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情恨抉择
作者:萧梨花      更新:2023-07-08 08:13      字数:4175
  “呵,还好意思说,都不稀得说你,也不知道昨天赶这么远的路到底是谁的错”孙云暗中嘲讽了一句,隐晦示意道。祁雪音怕是孙云道出了真相,故意冲孙云投去一个怨妇般的目光。“少拿那种眼光看我”和祁雪音在一起,孙云不自觉地调侃起来,“你倒好,把我的早饭吃了,那我吃什么”“一个大男人,饿下肚子怎么了又不会死”祁雪音像是故意在整蛊,继续戏言道,“再说了,谁叫你起这么晚身为一个镖局的少主,全队的领头,居然在屋子里赖床不怪你都算好了,说出去还不笑死人”“你”嘴皮子完全斗不过祁雪音,孙云尴尬哧声一句,顿时哑口无言。而坐在下面的镖局众人,果然不由地偷笑一阵。孙云愈加觉得脸上无光,情绪一下“高涨”起来,一脚踩在板凳上,冲面无表情的祁雪音瞪眼道:“明明是个伤员,还摆出一副拽不得人的样子,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教训你”“有本事的话就来试试啊”祁雪音则故意做出一副“臭不要脸”的表情,抹了抹嘴上的食渣,毫不“示弱”道,“堂堂来运镖局少主,动手打一个腿脚不便的花容少女,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把你们镖局的脸给丢尽喽”不给孙云台阶下的同时,祁雪音还不忘自夸一句。“你说什么”孙云实在受不了祁雪音的“刁蛮”态度,嘴皮子饶不过她,又不能真动手打她,顿时气得脸涨通红觉人难受。“好了好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又是我们的委托人,少主你就让让她嘛”小北在一旁应声劝道,虽然知道两个人是在开玩笑,不过这玩笑确实动静开得有点大了。“就她,还女孩子”孙云心里“气”得慌,索性就祁雪音的样子发泄道,“你见过哪个女孩子受伤崴了脚,像个女土匪一样指东指西的,把我们当奴才使唤看了就受气,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好像越说越麻烦了”小北在一旁劝说不住,苦笑一声暗暗道。“切,也不知道是谁的责任,把本姑娘的脚弄成这样,没向你们镖局讨医药费就不错喽”祁雪音像是故意捉弄孙云一般,继续在一旁不饶人道。“啊,是我,你有意见啊”孙云再次转过头,冲祁雪音喝了一声。小北见着这一幕,心底冷汗一笑道,“干嘛恼羞成怒啊”“我真是太对你失望了,原本听说来运镖局的少主性直刚烈,从不在朝廷权势面前低头,还以为是多么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搞了半天,亲眼见着却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祁雪音嘲讽性地摆了摆手,故意拐着受伤的脚踝道,“好了好了,吃饱饭就出门办正事儿吧本姑娘腿脚不便,劳烦你们继续拖车载我喽”孙云越听越不是滋味儿,自己明明半食未进,祁雪音这么说故意是在折磨自己,肉体和精神上的憋屈,孙云不忍暗暗咬牙道:“这个臭丫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孩儿”就差没上前动手打人了,小北和其他的兄弟在孙云左右拽着两臂,看着孙云阎王一般的恼火表情,生怕他一时气冲过头,真上去和对方“干起来了”早上闹了一会儿“不愉快”,该办的事还是得办,吃完早饭的镖局众人,重新收拾运车的货物,准备前往目的地而去。孙云没有办法,一路上只能受气自掏腰包,买两个馒头垫吧垫吧,暂时都不想再去理会祁雪音了。而祁雪音则是一路舒舒服服地坐在板车上,看着孙云憋屈的背影,暗暗一笑道:“哼,这个察台二公子倒也挺有意思嘛,每天故意骂他几句,心里也舒坦得多管他呢,反正复仇的事情来日方长,先陪他回镖局一趟,了解一下也是好的这几年总是呆在师父他老人家身旁,我一个人也闷得慌;终于有机会出来见见世面,陪这个镖局少主斗斗嘴倒也不错”虽然故意装出厚脸皮的样子,但祁雪音难得能有这么开心,和孙云“斗嘴较劲”,缓解了心中不少的压抑。