就不会让女儿继续在会稽学馆就读,也因此对贺革的处事之风有了些微词。所以当马文才和孔笙、魏坤等人“访友”时,他可以允许,但梁山伯来,他根本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件事。可惜祝伯元低估了梁山伯的心智和手段。“你怎么还不走?”见那部曲迟迟没有离开,祝伯元奇怪地抬起头,又问。部曲犹豫了一会儿,开了口。“庄主,那梁山伯说,他知道‘小郎君’的秘密,若不让他见到小郎君一面,他便将这个秘密公布与会稽。”既然已经说了,他也就越说越是流利。“他还说,他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若庄主要因此杀他灭口,只要三天内他没有回去,这件事立刻就会张榜在鄞县县衙前!”“什么秘密?”祝伯元大怒,“他竟然敢威胁我祝家庄?!”“庄主,他毕竟和小郎一起在会稽学馆中读书,知道了些什么也很正常,毕竟小郎是……”部曲欲言又止。“更何况,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少主亲去丹阳迎接小郎回上虞了,如果这时候被人发现小郎就在上虞,之前的遮掩就全部前功尽弃,还是……”“好一个梁山伯!我留他一条命,他反倒不知道感恩,还在算计英台?!”祝伯元听到部曲的劝诫,不怒反笑。“他不是要见吗?好,我让他见!”他丢下笔。“你去找两个人,将那梁山伯绑了送去屠宰场,若明早起来他还能动,就给他洗漱一番,让他去见英台。”祝伯元冷着脸。这处别院也是一座庄园,庄里养着牲畜以供肉食,那屠宰场便是杀猪宰羊肢解清理的地方。寻常书生,莫说留一夜,就是看上一时片刻,吓也吓死了。部曲眼中露出同情之色。“对了,就算见面,也不得让两人单独相见,庶人没有和士人同席的道理,让英台隔着屏风见他,由祝阿大带人在屋子里看着。”祝伯元吩咐。“是,庄主。”那部曲得了令,顿了顿,又问。“那关于‘小郎君’的秘密……”“秘密?什么秘密?”祝伯元冷笑了声。“我不杀他也会有人杀他,一个将死之人,担心他知道什么秘密?”第245章 生死之交“祝阿大, 你已经在我面前像是柱子一样站着好几次了。”祝英台忍无可忍地推了下站在门前的祝阿大。“你到底什么毛病?我阿爷说了不能让我出门吗?”“啊?”祝阿大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祝英台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半天也没说出了口。“你啊什么?”祝英台知道祝庄主的这位心腹不会无缘无故魂不守舍, 紧紧逼问。“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祝阿大不确定梁山伯能不能熬过屠宰间那腥臭的一夜, 他不想得罪庄主,也不愿为一个自己行刺过的庶民说情, 但他内心里是隐隐对梁山伯有些好感的, 所以潜意识里不愿祝英台出门错过这位同窗, 身体就下意识地挡在了门口。好在他一直是个能憋住心里话的人,是以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祝英台从大清早起就心惊肉跳的,倒不是由于什么预感, 而是因为看守她的部曲表情都很奇怪, 就跟现在的祝阿大似的。这种奇怪的感觉上一次发生,还是她考试挂了科,全班都知道了就是不忍心告诉她的时候。就在她心中七上八下时,院子里来了一个管事, 将祝阿大叫了出去,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屋内的自己。随着祝阿大步入外厅,祝英台心口那块大石终于坠下来了。“女郎,山阴梁山伯求见,庄主吩咐你换回男装,和他隔帘相见。”祝阿大带着一丝佩服的表情, “他来一趟应该是不容易,不过庄主还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梁山伯来了?”祝英台在别院里待的像是囚犯一般,乍听到有人来见他,高兴地从案后跳了起来。“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哦对了,应该是马文才说的!”她抚掌雀跃,听完祝阿大的话又怔然。“隔帘?他又不知道我是女的,要隔帘子干嘛?”“他不知道女郎是女人,可别院里不少人知道,还是避嫌为妙,这也是为他好。”祝阿大难得流露出善意。“那我去换衣服,你去迎他迎他!”祝英台回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转了回来。“不行不行,你行刺过他,他也许会听出你的声音。”祝英台脸上的喜悦里带着一丝恐惧不安。“换个人去迎他,你就跟着我在帘子后面。”祝阿大走出去的脚步顿住,哑然失笑,随手点了个手下,让他去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