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兴元点点头，又道，“以后实验室内部会有更严格的戒严和筛查，你别放在心上。”“嗯。”陶夭夭没什么意见，戒备森严更好，最好连苍蝇也飞不进来烦人。魏兴元打开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水，“真是没有想到，卓其华会做这样的事！”陶夭夭此时再听，没了当初的震惊，便问，“已经确定是她做的了吗？”她不是要帮卓其华辩护，而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还原事件真相。夹带重要文件到山姆国还弄丢了，这是很大的错。会不会是夹带的人自己交给了什么人，又找卓其华做替死鬼呢？魏兴元点头，“已经查清楚，的确是卓其华拿走的。而且由于那份资料，她避免了被裁员的命运，成功留在了nasa。其实我们当初也怀疑夹带的人的，毕竟一切都太巧合了。后来我们的情报员去查过，又看过附近的监控，才明确了的确是卓其华干的。”陶夭夭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一顿，又问，“卓家会受到怎样的牵连？”“卓其华是他们的养女，按理说是很严重的。但是之前卓家曾经和卓其华断绝关系了，所以肯定不会有牢狱之灾，就连明面上的惩罚也不会有什么，但他们家的人及后代要想担任重要职位，基本上不可能了。”魏兴元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另外，过去他们家有的那些特权，也将会被收回来。还有就是，卓老爷子的门生，从此也将会和他们划清界限。总之一句话，他们明面上不会怎样，但实际上损失了很多很多。”说一句严重的，这个家族可以说被毁了。卓平严虽然有偌大的生意，但当卓大和卓二失去了重要职位，卓平严那些生意，也将会被人瓜分走一部分——即使不会让他们破产，也会让他们的生意和财富大幅度缩水。卓大和卓二已经被分家出来，所以两人身上不会因卓其华而有政|治|污点，两人的后代也不会因此而被禁止从|政。但这些后代要想爬到高位，也很难了，毕竟总是要受到一定程度的猜忌的。陶夭夭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那他们现在知道这个糟糕的消息了吗？”“当然。”魏兴元点头，“除了卓老爷子，卓大卓二和卓三都知道了。总得让他们安分一点，懂事一点的嘛。免得他们不知好歹，利用手上仅剩的职权拼一把。”卓大和卓二知道这个消息，几乎是崩溃的！卓其华这次的行为，让雪上加霜的卓家再度遭遇了重创，或者说致命一击会更准确！两人在卓大家里见面，钻研着一线生机。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办法。卓二脸色阴沉，“爸爸都这样了，我们绝对不能拿这件事打扰他……爸爸帮不上忙，或许，我们卓家真的完了！”卓大没有说话，他坐在那里，任由到由内而外的绝望把自己一点一滴淹没。作为卓家的长子，他从小被卓老爷子寄予厚望，用心培养，政治手腕是很不错的。在他的人生规划里，他将一步一步高升，或许到不了老爷子的地位，但手上的权力应该也差不多的。可是再多的规划，再精心的教养，都敌不过可笑的命运。就因为自己的弟弟弟媳抱错了女儿，将养女养大又送出国，他为之努力的一切，便化为乌有。卓大太太和卓二太太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问两人有没有办法，见两人不回答，脸上却全是绝望，心中也绝望起来。卓二太太终于忍不住骂起来，“那算什么养女？那就是扫把星，就因为她，我们卓家上下都被毁了！卓平严和苏见蓝到底做了什么孽啊，竟然收养了这样一个白眼狼扫把星？不对，苏见蓝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要不是她有眼无珠，把聪明又能干的亲生女赶走，养了那么个东西，我们卓家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卓大太太也满心不忿，所以听着卓二太太的怒骂非但没有阻止，还越听越心情舒畅。她觉得，如果苏见蓝或者卓其华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上去掐死这对扫把星母女的！第122章妯娌俩一个直接发泄，一个以听对方发泄作为发泄，可是都没能发泄出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当听到卓二向卓大提议去卓三家里时，两人马上表示了支持，拉着卓大卓二兄弟俩愤怒地直奔卓平严家里。卓平严和苏见蓝面对面在两张沙发上坐着，其中卓平严神色狰狞，面带杀气，苏见蓝面色苍白迷茫，目光中有说不出的痛楚。卓平严已经几乎没有理智了，他再次站起来愤怒地叫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或者我前面十辈子一直在杀卓其华全家，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么做？她难道忘了自己是华国人了吗？她难道忘了，她这样做会连累我们全家的吗？”苏见蓝的眼泪随着卓平严的怒骂纷纷跌落，可是完全没有了辩解的心思。想到卓其华竟然枉顾她多年的教育，盗取国内机密资料交给nasa，她心痛得几乎要滴血。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教育的失败而痛，一方面是因为愧疚而痛。