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作者:故宅骑士      更新:2023-06-30 17:20      字数:4284
  繁琐的朝会后,章年卿终于有时间叫来宫侍问话。宫侍道:“昨日皇后娘娘一直在凤仪宫内歇着,没有什么异常。也不曾特意吩咐过谁办事。”话毕,解释道:“皇后娘娘好像不大爱使唤奴婢。”章年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宫侍道:“夜里倒是有一件奇事,皇上不知为何突然造访凤仪宫。也不曾派人通知,歇了一夜后。天亮后才带人离去。:想了想道:“对了,第二天还是韦公公亲自带着龙袍追过来的。”章年卿道:“韦九孝不是一直跟着皇上,他不知道皇上晚上挪驾凤仪宫?”“看样子是不知的。奴才听说,早上韦公公给值夜太监发了好大一通火。好像是嫌值太监没有及时通知他,圣上挪驾。”章年卿若有所思,挥退来人。第二日,冯俏带着‘青鸾的信’去凤仪宫觐见皇后。青鸾见是冯俏递上来的牌子,立马同意召见。冯俏刚一进殿,青鸾立即跑过来。身后宫女呼啦啦追成一片,冯俏站定,朝她摇摇头。青鸾驻足,看着身后的宫女们,扬手道:“你们都出去。”“是。”宫女们齐齐退下,秩序井然。青鸾灼急的问:“三嫂,家里发生什么事?是爹娘还是外公?孩子们都好吧?”冯俏道:“青鸾你先坐下,家里面都平安。我不是为这个事来的。”拉着青鸾坐在床边,自己坐到青鸾下首。青鸾不解拉住冯俏的手,“嫂嫂?”冯俏温柔的摸摸她的她,“尊卑有序,青鸾不计较,嫂嫂可不能跟着你胡闹。”章青鸾心里很难受,“胡闹么。”眼泪砸下来,小声道:“可是我都让宫女下去了。”委屈劲和章年卿如出一辙。冯俏拿她没办法,只好在她身边坐下。青鸾立即欢天喜地起来,抱着冯俏胳膊一个劲叫三嫂。冯俏昨晚被章年卿压了一天,胳膊正是酸痛,又被青鸾这样拉扯。暗暗苦笑一声,正色道:“你先看看这个。”章青鸾松手去接,冯俏赶紧抽出自己胳膊。章青鸾神色凝重的看完,坚定道:“嫂嫂,这不是我派人送的。”她道:“朝堂有三哥,无须我画蛇添足。来之前,爹娘便嘱咐过我。若三哥有所依,我自当倾尽全力办好。”“可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插手。如今我只盼着,早些生个孩子。”章青鸾垂下眼睫,“孩子养大还需时日。等宫里人多了,就不容易了。”冯俏听懂章青鸾的含蓄。是啊,人多了。事情就不容易控制了。第214章青鸾一直缠着冯俏说话,直到宫门快落锁时,才依依不舍的放冯俏回去。回到家,冯俏发现正厅亮着,还有丫鬟不断往里面送热菜热酒。冯俏问下人,“来客人了吗?”丫鬟福身,高兴道:“老爷和夫人来了。”“爹,娘?”冯俏提着裙子,脚步加快。章年卿听到动静,放下筷子道:“定是俏俏回来了。”冯承辉摸摸胡子,孔丹依抱着明稚,齐齐扭头去看。章鹿佑坐在冯承辉下首,看看父亲,又望望外公。站起来道:“我去接娘。”刚走到大门口,母子两撞了个正着。章鹿佑拉着母亲坐在他的位置,自己和明稚一起偎到孔丹依身边。冯俏见情况不对,笑着问冯承辉:“爹,你和阿丘这是怎么了。”冯承辉冷哼一声,“还敢说。章天德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是举人之身了。如今他也十四五了,瞧着给他提亲的能踏破家门槛,自己连个功名都没有。”孔丹依护着孙子道:“我们行云不是考过院试,中了秀才吗。”“哼,秀才。”冯承辉瞪章鹿佑一眼,没有言语。冯俏赶紧给章年卿使眼色,意思章年卿劝劝。章年卿淡定的吃菜喝酒,并不插嘴。冯俏心里一急,起身给章年卿添汤,小声道:“你劝劝爹啊。”“劝什么,冯先生说的不对?”章年卿声音朗朗,冯承辉闻言抬起头,看向冯俏。冯俏忙道:“爹说的当然对。只是阿丘还小,你总不能老拿着天德哥当标杆。”