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 377 章
作者:八月薇妮      更新:2023-07-01 13:55      字数:3933
  “王爷有令,让侧妃娘娘快快去东书房候驾。”传话的是赵黼的贴身内侍,站在门口吩咐了一句,又道:“王爷喝了酒,不可耽搁了。”云鬟放下手中的书,低声问道:“王爷今晚上不是宴客么”灵雨道:“的确是在宴客,前面还有丝竹管弦的声响呢,听闻请了许多大人,格外热闹。不过王爷大概是想见娘娘了,还是尽早儿快过去的好。”当下忙伺候换了衣裳。谁知走到半路,前方有人急急来拦住,道:“王爷转到翼然亭了,让娘娘去那里。”虽是意外,但谁敢质疑于是只好转道而行,行了片刻,眼见将到,云鬟心下沉吟,便缓缓止步,回头吩咐灵雨等:“你们不必跟着,且回去吧。”灵雨迟疑:“娘娘这不合规矩”虽如此说,心里却也明白为什么云鬟让众人回转。这会儿夜深,王爷又喝了酒,特意叫侧妃到翼然亭,能有何要事倘若不知王爷的性情,倒也罢了,只是这几年看着,竟是兴致所至,便完完全全是一个放浪形骸,百无禁忌。每每于白日青天、众人眼前也能从心所欲,又何况是现在。侧妃让他们退下,竟也是情理之中罢了。不然,难道要留他们在跟前儿自取难堪云鬟见他们都退了,才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拾级往前而去。花影摇曳,遮了山石。她忽地觉着不对,缓缓抬头之时,终于看见亭子里的一道人影。刑部。白樘沉吟许久,叫人备马。先前在世子府中,崔云鬟一反常态竟不肯说明实情。倘若是她自己行凶,以她向来的性情跟行事,也不会是这般情态。故而白樘才让清辉前去询问,毕竟知道他两个之间的感情跟别人不同。谁知清辉问是问到了,两人却都是同样的选择。让白樘又觉无奈,又是微愠。白樘暗中派人前往梁御史府上,同他打过招呼。以确保云鬟不至于在监察院内真正受苦。另一面儿,白樘来至世子府上。晏王已经恢复神智,只不过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仍只能回想到叫崔钰来问话的那一幕,中间具体发生的详细,却仿佛被人一刀切去了似的,干净利落,毫无印象。期间赵穆不免又问他为什么传崔钰进府晏王定了定神,才说道:“我、我因路上偶遇了他,见他从谢府方向而来,脸色大不善,我便叫人传他来问详细。”毕竟昨儿有许多人跟着崔钰来,迟早晚给人问出来。因此晏王只说如此。赵穆道:“那到底是怎么样呢可知道了晏王怎敢提起云鬟身份之事,便道:“他并没有说明。”赵穆忖度着,便低声道:“哥哥竟没问出来可知因先前谢主事帮着崔承洗脱了误入军机阁的罪名,正那崔钰的什么舅子犯了事关在京兆府,他便想谢主事也帮着通融。”晏王惊道:“竟有此事”赵穆道:“可不是么想必这崔钰也怕丑,所以竟不肯跟哥哥承认。”晏王低头思忖,赵穆自言自语道:“只不过,谢主事又因何要杀崔钰,横竖不答应他就是了。何至于伤人性命呢”晏王听到这里,才道:“我看未必是她是谢主事所为。”赵穆笑道:“哥哥怎说这话,当时屋内只你们三个人,不是谢主事所为,还有什么人你自然是不可能,难道是那死了的崔钰自己想不开了不成”晏王眼透狐疑。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到:“刑部白尚书求见王爷。”晏王即刻叫请,赵穆道:“谢主事是刑部的人,因此这案子白樘竟无法插手,这一次来,只怕是问哥哥案情相关的不过,按理说这也是不该的,他这样谨慎的人,这次竟也张皇了不成”晏王道:“我倒是知无不言,只不过”他伸手轻轻捶了捶额角,叹道:“委实难办的很。”赵穆安抚道:“哥哥别急,横竖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白尚书也是通情达理的。”说话间,果然见白樘被内侍引着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王爷可好些了”晏王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有劳尚书亲自来一趟。”寒暄两句,便令落座。赵穆问道:“谢主事如今可还在监察院呢”白樘道:“是。”赵穆道:“我听说接理此案的是陈威,他跟你可向来是有芥蒂的,你是不是担心他奈何你不得,便对底下的下手”白樘道:“王爷说笑了,陈御史该不是那公报私仇的人。”晏王先前虽不常在京城,可也依稀听闻朱芷贞的典故见状看看他两人,忽然对静王道:“你的侧妃,原先嫁的可就是陈御史”赵穆笑道:“哥哥说对了。”晏王忽地不安起来,道:“这般说来,白尚书,跟你,却都似是跟那陈御史有些龃龉,偏偏黼儿又跟你们不错,这一次”赵穆道:“哥哥可是担心谢主事了”晏王道:“我总不能平白看着谢主事陷在那里。何况侍卫们也并没就亲眼看着她动手,只看见拿着刀罢了。”且晏王心里知道云鬟的真正身份,又仔细打量过,是那样比花更娇比雪更洁的女孩子,怎会杀人又如何能在那冰寒黑牢中多呆一分禁受不住不说,倘若一不留神,给人发现了异样,却无法收场。晏王想到这里,五内俱焚,白樘看的明白,便道:“王爷要保谢主事出来,只怕有些难,只不过,毕竟昨晚上发生何事,只王爷跟谢主事在场,先前谢主事竟只说记不得了,对任何人也不肯吐露,倘若王爷能亲自前去相问,或许谢主事可以对王爷说,也未可知”晏王点了点头,白樘又道:“我向来深信谢主事为人,绝不是个滥杀的性情,只要谢主事肯说出真相,又有王爷作证,监察院自然奈何不了了。”