她此时，完全没有办法描述知道卓其华做下这等祸事的心情，那种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东西忽然崩塌、仿佛人生都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的感觉……没有语言能描述得出来。卓平严越骂越愤怒，他喘着粗气一脚将一张小几踢翻在地，“卑劣的血脉，生出来的东西果然都是卑劣的，即使得到良好的教养，属于他们原生血液的邪恶，还总是会破土而出！垃圾，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收养她，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不要亲生女儿要她！”苏见蓝看着怒火中烧的卓平严，哭出了声音，“平严，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教好她。是我说她好，是我说将错就错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即使她没有什么政治敏感度她也知道，卓其华做出那样的事之后，卓家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这和上次受秦三的牵连不同，这次是卓其华亲自做了！虽然卓家已经和卓其华解除了收养关系，可是又如何？毕竟有二十年的亲密关系啊，谁会相信他们一点都不知情？卓平严猩红的眼睛看向苏见蓝，“没错，就是你，是你的错！在那只白眼狼要移民的时候，我就叫你不要再理她，你是怎么和我说和我闹的？你想着她担心她，可是她曾经担心过你吗？她巴不得你死，巴不得我们死，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苏见蓝听着卓平严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心中难过得要死，再听到卓平严说卓其华巴不得自己死，更是肝肠寸断。不管她曾经如何疼爱卓其华，曾经如何在心中认定卓其华对她无限儒慕，此时她也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卓其华做这事的时候，心中是没有她的。甚至，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她。看到苏见蓝哭，卓平严既心疼又烦躁，想想自己的家族，最终还是烦躁占了上风，“行了，你别哭了。要是当初听我的话，今天何至于要哭？一个白眼狼，养了二十年，难道你完全看不出她忘恩负义又卑劣的性格吗？就算看不出来，在她移民时，你也该清醒才是。”苏见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一直说对不起三个字。卓平严满心都是愤怒，满心都是压抑不住的杀气，根本平静不下来，继续骂道，“你想想你为她付出了什么？因为她，你不要亲生女儿，亲生女儿现在已经和我们彻底决裂了，我们卓家，也失去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因为她，我们经常吵架，吵的架比过去二十多年都要多！因为她，我们之间甚至多了一个卓其兰。因为她，我们的爱情受到了玷污，因为她，我们卓家毁了！”想到大厦将倾的家族，卓平严满心都是暴虐，恨不得毁天灭地，“该死的白眼狼，该死的扫把星，该死的陶家人，该死的护士！该死的！”苏见蓝看着暴怒中的丈夫，心中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曾经陶夭夭因为借网贷不还而让她不喜，最终让她丢掉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母女情谊。现在的卓其华做出来的，远比陶夭夭当初做的卑劣，她心中对卓其华，再无一点情谊。当她终于对卓其华死心，终于用不再偏爱的眼神审视卓其华，她才发现，卓其华的确有很多缺点的确很不好。即使没有卓平严说的那么不堪，但到底也是一个为了前途出卖国家利益的十分卑鄙的人！卓平严发泄了一大通之后，心中的愤怒和绝望终于少了一些，也终于看见苏见蓝的难过和无助。他摆了摆手，瘫坐在沙发上，“你别哭了，我现在的心情很恶劣，我无法平静下来，没有心情安慰你。对不起。”苏见蓝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一脸疲惫的卓平严，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走到卓平严身边，心疼地道，“平严，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因此而连累了卓家，我万死难辞其咎。可是你无论怎么恨我都好，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好不好？”卓平严看着自己从少年就相识相爱的爱人，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他少年时就发过誓，一定要让她幸福，在原则外的事，都可以听她的，就为了让她开心和幸福。可是他没有想到，在养女这件事上听她的，竟然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要是陶夭夭和卓其华的身份真相大白后，他不听苏见蓝的，而是执意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养女回到陶家，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要是卓其华移民之后，他硬下心肠，不顾苏见蓝闹，当机立断地宣告和卓其华断绝关系，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要是秦三事发之后，他大张旗鼓地宣布和卓其华断绝关系，并谴责卓其华，和她彻底划清界线，今天的一切，也绝对不会发生！