冯承辉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筷子点了点冯俏,“你说。”冯俏心疼的看了眼儿子,缓缓道:“父亲当年办晖圣堂,十四中解元,十五中状元的有几个人?”冯承辉道:“一个。”冯俏笑道:“这不就是了。”章鹿佑考过县试,考过府试,考过院试。方才十五岁,已经是秀才,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比起他少年天才的父亲。章鹿佑的确显得有些‘不争气’。冯俏话音一落,屋子里显得有些静。冯俏悄悄去拧章年卿,示意章年卿说两句。手被章年卿先一步逮住,捏了一下,沉吟道:“行云,今年准备准备,下场试一试。”明稚插嘴问,“哥哥要考乡试吗?”孔丹依怜爱摸摸小孙女,“哟,我们阿稚还知道乡试。”明稚骄傲的昂起头,“我当然知道,乡试第一名就是解元。我爹就是解元!”屋子里笑成一团,都去摸明稚的柔软的头发。章鹿佑感慨道:“还好妹妹随了娘。”若不是明稚像冯俏,长的漂亮,胖一点也讨人喜欢。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被人怎么嫌弃呢。宫里,凤仪宫里显得有些冷清。青鸾将冯俏拿给她的信反复的看,夜渐渐深了。章青鸾问宫女:“皇上还没有忙完吗?”宫女满心欢心,谢天谢地,皇后终于知道问皇上的行踪了。一福身道:“奴婢去打听打听?”章青鸾想了想,“也好。我正好有事找他。”宫女哧哧的笑,皇后娘娘害羞了,想皇上还不好意思承认。宫女笑的暧昧,青鸾才后知后觉,自己派宫女去打探谢睿行踪是多么恼人的一件事。许是青鸾鲜少打听谢睿行迹,承治帝正在批改奏折,忽的听闻太监来报,说是凤仪宫的宫女来打听皇上什么时候忙完。微微一笑,放下朱笔道:“摆驾,凤仪宫。”谢睿很喜欢凤仪宫,因为那是曾住过他母妃的地方。谢睿直到进殿时,嘴角都是带笑的。章青鸾见谢睿进来,忽然有些紧张。今天算她请‘圣驾’过来的,按宫规来说,她要服侍皇上。可怎么服侍?青鸾感到很头疼。索性拿着信,开门见山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告。”谢睿从她手里抽出纸张,挑眉道:“这是什么?”“等等。”青鸾按住他的手,“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这封信到我三哥手里的时候,你在我宫里。”谢睿盯着她的白洁如玉的手背,“你什么意思?”章青鸾不知想到什么,兴致丧丧的收回手,道:“没有。说这个也挺无趣的,那一晚虽然皇上虽在凤仪宫里歇着,白日里却没盯着我。抱歉,只想着三哥收到信的时候,皇上在我宫里了。”青鸾铺垫了这么一大串,谢睿也大概猜到纸上是什么。扫了两眼,道:“你叫朕来是为这个?”章青鸾道:“皇上不在乎?”不待谢睿打,章青鸾又道:“可臣妾在乎。臣妾不知传这封信的是谁。皇上却和我三哥刘大人相处多年,你我都知,这个消息对我哥一点价值都没有。”一字一顿,“我们不需要。”谢睿赞同的点点头,“的确蠢。”章青鸾问:“故而,臣妾斗胆问皇上一句,你和刘大人在殿内时,还有谁在场?”目光澄亮,灼灼有神。谢睿意外的看着青鸾的坦诚,慢条斯理的问:“你想让朕帮你找出‘别有用心’之人。”章青鸾歪头,“帮的是我?”她慢吞吞道:“这次传的是‘笑话’,你我都不当回事。可下次呢?”她模仿着谢睿那晚教育她的口气,“帝后不合,君臣不睦。挑拨皇上和章家的关系……”红嫣的唇,张张合合。承治帝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朕知道了。”微恼道:“不许再学朕说话。”一根手指当然挡不住一张想说话的嘴,章青鸾问他:“你知道是谁吗?”承治帝拍拍床,拉青鸾坐下,淡道:“不难。