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作者:花清晨      更新:2023-07-06 02:21      字数:4245
  她忽然瞧见他,便顿住不再前行,一双墨黑清澈的漂亮眼眸直盯着他。第一百九十三章 宿缘(2)她忽然瞧见他,便顿住不再前行,一双墨黑清澈的漂亮眼眸直盯着他,毫无羞涩之意,几近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沈君彦自知自己有些失礼的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加上眼下的模样狼狈不堪,有些卑微的垂下眼帘,爬起身往一边挪去,给这位姑娘和她的马让出了道,并礼貌的向这位貎美的姑娘微微颔首。其实他并不用让道。梅花乃寒冬时节才有的花,此时正值初夏,哪里来的梅花?即便有梅树的地方,眼下也只有叶,没有花。他想了想,便指了指马府大院,道:“这里面应该有几棵。”这位姑娘语气生硬地道:“我要成片的梅树林!”沈君彦从这位姑娘的眼里瞧见了鄙夷,本就受了气的他,眼下却又从一个不相识的姑娘眼里再一次受到羞辱,不禁咬紧牙根,捏紧拳头,想一走了之,却终究还是没忍住不争气地给她指了路,“从城南方向进城,没多远的地方有一片梅树林,应该是在那个方向,你可以试着再往前走几里路看看。不过,这时候恐怕……”“恐怕没有花,只见叶。”他的话没有说完,那位姑娘便牵着马儿向前步去。不道谢,也不道别。那位姑娘就这么态度傲慢又极其无礼的离开了。沈君彦回眸望着她颀长纤瘦的身影,忽然之间,有种似曾相识。***京城最繁华的市集街道上满是熙来攘往的人潮,到处是高亢激昂的商贩叫卖声,一派和谐安定的景象。突然,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店小二扯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推攘着赶出来:“没有水!没有水!你这个臭乞丐,别妨碍我们做生意。给我滚远一点!要是再敢出现在这里,我一定打断你的腿。”“我不是乞丐,只是有些渴……”沈君彦的声音极其微弱。“我管你渴不渴!听见没有,滚滚滚!”店小二猛地推开沈君彦。沈君彦已经有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两三天没怎么喝水,被店小二这么猛地一推,一个踉跄连连向对面的包子铺跌去,一下子撞在了包子铺摆放蒸笼的桌子上,将几笼包子撞翻在地,自己也跟着跌在了地上。包子铺的老板立即跳了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臭乞丐!你赔我的包子!赔我的包子!”沈君彦有气无力地咧嘴一笑。这几笼包子,便是打死他,他也没有钱去赔。包子铺的老板见他这个神情,气得便是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沈君彦毫无还手之力,任由包子铺的老板怒揍,三两下便鼻青脸肿,嘴角流出了血。常常聚在市集的一群乞丐见势,纷纷抢夺掉在地上的包子,有些老油条更是无赖的直接从桌上没掉下的蒸笼里直接抢包子。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忽的人群里有人发声:“老板,你别打了,再打你的包子要被人抢光了。”“搞不好是同伙呀。”包子铺的老板停下手回头一看,果然桌上蒸笼里的包子全被偷光了,气得直跳脚,回头想再揍沈君彦,但是被围观的人拦住,“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打出人命了啊。”“他跟那些臭乞丐一定是同伙。”包子铺的老板咬牙切齿。“为了这点包子被官府抓去偿命,那就不划算了呀。”包子铺的老板只得住手,但是想想又不甘心,便回头又踹了沈君彦两脚,将他踹到了路中间。沈君彦哇地一下吐了一口鲜血。围观的人立即都退开一圈,生怕他突然死了,跟自己沾上点什么关系。这时,一个身着淡粉色罗裳,容貎美艳的年轻姑娘牵着一匹高壮的枣红色骏马走过来。这位姑娘牵着马离沈君彦越走越近,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姑娘会好心地救起沈君彦。谁知,她牵着她的马硬生生地从这位年轻乞丐的身上跨了过去,仿佛像是没有瞧见他似的。在场的人全部惊住,不由地一阵唏嘘。这马儿要是走偏一点,这乞丐可能就小命玩完了。当四条马腿相继从沈君彦的身上迈过去,硕大的黑影笼罩在他面部正上方,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认命地闭上双眼。可是不想那位姑娘走了一段距离,忽然顿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毫无预示,她莫名地折了回来,站在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冰冰地道了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就在众人摸不清这姑娘到底想干嘛的时候,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沈君彦的衣襟,将他整个拉起。众人惊呼一声,这姑娘看上去弱不惊风,想不到力量这般大。沈君彦凝视着她,不知她想干什么,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便随手一扔,将他十分精准地扔上了马背。包子铺的老板一见有人救了沈君彦,还是位貎美的姑娘,便壮着胆走上前,拦着她,道:“他方才砸了我好几笼包子,你即然救了他,得替他赔钱。”姑娘星眸一转,直盯着包子铺的老板,忽地伸出手来,冷森森地道:“你将他打得半死不活,看大夫的钱拿来。”众人见势,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沈君彦挂在马背上,不堪方才姑娘随手一扔力道的撞击,便晕死过去。在他晕死过去之前,听到她向包子铺老板要银子,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什么?这该死的乞丐撞翻我那么多包子,你反过来还跟我要钱?你是他什么人?姘头么?”包子铺老板“姘头”二字刚落音,只听“叭”的一声,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包子铺老板被这一下打蒙了,不只是他,就连围观好事的一堆人,谁也没看见出手打他的人。而离的最近的人,只有他跟前这位冷艳的姑娘,可谁也没有瞧见她出手。“是你刚才打我的对不对?!”包子铺老板伸手就要去推攘姑娘,谁知手连姑娘身上的衣裳都没沾着,便被姑娘死死扣住困在身后。