可惜，足足有三次机会给他，他都没有珍惜！他知道自己迁怒妻子了，可是在偌大的卓家即将崩塌时，他无法控制自己迁怒。脚步声传来，卓大和卓二夫妇来到。两对夫妇心情都很差，进来之后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卓平严夫妇，心情更差。卓二太太首先发难，“啧啧，果然是清高无匹的苏小姐啊，这个时刻还有心情你侬我侬！”冷嘲热讽后，一脚将靠近门口的一个小盆栽踢飞了，“我呸，没有眼光累人累己的，错将白眼狼扫把星当宝贝，也好意思哭！”这行为做得实在太难看了，卓二伸手拉住她，沉着脸，“行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卓二太太踢完小盆栽，心中就知道自己做得过了，被卓二一拉，就没再说，怒气冲冲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卓平严和苏见蓝看到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来了，也赶紧分开，脸色讪讪地向两人道歉。一直没有说话的卓大太太说话了，声音带着彻骨的冷意，“道歉有什么用？道歉有什么用？我的儿子我的女儿，他们几乎没有了未来！公公拿命拼出来的一切，也将一无所有了！”是的，自己和丈夫没有了公职虽然值得难过，但远比不上儿女和后代都没有了青云路难过。每次想到自己的儿女和孙辈都将和普通人一样，从零奋斗起来，又和普通人不一样，只能奋斗到万丈阶梯中的中下层，始终被打压着猜忌着不得上进一步，她心里就恨得想杀人。“大嫂，对不起。”苏见蓝红着眼睛站起来，由于心中难过，又哭过一场，她站起来时身体摇摇欲坠，加上美丽的脸庞十分苍白，显得异常的楚楚可怜。可这让卓大太太更愤怒，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脚踢向已经翻了的小矮几，“别给我装柔弱装可怜了！我的儿子女儿才是真柔弱，我的孙子孙女才是真柔弱！就因为你们养了个养女，又没有养好，我的后代的未来就没有了！”她双目猩红，在炸了之后再也没有压抑自己，开始喘着粗气砸客厅。卓二太太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和卓大太太一样，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后代没有了未来。此时见大嫂都砸了，忙也站起来跟着踢跟着砸，恨不得把卓平严家毁掉。卓大和卓二见了，皱起眉头，连忙上前去拉住各自的妻子，并不住地劝说。卓平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嫂发飙，第一次看到大嫂二嫂在自己家里全面砸东西，惊得目瞪口呆。苏见蓝亦然，但是她震惊之余，想到让两位嫂子发疯的根本原因，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着沙发稳住身体，看着两人砸。卓大太太和卓二太太砸了一会儿才被各自的丈夫拉住的，心中的愤恨随着砸东西消散了一些，总算能坐下来说话了。六个人进了书房，两两隔得很远，坐下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阵，卓大首先开口，“这事一定要瞒着爸爸。”其余众人齐齐点头，的确要瞒着卓老爷子，不然已经病重的卓老爷子极有可能被活活气死。到时候，教出个气死爷爷的卓平严和苏见蓝固然该死，卓大卓二夫妇也讨不了好。卓老大是个搞政治的，从来没有遇上不知说什么的情况，但说了刚才那么一句之后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绞尽脑汁又说了一句，“卓家败落已经无可奈何，老三，你尽快收缩产业吧。”卓平严目光中闪过痛苦，“真的没办法了吗？”商业帝国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是他前半生的心血和结晶，他真的舍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帝国衰落。卓老大苦笑，“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至少，我是没有办法了。”卓平严看向卓老二。卓老二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带着浓浓的讽刺，“老三，你难道以为卓其华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我在军中还能待下去吗？”卓平严脸上闪过痛苦和绝望，他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颊。卓大太太沙哑着声音开口，“权势和金钱都快没了，在能保住金钱的时候，好好保住吧。”军|政都没办法使力帮得上后代，她只能依靠钱了。卓平严最终还是点点头，“我会尽快处理手上的工作的。除了留下普通规模的公司，其他都卖掉。到时到手的钱我们三家平分。”虽然商业帝国是他一手缔造的，但老大老二都出了很大力气——即使两人不出力，这次的大劫是由卓其华引起的，他和苏见蓝也得拿钱出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