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作者:八月薇妮      更新:2023-07-01 13:38      字数:6100
  诗云:南陌东阡自在身,一年节物几番新。鲥鱼出后莺花闹,梅子熟时风雨频。是日,季陶然从崔侯府拜过罗氏,因听说了林嬷嬷跟露珠儿自回鄜州去的事。季陶然心里疑惑,又不好多问什么。出了侯府之后,便一道思忖,一道骑着马往前,眼前不由浮现那日他前往世子府的时候,云鬟说要跟他说几句话的情形。那日两个人出来后,云鬟瞥一眼里屋,小声在他耳畔道:“表哥去侯府的时候,跟我屋里的林奶娘说一声,就说我惦记鄜州的旧宅了。”季陶然起初诧异,细想,只当她是离开鄜州甚久,故而有些“思乡”之意罢了。当下便在去崔侯府的时候,抽空跟林奶娘说了此话。林嬷嬷听了,呆怔半晌,又再三地问他:“姑娘果然是这么说的呢哥儿可别哄我。”季陶然笑道:“我哪里敢乱说这些,又不是疯了,原本是妹妹亲自拜托我转告的。”林嬷嬷点了点头,又道:“多谢哥儿了。”不料如今,竟是便同露珠儿自去鄜州了。季陶然心想:“莫不是因我那句话的原因姨母说林嬷嬷是替妹妹回去尽心了的倒也说得通。”因此便不再掂量此事。行了半晌,因想到近来并没跟白清辉碰头,便跑去由仪等候。正赶上他们散了学,门口上阿泽正百无聊赖地跟车夫小厮等候,见季陶然来了,便招呼了声。却见眼前学生们鱼贯而出,当中白清辉跟蒋勋两个并肩而行,季陶然先叫了声,他两个便快步走了过来。白清辉因问:“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呢”季陶然道:“有两日不见了,过来瞧瞧你怎么样了。”清辉道:“你明年就要科考了,还不正经上心倘若名落孙山,可别哭。”季陶然笑道:“我每日用功呢,且是好意来看你,如何反说我”蒋勋在旁插嘴说道:“我听说哥哥近来多在京兆府里头走动是为了先前那案子么可有头绪”季陶然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原来那些案卷记录,多数都在刑部里呢,我所能看的,都是些寻常记录,很不足为奇。”清辉道:“这么说,是没什么发现”因书院门口人来人往,当下阿泽替季陶然牵着马,他们三人便上了马车,且行且说。正行走间,季陶然因往外看了眼,却见有几个京兆府的公差们从路边儿过,都是面熟的,末尾一人,身形偏瘦狭,很不打眼,却是卢离。季陶然本没留意,忽然白清辉道:“那个人是谁”季陶然兀自没发现,顺着白清辉目光看过去,才见是卢离,却见他似乎早就看见了自个儿,四目相对,便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去。季陶然笑道:“我几乎没看见,那是小卢。”蒋勋听他两个人说话,也探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因众捕快走得急,卢离匆匆一笑,便随着去了。四个人在酒楼里吃了饭,季陶然因说:“前日有一份文书没找见,我今儿再去碰碰运气。”清辉道:“不然我们直接去刑部罢了。”季陶然道:“刑部的东西虽全,只是未必肯让我们去看。”阿泽道:“有什么难为的,那还不是四爷一句话的事儿”季陶然笑道:“可不正是因为白叔叔么他又哪里肯把那些机密给我们这些人看除非是刑部正经当差的罢了。”涉及白樘,连阿泽也不好多嘴。清辉却道:“就如你所说,去碰碰运气也好。这几日父亲越发不着家,以他素来的行事作风,我觉着他定是查到了什么。”季陶然闻言,不免心动,阿泽因近来一直跟着清辉,也正想着回刑部看一眼,当下众人一拍即合。当下乘车来至刑部,往内而行之时,廊下有一人走了出来,垂着头仿佛出神,正是方才路上见过的卢离。季陶然见是他,先紧走几步,笑道:“小卢”卢离抬头,忙行礼:“季公子。”季陶然问道:“方才在路上见了你,也没顾上说话,你如何独自一个在这儿呢”卢离道:“白侍郎传了我们几人过来问话,他们先问完都走了,我是最后一个,便落了单。”季陶然好奇道:“叫你们来问什么话”卢离有些迟疑,旋即小声儿道:“正是为了先前连环杀人案的事”季陶然心中一动:“是么都有什么”卢离道:“季公子对这个感兴趣么这个说起来十分可怕,白大人就问我们,到的时候现场是如何的、有没有发现可疑情形之类的。”