他开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哎哎哎,打人啦!打人啦——”“你想我把你打成他那样,还是乖乖地拿银子出来!”“你这是敲诈勒索——”“他若死了,你便是杀人犯,这街上的人都看见了,都是证人。”姑娘松开手将他推开,然后又强势地伸出手,“钱拿来!”第一百九十四章 宿缘(3)包子铺的老板望着周围一双双好事的眼睛,不由地瑟缩了,连忙退回自己的包子铺,示弱道:“我这些包子不用他赔了。算我倒霉,与他各不相欠。”可这位姑娘就是不依不饶,依旧伸着手,“不行!”包子铺的老板双手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号啕大哭起来。大意就是他今日卖包子赚的钱,还不够那些被撞翻在地的包子本钱,自己家境一般,上有老下有下,一家子人都着他赚钱吃饭,哪来的钱赔给那个乞丐啊?姑娘忽然转身走到对面酒楼店小二的面前,道:“他不肯给银子,那你来给咯。”店小二不由地一惊,结巴着道:“我、我、我又没有打他,凭什么我、我我要给钱。”“你若不推他,他就不会撞翻包子,不撞翻包子就不会被打,不被打也就不会受伤,不用看病。这个果皆由你这个因。拿来!”姑娘伸出手。“你、你是谁?关、关你什么事?!”店小二虽然这么说,但是气势明显很弱。之前他见这姑娘单手就能将那个乞丐扔上马背,看样子这个姑娘是个练家子。自己虽为男人,不一定能打得过她。姑娘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地道:“的确不关我什么事,可是你们方才揍他,挡着我的路,碍了我的眼。但凡我看着不顺眼的事,都会清理一下。既然你不愿赔银子,那么你就跟他一样去看病好了。”店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衣襟便被这位姑娘抓住,整个人被拎在了半空中。“就把你扔在他的脚下,给他磕头好了。”姑娘指着远处马儿站立的方向。马儿仿佛有灵性似的,听到主人这么一说,嘶鸣一声,表示赞同。围观的众人下意识集体向后退了两步,给这位姑娘让了一条道,生怕自己变成靶子被砸到。店小二吓得直叫唤:“姑、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他瞧着那隔得老远的距离,若是这么被扔过去,那铁定只有半条命了,就算能活过来,少说也得在家中躺个一年半载。就算这姑娘肯赔点看大夫的药钱,那他这躺着不能做事的一年半载,一家老少都要去喝西北风呀。更何况看她这副霸道不讲理的模样,说不准一个铜钱都不会赔,所以不划算不划算!姑娘将店小二放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店小二苦巴着脸从身上掏出仅有的一些碎银和铜钱,全都给了她,急着说:“我身上全部的家当就这么些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欺负乞丐了。”围观的乞丐们跺着手中的打狗棒,口中发出一声声激动而兴奋的欢呼声,为这位路见不平的漂亮姑娘助威。姑娘望着手中的碎银和铜钱,走向那位包子铺老板,看了一眼翻在地上的蒸笼,算了一下包子的数量,将手中的一把铜钱丢给他,道:“这是那个乞丐赔你包子的钱,那你赔他的医药钱呢?”包子铺老板想着方才她单手举起店小二的场面,便默不作声,乖乖收下铜钱,然后又从店里掏出一把碎银,放在这位姑娘的手中。姑娘收好碎银便走回马儿身旁,牵过缰绳离开。包子铺老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瘫在地上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想想又窝火,指着对面那个店小二就骂:“你作死的要推那个乞丐干嘛?都怪你——”店小二也很委屈,哭着说:“我就推了他,谁知道他撞翻你的包子?不就几个烂包子么,你非要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全部都是你的错!”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骂了起来,骂了许久都不敢对打,生怕把人打伤了,又要再赔银子。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又拢了起来,望着那位姑娘翩翩离去的身影议论纷纷。一群乞丐们跟在那姑娘的身后。她走着走着便顿住,回眸瞪了他们一眼,忽然之间起了一阵白雾,挡住了乞丐们的视线。等白雾散去,那位姑娘、马儿和那位重伤的乞丐已经不知所踪。***浑身上下就像是被铁锤抡过似的,只要稍稍动弹,到处都扯得生疼。沈君彦拧着眉头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即是一片山石。他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费力地撑着身子,视线一点一点扫过眼前这个干净空旷的山洞。此时他正躺在一块巨石之上,身下垫着一床厚厚的褥子,所以并未感到石头的硬冷。他的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薄被上余有一丝淡淡的花香。他忍不住将薄被放在鼻下轻嗅,沁入心脾,十分舒畅。这个味道,同那个姑娘身上的味道一样。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他临晕过去之前,那位姑娘替他讨要银子的霸道模样,不由地轻笑一声。忽地,听到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他连忙躺下,匆忙之间他撞到了伤口,疼得他只能双眸紧闭,暗暗咬着牙,锁着眉。“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姑娘冷淡轻柔的声音传来。沈君彦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然后又努力支撑起身体,向姑娘颔首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恕在下冒昧问一声,姑娘尊姓大名?”姑娘冷冷地道:“你不必谢我,并非我想救你。至于我叫什么,你也不必知道。既然你醒了,也死不了,就赶紧离开吧。”沈君彦深深蹙眉,本以为这位姑娘救他,是一副热心肠,可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太乐意救他。即不愿意救他,可为何又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