现在的她,暂时把自己与孙云的“仇恨”抛到九霄云外,尽情享受现在的“喜悦”。可是孙云就不这么想了虽然清楚祁雪音对自己的目的,但他知道对方的本意并不坏,个性天真善良,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要和她做个朋友;可谁晓得她脾气却是躁得慌,本以为会和杜鹃一样乖巧听话,却是这么个令人发火的刁蛮性格,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专横”的女孩儿,一时半会儿憋屈受气“不至于吧,今天早上就为这么个小事吵起来了”洪济风本是陪大部队一起,办完事后直接返回镖局,一路上听说孙云和祁雪音的“关系”,不由诧笑道。“那个臭丫头,根本不能当个姑娘家看待”孙云心里还在受气,啃完手中冰凉的馒头,暗暗抱怨道,“亏我那么好心,叫洪叔叔你帮她治伤,她就给我这么个态度”洪济风摇头笑了笑,缓缓说道:“你还别说,凭我老人家的经验,两人越是吵得凶,说明彼此之间越真诚我看贤侄你啊,跟她倒也挺合得来的,珍惜这段缘分也是不错”“啊”孙云听这话怪怪的,反声疑问道。“我是说朋友,朋友之间的缘分”洪济风怕孙云“想歪了”,急忙笑应一声,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郑重道,“不过老实说,我昨天帮祁姑娘看脚的时候,聊了一下有关她的往事”“往事”孙云听了,不由起疑一声,因为祁雪音的身世过去,她曾对自己讲述过。“她很小的时候,全家就不幸遇难,还是她师父收留的她,才让她平安长大成人”洪济风低头叹气一声,默默说道,“哎,这些年她基本上是一个人呆在师父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尝受了太多的孤独与痛苦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见见世面,能见到你们镖局这些真性情的兄弟朋友,对祁姑娘来说应该算是幸运的。别看表面上她嘴皮子饶人,其实她内心的痛苦鲜有人知,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亲人和朋友的关慰”“祁姑娘从小就蒙难失去了亲人,她确实很可怜”孙云听到这里,也不由默默低头念叨,想起昨日祁雪音对自己讲述的经历回忆中“失去亲人是很痛苦的,孙少主你很清楚对吧”祁雪音像是故意卖着关子,继续冷言道,“正因为如此,哪怕是血恨在身的仇人,你也不忍下手这就是你所谓的仁慈”“你到底想说什么”孙云两眼凝神而视,心中的紧迫愈加强烈,单手持刀伏隐之时,另一只手刻意悄悄避让身后的众人。“我说的,当然是失去亲人的痛”祁雪音倒不紧不慢,反倒在孙云面前忽起伤感,缓缓说道,“孙少主你可真幸运,几度遭遇危险境地,身边亲人却能余生可我就不同了,我曾亲眼见着自己的家人葬身悬崖,却无能为力救回他们”“你的家人葬身悬崖”孙云听到这里,不禁转而一问。祁雪音像是回忆着往事,语气低沉道:“我的家世和你差不多,家族出身游历商人,没有固定居所,整日为各地贵族行商走南闯北但在一次行途中,我们遭遇了劫镖强盗,整队人马在山崖中了埋伏,我的家人全部被落石砸死唯独我幸存了下来,被我后来的师父所救,可从此以后,我就只剩孤零零一个人”“原来姑娘你,曾经历过那么痛苦的往事”听完对方的遭遇,孙云谨慎之中,反倒是多了一份苦楚和怜惜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心中有道磨灭不去的创伤,联想到“雾隐丛林”的悲剧以及何子布的身死,孙云就好像又一次临身置于那样的悲痛处境中。“所以我和你一样,非常珍惜身边的亲人”祁雪音继续低声道,“我的家人死后,我就一直被师父收留。