季陶然看着卢离的样子,便道:“把你叫了来,莫非你当时也在现场”卢离点了点头。正在这会儿,白清辉等人走了过来,正好听见两人对话,清辉便问道:“你果然也在么”卢离微睁双眸,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季陶然道:“这是白侍郎的公子,你先前没见过么他叫清辉。”卢离方又低下头道:“依稀见过几次。”又回答清辉:“是,我当时也在。”清辉问道:“是两件案子的都在”卢离迟疑,又点头:“是。”清辉忽然想起上次去王家案发之地时候,曾见几个捕快忍不住在外吐的死去活来,便问道:“我听说现场惨不忍睹,好多人都吐了,可是如此”季陶然见他忽地说的这样,便扫了他一眼。卢离沉默片刻,道:“是有些怪吓人的。”说着闭上双眼,仿佛又想到那可怕情形一样。季陶然也想起他在王家所见那血池一样的卧室,心有戚戚然,便道:“何止怪吓人,简直人间地狱一般。我都差点儿没忍住呢。”清辉忽地看着卢离问:“你可也像是季陶然这般么”卢离呆了呆:“什么”清辉道:“你可也没忍住吐了么”卢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季陶然虽觉得清辉问的过于详细,有些古怪,却也很同情卢离,便道:“看你的样子,莫不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呢自然更顾不上别的了。”卢离这才笑了笑,也并没有回答。清辉看看他两人,淡淡地说道:“我们先入内去了。”当下带着阿泽跟蒋勋两人,果然先走一步。季陶然本要跟上,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又问:“对了,你娘好些了么”卢离微笑道:“好多了,娘问我哪里来的银子,听说是季公子给的,很是感激呢,又说公子好心。她每天在家里念佛,求佛祖庇佑公子长命百岁。”季陶然笑道:“这不算什么。”因怕耽误他的事儿,正要告别,不妨卢离道:“公子也在查那连环杀人的案子么”季陶然道:“咦,你看出来了”卢离道:“我听府衙里,他们私下都在猜测。”季陶然原本暗自行事,并未大张旗鼓,不料仍走漏风声,一时只是笑道:“不愧是府衙,瞒不过人的。”卢离却又小心翼翼般道:“这案子如此可怕,公子还是不要沾手的好呢。”季陶然见他有些担忧之色,心里承情:“知道了,我会自己小心的,再者说,瞧那杀手杀的只是成对儿夫妻,我可还未婚配呢。”卢离听了这话,便也笑了。作别了卢离,季陶然便往内而去,却见清辉三人再廊下等候。清辉见他走了过来,便问:“你跟那卢离很熟悉么”季陶然道:“不怎地熟络,如何”清辉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道:“他身上有股血腥气。”季陶然吓了一跳:“说什么我怎么没闻出来”一怔之下,又问阿泽跟蒋勋:“你们可闻到了”阿泽摇头,蒋勋迟疑地看了清辉一眼,才也缓缓摇头。季陶然道:“看见了”清辉也不反驳,仍往内去。季陶然跟上来,笑道:“好端端地什么血腥气呢其实小卢有些可怜的,是个苦孩子,你大概不知道,他其实是养子,养父亲原来也是刑部的捕头,后来因为一案出了事,前两年又亡故了,家里有个寡母,身子又不好,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平日里吃汤吃药的,全靠他里里外外地照料养活呢,委实的良善孝顺。”阿泽道:“这样也算是难得的了。”清辉并不做声。季陶然聒噪了会子,眼见要到白樘的公房了,才忙噤声。话说在世子府中,赵黼因勉强装了两日的“伤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实在季陶然来探望他那日,云鬟便有些猜到他是假装的了,却并不说破,只再不肯来安抚他。赵黼见状,知道露了马脚,才讪讪地爬起身来,云鬟也不曾奚落他,只一切如常而已。这天,日色晴好,碧空如洗,静王爷忽地派了人来,请赵黼过府饮宴。云鬟本不肯随他去,谁知赵黼执意如此,只得从命。吃了中饭,虽然跟静王相处甚欢,但赵黼因怕云鬟不自在,便早早儿地要告辞。