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作者:水折耳      更新:2023-06-30 09:38      字数:4259
  她今天本来和时嘉然商量好了,是想在众人面前,直接宣布陆衍的未婚妻是时嘉然,不让陆衍宣布言喻,却没料到,陆衍反倒借着她的机会,直接宣布了言喻是他未婚妻的事情。周韵气得胸口发胀,只怕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周韵已经接受了言喻,已经不在乎陆家的脸面,所以才会在正式场合公开承认言喻的身份。偏偏她有苦不能言。言喻手指蜷缩了起来,一时间,胸口情绪涌动,耳尖有些温热。*陆承国看到周韵脸色不好,担心她血压太高,等周韵下了台,连忙扶着她,低声嘱咐佣人去拿药,他冷着眼眸,看了陆衍和言喻一眼,就上了楼,只剩下陆衍招呼客人。许颖夏胸口积压郁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许母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能做的也就只是轻轻地抱着她。时嘉然朝言喻和陆衍走近了,笑着问:“疏木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他?”陆衍眉目清隽,他勾唇笑:“刚刚小星星想出去玩秋千,疏木陪着她出去玩了。”时嘉然眸光转向了言喻,优雅地说:“好久不见。”言喻唇畔也挂着淡笑。时嘉然继续说了一会,她就说要出去找陆疏木了,陆衍让佣人陪着她出去。过了会,陆衍垂眸,从他的角度,只看到言喻微微垂着的眼睫,他喉结无声地动了动,轻声地说:“言言,我们结婚,好不好?”言喻一怔,睫毛没动。“我没让你现在就答应我,你可以慢慢地思考,等什么时候,你愿意再嫁给我,我就娶你。”他抿了抿唇,声音柔和了下来:“这一次和以前不同,我会拟定婚前协议,如果离婚,陆衍就净身出户。”言喻的心脏瑟缩了起来,心跳声似是鼓点,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胸腔壁垒。她抬起眼皮,怔怔地对上了陆衍的黑瞳。她手指蜷缩,抿紧了唇线,一不小心,却碰到了包包里的录音笔,是她刚刚录下的,和许颖夏的对话。☆、111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收回了手。陆衍也没催促她回答,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说:“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言喻抬起眼眸,看向了窗外。周韵和陆承国不在宴会了,宴会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陆衍去处理,陆衍抱了抱言喻后,转身去处理事情了。言喻站在原地一会,时而听到周围人的唏嘘声,时而又听到恭喜声,但所有的声音,她都排除在了外面。直到许颖夏带着许母走了过来,远远的,言喻就紧拧了眉头,神情有些冷淡,她不喜欢许颖夏,顺带着,觉得无条件宠爱着许颖夏的许母都有些不顺眼了。都是许母的溺爱,才造就了许颖夏如今的性格。言喻心念在心脏绕了一圈,微动,不知道如果许母知道,许颖夏不是她当年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儿,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如果许母知道,她当年丢失的女儿或许还在遭受着痛苦,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许颖夏走到了言喻的面前,她笑得单纯,又带了点幽怨:“阿喻,你和阿衍复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瞒着我?”言喻看了她一眼,唇畔挂着浅笑,什么都没说,一副“看着许颖夏继续表演”的模样,转身就要走。许母却忽然叫住了言喻,她声音很清软:“言小姐,夏夏把你当做朋友,你怎么不理夏夏,女孩子要善良……”言喻听完许母这些话,一点都不惊讶,为了许颖夏,许母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言喻转眸,对上了许母的眼睛,抿了抿唇,眼底没有什么温度,甚至如同冷剑:“许阿姨,那你要告诉许颖夏了,我不把她当做朋友,她也不配当我的朋友。”尾音轻飘飘地落下,言喻窈窕修长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宴会厅。许母眨了眨眼睛,紧紧地蹙眉,她怎么也没想到,言喻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甩冷脸走开。许颖夏说:“妈,不用跟言喻计较了,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为人处世的态度,孤儿出身,没人教养她……”许母倒也不生气,她看着言喻离开的背影,莫名地有些走神,她回过神,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夏夏,今晚阿衍闹了这么一出,算是给了她名分,阿衍的态度你也清楚了,咱们不要阿衍了吧?”许颖夏抿直了唇线,微微垂下了眼睫毛,每一处的微表情都写满了委屈。许母心里跟着她的表情酸涩了起来。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啊,她舍不得看她的夏夏委屈。*宴会一直到晚上11点才散了,陆衍作为主人,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才疲惫地扯了扯衣领。言喻让人泡了蜂蜜茶,她把蜂蜜茶递给了陆衍,陆衍接过,浅浅地啜了口,淡声问:“小星星呢?”言喻回答:“小星星和疏木都上楼了。”“嗯,我们也上楼吧。”结果,两人在楼梯口,就遇到了陆承国。陆承国身上还穿着手工唐装,他板着一张脸,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在克制着火气,他垂着眼眸,怒视着陆衍和言喻,压低嗓音:“你们俩,跟我进书房。”陆衍菲薄的唇线冷然,他楼紧了言喻的腰,言喻侧眸,在陆衍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这栋别墅因为常年没人居住,书房也显得比较冷清,光线暗淡,笼罩着阴影,书房的门才合上,陆承国就趁机发难了,他一只手撑在了书桌上:“言喻,阿衍,你妈现在有高血压,很严重的高血压,我一直告诉她不严重,是希望她能放松心情,你们今晚却瞒着她,摆了她一道!你是想气死她么?”陆衍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里面穿的是黑色的衬衫,衬托得他表情有些阴翳,他面无表情:“爸,这是妈想摆我一道,我说过我就只是想要言喻,妈却擅自叫了时嘉然,想直接公开时嘉然……”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承国就睁大了眼睛,怒火在眼底跳跃:“你妈是关心你!