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者:祈祷君      更新:2023-07-08 20:46      字数:3415
  “坏了,马文才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你这猜测……”梁山伯被他的话惹得啼笑皆非。“他要是女人,那祝英台和褚向就得是天仙了!”“说的也是,这世上也没女人打得过我。”傅歧自负一笑,重新躺下。“马兄和祝兄其实是好友,只是有了些口角,彼此心中还是互相信任的。”梁山伯似是不经意的为祝英台和马文才解释。“我看那祝英台不男不女,还是个容易惹事的,你离他远点比较好。”傅歧从不避讳他对祝英台的意见,“你住在甲舍里本来就惹眼,别没事往自己身上找事,搀和下去对你没好处!”“你看看马文才,原本多爽快的一个人,现在弄的这么憋屈。我看他今日跟我过招,像是心中有怨发散不出来,跟他喂招,活把我累死!”说着说着,傅歧越发觉得那祝英台是扫把星。他可得记住了,离那娘娘腔远点!梁山伯虽然觉得傅歧说的有些严重了,但傅歧本来甲科就去的懒散,丙科是碰也不碰,只有乙科去的还算勤快,和祝英台本来就没有什么接触,更谈不上知交,也就不担心两人有什么矛盾。而且看祝英台那性子,似是求别人帮他做什么很困难,自己退一步却很容易的性子,想来并不会主动去招惹傅歧。还是让马、祝自己去解决吧。梁山伯心中做了决定,再见傅歧的眼皮将闭未闭,连忙上前猛拍了拍傅歧的背。“别睡着了,我去找灶房的学工要水,你赶快先去沐浴!”***马文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从西馆出来后,他就开始陷入深深的后悔。不是后悔他去西馆的行为和结果,而是后悔自己的蠢笨。他原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很圆滑的解决掉这件事情,比如说事后找人花钱去买走祝英台的手迹,或是直接跟出去将他打晕把手迹拿走,再或者用名家的字帖去换祝英台一介学子的手迹。他是太守之子,家世三品,他家富有且有权有势,对付一个小小的庶民,有的是法子让他低头。可他却选了最差劲的一种,当面去抢。当众抢完了就算,还落了个心胸狭窄、眼高于顶的口实。想他马文才从小在太守府长大,横的、可怜的、有心利用他的、扮可怜求同情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处置过,可曾有落下过一丝不好的名声?他两世为人,一路走来,不可谓不小心,从来是做一步想十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轻易不给人落下任何话柄,便是祝英台,因为心结的缘故,也是小心翼翼地维护她日后的名誉。他向来最瞧不起嘴巴和手比脑子快,还自诩是“直率”的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成为这种人的一天。偏偏他一遇见这祝英台,就像是脑子里全是水,猪油蒙了心,做出来的事情让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到恨不得挖个坑埋了!简直是天生八字犯克,而且单纯是她克死他那种!完美主义的马文才感受到了自己行事的“不完美”,于是乎挫败感无以复加,到了一想到刚刚那事就恨不得仰天大叫三声,再失忆了才好。可他这样心性的人,又哪里能做的到“想忘就忘”,于是将自己憋得不行,刚刚那蠢事也在脑子里不停回转,直逼得他掉头就往小校场跑。现在唯有骑马奔驰,才能让他发泄一番。可等他到了乙科所在的小校场,结果等疾风把他的马从学馆马厩里牵来,倒先遇见了在小校场上举石锁打熬力气的傅歧。他的马是意外所得的大宛种,性子暴烈极难驯服,他也只是堪堪能骑它而已,傅歧向他借马一骑,他好意提醒这马性子极烈,傅歧却以为他不愿给他骑马,于是乎,马文才原本准备骑马出会稽学馆兜一圈,却最终变成了和傅歧小校场里比划了一个时辰,直把两个人都累得半死。傅歧之前已经举了一段时间的石锁,即便校场里的石锁只是二十斤的,也够让他累得够呛,再加上马文才心中郁闷,比武状如疯魔,时间一长他就不干了,抬起一脚将他踹开,头也不回的走了。要是马文才每次心情不好都找他比划,他非英年早逝了不可!傅歧拍拍手走了,马文才内心的烦躁和抑郁却无法发泄,便又跨上了疾风牵来的坐骑,驾着它在山林里奔了半天。直到天色已黑,它的马也犯了情绪,死也不肯听他的指令,竟自己把他带回了马厩为止。“你这畜生,我令下人日日用黑豆喂你,亲自为你洗刷,你到现在也不肯听我使唤!”马文才不由自主地被自己的坐骑带了回来,自然是又气又恨,张口就骂:“你不过就是个畜生而已,倔成这样!”“呼噜噜噜!”