静王爷十分爱惜他,便挽着手送出来,又说:“以后切莫再闹出那种事来了,有多少法子解决不了,非要动刀动枪的呢圣上虽然喜欢你,可皇族子弟如此总是不像话的。”静王只大赵黼七岁,生得姿容秀美,气质高贵,谈吐文雅,正是皇室贵胄风范。赵黼对他的话倒是很听,便说:“四叔放心,我都记住了。”静王也并不多言,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云鬟,见她始终安安静静地垂首侍立,便道:“你的书童倒一表斯文,书童既然这样相应,你近来可也有好生看书”赵黼哑然,继而笑道:“有,每天挑灯夜读,没瞧我眼圈儿都黑了么”静王又拍了他一把,似笑非笑:“行了,你去吧,别紧着胡闹就成。”当下才出府,乘车返回。赵黼原本习惯骑马,只因跟云鬟同乘,便宁肯舍弃马儿,只在车上窝着。如此车行到路口之时,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嬉笑吵嚷,竟是说什么:“什么狗屁高手,我看是一等脓包才是。”赵黼听到“高手”两个字,有些忍不住,举手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却见在墙角边上,有几个地痞无赖模样的,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地奚落着。赵黼见只是地痞殴斗,不以为意,才要放下帘子,却听云鬟道:“等等。”歪头往外看去。赵黼问道:“做什么你爱看这个”云鬟不理他,只盯着墙边那人,忽然道:“是前些日恒王府的雷侍卫。”赵黼一怔,这才复又看去:却见那被围在中间的人,身影被遮挡的七七八八不说,且头发散乱,又因蹲在地上,抱着头,狼狈的就如一个叫花子般哪里能认出来正疑惑,目光一动,看见那人另一只手却无力地垂在地上,手腕上裹着一条看不出颜色来的布条。赵黼跟雷扬交手过的,若说不认得他的脸,却也能认出这只手,当下皱皱眉道:“他怎么落得这步田地”却又听那几个闲汉笑道:“这会子怎么不似先前一样趾高气扬了乖的跟龟孙子一样。”另一个道:“想让我们饶了你,就学那狗儿叫两声。”雷扬只是委顿着不动,赵黼心里不悦,也不愿再看,便把帘子一撂。忽然听云鬟道:“世子”赵黼闻声便转过头来,盯着云鬟:“做什么”云鬟轻声道:“他是因为世子才变成这样儿的。”赵黼瞪了她半晌,才笑道:“可知我一听你用那种腔调叫我,就必然是有所求的只是他既然跟了赵涛那个不成器的,如今无用了被扔出来,也是活该他的命,谁又让他不知死活,胆敢对六爷下手呢。”云鬟垂首,耳畔仿佛仍能听见拳打脚踢的声响,她虽也知道赵黼说的有理,却仍是难以忍心。赵黼见她虽然不言语,脸上也似木无表情,然而双眉微蹙,却透出一股极淡的伤悒之意来。赵黼不由喉头一动,便道:“你再叫我一声。”云鬟抬眸看他,复又垂眸,只当他又故意调笑。赵黼复道:“你再叫我一声,我就如你所愿。”云鬟心里微动,长睫轻微抖了抖,终于唤道:“六爷”赵黼便笑起来:“停车”这会子,在街边上,那些地痞闲汉们因围着雷扬,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越发得意戏弄。领头的长脸汉子一把攥住了雷扬的头发,便要生生地将他揪起来,口中道:“倒是怎么,手断了,人也哑巴了”众人大声哄笑,不料正在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长脸汉子只觉得手腕剧痛,再也握不住什么,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手已经软软地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了下去。长脸汉子看着这一幕,半晌才捂着手惊恐地嚎叫起来,周围众人均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后竟多了一人。一时纷纷倒退,就如同群雀见了鹰隼一般。