门下师兄待我如故,我一直视其亲人看待所以在那之后,我师父和我师兄,是我活下去的信念”孙云听着,应和点了点头,安慰说道:“那是姑娘你唯一的挂念是吗就像我心系着来运镖局,还有我父亲”“没错,所以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我亲人的家伙”祁雪音语气逐渐沉着,语调也随之提起“我和我哥哥虽然是仇人,但对他来说,我对他的恨,是他这辈子最真实最不虚伪的感情”孙云继续低沉道,“而相比起来,他真正的家人对他却是冷面藏刀,每天都只能活在痛苦和狡诈之中,终日无以抬头”这些的确是祁雪音不曾了解自己师兄的一面,而相比起来,作为仇人的孙云却比自己更能通解不知为什么,这让祁雪音心里,不由一股恼火上头,虽然说不出道理来“所以说,没有亲人的痛苦,我最是能了解,以及祁姑娘你的过去”孙云重新把目光回到祁雪音身上,郑重说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祁雪音冷言怒视着孙云,振振问道。“我想劝祁姑娘你就此收手,不要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了眼睛”孙云耐心真诚道,“如果你觉得是我毁了你师兄的人生,我会用我一辈子去补偿但是,如果你只是为了报仇,一时上头想要与我拼个死活,那实在是太悲哀了”祁雪音像是有些被孙云说动了,不知道为什么,祁雪音心中潜意识里不由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反倒更像是自己的亲人,对自己百般教导与关慰,甚至怜惜自己孤独的身世。作为一个女孩儿的本心,祁雪音在那一刻,意志开始有些动摇了现实中“祁姑娘”冷静下来再一次细细品味祁雪音内心的“创伤”,孙云对其念起的,尽是怜悯与哀落。“贤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洪济风似乎有什么想法,别有意味对孙云念道。“什么事,洪叔叔”孙云收回情绪,转头问道。“祁姑娘从小就没了亲人,她很可怜,也渴望有人关心和照顾”洪济风眼神一提,郑重说道,“我是想让贤侄你无论祁姑娘平日里怎么刁蛮任性,我都希望你能理解她,并多关心照顾她,因为她嘴上这么狠毒,说不定是想引起他人的关注她不断对你刁难毒舌,恰巧更说明她真正期望的,是得到你的关心,想让你多陪她,哪怕说说话骂几句也是好的”孙云听到这里,心里稍显复杂洪济风说的没错,但他只不过是了解到其中的一面,因为自己很清楚,祁雪音归根结底来镖局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替师兄察台多尔敦报仇,所以就本意上,自己永远是她的敌人;但是另一方面,孙云知道祁姑娘的本性善良,同样和自己拥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在自己这个仇人面前又毫不避讳,讲述她的身世与悲痛,所以就情分上,自己与她是心有灵犀,彼此互相关慰矛盾的抉择摆在眼前,是仇人还是朋友,孙云只能选择一个“我知道了”良久,孙云像是终于决定心中的那个答案,朝洪济风投去坚定的目光。“所以说,贤侄你”洪济风露出祈求的目光,渴望得到他心底的那个答案。“对于祁姑娘”孙云沉顿一声,紧接着如立誓一般,毫不犹豫说道,“她是我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用尽一切关心和保护她”孙云最终的选择,是接受了祁雪音,无论她对自己的看法如何。而洪济风听到这里,也略含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的贤侄不但是个心系百姓的盖世英雄,更是能放下一切关心朋友的男子汉做出选择只有一瞬,可抉择之举孙云却是做了无数的心理斗争。也许今天的决定自己并未做好准备,但孙云有信心沿着这条永不后悔的路走下去。“祁姑娘”孙云静默一声,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坐在板车上,“漠不关心”表情的祁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