晏王再无法等,立刻起身欲去。赵穆劝道:“太医说,哥哥的身子还要好生调养,怎宜奔波”晏王铁心执意要去,赵穆无法:“既然如此,我便陪哥哥走一趟罢了。”白樘自忖不能相随,便送两位王爷到门口。正要分道扬镳之时,便见前方是任浮生气急败坏地来了,道:“四爷快去监察院,有消息说谢主事被用了刑了”这一句话,不仅是白樘,连晏王跟静王两个都惊呆了,还未反应,就见白樘翻身上马,对两人道:“两位王爷,请恕我先行一步。”话音未落,一提缰绳,已经打马而去。剩下晏王满面惊惧,声音都怒极而颤,道:“怎么竟然用刑也是陈御史所为好个混账东西”赵穆忙催促马车快行,又道:“这陈威,是跟随太子哥哥的,如今事情出在世子府上,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地弄出来。”晏王道:“什么弄出来不好好查案,是想做什么”赵穆叹道:“哥哥只管自己细想就是了。”两个人在后紧紧追随的当儿,前面白樘已经带了任浮生,飞马先到了监察院。监察院门口侍卫远远地见了,自都认得是刑部尚书,不敢阻拦,正欲行礼的功夫,那人已经一片云似的从马上掠了下来,脚尖点地,自眼前闪身而入。身后任浮生动作慢了些,抬头却见白樘早就入内,那几个侍卫面面厮觑,还未说话,任浮生也跳了入内。而此刻监察院内里厅上,却也热闹,几个侍卫跟随从等站在门口,都看着厅中。眼前,陈威却正同一人对峙,因喝道:“你是刑部之人,本该回避。先前因是陪着安平侯的,便只当亲戚论处,已经算是宽大了。如今何必又来横生事端不要不知进退,速速离开此地。”那人却正是季陶然,咬牙道:“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今日我一定要见到谢主事。你不要得意,如今案情未明,谢主事且还有官职在身,你就敢对她用刑,你真当刑部是这样好欺负的么”陈威才要呵斥,就听得外头道:“他并不是当刑部好欺负,而是当刑部无人了”抬眼看时,却见白樘面带寒霜,冷若寒山似的举步而入。陈威见他现身,心中一凛,皱眉道:“白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樘道:“我说的,你该听得很清楚,你若不是当刑部无人,当刑律于无物,怎敢这样放肆大胆,对朝廷四品命官用刑”此事的确是陈威情急理亏,倘若换了个别的什么不知名儿的官,又或者是真的罪名铁定之人,略用些刑罚,别张扬出去,倒也罢了。先前也不是没有过些失势的官员被用刑的旧事,不过心照不宣罢了。可陈威却想不到,这一次,却是他错惹了人。听白樘的语气不同寻常,陈威张了张口,才勉强说道:“白尚书这是在指点我们如何办案么监察院行事,几时需要刑部插手了”白樘嘴角一动,握紧的拳又松开,抬手指着陈威,道:“你以办案之名违背律法,对我的人用刑,我本该也以你违背律法之名,教你知道”白樘并未动作,陈威听得这样锋芒毕露的语声,却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因先前两人的“恩怨”,他时常格外针对白樘,可不管他如何挑衅,白樘从来只是淡淡地,似乎浑然不放在心上,似今日这等话语之中剑拔弩张的情形,还真是头一次见。却是不见不知,一见,才知是何等令人心悸骇然。白樘盯着他的眼,道:“只怕动起手来,你尚经不住我一指只且好生记住,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白樘说罢,转身往外而行,门边上那些人见状,纷纷垂首避退,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只肃然恭候他经过而已。身后,陈威本要反驳几句,然而满身竟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竟有千钧重,且又冷彻身心,脚下竟有些站不住,才要动,反而身子一晃,忙扶着桌子站定。对面季陶然起初满心愤怒,却转而被这一幕惊呆,此刻反应过来,忙转身出门跟上白樘。陈威慢慢地也醒过神来,正要叫人去拦住白樘,忽地外头有人道:“晏王殿下驾到,静王殿下驾到”且说白樘来至牢中,那狱卒不等吩咐,早手忙脚乱地开了锁。白樘一眼看到云鬟靠在墙边坐着,面无血色,长睫低垂,几乎不知生死。他闪身到跟前儿,将她轻轻扶住,想要唤她一声,却又叫不出来。打量中,云鬟缓缓睁开双眼,抬眸看见他,眼中虽然泪光闪烁,唇角却微微挑起。正当白樘以为她是要笑的时候,云鬟眼中泪如雨下,望着他,竟失声哭了出来。白樘从未见过她如此从小到大,这还是崔云鬟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声大哭。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能给她可靠仰仗的大人。白樘愣了愣,迟疑地抬手,在她肩头轻轻地一握。季陶然因晚了一步,此刻急急匆匆赶来,还未到跟前儿,隔着栏杆看见这一幕,便作者有话要说:缓缓停了步子。就在季陶然相看的时候,身后脚步声响,却是晏王跟静王两位在监察院御史的陪同下,双双来到。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