这神骏的黑色大宛宝马像是听懂了马文才的呼叱,张开嘴打了个呼哧,前蹄一个上提,直接将马文才掀下了马去。要不是马文才年纪轻又身手敏捷,这一下就能让他摔断脖子。“少爷,没事吧?”疾风细雨吓得半死,连忙上去搀扶。“孽畜!”马文才踉跄着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后背一片火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擦破了。他心中原本就有郁气,现在见连匹马都看不起他,立时提起皮鞭,就要甩它一鞭子,让它明白他的厉害。它像知道接下来要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身子不避反迎,将额头高高扬起,露出额间一枚白色的印记。那姿态,犹如他要敢甩它鞭子,它就向他直接一头撞过去。惊雷和追电死死地拽住黑马的辔头,生怕它突然发了疯,真去冲撞了马文才。“罢了,我和一匹马较劲什么,越发显得我无能。”马文才抬手摔了马鞭,指着黑马的鼻子恶狠狠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驯的服服帖帖!”就跟驯祝英台一样!“噗噜噜噜!”黑马又打了个喷嚏,转过屁股对他甩了甩尾巴,径直自己进马廊去了。他刚刚说错了……还是让他揍死它吧!!!马文才弯腰重新去拣地上的鞭子。“不能啊主人,这马花了你一万钱呢!”疾风每天负责照顾它,对它已经有了感情,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往后拖。“让我揍死这孽畜!它居然敢对我翻白眼!”啊啊啊啊啊啊啊!马文才心中又气又恨,脚下却很诚实,任由四个伴当一路拉着,被拉出了小校场,又拉回了所住的小院。“你们再这么放肆,就都给我滚回家去!”踏入小院的马文才一声叱喝,四个小厮连忙缩头的缩头,求饶的求饶,就差没抱着马文才大腿表忠心了,马文才见这四人还算“知趣”,冷哼了一声,踏入了室中。此时天色早已昏黑,傅歧虽然好武,可生活一向规律,早已经进了内室歇下,倒是梁山伯一直没睡,和往常一样,在外间一直抄书。“马兄回来了?”梁山伯有些惊喜地站起身,看了看他有些风尘仆仆的衣衫。“回来的这么晚,可吃过了?”马文才如今一看到梁山伯的脸就烦,也懒得和他再客套,冷着脸随口回答:“没吃过,中午吃的太饱,晚上不必再吃了。”像他这样的出身,吃饭吃几成饱都是礼仪所规定的部分,伤食是庶人才有的行为,士族绝不会过饱,马文才居然说自己中午吃的太饱,想来是心中有气,不愿好好说话了。梁山伯如此推断,一时倒不知该怎么接话。马文才可不管他怎么想,这话倒真不是托词,他中午为了等到祝英台出来,明明已经吃饱了还勉强自己继续边用餐边等,是以这般“劳累”又是比武又是骑马,居然还没什么饿意。但身上又黏又热,他生性好洁,比起忍饥挨饿更受不了这个,便唤了小厮去水房要热水,他要先沐浴更衣。趁着小厮们跑腿的跑腿,准备的准备的空档,梁山伯捡了个没人的时候拉着马文才到了一边。“马兄,你今日刚走,祝英台就来我们院里找你了。”找他?她不是说她无理取闹吗?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她来就来,我不见。”马文才哼了一声,“今日太累,不想再提白天的事。”“但祝兄……”“夜深了,我要休息了!”马文才不耐烦地打断了梁山伯的话,掉头走出去两步,又收回脚步转了回来,看着他的脸警告他。“我知道你现在和祝英台关系好,但你别觉得是为我们好就去跟祝英台通风报信说我回来了,要是她晚上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不客气!”语气森然,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寒意。梁山伯定定看了马文才一眼,叹了口气。“我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像他那样的人,如今已经不多了。”明明遇到这样的事,还决定先听他的解释再做判断,马文才和祝英台为友,是马文才的幸运,不是祝英台的。作者有话要说:“我当然不会后悔!”待他凉她三天,她迟早会哭着再来找他!马文才怀着这样的笃定进了浴房,准备好好泡上一会儿解困去乏,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诸脑后,以后只去东馆,再不踏足西馆一步。浴房中,风雨雷电伺候着马文才宽衣解带,中衣一解,原本塞在怀中的那卷纸卷飘飘荡荡落了下来。“主人,这个怎么办?”追电看着主子突然黑起来的脸,硬着头皮询问。“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