不知道章天德和刘俞仁底细,又在殿前伺候,有能力递出去信的只有韦九孝。”“韦九孝?他不是你的人吗。”章青鸾纳闷道,韦九孝是谢睿的嫡系,无依无靠,只听谢睿使唤。怎么会,章青鸾警惕道:“是你?”说着就要站起来。“还真是无知。”谢睿将青鸾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叹道:“朕进来这么久了,连口水也不给朕喝。”两人滚到床上,谢睿替她褪下鞋,章青鸾脚飞快的缩进被子。过了会儿,她问:“我叫宫女给你倒水?”谢睿瞥了她一眼,“免了。”拍拍她臀部,“起来,服侍朕就寝。”青鸾有些不情愿,可谢睿今天的确是她叫来的。无论有没有宫规,今天她再拿乔,就有些装腔作势。虽然,虽然她平时也在装腔作势。谢睿坐在床边自己脱下靴子,章青鸾从被窝里坐起来,替他宽衣解带。气氛很奇怪,两人都不说话。终于解下中衣的时候,青鸾松了口气,“就寝吧。”谢睿看了看自己裤子,没说什么。两人歇下后,谢睿才状似无意道:“说起来,韦九孝和你哥哥、刘俞仁都有些不睦。”青鸾果然好奇起来,“为什么啊。”谢睿顺势将她揽到怀里,“还能因为什么,衍圣……”忽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没什么,只知道给你修葺凤仪宫时,三人时常争执,后来韦九孝见着你三哥都避着走。”青鸾敏锐道:“衍圣公,皇上是说……”承治帝打了个哈欠,“怎么又扯上衍圣公了。”不对劲……章青鸾知道衍圣公之死是半个月后的事,殿内很静,青鸾落泪的声音静可闻声。外面传来宫侍的声音,很是喜悦:“……皇上赏赐。”韦九孝端着圣旨进殿宣旨。章青鸾没有动,“韦九孝。”韦九孝莫名所以,“皇后娘娘,奴才在。”“在?若本宫赏你板子,你还在不在。”韦九孝一愣,望着眼前年轻的皇后,扯着笑道:“皇后和奴才开玩笑是吧。”章青鸾蓦地拔高声音,“我没和你开玩笑!”韦九孝身边的小太监见情况不对,赶紧使眼色,让另一个太监去给皇上通风报信。小太监一路小跑,贴着墙根悄悄溜走。章青鸾没做过皇后,也不大知道做皇后是这么一件有威仪的事。一声令下,韦九孝趴在长凳上,啪啪啪挨着板子。哪怕,眼下打的这个人是皇上面前的韦九孝。闻讯赶来的承治帝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匆匆进殿,章青鸾正在试他赏赐手钏,仿佛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一样。承治帝问:“皇后什么意思?”章青鸾道:“本宫贵为皇后,连个人都打不得。”`承治帝耐着性子道:“皇后可知,你打的人……”“是你的大太监。”章青鸾霍然抬头,还是那句话,“怎么,打不得吗。”承治帝静静的问:“为什么。”“我终于知道你那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衍圣公的死,是韦九孝做的吧。”章青鸾褪下手钏,放回托盘里:“为了你。”承治帝久久不语,“你说的对。”章青鸾道:“这我总算明白韦九孝为什么急着在我刚入宫就闹这么一出。刘大人是衍圣公的学生,我三哥是衍圣公的孙女婿。若不趁我根基不稳的时候,赶紧让你嫌弃了我和三哥。难不成要看着皇后和章陶两家和和睦睦,亲如一家。”“章青鸾,别说了。”外面板子不间断,章青鸾拽着谢睿腰带,嗒,一松手。承治帝衣衫半褪,谢睿道:“青鸾,会打死人的。”章青鸾噘着嘴,“不是说宫里都是人精,打人都有技巧,死活是两种打法。”承治帝被扒的只剩条裤子,握住她手腕,拦道:“青鸾,我和你说正事。”青鸾停下手,认真的看着他,“皇上保的了他一时,保不了他一时。我听话,我乖。”目光幽幽,“可有人记仇。他也乖吗?”刘俞仁和章年卿都不是省油的灯。承治帝重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