却见来者竟是个锦衣玉带的少年,面容秀美,气质超群,此刻正掏出一块儿帕子,好整以暇地擦手,那手指也生得甚好,修长干净,很难想象就是这只手,闪电般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同伙的手腕折断了。赵黼见众人不退,眼睛一横:“都站在这儿等什么等死”众人见他这般做派,如此气势,连挑衅的勇气都没了,当下一哄而散。地上的雷扬闻声,缓缓抬首。赵黼低头看着他,忽然一提袍摆,慢慢地蹲下身来,凝视着雷扬的脸。雷扬自认出正是他的“仇人”,一时牙关紧咬,他头发凌乱满脸是血,更见狰狞了,只是虽然有心,却无力、也不能再跟他斗。赵黼盯着他看了会子,便道:“你可听说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雷扬只狠狠地看着,赵黼点头道:“你既然跟错了人,就该知道迟早会落得这个下场。”说到这里,便举手入怀,掏出一锭银子来,在掌心掂量了一下,扔在雷扬跟前儿:“别在这儿装死了,好好想想去吧。”赵黼站起,负手转身而行,身后雷扬忽哑声道:“你是特意来羞辱我的么”赵黼脚步不停,头也不回道:“你当六爷会有这个闲心是有人不忍心看孝子落难罢了。”最后一句,却是调侃的语调。雷扬猛地睁大双眸,这才见他前方停着一辆马车,车帘后面,有个影子若隐若现。雷扬嘴角抽动,双眸重又泛红,他低头盯着地上那锭银子,忽一把攥住,似要扔回赵黼身上,然而手臂几乎挥出去的当儿,却又刹住,反死死地捏在了掌心。云鬟在车内看着这情形,方又正过身来,靠着车壁坐定。在恒王府,听赵涛叫“雷扬”的时候,她已经觉着名字熟悉,再看他的形容举止,身手之出色,内心细寻之余,终于想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永平三年,河北流寇四起,江夏王奉旨剿灭,为一高手反手剑所伤,几乎丧命。后江夏王荡平山寨,擒住匪首雷扬。雷扬,原本京城永安坊人士,初在巡城司任职,因得罪上司罢免,复侍从恒王世子赵涛,被同侪嫉妒挤兑,见弃于恒王府。同年,家中老母因病就医,雷扬落魄潦倒,家徒四壁,无钱救治。其母病故后,雷扬不知所踪,后乃为寇。江夏王亲斩于军前,枭首示众。赵黼因从军行,一生之中受伤无数,可伤及性命的,却屈指可数。那一阵子,满天流言,几乎都传赵黼身亡雷扬的出身名号,也在整个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回到世子府,才入内坐定,晏王妃已经派了侍女来请,道:“王妃听说世子回来了,叫快过去,有事相商。”赵黼道:“有什么事儿呢我待会儿就过去请安了。”却不敢怠慢,忙起身整衣,跟着去了。云鬟自不关心,在他书房内转了一圈,便挑了一本书,正坐定了要看,便见作者有话要说:灵雨从外来,先打量了一眼赵黼着实不在书房,才大胆跑进来,问云鬟道:“凤哥儿跟着世子去静王府,可好玩么”云鬟把书放下:“也没什么格外好玩的,只世子跟王爷说话,我在旁听着罢了。”灵雨点点头,又问道:“你可知王妃把世子叫去是为了什么”云鬟自然不知,灵雨便笑道:“明儿王妃要请客呢,只怕是叮嘱世子明儿不许出门的话。”云鬟随口问道:“是请谁呢”灵雨道:“你猜一猜。”云鬟本来毫无头绪,对上灵雨含笑的眸子,不知怎地,竟道:“是沈家沈家的姑娘”kikiathen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05 15:45:50kikiathen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05 15:47:23见与不见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905 18:42:55e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905 19:34:20摸摸哒づ内容有点略多的二更君发现好多人不看作者有话说作者心里有点方六六:我每天都挑灯夜读清辉:你读的什么季陶然:当然是不可描述╰╭本案倒计时进行中,名侦探宋提刑们快快跳出来其实我只是再炫这些表情而已哈哈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