你一方面说着要言喻,一方面又在英国订了婚,难道能怪得了你妈么?还有言喻……”“不关言喻的事情。”陆衍绷紧薄唇,眼眸似是黑夜,几乎没有任何的光泽,“今晚的公开是我一人的决定,她什么都不知道。”陆衍看陆承国的态度,就知道今晚就算再商谈下去,换来的也不过是一顿骂,他淡漠道:“爸,不管什么事情,做决定的都是我,和言喻无关,你们为难言喻也没用,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还有,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结婚对象,我希望你和妈妈不要再干涉我们了。”陆承国撑着书桌的手指,有些用力,他喉结滚动,没说话,陆衍和言喻往外面走,陆承国微凉的嗓音传入他们的耳朵里,带了点无奈。“阿衍,你不要等到失去了妈妈才开始后悔。”陆衍脚步一顿,“嗯”了声,身影消失在了书房里。两人进了卧室,言喻忽然问:“这一次,你真的不打算顾及你妈妈的情绪么?你不担心她的身体?”陆衍沉默了许久,言喻都以为他不再回答了,他才慢慢地说:“担心,但不能因为担心父母的身体,就牺牲自己的情感。”忙碌了一天,两人都很困。半夜的时候,小星星却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噩梦,来敲陆衍、言喻的卧室门,陆衍下床开门,抱起了小星星,她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着陆衍,不肯松开,疲倦地揉着眼睛,说:“我要找妈妈。”陆衍把小星星放在了床中央,睡在两人之间,小星星自觉地感受到了妈妈的气息,往言喻的怀中滚了过去,她抱住了言喻。言喻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也回抱她,过了一会,言喻感觉到,陆衍将他们两人,都一起抱在了怀中。第二天,或许是因为昨晚小星星来闹,言喻起得迟了些,她昏昏沉沉,是被陆衍轻轻地哄着,才睁开了眼睛。陆衍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你要是还困,吃一点东西垫垫胃,再睡。”她困得连眼睛都快黏在了一起,全身没有什么力气,陆衍笑了笑,抱着她,将牛奶递到了她的嘴边,她低头,喝了几口,又闭上了眼睛。陆衍也不强求,放下她,让她继续睡,盯着她看,过了会,弯腰,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原本只是浅尝则止,吻着吻着,他来了兴致,慢条斯理地探舌,轻轻地卷起了她的舌头。言喻不想吻,偏过头,伸出手,想按住他的脸。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床头柜上的什么。有什么摔倒在了地上。言喻半梦半醒,没什么意识,翻了个身体,继续睡。陆衍笑了笑,撤离开她的身体,去看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只录音笔,他弯腰,蹲下去,捡起了这支笔,准备放回床头上的时候,录音笔却自动地开始播放了。先是言喻的声音。☆、112陆衍黑眸淡淡,因为听到了言喻的嗓音,手上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停顿了下来,言喻的声音之后,紧接着,跟着的就是许颖夏的声音。陆衍眉目凝结风霜,丝毫不动,黑眸里的光却随着声音的展开,逐渐地消失了光泽,只余下无尽的黑暗。许颖夏的声音带着讥讽:“是啊,是我唆使的赵东,可是,不管幕后是谁主使的,事情就是赵东做的,而赵东就是你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伤害了你最好的朋友,言喻,你内心应该很愧疚吧,像你这样的孤儿,对亲情是很渴望的吧,只可惜,你现在情理两难了。”陆衍绷紧了英俊面孔的轮廓,眉眼冰雪覆盖,拧紧了眉。夏夏驱使的赵东?就因为她不喜欢言喻,所以就连言喻身边的朋友,她都要下手是么?录音还在继续播放。陆衍以为他的心脏不会再有多大的震动,直到他听到了夏夏笑着轻柔地道:“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夏夏……”这一句话,就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衍的胸腔壁上,让人感觉到耳朵轰鸣,他还没反应过来,额角的青筋暴起,脑海里的神经像是被人突然生生地攥在了掌心,缠绕成了一团,一阵阵生疼在四肢百骸中流窜着。他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住了,眸如黑夜,丝毫不透光。许颖夏说,她不是真正的夏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喻在听到安静的卧室中,突兀地响起了她和许颖夏的声音时,她原本沉沉的睡意,猛然间,就消散了。她睁开了眼睛,眼底的雾气,一点点地散开,睫毛纤长浓密,轻轻地翕动着,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抢回陆衍手中的录音笔,迟缓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就停顿住了,她慢慢地将手指收拢了起来,静静地睁开着眼睛,听着录音里的嗓音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她胸腔里的一颗心脏跳动的速度越发地快了,一下又一下。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有心计也好。这样的巧合,正好解决了她的犹豫,她原本就在考虑要不要在陆衍的面前揭发许颖夏的部分面目,但又有说不出的原因,一直让她纠结着……她没转身去看陆衍的反应,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满室的寂静,如死掉了一样的寂静,而陆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又再次地播放了录音笔里言喻和许颖夏的那段不长不短的对话。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这一室凝滞的寂静。言喻情不自禁地轻轻扇动着睫毛,然后,过了许久,她听到了陆衍关掉录音笔的按钮声,紧接着就是陆衍如同浸在深潭寒冰之中的嗓音:“你偷偷录下来,是专门要给我听的么?”这一句话,如同利剑,直直地刺中了言喻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心脏很疼,胸口也很疼,她掌心冒出了冷汗,有些濡湿,她没动,只是缓缓地扬起了唇,噙着深深浅浅的讽刺。陆衍的第一反应果然还是质疑她的初衷,而不是追究这件事的真相。